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虎杖倭助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都顧不上留意五條悟口中的咒術界、咒術師、咒物這類特殊詞彙了。他危險的兒媳婦在一百多年前竟然是一個舉世聞名的大渣男,還讓一個女人懷孕堕胎九次?!

這太可怕了!!

夏油傑一臉恍恍惚惚,他單知道羂索不是什麽好東西, 還觊觎他的身體, 萬萬沒有想到,他竟然能這麽沒節操。

他他他、他觊觎他的身體想要做什麽?

一想到對方可能掀他的腦殼,鑽進去,将他的身體、術式和記憶統統占為己有, 再懷孕或是被懷孕,夏油傑後頸的汗毛齊齊豎了起來。

啊啊啊,她、他當初遞給他和俊雄的藥油, 還被他放在雜物櫃裏呢!

不行,等回東京, 哪怕有可能要被當成殺人犯,他也要幹掉那個觊觎他身體的羂索!!

如果說夏油傑聽到了這些情報是本能炸毛,想要對羂索先殺為敬, 那虎杖倭助就是徹底坐不住了。

什麽委曲求全, 再求全下去,他唯一的孫子搞不好就要被男兒媳婦拉出去當生育機器了!

搬家,必須搬家!

“東京怎麽樣。”五條悟提議, “東京是咒術界的大本營之一,咒術總監部跟政府達成了友好合作,在北區那裏圈了一大塊地皮給在籍咒術師建平價公寓, 我名下有幾個名額, 可以給你們做推薦, 你們暫時到那裏住一陣子吧。”

五條悟嘴上說着“暫時”, 但他心裏估計, 這個時間短不了。

盯着虎杖悠仁這個宿傩預備容器的,不僅有羂索那個親自生下容器的詛咒師,還有兩面宿傩的狗腿子,那個叫裏梅的詛咒師。

裏梅是羂索的合作者,同樣活了千年的時光,實力在特級以上,不容小觑。

要是暫時逮不出裏梅,為了獲得足夠的力量保護自己不受詛咒師和特級咒靈的觊觎,虎杖悠仁這輩子還得成為咒術師。不過,他可以走真希那樣的咒具師路線,不必靠吃宿傩手指來獲取咒力。

于是,本來打算買了甜食就回東京的三人組半路去了虎杖家,幫着虎杖倭助爺孫倆簡單打包了行李,大件家具電器暫時不收拾,包車回了東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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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條悟大手一揮,直接将虎杖家安排到了枷場家的旁邊。大倉千春快死了,這期間,倒是可以讓枷場姐妹沾點虎杖老爺子的光,還可以跟悠仁作伴。

從美國帶回來的伴手禮提前送出,枷場姐妹這些天戴着的咒靈光明女神款發夾變成了水晶蝴蝶發夾,她們雖然很舍不得美得如夢似幻的光明女神,但水晶蝴蝶發夾也很好看啦。

可惜,喜悅是短暫的。

澤田弘樹被暫時留在虎杖家,夏油傑表示,等他和五條悟辦完正事,就接他回家。

澤田弘樹乖巧點頭,目送夏油傑和五條悟離開後,他一轉身,正對上三對虎視眈眈的大眼睛。

虎杖悠仁跟剛認識的枷場菜菜子和美美子統一了戰場,他們齊齊瞪大了眼睛,圍住了澤田弘樹。

“跟夏油大人回家?”美美子瞪大眼睛,細聲細氣地說道。

“你這家夥以後竟然要跟夏油大人一起住?!”菜菜子雙手叉腰,氣勢洶洶。

“哇,弘樹哥哥,你偷跑!”虎杖悠仁咋咋呼呼地抱住了澤田弘樹的手臂,嚷嚷道,“我也想去夏油大人的家裏住!”

澤田弘樹:“……”

諾亞,救命!

