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天堂鳥

第68章、天堂鳥

◎我活多久,就愛她多久。◎

他這話,怎麽聽怎麽像來興師問罪的。

譚卿眼睫輕輕眨了一下,低下頭,不說話。

陳景遲其實沒有真要責怪她的意思。

之前來的路上因為這些天被她忽視而生出的一絲郁悶,早在見到她的那一刻就煙消雲散了。

現在,見她又一副做錯事等待發落的可憐樣,心更加軟得不行,聲音不自覺地緩下來:“生氣了啊?”

“沒有。”

“沒有板着個臉。”他忍不住擡手捏了捏她臉蛋,“在畫畫嗎?臉上也弄得和小花貓似的。”

沒照過鏡子,這她自己還真不知道。

不過臉上五顏六色的,光想想就很傻。

譚卿下意識地伸手,想拿袖子去擦,被他握住手腕:“幹了,別擦,用水洗。”

“嗯,那——”譚卿回來後,住的是主卧,裏面有衛生間,但他要是進來,靠牆一側的畫板就被暴露無遺了。

半成品,暫時還不想讓他看到。

譚卿用另一只手肘推了推他:“出去洗吧。”

陳景遲看了眼她故作鎮定的神色和視覺死角那一側溜出的光線,唇角輕挑了一下:“好。”

餘惠萍還在廚房忙碌。

走進衛生間後,譚卿看着給自己折着袖子的男人:“是我媽給你開的門嗎?”

“不然呢,我長得像小偷還是強盜?需要偷偷進來?”

譚卿聽着他這自嘲又有點委屈的語氣,忍不住笑:“強盜。”

小偷可沒他這嚣張的氣勢。

陳景遲:“那強你。”

“......”

還是個流氓。

“行了。”陳景遲也不再逗她,握着她的手擠上沐浴露,放到溫熱的水流底下一點點揉着。

被暈開的顏料順着兩人指縫滴落,濺在瓷白的洗手池上。

動作太過于緩慢。

譚卿總覺得這人做什麽都能染上幾分旖旎勾人的情調。

殺傷力太大。

她趕緊抽回自己的手,沖幹淨,又把人推開,撩了把水,粗暴地洗完臉,擦幹。

“你今天把慢慢,帶過來了嗎?”

上次下車,她一下不好收拾,陳景遲就把慢慢留在車上。

“沒,時雨在養着,放心吧,吃得睡得比我還好。”

又扯上自己,好像在控訴自己不夠關心他,譚卿現在是發現戀愛裏的男人有多幼稚。

居然和一只寵物攀比。

無奈地走近一步,伸手掐了掐他下巴:“你沒吃好睡好嗎?”

“沒有,你不在,食不下咽,寝不能安。”他懶懶地靠着洗手臺。

為了配合她的高度,還特意弓下背。

好叫她能看得更清楚。

眼窩處确實有一片淡淡的青灰,眼底也盤結着細紅的血絲。

譚卿一時都無從反駁,有些心疼。

陳景遲得寸進尺:“而且今天還忘了我生日。”

“沒有。”祝福确實還沒發,她有點沒底氣,“我給你訂蛋糕了,沒收到嗎?”

蛋糕?

好像傍晚他出門前,确實送來一個,時雨去簽收的。

當時他以為是她訂的,放在一旁就沒管。

別待會被他們給拆了。

想到這,陳景遲摸出手機,點開時雨的頭像:

【你下午拿的那個蛋糕是譚卿訂的,別拆,幫我先放到冰箱裏。】

發出去後,那邊大概是沒看到。

他又撥了個語音電話。

對方挂斷。

吾愛卿卿:【?】

那邊顯示正在輸入中,似乎有難言之隐,斷斷續續卡了好一會兒,才發過來一條。

【哥,和你說個事,你別生氣。】

陳景遲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

毛毛雨:【那個蛋糕,已經被潇哥拆開,吃了(撲通跪下jpg)】

......

