第53章 、向日葵
第52章、向日葵
◎今晚住你這...◎
很明顯的一道疤,目測十公分左右,橫亘在小腹偏右側,顏色比周圍原本雪白細膩的肌膚稍深些,格外硌眼。
譚卿的手被他牢牢抓住。
他低着頭,目光□□裸地盯在那一處,好半天都沒反應來。
“陳...景遲,你別看了。”她從一開始掙紮到放棄,聲音染上了哭腔。
禁锢着她的人眼睫終于顫了顫,擡起眼,眼底隐隐發潮。
“怎麽,弄的?”他喉結艱澀地吞咽了好幾下,才擠出一句喑啞得變了調的話。
“冷。”
譚卿深吸了一口氣,不敢看他的眼神,刻意轉移開話題。
陳景遲小心翼翼地拉下她衣服,扯過旁邊的毯子,胡亂地抖開。
仔細看,手還在輕輕顫着。
“是,怎麽弄的?”将懷裏的人整個裹進毯子裏,他抿了抿唇,醞釀了幾遍,還是不打算在這個問題上放過她。
譚卿不願說,下巴被他輕輕捏着擡起,對上那雙桃花眼。
沒了往日的散漫和看誰都像在撩撥的多情,眼底浮起了一片殷紅,像揉進了粗砥的沙石。
譚卿看得心窒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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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別騙我。”他聲音固執,又帶着幾分低低的央求。
譚卿話斷在喉嚨裏。
和警察可以平淡地陳述,和陌生人應該也可以無波瀾地開口,哪怕是邰蓉有一天逼問起來,稍微給她一點時間做心理建設,也不是不能告知。
唯有他,策劃再完備,時機再合适。
她還是無法開口。
并且永遠都不敢啓齒。
她害怕從他的眼神中看到一絲嫌棄,更無法面對他的憐憫和痛苦。
無論哪種反應,自己都承受不了。
“車、車禍造成的。”她被迫對着他的目光,咬了咬牙,小聲擠出一個答複。
幾乎是同一秒,握在她肩膀上的手,驀然收緊幾分。
“車禍?”
“嗯,”她擡起包着薄薄紗布的手,揉了揉眼眶,聲音盡量放得平緩,“在巴黎留學的時候,有次去外面寫生的路上,司機避讓一輛貨運車,不小心撞上了綠化帶,我坐在後面,被車玻璃...刺傷了。”
“什麽時候?”
“去的第二年,我還住了半個月的院。”她說得很具體,幾乎是以假亂真。
陳景遲大概是被糊弄過去了,握在她肩上的手往下環過她的背,将人輕輕地擁進懷裏,一點點收緊。
譚卿臉抵在他胸口,整個人被他氣息包裹着,有些無措:“你?”
“別動,讓我抱抱,就抱一會兒。”
他低下頭,下巴輕輕壓在她肩上,溫熱的氣息在她耳側厮磨着,“譚卿。”
“嗯。”
“對不起。”聲音透着一股深濃的低落,藏不住快要把人淹沒的悲戚。
譚卿沒想到這樣他還會把問題歸咎到自己身上,有些心疼,又慶幸自己還好沒把更殘酷的真相告訴他。
她不知道該說什麽安慰他。
只能暫時滿足他的要求,安靜地任他抱着。
臉貼着他溫熱的心跳,她猶豫地擡了擡手,試圖不聲不響地環住男人勁瘦的腰。
“是不是很疼?”
他唇虛虛地貼在她頸側,突然問了句。
譚卿手停在那,怔了一下,反應過來他問的是自己身上的傷:“還,還好,不是很嚴重,打了麻藥,不痛。”
他從她肩上擡起頭,垂眸盯着她,圈在她腰間的手又想去輕輕拉開她的衣服。
譚卿及時按住他的手。
“我再看一眼。”之前陷在情緒裏,頭都有些疼,根本沒敢細看。
懷裏的人不願意了,握着他的手指不肯放:“別看了。”
“我想回家了,陳景遲。”
她因為哭過,聲音沒了以往拒人千裏之外的冰冷,反而因為綿軟下來,聽着像在撒嬌。
陳景遲最受不住她這樣,“嗯”了聲:“去我那?”
譚卿:“?”
“你一個人住這我不放心。”尤其是今晚還出了這種事,他現在一閉眼,心還發顫。
譚卿搖頭:“慢慢還一個人在家。”
差點忘了,還有她那只怪異的小寵物。
“你可以帶上它一起。”
“我不想。”仍是抗拒地搖頭。
不可能再強迫她,也舍不得。
“那行。”陳景遲把人抱到座椅另一側,拿掉她身上的毯子,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到她身上,“伸手。”
“?”