手機裏,諾亞像素小人默默舉起文件夾,擋住了臉。

***

前往帝丹高中的路上,夏油傑和五條悟簡單地做了一個戰鬥計劃,那就是:由夏油傑出面,将羂索騙出學校,然後再幹掉他。

“放帳,別忘了放帳。”夏油傑提醒道。

知道知道。”五條悟摩拳擦掌,信誓旦旦,“我肯定記得放帳!”

現在是4月11日,星期一,上午11:20,帝丹高中正在上第三節 課,一年A班是古典課。

因為在紐約玩了那一天,夏油傑在上飛機前自暴自棄地跟班主任荒井老師又聯系了一回,多請了一天假。

幸虧夏油傑優等生乖學生的名聲早早就從國中那邊傳到了高中,荒井老師這才沒有為難夏油傑,很輕易地就被夏油傑糊弄過去。

這假請都請了,夏油傑并不準備銷假,而且他還要和五條悟聯手對付變态校醫呢。

所以,夏油傑決定從後牆潛入自家學校。

行動非常順利。

醫務室外的走廊還沒有人,夏油傑調整一下表情,裝作身體不舒服,然後敲響了醫務室的大門。

門開了。

出現在夏油傑面前的卻不是那個額頭上有着縫合線的【虎杖香織】,而是一個黑頭發的年輕男人,戴着一副方框眼鏡,一身白大褂,整個人顯得彬彬有禮。

夏油傑飛快地掃了一眼年輕男人白大褂上的胸牌,這位校醫名叫新出智明,而且醫務室裏明顯只有新出智明醫生一個人。

“是夏油同學啊。”新出智明神情溫和地笑了笑,微微側身,口中問道:“哪裏不舒服嗎?”

“沒有。”夏油傑連忙搖頭,他微微躬身,“新出醫生,我來這裏是為了找虎杖老師,您知道她去哪裏了嗎?”

“虎杖老師啊。”新出智明搖了搖頭,道:“你來得不巧,差不多半個小時前,虎杖老師身體不舒服,她請假去醫院了。”

“去醫院了?”夏油傑忽然警惕,那麽巧?該不會是她、啊不,是他知道他和五條悟要來堵他,所以提前跑了吧。

夏油傑一臉晦氣地溜出學校,将這件事跟五條悟說了。

“這是他當初給我和俊雄的藥油,你能通過這個找到他嗎?”夏油傑自己是沒看出上面有什麽殘穢,但五條悟可是有六眼,應該能看出他看不到的微弱痕跡吧。

“上面什麽都沒有。”五條悟搖頭,他想了一下,然後道:“羂索對他人身體的占有非常完美,即使是用六眼看,無論是其身體狀态還是咒力氣息,都會跟本人一模一樣。再加上他能夠閱讀身體的記憶,僞裝起來幾乎不會暴露出異常。”

“唯有額頭上的縫合線,那是束縛,無法真正愈合。”

五條悟上輩子能夠發現【夏油傑】是假貨,純屬是因為他的靈魂在本能地否認對方。六眼這個小廢物,完全沒有看出異常。

夏油傑眉頭緊皺,越發覺得不能放過羂索那個隐患。他左右看看,他拿出手機,低聲抱怨了一句:“街上的監控攝像頭還是太少了。”

不過,有總比沒有強。

“諾亞。”夏油傑點進一個APP中,那是諾亞在回國飛機上自己做出來的,專門用來聯系諾亞。他剛想讓諾亞翻看帝丹高中附近街道的監控攝像頭,查找【虎杖香織】的所在,夏油傑的身體忽地一僵。

“傑?”注意到夏油傑異狀的五條悟連忙抓住夏油傑的手腕,隐于墨鏡後的蒼藍六眼看到平靜流淌在夏油傑體內的咒力忽然泛起漣漪,心口的位置,有什麽東西轟然破碎開來。

五條悟一怔,那是六眼都沒能察覺到的小小咒力結點,在束縛的力量下,安安靜靜地隐藏在宿主健康活躍的心跳聲中。

直到此時,束縛被打破了。

夏油傑的表情恍惚了一瞬,當那雙深紫色的鳳眸恢複清明的時候,他反手握住五條悟的手,急聲道:“俊雄和佐伯太太有危險!”

