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1)
羂索後退三步, 他神情陰郁地看向箭射來的方向,卻見夏油傑正舉着一把沒有弦的和弓,雙手還保持着射箭的姿勢。
請假多日的夏油傑, 就這麽突然出現在佐伯伽椰子的生得領域中。
“夏油大人!”佐伯俊雄又驚又喜地看向夏油傑。
【傑……傑……】詭靥一反在羂索面前暴躁狂怒的模樣,它用長長的舌頭舔着嘴唇, 嘻嘻地笑着,【最喜歡傑了。】
夏油傑:“……”
今天的咒靈操使,依舊在為家養咒靈小弟不分場合不分時間的表白而頭疼。
羂索握了握拳頭,他掌心的傷口已經在反轉術式的作用下恢複了。雖然他并沒有将夏油傑也就一級咒術師的實力看在眼裏,但想着他暗暗給夏油傑制定的計劃,心中不禁萌生出退意。
“呦。”就在這時, 一個歡快得近乎虛假的男聲在他身後響起, 這悄無聲息的潛伏手段讓羂索猛地轉過頭, 眼中閃過一絲駭然。但當他看清身後那人的模樣時,他的心中生出了“果然如此但還是很煩躁”的情緒來。
是五條悟,這一代的六眼神子。
看來, 這一次必須要放棄對佐伯家的計劃了。
羂索暗暗咬牙,但面上卻不露分毫,他微微低頭, 做謙卑狀, 緩緩道:“原來是五條少爺啊……”
意識到五條悟跟夏油傑一起進入這個生得領域後,短短數秒時間裏,羂索想出了好幾套話術, 諸如挑撥五夏關系,五條悟在咒術界的名聲可不怎麽樣, 像是夏油傑這樣平民出身的咒術師一定很排斥那樣的人。或是放低姿态, 果斷請五條悟來收拾佐伯伽椰子。她可是特級過咒怨靈, 咒術界和普通人社會的不穩定因素啊,當然要幹掉。
只要模糊一下時間順序,羂索完全可以将自己形容成發現親戚變成特級咒靈,前來祓除的莽撞但勇敢的咒術師。
至于青女房,哦,野狗似的特級咒靈,遇到同樣強大的同類,自然想要吞噬掉對方壯大自己。
佐伯俊雄的證詞,呵,佐伯伽椰子可是他媽,他自然要幫着她說話。
羂索琢磨的說辭,可以說是漏洞百出但又合乎咒術界的情理,但他錯算了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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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站在他面前的五條悟有着未來的記憶,他知道羂索的底細和計劃,還深深地痛恨着他,他甚至都沒有興趣多聽羂索狡辯,哈,誰有心情聽反派胡扯啊。有那時間,幹掉羂索後跟摯友貼貼不好嗎!
所以,羂索用短短幾秒選擇最有利的有志咒術師身份并想好了臺詞,剛想開口忽悠五條悟,卻見對面白發六眼用那雙讓他無論見到多少次都覺得心悸的蒼藍眼眸死死盯着他,然後他咧嘴一笑,笑容裏竟滿是惡意。
如果五條悟是普通人,他此刻的負面情緒足以制造出一個可怕的特級咒靈。
羂索一呆,他還沒開口吧,這個六眼怎麽對他很大惡意仇恨的樣子。
羂索想不通,但他已經沒有時間細想了。
因為五條悟的手已經擡了起來。
絢爛的紫色光芒在他指尖凝聚。
羂索瞪大了眼睛,這一千年來,他和天元的争鬥,更多體現在他跟天元走狗五條家六眼的戰鬥。對于持有五條家祖傳術式「無下限」的六眼咒術師壓箱底的大招,虛式「茈」,他自然是知曉的。
甚至于,曾經阻止了他大業的一個六眼,他就有着跟五條悟一樣的術式,也是用這一招,差點徹底殺死了他。
這個五條悟,他在抽什麽風,連聽都不聽他解釋一句,擡手就要來一發「茈」?!