陳景遲血壓一下有點高,點開朋友圈,第一條就看大張旗鼓的罪證。

英俊潇灑潘大帥:「陳狗今年的蛋糕有點可愛啊,那就祝他早日破處,早生貴子。」

配圖是一張沒吃之前的蛋糕照片。

款式很別致,上面還做了一個精細度不錯的小人,卡通版的,但神态又冷淡又酷,手裏拿着一座獎杯,底座上是他的名字,還有一串英文前綴:

Nothing can stop,You are the glory of freedom。

——沒有什麽能夠阻擋,你是自由的榮光。

這不是他曾經拿最佳導演時,頒獎詞的最後一句嗎?

那片頒獎文稿在那晚算是豔驚四座,後來還在網上火過一陣,尤其是最後這句,一度成為過不少人的個簽。

是寫給他的。

譚卿曾經用小號在一個安利向博主的評論區,寫給他的,後來被一個文字編輯要了授權。

對上他眼裏閃過的錯愕,譚卿坦白:“那個視頻,我看過,只不過有點遺憾,沒看到你。”

這些年,雖然知道自己該放下,但很多時候,她還是無意識地會去關注他的消息。

那些頒獎活動,他都沒出席過。

陳景遲揉了揉她腦袋:“沒事,以後還有機會,你想我去嗎?”

“不知道。”

“那就以後再想。”

他又放大那張圖片,仔細看了看,保存。

畢竟等他明天回去,只有一堆殘骸了。

退出來時,還是忍不住,吾愛卿卿:【傻逼嗎你!】

英俊潇灑潘大帥:【?幹嘛罵人啊你。】

潘潇有點摸不着頭腦,以前自己還給他發過更亂七八糟的賀詞,也沒見他生過氣。

他一頭霧水地私戳問了一句。

很快得到一個紅色的感嘆號。

一分鐘後,譚卿的手機連着震動了幾下,兩張截圖傳了過來。

英俊潇灑潘大帥:【你和阿遲吵架了?】

卿卿:【沒有。】

英俊潇灑潘大帥:【那他吃錯藥了,一上來就這麽暴躁,還拉黑我。】

憤慨地控訴了一堆。

譚卿瞄了一眼他的臉色:【沒事,他可能心情有點不太好。】

敷衍地解釋了一句,放下手機,輕輕抱住他的腰:“別生氣了,我給你重新訂一個。”

“不用了,麻煩。”

“不麻煩啊。”就是不知道那家店還有沒有在營業,她需要打電話過去問一下。

被他一只手扣住腰:“譚卿。”

“嗯?”

“讓我親一下。”

他這個人,在這方面一向很沒信用,說是一下,咬着她的唇厮磨了好久都不肯放。

直到外面走道裏傳來了餘惠萍的腳步聲,才在她水跡瑩亮的唇角輕啄了一口,勉為其難地松開。

開了門,又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禮貌地叫人:“阿姨。”

好看的人總是在讨人歡心上有優勢。

餘惠萍很買他的賬,得知是他生日,又特地去做了一碗長壽面。

餘惠萍原來其實是個很健談的人。

而陳景遲,又極具溝通天賦。

雖然大多數看着一副散漫的姿态,但真要想和你聊,三兩句就會你套進他的思路。

不會顯得趨炎附勢,也不會高高在上。

所以,他同性緣一直很好。

除了潘潇那幾個發小,像李偲航他們這種學弟,還有業內同行,合作過的工作人員也是打心底裏對他印象好。

長輩也不例外。

飯桌上,氣氛難得的輕松随意。

餘惠萍也褪去了往日的小心翼翼,找回了一點原來随性的影子。

吃完飯,他幫忙去洗碗。

譚卿找了個理由先回房。

餘惠萍聽着關門聲響起,想了想,還是開口:“小遲,可以這麽叫你吧?”

“您随便喊就行。”

“嗯,卿卿她很喜歡你。”

陳景遲:“我知道。”

“她有沒有和你說過她爸爸的事。”

有點沉重的話題。

陳景遲:“說過的。”

“她從小就過得挺辛苦的,也怪我,年輕的時候光想着愛情就結婚生孩子,後來才發現負不起責任,她爸又是個很懦弱的人,總是怨天尤人。我倆隔三差五地就吵架,吵得兇的時候誰都不肯去幼兒園接她,她每回都自己默默回來,特別是冬天,她有時候要走一個小時才能到家。”

沒有親眼見過那個畫面。

但稍一想象,那麽小的她,在那麽冷的天裏獨自回家,說不定有多少潛藏的危險。

陳景遲心就被揪得發疼。

“我們都以為小孩不懂,但卿卿其實很聰明,只是不說,自己一個人躲在房間裏畫畫,用那種水彩筆,畫我們一家三口。”

餘惠萍咽了咽情緒:“我那時候也是真的自私,只想着自己,後來就和她爸離婚了,再後來她爸出了意外,她被送到了福利院——”

“福利院?”