五條悟偏過頭,蒼藍色的六眼直直地看向一個方向,緩緩道:“我知道在哪裏了。”

強大而不詳的咒力沖天而起

,雖然轉瞬即逝,但已經指明了地點,五條悟閉着眼睛都能找到地方。而這股咒力,五條悟竟然還有些熟悉。

***

那是在2017年百鬼夜行落幕後不久的事情。

詛咒女王已經被解咒,一夜從特級咒術師降級為四級的乙骨憂太努力修行,而負責監控的「窗」帶來消息,米花町四丁目一帶發現特級咒靈,其實力堪比已經解咒的詛咒女王,咒術總監部高層自然将這個任務派給了五條悟。

這對于五條悟而言,就是一次普通的任務。

特級咒術師,特級咒靈,都是特級,但特級之間,其實存在着相當懸殊的實力差距,而五條悟,他是最強的。

五條悟祓除掉了那個特級咒靈……哦,确切地說,是特級過咒怨靈,還因為對方的實力确實不俗,他動手的時候稍微鬧得大了些。當然,這其中也有那個特級過咒怨靈的責任,反正是,戰鬥結束後,四丁目整條街上的房子都被炸了。

五條悟拍拍手,剩下的事情有輔助監督來善後,他完全沒将這次任務放在心上,只是在轉身離開的時候忽然想到,要是傑發現這裏也有一個堪比詛咒女王的強大怨靈,他會不會跟高專繼續死磕詛咒女王。

萬萬沒有想到,重來一世,他親愛的摯友一家竟然搬到了那棟兇宅的旁邊,還跟那個特級過咒怨靈當了鄰居。哦,那個他看得極不順眼的佐伯俊雄,原來他跟那個特級過咒怨靈有着親緣關系啊。

要不是這股熟悉又邪惡的咒力爆發出來,五條悟還真沒想起來米花町這邊還有這樣的狠角色。

夏油傑召喚出虹龍來。

虹龍一聲長吟,載着夏油傑和五條悟向咒力爆發的地方沖去。

夏油傑單手抓住虹龍珊瑚似的龍角,他猶豫了一下,低聲道:“八年前,佐伯家出了一些事。”

***

協同作戰,情報共享是前提。再者,夏油傑也希望五條悟能夠通融一下,放過佐伯太太。

只要五條悟不說,僞裝一下,佐伯家現有的和諧家庭就能夠維持下去。其他人也就不會知道,佐伯太太早在八年前就已經死去。

是的,佐伯太太早在八年前就已經死去,夏油傑也是在剛才想起來這件事。

那是小學一年級第二學期剛開始不久後的一個下午,以往每個放學後都會等在校門口前接佐伯俊雄外加夏油傑回家的佐伯太太沒有來,打回家裏的電話無人接聽,夏油傑便幹脆和佐伯俊雄一起回家了。