不行,眼見着天元需要星漿體來進行同化儀式的時間近了,眼前還有一個擁有罕見術式「咒靈操術」的咒術師,奠定他成功的基石多出這麽多塊,他絕不能
莫名其妙地死在六眼手上!
羂索惡狠狠地咬牙,顧不上咒罵五條悟的莫名其妙,他調動起全身的咒力,包括隐藏在虎杖香織頭顱中本體上刻印着的最初術式。
“去死。”
五條悟才不管羂索這會兒什麽心情,反正他心情是好得很。至于聽反派廢話,哈,沒興趣啦,正義使者Great Teacher Gojo才不要給反派時間,直接弄死沒商量!
絢爛的紫色咒力以着一往無前的氣勢,瞬間淹沒了對面的羂索。
“轟——!!!”
籠罩在佐伯家的生得領域連同外面的「帳」,應聲而碎。
應該說,幸虧「茈」爆發的時候,外面還罩着一層「帳」嗎?雖然脆了點,起碼将「茈」爆發時的轟然巨響隐藏了下來,不然,就那個聲勢,整個米花町恐怕都要懷疑哪裏發生了大爆炸。
只是,雖然有「帳」擋着,「茈」的餘威還是給米花町四丁目的居民區留下了深刻的痕跡。羂索原本站立的地面,直接出現了一條由「茈」犁出來的深深溝壑,這道溝壑綿延上百米,不僅犁塌了附近幾棟房子的圍牆,還差點就沖出了居民區範圍。
而這,已經是五條悟控制絕招方向,有意讓「茈」命中目标的同時将餘威打向天空後的成果了。
夏油傑目瞪口呆。
五條悟原來這麽強的嗎?
難怪甚爾說,五條悟是咒術界公認的未來咒術師。
佐伯俊雄也震驚五條悟的實力,他磨了磨牙,拿着畫筆偷偷戳了殘破畫紙好幾下。
可惡,他這段日子本想偷偷練習術式再找機會驚豔夏油大人一次的,萬萬沒有想到,被那個五條悟搶了風頭。
可惡可惡!
重生初見,興高采烈地給了上輩子最大敵人一發「茈」的五條悟卻沒有圍觀衆人想象得意氣風發,他瞪着蒼藍色六眼,都沒來得及跟夏油傑嘚瑟一下,他“嗖”地一下沖了出去,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将米花町四丁目看了一個遍,被路過的普通人看到這超乎常理的一面也沒放在心上。
最終,在如夢初醒的夏油傑飛快地補了一個「帳」,然後幫助佐伯伽椰子打敗了特級咒靈青女房并将其成功搓成一顆咒靈玉後,夏油傑都沒來得及高興一下自己剛收獲了一只特級咒靈,就在佐伯家被「茈」轟成廢墟的庭院前見到了一只垂頭喪氣的五條悟。
五條悟整個人都蔫了。
“他跑了。”五條悟白色的頭發耷拉着,嘴角下撇,墨鏡早不知丢到哪裏去了。他本來以為可以在這個時候扼殺掉那個罪魁禍首,沒想到,那家夥挨了他一發「茈」竟然沒死。
剛剛震驚了一把五條悟實力的夏油傑看着蔫噠噠的五條悟,他一邊覺得對方有着最強實力完全不需要自己的安慰,一邊又沒忍住被對方可憐的小眼神蠱惑住。他将那顆咒靈玉塞進口袋裏,走到五條悟的身邊。
夏油傑歪了一下頭,深紫色的鳳眸上上下下打量着五條悟,忽然,他微微地笑了起來,笑容溫和又真切,他擡起手,像是撸貓一樣,撸了一把五條悟的頭發。
五條悟瞪大眼睛,傻乎乎地看着年輕的摯友。
“悟已經做得很好啦。”夏油傑笑着說道。
五條悟猛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佐伯宅裏,佐伯俊雄正跟恢複成日常模樣但依舊透着一股危險氣息的母親收拾房子,忽然,他聽到了屋外傳出了五條悟誇張的滋哇亂叫聲。
“嗚哇,傑,你果然好愛我啊啊啊!”