“嗯。”餘惠萍說,“規模很小的一家福利院,環境很差,她估計是因為我離婚沒帶她走,以為我不要她了,寧願被送去那樣的地方也不說自己有媽媽,我後來找過去的時候,她整個人又瘦又小,營養不良,和生了病一樣。”

餘惠萍頓了頓,聲音因為愧疚低下幾分:“我以前确實是個很不負責任的母親,後來想彌補,她也不和我親近了,我自己也選擇逃避。不過她還好遇到你了,原來她性子很冷的,老師也給我打電話說過她不太合群,和你在一起那段時間,她笑得比高中三年都多,你們拍電影那會,她還主動找我問能不能幫忙介紹後期團隊,我猜肯定是因為你。”

其實陳景遲一直不覺得自己對她有多好,現在更覺得自己畜生。

那段時間,他顧此失彼,真的忽略了她好多情緒。

餘惠萍見他眉心緊緊擰着:“和你說這些,我是有點私心,我希望你能一直愛她,在感情上,她像她爸,認準一個人,這輩子都走不出來了,如果你哪天變心——”

“不會的。”陳景遲打斷她,又覺得什麽誓言太空泛,喉結生澀地滾了滾,只能擠出一句。

“我活多久,就愛她多久。”

“嗯。”

收拾完衛生,餘惠萍也沒問他留不留,自己回了房。

陳景遲在沙發上安靜坐了好久,最後,還是決定不回去,輕手輕腳推開了譚卿的房門。

屋內燈光柔和。

她跪坐在地板上,腳邊是一罐罐顏料,指尖上沾滿了各種色調,還在聚精會神地畫着那副畫。

不難看出,畫中的人是他。

陳景遲站在那看了一會兒,蹲下去,從身後輕輕抱住她。

纖細的身子明顯顫了一下,但很快,又放松下來。

譚卿回過頭:“你怎麽還沒走?”

“嗯,不走了。”低沉的聲音拂過耳側。

譚卿有點癢,又想起來去遮他眼睛:“你別看。”

“畫的不是我嗎?為什麽不能看?”

好吧,還是被看出來了。

“沒畫好。”她老實說。

陳景遲:“沒事,反正人都在這了,不用睹畫思人了。”

“......”

“才不是睹畫思人,是給你的生日禮物。”她解釋,“你快點放開,不然今晚畫不好了。”

“沒關系,既然是給我的禮物,随便什麽時候送都行,先去休息。”

他說完,另一只手穿過她腿彎,将人打橫抱了起來,譚卿掙了兩下,沒掙開,被他抱到了衛生間。

暖風開得很熱。

陳景遲調好水溫,譚卿見他一副要幫自己洗的架勢,有點放不開:“我想自己洗。”

“嗯,有事叫我。”

“好。”在她額頭上親了親,關上門出去。

洗完出來,他坐在床邊,耐心地替她吹幹頭發,動作格外輕柔。

譚卿感覺他有點不對勁:“你怎麽了啊?突然對我這麽好。”

“以前對你不好嗎?”

“沒有。”以前也是好的,但現在,他有種把自己當成什麽易碎品的小心翼翼。

太奇怪了。

“我渴了,想喝水。”試探地戳了一下他下巴。

“我去倒。”

幾分鐘後,男人端着水回來,水溫正好,遞到她唇邊,連杯子都不用她哪。

譚卿狐疑地看他:“陳景遲——”

“我去洗個澡。”

“...你有衣服換嗎?”

“我可以不穿,你介意嗎?”

其實他今天下午出門前才洗過換的幹淨衣服,裏面的衛衣直接套上也沒問題。

但譚卿真的認真思考起來:“我櫃子裏有一條你的褲子。”

“?”