這并不是什麽大事,他們兩家就在帝丹小學附近,步行連五分鐘都用不上,完全不必家長接送。只是,佐伯太太對此極為堅持,每天放學都準時等在校門口。

直到現在,夏油傑回想當初才恍然意識到,佐伯太太之所以熱衷接俊雄放學,其實是為了見一眼他們小學的班主任小林俊介老師吧。

就在那個下午,夏油傑和佐伯俊雄搭伴回到米花町四丁目22番地,因為擔心那日一反常态的佐伯太太,夏油傑跟着佐伯俊雄一起進到了佐伯宅。

然後,他們看到了一幕慘劇。

佐伯俊雄的父親佐伯剛雄,以着極為殘忍的手法,殺死了佐伯太太。夏油傑和佐伯俊雄走進客廳的時候,佐伯剛雄正拖着佐伯太太一條腿,将她往樓上拽去。

親眼見到那一幕的佐伯俊雄發出了凄厲的尖叫。

佐伯剛雄看到這樣的佐伯俊雄,他的臉上卻露出了更加殘忍的表情來。他稱佐伯俊雄為“雜種”,扔下了肢體扭曲破碎的佐伯太太,拎着手中的菜刀就向佐伯俊雄走來。

佐伯俊雄太害怕了,他幾乎失去了逃生的本能,只傻傻地站在原地,眼睜睜地看着父親拎着刀向他走來。

回想當初,夏油傑不得不感慨,從小見咒靈,時不時就被咒

靈吓一跳這樣的經歷不是沒有用的,起碼在佐伯俊雄傻站着不知動彈的時候,夏油傑反應及時,抓起茶幾上的煙灰缸就向佐伯剛雄砸去,拉着佐伯俊雄就跑。

咒術師幼崽就是比普通小孩子結實,尤其情緒失控的時候,現在回想一下,夏油傑意識到自己在那個時候就用出了咒力,成功暴擊了佐伯剛雄好幾下。要不是他的術式不适用于近戰攻擊,需要積累才能夠使用,夏油傑當時對佐伯剛雄的打擊還能夠更激烈一些。

而那個時候,佐伯俊雄也反應了過來,他忍着眼淚,抓起能抓得起來的東西,拼命往佐伯剛雄頭上丢,想要制造出逃出去的機會——他們兩個才七歲的小孩子完全不是佐伯剛雄一個剛殺了人的成年男人的對手。

那個時候的佐伯剛雄極為瘋狂,在憤怒與憎惡的支配下,兩個小孩子給他造成的一點傷害只會讓他更加癫狂。

終于,他抓到了佐伯俊雄。

夏油傑撲上去,手無寸鐵的他一狠心,張嘴就咬住佐伯剛雄握着菜刀的手。

佐伯剛雄疼得大叫,臉上兇相畢露,不顧手腕上汩汩流血的傷口,揚起胳膊就要将夏油傑往牆上摔。

就在這危急時刻,佐伯太太“醒”了。

她睜開了眼睛,澎湃的邪惡力量在她支離破碎的軀體中複蘇,讓她再不複之前被丈夫生生打死時的弱小無助。她一反往日裏的溫柔,一把抓住了佐伯剛雄的腦袋,當着夏油傑和佐伯俊雄的面,扯掉了那顆腦袋。

輕而易舉地殺死了佐伯剛雄後,佐伯太太不複溫柔的血色眼眸透過散亂的黑發,盯向夏油傑。

“死而複生”的佐伯太太變成了比外面怪物更加可怖的大怪物,一點點本能仍在的她或許不會立刻殺掉佐伯俊雄,但夏油傑絕對不在她的豁免名單上。

夏油傑從小到大也算是經歷過無數次危險了,但直面那個狀态的佐伯太太時,絕對是他人生中最危險的一次。

佐伯俊雄擋在了夏油傑面前,哭着對面目全非的佐伯太太喊“媽媽”。

愛是最扭曲的詛咒。

佐伯俊雄詛咒了佐伯太太。

或者說,他們詛咒了彼此。

早已非當年無知的夏油傑回顧着過去的記憶,自然看得出其中的不尋常之處,比如,佐伯太太可能也有着特殊的力量,但不會用。等含恨而死後,轉化為怨靈的她才會那麽強大,她當時的實力絕對有特級了。