“松手,你這笨蛋!等等,放下,那是我的咒靈玉!”
“我不吃,我就嘗一口,讓我嘗一口啊傑!”
佐伯俊雄手中的掃帚,應聲而斷。
他一把摔下手中的掃帚殘骸
,沖出了房門。
“五條悟,你給我放開夏油大人!!”
“喵?”趨利避害第一名的黑貓從櫃子裏小心翼翼地探出腦袋,剛才吓死貓了。
“啊啦。”一點也看不出剛才暴揍羂索又與一只歲數上千的特級咒靈互撕時的癫狂模樣,佐伯太太攏了攏披散肩上的黑發,笑盈盈地說道:“俊雄活潑了好多呢,阿娜達。”
佐伯剛雄半殘的怨靈肢體扭曲且僵硬地搬起客廳裏破碎的雜物,腳步僵硬地将它們運到屋外。他驚恐地看了一眼佐伯太太,喉嚨動了一下,沒有出聲。
此刻,大概也能算得上是大戰後的歲月靜好吧。
應該。
被「茈」餘波帶來的連綿巨響驚到的Zero扒在夏油宅的圍牆上,心急如焚又不好打擾隔壁的夏油傑,急得快轉圈圈了。
——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佐伯家的天然氣管道炸了嗎?還是說四丁目這一代的房子管道都炸了??
——傑,你快回家啊。
***
半身染血的羂索突兀地出現在一座深山古剎中。
“真是狼狽啊,羂索。”一個清冷淡漠的聲音遙遙響起,噠噠的木屐聲中,一個穿着灰黑色僧袍的白發童顏妹妹頭和尚緩步走來。他微微俯身,難辨雌雄的面容似笑非笑地看向羂索,意味深長地說道,“縫合線的位置,變成傷疤了哦。”
羂索冷冷地說道:“只是遇到了一點麻煩而已。”
“無所謂。”妹妹頭和尚直起身,淡淡道,“我也不是真的在乎你遇到了什麽,只要……宿傩大人的複活大計不會出問題就好。”
“宿傩容器好得很。”羂索沒好氣地說道,說話間,一直在用反轉術式治療身體的他終于有力氣站起來,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從妹妹頭和尚身邊走過。
“倒是你,裏梅,別說我沒有提醒你,外面那個六眼,可是瘋得很呢。”
裏梅輕哼一聲,并不在意。
在他心目中,他從千年前一直追随的宿傩大人才是最強的。
至于六眼?
那算什麽!
回到自己在古剎中的房間,熟練地啓動房間裏的結界術式,羂索一直保持在臉上冷靜淡然消失了,他的表情扭曲,咬牙切齒地念叨着那個名字:“五、條、悟!”
該死該死該死,那個該死的五條悟!!!