“外面下着雨呢,這麽冷的天你就打算這樣回去?”
譚卿:“那你呢?”
“我抗凍。”
他也不等她糾結,握着她的手腕塞進寬大的袖子裏,穿上後,替她把拉鏈拉到最高,遮住半張蒼白的小臉。
最後,扣上帽子,又把人一把抱回腿上。
“你?”譚卿不知道他要幹嘛。
他一手圈着她,另一只手去推開車門:“抱你回去。”
譚卿不由得皺了皺眉:“我不——”
“這事,沒得商量。”
陳景遲不管在什麽事上都是個心态型選手,臉皮自然不薄,說是抱她回去,可把人放下後一點要走的意思也沒有。
“晚上吃什麽?”語氣很自然地問出這句話,把譚卿醞釀了好幾遍的逐客令給堵了回去。
“随便。”
“小區對面有家飯店還不錯——”他想說,過去炒兩個菜打包回來,但話到嘴邊,又停住。
他現在根本沒辦法讓她離開自己的視線範圍。
“叫外賣,可以嗎?”他提議。
譚卿沒意見。
但這些年,她作息不規律加上飲食習慣不好,身體小毛病挺多,胃口也不太好。
外賣送過來,沒吃一點就不想再動筷。
陳景遲眸光暗了暗:“飽了?”
“嗯。”
陳景遲也沒逼她,吃完,收拾好垃圾,提着外賣袋轉頭往外走。
譚卿以為這回該走了,但沒料到人只是把垃圾放到門外,又折返了回來。
一時間,也顧不上表面客套了:“你還不回去嗎?”
“我今晚住你這。”他說得理所當然。
譚卿愣了一下,找理由拒絕:“我家別的房間都沒有打掃過,不能住人。”
“沒關系,我睡沙發。”他毫不在意,似乎這只是一個小到不入眼的問題。
可譚卿看了一眼那沙發。
很舊了,還是木頭的材質,沙發墊子因為太髒早被自己扔了。
“你還是回去——”
“如果你不想讓我睡客廳的話,那我只能在門外等你。”陳景遲打斷她,聲音突然低下去,有幾分受傷的味道。
譚卿再狠心的話也說不出口。
她知道他是真的會在門外守一夜,這個天氣,再怎麽好的身體也會出毛病。
“随你。”
最終,只能丢下沒什麽威懾力的兩個字。
手受了傷,加上又是冬天。
她簡單地洗漱了一下就回了房,嚴絲合縫地關上門,扣好保險,她打開床頭的睡眠臺燈,有些脫力地躺進被子裏。
今天過得太兵荒馬亂。
閉上眼後,腦子還是一片糊。
她又想起白天鹿盈說的那些話,看得出來,她現在資源并不好,已經開始接這種粗制濫造的劇了。
難道真的像她說的——
陳景遲因為自己的關系,這些年一直在針對她嗎?
她是真的沒有想到,他最後還是聽從了自己那個無理取鬧的要求,放棄了去濱陽,甚至後面的劇本和投資。
所以他後面去拍那個山區公益片,是被撤資後走投無路的選擇嗎?