而佐伯俊雄,以着他的咒力,即使有着極端的愛來加持,他的力量也不足以束縛那麽強大的特級過咒怨靈,是佐伯太太反過來詛咒了她的孩子,最終讓她得以恢複了理智。

佐伯太太雖然恢複了理智,但身體也看似修複完全,但她身上的咒力太顯眼了,不只是夏油傑這樣有天賦的人,大老遠就能夠看到,普通人也會本能地排斥畏懼那樣的佐伯太太。

佐伯俊雄試圖讓她收斂,他希望佐伯太太能夠跟從前一樣。

佐伯太太做不到,她的力量加上佐伯俊雄的詛咒不足以讓一個重新披上人類皮囊的特級過咒怨靈活得跟普通人一樣。

夏油傑加入了詛咒的隊伍。

當然,那個時候,他并不知道他這是在詛咒佐伯太太,他覺得這像是一種祈願,還無師自通地加上了限制,形成了對自我的束縛。

夏油傑的咒力在束縛作用下發揮出200%力量,再加上佐伯俊雄的力量,詛咒成功了。

佐伯太太變得普通又不普通,她的氣息平平無奇,與普通人無意,任哪個咒術師見了也看不出她身上的端倪,但她卻能夠輕而易舉地束縛佐伯剛雄的怨靈,讓他繼續留在家裏,充當着充數的父親角色。

而夏油傑因為耗盡咒力,昏了過去,等醒來的時候,在自我束縛的作用下,他遺忘了佐伯太太的死

亡與變化。

客廳裏的鮮血還在,那成了佐伯太太被家暴的證據。

佐伯剛雄的屍體被埋在院子裏,殺死了佐伯太太的他永遠別想逃離佐伯太太的報複。

佐伯俊雄倒是想要告訴夏油傑真相,但在束縛作用下,每次他想要開口都會被夏油傑主動打斷。

夏油傑自然而然地忽略佐伯家的異常,直到剛才。

他當初施加的詛咒被打破了,自我束縛自然也失去了效力。

他都想起來了。

“太冒險了,傑。”五條悟聽了夏油傑簡易版的佐伯家恩怨情仇,心裏有些不高興——傑親自詛咒的人竟然是一個特級過咒怨靈,而不是他,啊啊啊,太過分了!

五條悟心裏不高興,但他不說,還要學着夏油傑曾經的樣子,站在正論制高點批評夏油傑的行為:“詛咒失敗可是會有反噬的,超危險!那個怨靈對自己兒子有幾分感情,對你可不會手下留情。”

“我那時候……我那時候不是還小嗎!”夏油傑目光漂移,語氣發虛,小聲嘀咕道,“連咒力和詛咒都不知道是什麽,只是希望俊雄的祈求可以成真罷了。”

在佐伯俊雄各種意義上已經失去父親的情況下,夏油傑衷心希望他能夠挽留下他的母親。

他們成功了。

雖然給夏油傑帶來了一點小小的後遺症,但他們這些年應該活得很開心吧。便是夏油傑自己,在父母都不在身邊的情況下,佐伯太太給了他不少照顧。

唔,要是佐伯太太對他的嫉妒能少點就好了。

說話間,他們趕到了目的地——

米花町四丁目22番地。

隔壁就是夏油家的房子。

“咦,傑的家诶。”五條悟緊盯着佐伯宅隔壁的夏油宅不放,忽然,他虛了虛眼睛,捏了一下手指。

“不好,傑,你家裏進賊了,我先去……”

“站住。”夏油傑擡手勾住五條悟的後衣領,沒用多少力,但五條悟那個不正經的家夥卻裝出了被死死抓住的假象,雙臂誇張擺動,雙腿徒勞掙紮蹬地。

夏油傑翻了個白眼,他家裏沒人,但有鬼。六眼看不到鬼魂,但Zero可是能戴着手套包攬所有家務活和一日三餐的潮流鬼,他在家裏弄出點動靜,六眼自然會注意到。

夏油傑并不準備現在向五條悟介紹自家鬼,他們滿打滿算相處還不到一個星期,雖然五條悟個別時候欠揍了一些,但他們其實很合拍……合拍也不是他傻乎乎暴露自己這邊秘密的時候!

“先處理俊雄家裏的事情。”夏油傑擡了擡下巴,過來的路上,他都費了那麽多口水講述過去的事情,五條悟這家夥怎麽能因為他家裏有一點動靜就忽略了正事。

五條悟:明明隔壁才是正事!