羂索擡手摸向額頭,果然縫合線已經消失,那裏留下的是一連串疤痕,用反轉術式能夠讓其完全消失。
明明已經知道了答案,但羂索還是忍不住摸了又摸,心中對這一代六眼的恨意升騰到了頂點。
他能夠從千年前一直活到現在,是因為他将本體的腦子制作成特殊咒物,能夠替換他人腦子來謀奪其身體、記憶和力量。他的僞裝惟妙惟肖,咒力氣息無不證明他就是本人,就連從六眼面前走過,對方也無從發現。
這種占用身體只有一點麻煩,那就是:在使用他人身體期間,他無法使用自己的術式。
但其實,并非絕對。
因為他對每一具身體的控制,其實都算是中層操控,術式、咒力、氣息都是別人的,那并不算是羂索真正地活過來。想要真正地活過來,那就要讓他的奪舍深入到下一階段,即用他本體的咒力浸染那具身體。
當浸染開始,額頭上因束縛而存在的縫合線會變成傷疤,逐漸消失,而其身體的咒力氣息也會開始改變,逐漸将那具身體打造成真正契合他本體的容器。
屆時,他自然能夠使用他本體自帶的術式。
不過,那種浸染方式并非沒有弊端,一旦真正開始進行,他本體的術式會逐漸刻印進新身體中,若新身體原本就有術式,極可能會跟他由本體刻印而來的術式相沖突
。
而且,一旦刻印完成,他就沒辦法将那具身體當做普通衣服來随意丢棄,那身體就成了他真正的身體。想要換一具,他一千年前怎樣制出的大腦咒物,他就不得不原封不動地在這具新身體上複制一遍嗎,痛苦加倍。
“可惡……”羂索咬牙,就因為五條悟不講道理、不給時間反應的大招糊臉,千鈞一發之際,他不得不選擇使用本體術式來保命,虎杖香織的身體又很弱,這才在一瞬之間完成了術式刻印,使出了鎖血與轉移的手段,這才逃過一命。
正咬牙切齒的時候,羂索忽然悶哼一聲,擡手捂住了手臂。
白皙的手臂上,纏繞着柊木的蛇形刺青蔓延而出,尾巴尖已經搭在了他的手腕上。
該死的,就因為五條悟,他不得不選擇将術式刻印進一個已經失去大半價值的女性容器中,而這具容器還自帶一個刺青詛咒,在羂索的咒力深入鎖定這具軀體後,刺青詛咒的蔓延更快了!
羂索的眼中泛起兇光。
這筆賬,回頭再跟六眼算。
當務之急,是解決這個該死的刺青詛咒。
***
米花町四丁目,負責這片區域的輔助監督梶裕真二焦頭爛額,他痛苦地抓着頭發,但還是要撸起袖子,一邊跟趕來的警視廳警官交涉,一邊跟政府相關部門聯系,調人來出面安撫居民區惶恐不安的居民們,還要抓着手機聯系東京這邊一直跟「窗」保持着優質合作的建築工程隊來修複住宅和地面。
梶裕真二恨不能長出三頭六臂來!
不愧是光明正大統治了咒術界的大魔王,雖然六眼神子那把火沒有真正燒到輔助監督的身上——可能是因為輔助監督身上的咒力過低,并不足以用來立下束縛——輔助監督們個個聞“五條”而色變,生怕那位突然降臨到自己負責的街區,一言不合就殺人。
之前米花公園裏發生的事情已經讓梶裕真二有些不安,只安慰自己可能是五條悟逃課亂跑才跑到了米花町這裏,萬萬沒有想到,這才幾天過去了,五條悟竟然在米花町四丁目的居民區放大招!
應該說,幸虧沒死人嗎?
要是死人了,他這邊的善後工作就要翻倍再翻倍了。
梶裕真二一臉滄桑地點煙,咒術界最近變得太快,他都快不認識了。規則的變動讓他心生不安,雖然這看上去都是上面大人物的事情,但他們這些小人物一直依附于大人物生存,一旦失去了遵循的潛規則,他們輔助監督又該何去何從?
正惆悵呢,梶裕真二目光一瞥,忽然注意到了一個熟悉的怪劉海兒。
啊,是大半個月前在街口遇到的那個有咒術師天賦的平民少年!
梶裕真二對他有印象,一方面是因為咒術師天賦确實很稀有,雖然對方看着不是很強的樣子,另一方面則是因為他的劉海兒實在奇奇怪怪,一眼難忘。
于是,梶裕真二一拍手,有點高興地叫道:“那個少年!”