譚卿怕他多想:“上次收拾東西回來時放錯放到我行李箱了。”

他拉開衣櫃,翻了翻,果然有一條,“內褲沒有嗎?”

“我又不是變态。”

行吧,不多求了。

看着人走進衛生間,譚卿解開他手機随便翻了翻,也沒有什麽異常啊。

怎麽突然不對勁。

難不成是——

敏銳地察覺到什麽。

她放下手機,等着對方出來,但他這個澡洗得比自己還墨跡。

足足半個小時,水聲才停。

陳景遲身上只松松垮垮套着一條運動褲,上身披着條浴巾:“我睡哪?”

“睡地上。”

“嗯。”他沒有絲毫反抗的意思,就要躺下,譚卿立馬拉住他手腕,“我開玩笑——”

話音未落。

她手被冰得顫了一下:“你洗冷水澡?”

雖然已經二月,但京寧最近的溫度還在零下。

這麽冷的天,他沖了半個小時冷水澡?!

“你是不是瘋了啊!”她難得這樣氣急敗壞,眼眶都泛起一層紅。

陳景遲想安撫地摸一摸她的頭,但又因為身上一股冷氣,不敢伸手。

“沒事,洗完就暖和了。”

譚卿真的被氣到:“是不是我媽和你說什麽了?”

“沒——”

“你別騙我。”

他抿了抿唇,聲音淡淡的:“也沒什麽,就說你小時候是個小可憐蟲。”

“你才小可憐蟲。”譚卿猜到大概都是戳他心窩子的話,“陳景遲,我也沒那麽慘,真的。在濱陽的時候除了沒朋友,也沒挨過餓受過凍,搬去黎川之後,沒多久就認識了邰蓉,她對我很好,後來又遇到了你。”

雖然聽着像粉飾太平的話,但她其實真的從來沒給自己蓋上過慘的标簽。

畢竟比她過得艱難的人還很多。

至少餘惠萍後來沒讓她受過物質上的苦,光這一條,已經比大多數人幸運了。

即使确實挨過一道不完美的傷痕,也被他的用溫柔一點一滴,盡數撫平了。

她掀開被子,把人拉到床邊,坐過去,摟上他勁瘦的腰,鑽進他懷裏。

“不準動,給你暖暖。”

陳景遲捏緊了垂在一側的手。

他自認為從小到大最值得引以為傲的就是他的自控性,但在她身上,完全失效。

不管洗多少冷水澡,在她靠近的一刻,欲望洶湧複燃。

身子很快熱燙起來。

是血液裏都在翻滾的熱,在侵蝕他的理智。

譚卿聽着耳邊那如雷的心跳聲,不是感覺不到。

“陳景遲。”

“嗯?”聲音都滾着啞。

“我沒說不讓。”她跪起來,手輕輕搭在他脖頸後。

他肩上的浴巾滑落下去,繃緊的手臂箍住她的腰,眸光深暗:“你再這樣勾我,我是真的會在這——”

“嗯。”她截斷他的話,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呼吸頓時粗重幾分。

他箍着她那只手緊了緊,另一只手從自己外套裏摸出一個小盒子,膝蓋分開她的腿,将人壓了下去。

滾燙的身軀緊跟着覆下來。

作者有話說:

潘潇:你看,生日祝福這不就,實現了?我他媽還要被你拉黑!

肯定不會太詳細的,阿晉可是很口口口的,詳細的想看的寶貝多的話,完結後wb seeyou(噓~)這章有紅包,周末愉快!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阿白13瓶;摘星的魚'2瓶;感謝陪伴~

◎最新評論:

【周末愉快】

【期待詳細車車!!!!!!】

【可以多更點嗎哈哈哈哈】

【see you啊哈哈哈】

【客官,您點的營養液,本店接受以更新來付款哦。】

【see u~~~】

【啊啊啊啊啊啊】

【期待哈哈哈哈哈哈~】

【就很期待,嘿嘿嘿】

【我已經準備好小凳凳了】

【微博號是什麽作者大大】

【see you】

【陳狗吃肉!】

【哈哈哈、】

地雷恒久遠,一顆永流傳!】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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