心突然變得沉甸甸起來。
本以為浮于表面的愛意,揭掉那層僞裝,自己不再是他鮮花盛放路上不值一提的那一片樹葉,而是大雨滂沱中依然被他掌心作傘小心呵護着的那株花。
譚卿其實不知道現在該怎麽面對他才好。
還有自己父親的事,要怎麽和他解釋那是一場意外。
胡思亂想了一會兒,頭隐隐有些疼。
混沌的睡意包裹上來。
她又做了之前的那個噩夢。
夢裏,依舊四處是血,只不過這回,躺在血泊裏奄奄一息的不是她,而是另一個熟悉的身影。
“陳景遲!”她吓得一秒驚醒過來。
胸口的窒息感很強,她摸了一把臉上的濕意,深呼吸了好一會兒,才喘過氣來。
額頭上全是冷汗。
她抱着被子坐起,拿過床頭的手機,摁亮,看了眼時間。
有一條新的消息通知,半小時前發過來的。
是那位“心平氣和”。
【聽說京寧下雪了。】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就為了和她分享一下“下雪”這件事嗎,而且京寧每年都下雪,也不足為奇吧。
但深夜醒來,她毫無睡意,和他聊會兒天好像也不失為一件打發時間的事。
而且不知道為什麽,明明是連面都沒見過的人,譚卿對他總有一種莫名的傾訴欲和一點點沒由來的信賴感。
請離我遠點:【你不是在國外嗎?回京寧了?】
心平氣和:【沒有,從朋友圈看到的,想着你也在,想問問你今年的雪好看嗎?】
請離我遠點:【不知道,我也不在京寧。】
心平氣和:【那你現在哪?】
請離我遠點:【黎川,聽過嗎?】
心平氣和:【嗯,我女朋友是黎川人。】
大概是意外緣分會這麽巧合。
譚卿對他突然又多了幾分親近感:【是嗎?那她和你現在一起在國外生活嗎?】
應該是不願意透露私人信息。
他回了個稍顯冷淡的“嗯”,又不緊不慢發來下一句:【你怎麽這麽晚還沒睡?】
請離我遠點:【做了個噩夢。】
心平氣和:【又是上次那種?】
看來他記性還挺好。
請離我遠點:【差不多,但這次被殺的不是我。】
心平氣和:【那是誰?】
譚卿不知道該怎麽形容,思考了好一會兒,才慢吞吞打字:【一個很重要的人。】
心平氣和:【喜歡他?】
這人還有點八卦。
不過隔着一根網線,誰也不認識誰。
她承認:【嗯。】
心平氣和:【那怎麽不告訴他?】
請離我遠點:【分手了。】
心平氣和:【為什麽?吵架了,還是他...不愛你了?】
都不是。
但偏偏這樣無疾而終,讓她心裏的委屈更甚,又找不到人可以傾訴,于是,她沒忍住:【因為我的誤會。】
她把白天遇見鹿盈的事,簡單和他說了一遍。
心平氣和:【所以你當初覺得他不相信你,最後肯定會放棄你。】
請離我遠點:【嗯。】
電影是他的熱愛,也是他和老汪那一群人的心血,不管是對自己的理想之初堅定,還是對朋友的不辜負。
最後,他肯定會舍棄自己。
甚至他在醫院的那段時間,她覺得鹿盈都比自己重要。
畢竟,她為劇組帶去了投資,還是後面的女主,某種意義上,也成了他理想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所以那幾天,自卑和猜忌快要把她折磨瘋。
大概是覺得惋惜,那邊沉默良久,消息才發過來:【那現在呢,知道之後能不能原諒他的不成熟,再試着相信他一次,你對他來說,或許才是最重要的。】
譚卿其實沒怪他。
也不知道他為什麽要這麽說。
可現在自己有新的顧慮。
而且,這種事,她暫時還是不想和這個身份不明的異性說。
請離我遠點:【不知道。】
打上無奈的三個字,那邊沒有再回複。
窗外,雨聲變大,噼裏啪啦地搭在玻璃窗上,她下床,拉開窗簾看了眼,應該是氣溫又降,下雪子了。
客廳又沒有空調。
他一個人睡那,也不知道冷不冷。
譚卿有點放心不下,翻出櫃子裏的一床薄被,輕手輕腳地打開門,怕吵醒他,沒開燈,摸着黑走到客廳。
窗簾只拉了一半。
借着外面投進來的昏暗光線,她看到男人手肘撐着下巴,低頭坐在沙發上,眼睫放松地垂着。
也是,他這種大少爺,這種沙發怎麽躺得下去呢。
能坐一夜,已經是極限了。
她心疼又有些無奈,踩着赤腳走過去,彎下腰,小心翼翼地把被子蓋到他身上。
怕會中途滑下來,她還将被角往他腰後塞了塞。
蓋完,人沒醒。
她暗暗松了口氣,打算放輕動作回去。
然而剛直起身,手腕突然被握住,另一只手隔着薄薄的睡衣,掌心緊緊貼在她腰間。
微涼,她本能地顫了一下,低下頭。
剛剛還睡着的男人不知道什麽時候睜開了眼,眼尾吊梢着淺薄又溫柔的笑意,正看着她。
作者有話說:
陳狗:看我給老婆表演一個一秒入睡又一秒醒來。
卿卿:......
這章寫的時候也一直在思考,最後還是覺得以譚卿的性格不會直接對陳景遲說自己當年的遭遇,這是她最逃避的一點。
但是會甜起來的(拍胸脯保證),而且陳狗的小馬甲又上線了熬。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莊1米63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阿白、雨雪霏霏5瓶;林逋仙去、桑祺2瓶;Salary、Besokuse-、52163548 1瓶;
感謝大家的陪伴,飛吻一個(*╯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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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男人又會起來了!】
【陳狗:今天和老婆又親近了】
【搞快點兒!!!迫不及待!】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