夏油傑似有所覺,他轉過頭,正看到了之前遞出名片的讨厭輔助監督,他的腳步一頓。
咒術界的輔助監督,最好還是別……算了。
夏油傑忽然死魚眼,家裏都死皮賴臉坐進去了一個五條悟,之前還有一個自稱禪院家主的家夥堵上門找麻煩,區區一個輔助監督,夏油傑已經無所畏懼了。
大戰後的善後工作由專人負責,五條悟難得離夏油家那麽近,說什麽也不肯繼續待在隔壁的佐伯家,嚷嚷着要去夏油家做客。
夏油傑忍不住吐槽,這算哪門子做客,明明是去他家裏作威作福的吧。
吐槽歸吐槽,夏油傑實在拗不過五條悟,只得帶他回家。
Zero的存在自然就暴露了。
六眼雖然看不到鬼魂,但夏油家
裏可是留下了不少Zero活動過的痕跡,雖然上面的咒力殘穢屬于夏油傑。
鬼魂已經暴露大半,再加上Zero自己并不避諱與五條悟的會面——雖然看不到——夏油傑索性就向五條悟介紹了Zero的存在,還将他當初嘔心瀝血好不容易畫出來的畫像拿給五條悟看。
起碼要讓五條悟知道Zero長什麽樣子吧。
天知道五條悟那個貓脾氣,說變就變,他先是盯着那副畫像,拖長了嗓音喊Zero歐吉桑,喊得沙發對面的Zero表情都僵硬了。
天可憐見,雖然Zero下颌上留着一點胡茬,但他跟歐吉桑那個年紀的人相差甚遠,只要剃掉了那點胡茬,混進青蔥高中生隊伍絕無違和。
夏油傑皺眉看自己親手畫的畫像,表示,哪裏歐吉桑了,明明很年輕的啊,多點胡茬最多顯得成熟一點。
五條悟重重地哼了一聲,又嘀咕家裏多出這麽一個看不到的鬼魂先生,洗澡都不安全,聽得夏油傑滿腦門黑線,一把按住五條悟的腦袋,将他埋在沙發抱枕裏。
看不到鬼魂先生的是五條悟,他夏油傑能看到!以及,Zero沒事看他洗澡幹什麽,他又不需要Zero幫忙搓背。
後來,五條悟拿着手機加了Zero的電話,然後這一人一鬼就面對面對着手機噼裏啪啦地按鍵盤。夏油傑覺得家裏的氣氛莫名沉凝,他又不好偷看五條悟和Zero的手機,索性起身,出門透透氣。
這一透氣,就遇到了梶裕真二。
夏油傑對梶裕真二的印象并不好,本來并不想搭理對方,随便點個頭就要回家,卻不料,梶裕真二這會兒憋了一肚子抱怨,問了夏油傑一句,發現他果然沒去東京咒術高專上學後,他覺得自己找到了合适的樹洞。
“沒去高專也好。”梶裕真二用手指夾着煙,一臉滄桑地說道,“咒術界……已經不是我認識的那個咒術界了。”
夏油傑腳步一頓。
不得不說,梶裕真二這句話引起了夏油傑的興趣。
然後,他就聽到梶裕真二幾乎不帶停頓地抱怨。
梶裕真二畏懼五條悟,自然不敢提他的名字,但他可以用大魔王來指代五條悟。他一臉深沉,故意壓低聲音跟講恐怖片似的,大意是:咒術界出了一個大魔王,一言不合就殺人。開學第一天就推平了咒術總監部,殺了很多大人物,又屠殺了很多世家,活下來的咒術師都不得不臣服于他,立下了束縛。
夏油傑:“……”
咒術界這麽亂的嗎?可他看着五條悟活蹦亂跳的,完全不像是老巢被大魔王籠罩的樣子啊。
“是真的。”梶裕真二強調,有些事情并非他親眼所見,但大家都這麽說。
夏油傑皺了皺眉,雖然他對咒術界向來沒有什麽好感,但咒術界畢竟算是對抗咒靈的第一戰線,真出了什麽問題,讓咒術界連最基本的對外形象工程都不做了,這個社會就會亂起來吧。