五條悟恨恨地瞪了一眼隔壁夏油宅外冷酷伫立的圍牆,他豎起手指,慢吞吞開口:“由暗而生,暗中至暗。污濁殘穢,盡數祓除。”

在夏油傑的目光緊盯下,從天而降的「帳」,精準地将佐伯宅圈住,沒有牽連到隔壁的夏油宅。

被漆黑的「帳」所籠罩的佐伯宅,從外面看,平平無奇又安靜死寂,一點也不像剛才爆發了可怖咒力的地點。

夏油傑擡起手,按在佐伯家的鐵藝門,輕輕一推。

沒有上鎖的鐵藝門發出“吱嘎”一聲,打開了。

“走吧。”夏油傑如是說道。

五條悟打量了一下佐伯宅,心中有了猜測,他雙手揣兜,跟着走了過去。

“來了。”

***

黑與白的無色世界中,無數個雙眼猩紅的佐伯伽椰子肢體扭曲地在牆壁、天花板上攀爬,她們的喉嚨中發出低啞瘆人的呃呃聲,宛如人類臨死前痛苦又不

甘的最後呻吟。

在這此起彼伏中的恐怖呻吟聲中,充滿惡意的低語輕柔響起。

“在哪裏……”

“香織……”

“壞孩子。”

“俊雄說……”

“不可原諒。”

窸窸窣窣的低語配合着肢體在天花板、牆壁上爬動時發出的聲響,這裏的恐怖氛圍拉滿了。

羂索黑着臉躲在窗外,他的手中拿着一根黑色檀香,煙霧袅袅,萦繞在他身軀上,暫時屏蔽了屋內佐伯伽椰子的感知。

如果讓羂索評價一下他此刻的處境,饒是活了千年,什麽大場面沒見過的詛咒師也要啐一口,罵一聲“晦氣”了。

他沒有想到,佐伯一家子竟然當着他的面,扮豬吃老虎!

他用着虎杖香織的身體,是親自登門佐伯家,做過客的。他有仔細地觀察過佐伯伽椰子和她兒子,完全沒有什麽問題,只是過于平庸,完全沒有虎杖香織的價值而已。

至于他遭受的刺青詛咒,可能是虎杖香織外婆家乙月家利用什麽手段賦予後代的保護機制,因為他奪取了虎杖香織的身體,所以才遭受了詛咒。羂索本想着先拉進跟佐伯家的關系,再進一步調查,這麽新奇的詛咒,不收為已用就浪費了。

為了尋求突破點,羂索先是盯上了佐伯俊雄仰慕的鄰居兼同學夏油傑。

但是,在發現夏油傑竟然擁有着極為罕見的術式「咒靈操術」,還跟五條家這一代六眼五條悟有不錯的交情後,羂索的态度就轉變了。

——夏油傑這具身體要好好養,一旦被他奪取了身體,他的身體就會失去成長性。至少要等到夏油傑成長為特級咒術師,術式極之番要學會,如果能掌握生得領域就更好了。

羂索轉而将突破點定在了佐伯俊雄的身上。

首先,他跟虎杖香織的血緣已經很遠了。再者,他是佐伯伽椰子的兒子,夏油傑的好朋友,這個身份可以輕易接觸到兩邊的人。

雖然已經将目标定在了佐伯俊雄身上,但羂索并不打算急着動手,別以為他沒發現佐伯俊雄身旁跟着夏油傑的咒靈,一級咒靈,他雖然沒看在眼裏,但打草驚蛇就不好了。

羂索始料未及的是,他身上的詛咒失控了。

這些天裏,為了不讓刺青詛咒惡化,羂索利用咒物迫使自己不再長時間入眠,每隔兩個小時休憩五分鐘,再用反轉術式來調整狀态。

羂索不懼這樣的折磨,一切都是為了他的千年大業,反正咒術師不會猝死。

憑借封印術和這些手段,羂索将刺青詛咒局限在後背上,沒有好轉,但也沒有惡化。

可就在半個多小時前,身在帝丹高中醫務室裏的羂索靠在辦公桌旁小憩那五分鐘時,這段時日一直沉寂的噩夢倏然翻湧,仿佛它之前所有的沉寂都是為了那一刻的爆發。

羂索的意識被抓入了那個噩夢的世界,跟那群曾經死在他手上的怨靈來了一場追逐戰。他險之又險地從噩夢中脫離,而之前被局限在後背上的刺青竟已經蔓延到了手臂。

不能拖延下去了!