不過,夏油傑并沒有完全相信梶裕真二的話,咒術界是什麽垃圾場本質,他之前被甚爾科普過一萬次了。
“什麽束縛內容,你知道嗎?”夏油傑謹慎地問道。
“一堆‘禁止’和‘不能’,這個不讓幹,那個不讓幹的。”梶裕真二他們幹輔助監督的也收到過一份術師宣言,不過,他們是熟讀與考核,沒法立下束縛。他雖然懾于五條悟的可怕,但心中依舊對那些玩意兒感到厭煩,暗暗覺得那是對他輔助監督工作的指手畫腳。
咒術師的大人物們就去祓除咒靈,如何做好情報工作和善後工作的是他們輔助監督需要考慮的事情,最忌諱外行人胡亂指揮了。
夏油傑忽然輕哼一聲,他冷下臉,淡淡地道:“是因為改革觸及到了你們世家派系的利益,所以才會是這樣的
态度吧。”
一個理所當然将平民出身的咒術師視作任務炮灰的家夥所敵視的大魔王改革者,讓他們立下一系列“禁止”與“不能”開頭的束縛,而不是向他臣服。即使手段激烈了些,他的出發點都是在改革這個腐朽的咒術界。
“你這個平民出身的小鬼,知道些什麽!”原本只是想要找個人當樹洞的梶裕真二頓時就不滿了,他板起臉,試圖用成年人的威嚴來壓制對面那個未成年咒術師,“他是叛徒,懂嗎?他背叛了他的出身,還……”
梶裕真二陡然停住了話頭,他張大了嘴巴,指間夾着的眼都燒到了手指上都沒能意識到疼痛。他呆愣地看向夏油傑,或者說,從夏油傑身後房門走出來的那個白發少年,已經完全失去了語言的能力。
“還什麽?”夏油傑毫不客氣地說道,“看你的反應,我越發覺得他是在做對的事情!”
“嗚哇!”五條悟撲向夏油傑,一把從後面抱住夏油傑,白毛對着夏油傑的肩窩亂蹭,還感動地哇哇大叫,“傑,我就知道你最了解我了嗚嗚,我明明在做好事,他們都在欺負我勢單力孤嗚嗚。”
夏油傑一呆,什、什麽?!
悟的話,是什麽意思?
“五、五條大人。”梶裕真二猛地俯下身,結結巴巴地道,“見過、見過大人。”
五條悟占有欲十足地抱住夏油傑,蒼藍色的眼眸冷冷地睨向梶裕真二,抽空扔下一句“滾”,轉頭對着夏油傑繼續咋咋呼呼。
梶裕真二如蒙大赦,忙不疊地跑了。
夏油傑:“……”
短短數秒,夏油傑似乎已經明白了過來。
“……大魔王?”
“那是污蔑啊,傑。”五條悟陡然拔高了那充滿委屈的虛假嗚咽聲,“明明是爛橘子們在剝奪年輕人的青春,我只是做了該做的事情。”
“是是是。”夏油傑心中無奈嘆氣,他擡手摸了摸五條悟的頭發,心中覺得悟這樣的人,看着就不是權力欲重的人,他給出的束縛估計就是他認為咒術師應該遵循的行業規則。只是咒術界的基本盤爛得太久,不願接受這樣的改變,才會将強行改變這一切的五條悟視作大魔王。
真是過分啊,那些腐朽的渣滓。
夏油傑越想心中便越是覺得不忿,看着五條悟委委屈屈的樣子,他在心中感慨這大概就是每一個改革先驅者必定要遭受的困境,理解之餘,不禁多了幾分憐惜。
夏油傑柔聲安慰了兩句,這讓五條悟頓覺這是刷摯友好感度的好時機,于是他扯着嗓子,嚎得越發抑揚頓挫起來。
夏油傑:“……”
夏油傑:“…………”
多次安撫無果後,夏油傑冷下臉,斷然道:“閉嘴!”
五條悟:“……嗷。”
夏油傑:憐惜個爪爪,他不如憐惜憐惜自己剛開學就亂七八糟的高中生活!
***
米花町四丁目發生的事故,明面上自然用最通用的天然氣管道爆炸搪塞過去了,事實如何,如今的咒術總監部壓根不敢過問有五條悟出沒的現場。
至于五條悟讓輔助監督交的任務報告上寫的“狙擊詛咒師未果,讓他跑了”,咒術總監部如今的管理層紛紛點頭:是是是,好好好,五條悟說有詛咒師就有詛咒師。
幸存高層:被迫佛系。
五條悟:嗤,幸好他從來就沒對那些人抱有什麽期望。
羂索跑了,虎杖家搬回仙臺市的日子遙遙無期。好在他們家裏有點底子,讓他們過上十幾年平穩生活沒有問題。
夏油傑去虎杖家接澤田弘樹,見他跟虎杖悠仁還有菜菜子、美美子玩得很好,特意又問了一遍,若是他想要留在這邊住也可以。如果跟他回家的話,就問家裏有一
個見不到但人很好的哥哥,怕不怕。
澤田弘樹表示要跟夏油傑回家,雖然小夥伴很好,但跟夏油大人一起住诶,不能放過這個機會。不就是看不到的哥哥嘛,之前的蝠鲼他也看不到,還不是坐得很開心。
在枷場姐妹的羨慕嫉妒恨和虎杖悠仁的不舍中,澤田弘樹跟夏油傑回了米花町四丁目的家裏。
再有一個星期,他就要從新宿區的泉川公寓搬回家了,沒必要讓澤田弘樹多跟他跑一趟。
戶籍問題,歷經生死一回還用了假身份坐飛機回日本的澤田弘樹大膽多了,直接黑進了當地警署,給自己添了一個夏油夫人遠房親戚的名頭。沒必要特意改名字,諾亞有調查過,日本目前有一百零三個澤田弘樹,托馬斯·辛多拉應該想不到,原本被他死死掐住了翅膀的澤田弘樹已經回到了日本。
以着他在計算機上的能力,在網絡上給哪家IT公司當個顧問或是幹脆賣一兩個小軟件,足以讓澤田弘樹在短短時間裏積累到旁人一輩子難及的財富。
澤田弘樹加入夏油家後,沒兩天就正式成為了養家支柱之一。
夏油傑回到泉川公寓中,長長地嘆了口氣。
這份兇宅試睡員的工作,因為出國,曠工了三天啊。結算薪水的時候,扣分項。
再想想因為工藤新一而欠下的天價保護費,夏油傑陡然意識到肩膀上的債務更沉重了。
……不行,得找個機會跟五條悟說一下,看看能不能讓他在周末兼職一份咒術師工作。
夏油傑一臉凝重地走到衛生間裏,從口袋中掏出那顆在佐伯家打群架時得到的咒靈玉,這顆咒靈玉還被五條悟那家夥咬了一口,幸虧沒咬動,不然,等他吸收這顆咒靈玉後,天知道那個稀有的特級咒靈會變成什麽樣子。
夏油傑将咒靈玉放在水龍頭下,用流水沖了沖,然後一把塞進嘴裏,用力咽下。
熟悉的惡心味道在味蕾上泛起,往常會讓他反胃幹嘔的味道卻讓夏油傑“噗嗤”一下笑了出來,一邊咳嗽一邊笑,十分狼狽與莫名其妙。
啊,他就是想起來,五條悟那家夥咬了咒靈玉一口然後不小心嘗到它味道時的表情,真是一個嬌生慣養的大少爺,居然會因為咒靈玉太難吃而哭出來。
徹底咽下那顆咒靈玉後,夏油傑撫了撫胸口,勉強平複了呼吸。
緩了緩,夏油傑試着召喚出那個特級咒靈。
蓬發黑齒的特級咒靈緩緩浮現,它懷抱着一面梳妝鏡,一雙眼眸隔着散亂的黑發,直勾勾地看向夏油傑。
與那些多眼多觸手的咒靈不同,這只名為青女房的咒靈有着完整的人類形态,哪怕普通人見了,最多覺得它是什麽不修邊幅的瘋婆子,而不是什麽怪物。
“這就是特級咒靈嗎?”夏油傑喃喃,之前甚爾有跟他說過,就他這樣的情況,只要能夠收集到特級咒靈,他就算是特級咒術師。
特級咒術師?