羂索下定決心,以阿姨兼校醫老師的身份,将佐伯俊雄叫出教室,請了假。佐伯俊雄原本并不願跟他一起回家,但羂索說有要事跟他和佐伯伽椰子商量,這才跟他一起去了佐伯家。

羂索本來打算在佐伯宅外奪取佐伯俊雄的身體,看看這樣能不能阻止刺青蔓延,再進屋找佐伯伽椰子……

萬萬沒有想到,他終日打雁卻被雁啄了眼,佐伯伽椰子和佐伯俊雄竟然都不是普通人!

換個時間,羂索會覺得驚喜,但在此刻,他只覺得煩躁。

然而,再煩躁,他都已經被特級過咒怨靈佐伯伽椰子拉入了生得領域中。

她很強。

但最棘手的是,她的生得領域似乎有着跟他無數噩夢中那棟幻化出薨星宮的地方有着相似的力量,唯一欠缺的是,佐伯伽椰子沒有足夠的怨靈驅使,只能将自己分裂出無數份。

反觀虎杖香織的身體,完全不适合戰鬥。

羂索目光沉沉,既然已經被拉入戰鬥,那只能将利益最大化了。

他從衣服口袋裏掏出一個粉底盒,用拇指一跳,細微的聲響中,粉底盒打開,蓋子上略有些陳舊的小圓銅鏡對上了他的臉。

羂索直直地盯着小銅鏡。

倏地,銅鏡上倒映出來的女性面孔上,額頭上那條縫合線迸裂開來,黑紅鮮血自頭顱上的裂縫噴湧而出,瞬間染紅了整面小銅鏡,也模糊了鏡中羂索的模樣。

全程,鏡中【羂索】的唇角都在高高翹起。

“出來吧。”羂索無視鏡中自己的慘狀,這種威脅毫無意義,他直接道,“殺掉那個咒靈,留下那個小鬼,做完這些,允許你去外面自由狩獵二十個男……”

羂索的聲音猛地停住。

因為鮮血自他的喉嚨中湧出,淹沒了他的聲音。

“找到你了。”生得領域內的佐伯宅外,蒼白瘦弱的少年仰着頭,他一手抱着畫板,畫板上是一個年輕女性驚恐而扭曲的臉,其五官與羂索現在身體虎杖香織一模一樣,唯有嘴唇紅得像血。

或者說,就是血。

這是一幅由佐伯俊雄主筆,以混有【虎杖香織】流下鮮血繪制出來的詭異畫作。

佐伯俊雄微微仰頭,往日裏本就陰郁冰冷的黑褐色眼眸死死地盯着站在二樓狹窄牆側上的羂索,他的右手抓着一只畫筆,狠狠地在畫板上【虎杖香織】全身像上劃下。

而随着畫筆蠻橫粗暴地劃開【虎杖香織】的脖子,相同的傷口憑空出現在羂索的身上。

“該死!”羂索低咒一聲,佐伯俊雄的生得術式原來是詛咒類,前置時間雖長,但爆發性詛咒攻擊能夠達到一級咒術師的水平,算是準一級咒術師。

他并不懼一個準一級咒術師,但麻煩的是,這個準一級咒術師背後有一個能夠分裂出無數分身的特級過咒怨靈。

果不其然,一顆腦袋從窗口探出,是佐伯伽椰子不知第多少個分身,她低低地笑着,帶着滿滿的惡意:“找到你了呦,香織。”

羂索毫不猶豫,反手将手中拿着的粉底盒朝佐伯伽椰子扔去,而他自己則幹脆一躍,直撲樓下的佐伯俊雄。

在羂索從窗外一躍而下的時候,頸項上被撕裂的傷口很快愈合起來,這是反轉術式,現在的咒術界中極少咒術師才能夠掌握的咒力使用技藝。

注意到這一幕的佐伯俊雄驀地咬牙,他幹脆丢掉畫筆,一把将畫紙揭下,兩手用力一撕。

“撕拉!”