夏油傑看着眼前的特級咒靈,只覺得咒術界對等級的劃分有些草率。
【夏油大人……】
就在這時,特級咒靈青女房開口了。
夏油傑一臉淡定,是的是的,不僅他收服咒靈後,他會知道咒靈的基礎信息,他的名字也會被咒靈獲知,一口一個【夏油大人】,他從小聽到大,都快麻木了。
唯一突破稱呼限制的就是不斷疊加後的一級咒靈詭靥,雖然一口一個“傑”也沒有好到哪裏去。
夏油傑習以為常的點頭,回應道:“嗯,青女房。”
青女房卻唰地一下轉過身,她舉起梳妝鏡,只見到黑色的咒力微光一閃,再一轉身,剛才還蓬頭垢面的特級咒靈俨然變了模樣。
華美的十二單整齊地穿戴在身上,烏黑的長發柔順地披在背後,臉
白得像是刷了一層鉛粉,黑色的豆豆眉下,一雙眼睛明亮有神。
這副姿态,完全符合古代貴女的審美流行。
【夏油大人……夏油大人就是妾身一直等待的那個人!】青女房的嘴唇開開合合,牙齒漆黑,【妾身傾慕夏油大人!】
夏油傑:“……”
又、來、了!
***
回歸校園的那一天,夏油傑背着書包走進校門,總覺得忘了什麽。
等見到工藤新一後,夏油傑才想起來,哦,對了,幕後黑手後藤建一、他的手機還有隙間女!
“夏油,你的手機。”工藤新一将手機還給夏油傑,認真地道歉,“抱歉,拖延了一些時日才将手機還給你。”頓了頓,“不過,放心好了,問題已經解決了。”
“啊,好的。”夏油傑接過手機,他看向工藤新一,關心地問道,“你沒事吧,工藤,你看着狀态不怎麽好。”
工藤新一勉強笑了一下。
相較于四天前向他借手機時的堅定執着,現在的工藤新一明顯有些蔫。他撓了撓頭,幹巴巴地說道:“沒什麽,就是……破了一個案子,但兇手是身邊的人,有些難以接受。”
夏油傑點了點頭,沒有追問到底是什麽案子,反正隙間女已經被他收回,想知道什麽随時都能看,他只說道:“保重。”
工藤新一擺了擺手,轉身向一年B班走去。
“新一。”毛利蘭在班級門口沖工藤新一大力揮手。
“小蘭。”工藤新一跑過去,臉上的笑容總算是真切了些。
“青梅竹馬。”夏油傑嘀咕了一句,轉身回到班級裏。
跟幾個關心他請假問題的同學寒暄了兩句,夏油傑回到座位上,斜後方的幾個同學又在聊八卦。
“……這麽可怕的嗎!”
“可不是,誰能想到隔壁班的後藤建一竟然是那麽喪心病狂的一個人,他不僅殺了一個女生,還殺了自己全家,然後将屍體凍在冰櫃裏。”
“那個女生叫小川加奈吧?聽說後藤建一對她求而不得才下了殺手。可憐小川加奈的父母一直以為女兒失蹤,報警到處找人來着。”
“噫,真可怕。”
“邪教害人啊。”
“不是說他瘋了嗎?家族遺傳精神病之類的。”
“誰知道,反正我以前見到他就覺得他不是什麽正常人。啊,好險,幸虧我沒有得罪過他。”
“還是工藤厲害啊,新聞都報道了,是他幫警方破了案子。”
夏油傑:哦豁,後藤建一進監獄了,還是工藤新一帶着警方抓的人?
趁着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