羂索的額頭上迸裂出相同的撕裂痕,鮮血湧出,但在湧動的咒力和不斷發揮作用的反轉術式下,傷口還沒有徹底撕裂開來就被反轉術式所治愈。

而這麽一會兒的功夫,羂索已經沖到了近前。

二樓的房間裏,伴随着粉底盒中小銅鏡被伽椰子捏碎的聲音,龐大的咒力洶湧而出,一個蓬頭黑齒的人形女性咒靈出現在房間裏,直接跟滿屋子的伽椰子分身撕咬在一起。

烏黑的長發暴漲,轉眼就充斥在整棟房子裏。

那是青女房,未被咒術界記錄在內的特級咒靈,一個曾經在平安時代留下有關青女房恐怖傳說的強大詛咒師死後遺體所化之物,因那個詛咒師生前與羂索有過束縛,她死後靈魂與身體扭曲而來的特級咒靈也在羂索的束縛下。

雖然羂索在這千年來換過無數身體,最初與其他人締結的束縛也失去了效力,但他早有準備,以着各種手段重新收容了

他當初的戰利品,特級咒靈青女房自然是其中之一。

至于那片破舊的小銅鏡,那是一個一次性咒物,能夠用來封存咒靈,但內存有限,若是特級咒靈,只能封印一只,勝在隐蔽性高。

可惜,這張底牌是一次性的。

青女房的脾氣可不怎麽好。

羂索腦中算計着得失,他身形如風,頂着佐伯俊雄術式帶來的詛咒傷害,對着佐伯俊雄伸出了手。

希望在得到佐伯俊雄身體後帶來的價值能夠彌補他現在的損失。

眼見着羂索就要抓到佐伯俊雄的時候,一個有着醜陋成人頭顱和細小嬰兒身體的一級咒靈踩在佐伯俊雄的肩膀上,雖然醜陋得驚人,但它卻有着一雙格外美麗的黑色眼睛。

它直勾勾地看向羂索,刻意壓低的聲音帶着濃濃的誘惑之意。

【你愛我嗎?】

這個一級咒靈,竟然是罕見的精神系。

詭異而洶湧的愛意在心底瘋狂滋生,如藤蔓一般纏繞在羂索的理智之上。無數愛語絮絮響起,促使着他向心目中唯一的女神屈膝。饒是羂索歷經千年,心性堅定到偏執,此刻也不禁晃神了一瞬。

當然,僅僅只是一瞬,羂索很快從這陌生又虛假的愛意中清醒過來。

一級咒靈詭靥,誕生于他人對川上富江狂熱愛意的咒靈,只阻止了羂索0.5秒的時間,而這點時間,還不夠佐伯俊雄将那張畫紙徹底撕碎。

羂索的手抓向佐伯俊雄。

扒在佐伯俊雄肩膀上的詭靥勃然大怒,羂索那幾乎看不出反應的态度,是對它魅力的侮辱!

【啊啊啊——】詭靥發出刺耳的叫聲,它沖着羂索尖叫,【我在問你愛我嗎你這個醜女人!!!】

羂索的手掌上燃起了藍色的咒力火焰,他毫不猶豫地擊向詭靥的腦袋,這只咒靈的叫聲吵死人了。至于能力,确實有些稀罕,但太弱了,沒有價值。

“咻!”

羂索猛地停下攻擊,他強行扭轉身體,竭力後仰,但由咒力凝結而成的藍黑色箭矢已經迫入面前。不得已,他只能擡手抵擋。

“咔嚓!”

箭矢貫穿了他的掌骨血肉,緊接着,轟地一下炸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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