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戰
沒過多久,趙雲的軍隊到了指定位置,一切準備就緒,路楠估摸着時間差不多,一聲令下,立即有人站在城門樓上揮動旗語,軍令被飛速層層傳下去,極快的,東面山下喊打喊殺聲轟然而響,無數人舉着武器整軍沖向營寨。
這一次,不存在什麽技巧,三萬對三萬,完全是實力與實力的碰撞!
戰到酣處,敵軍後方再次出現軍隊,勇猛無比,個個以一當十,眨眼間就勢不可擋地沖進了牛輔軍的軍營之中,來着人數不算多,卻目标明确,直往中軍而去。
當是時,在一方有意的情況下,牛輔軍乍見有敵軍從後方冒出來,而且悍勇非常人能比,讓人一見就突生出一股子寒意。後來又見他們沒多久就沖進了營寨中,急速向着指揮他們作戰的大将軍去了,頓時驚慌失措。
要是沒了将軍,他們還打得什麽仗?!
牛輔軍頓時亂了,軍心一亂,事先布好的陣容自然就會漸漸變亂,很快,弓兵與長槍兵刀盾兵攪在一起,成了一團亂麻,若不是敵軍的軍裝與自己不一樣,只怕殺錯人都有。就是這樣,由于慌亂之下互相踩踏誤傷事件也是防不勝防的,時有發生。
牛輔騎在馬背上,從中軍位置可以清楚看到陣法已亂,可這時正在混戰,軍令已經難以及時有效地傳達下去,左翼右翼軍隊一時之間很難召回,他就是再急再氣,再怒再慌,也沒什麽用了。于是只能眼睜睜看着從自己後方冒出來的那一股之前他完全不看在眼裏的軍隊,明明撐死只有那麽數千人,卻是一路勢如破竹,這片刻功夫已經快要沖到自己的面前,危及中軍。
而前方,益州兵眼見敵軍勢弱,頓時士氣大漲,原本就隐隐占着上風的士兵們這時更是不要命地往前沖。弓兵與刀盾手配合有度,就算已經戰到此時,竟然還能起到不可小觑的作用。
又是一炷香的時間過去,牛輔的中軍不知何時就與敵軍戰在了一起,此時他終于不再想要去傳什麽軍令了——戰、勝!才是硬道理。
趙雲依舊是銀甲白馬紅纓槍,他的一杆長槍在馬上揮灑自如,身姿矯健,點挑刺劈,去勢淩厲,招招不落空,即使在萬人之中,亦沒有誰能夠阻擋他所散發出的光芒,他始終是最引人注目的那個。此時此刻,他的白馬已經被鮮血染成了刺目的紅,槍尖上有殷紅的液體不停地滴落下去,他的臉上沒有什麽表情,卻隐隐透出森然的殺氣,那是一種利劍出鞘、銳不可當有如實質的氣勢,讓人不寒而栗,卻又不容忽視。
猛然間,趙雲一雙茶褐色的眼眸中帶着森寒,定在百米之外黑馬之上牛輔的面容上,手下殺敵動作不停,腳下一踢馬镫,左手上動作一齊配合,跟了他好幾年的白馬心有靈犀,一聲嘶鳴在萬軍之中目标明确地直沖牛輔疾馳而去。
趙雲一馬當先,他的身後已經折損少數的千人軍隊立即大吼着跟上去,這支突如其來的軍隊,共同殺向敵軍中軍之中。即便明知敵軍人數之多在他們幾十倍之上,依舊視死如歸毫不畏懼地沖了上去。
牛輔被趙雲盯了一眼,即使在亂軍之中,依然能感覺到一股森冷之氣從脊背後往上竄,身上陣陣發涼,他怒喝一聲:“全是飯桶!胡赤兒,賈文和人呢?!為何不見他人!為何戰事吃緊卻不見他獻出一條計謀,吾要此等人何用?!”
在他身邊,同樣騎在馬上一身铠甲的胡赤兒滿頭大汗地朝着牛輔點頭哈腰,急忙說道:“将軍息怒将軍息怒啊!自前兩日将軍拒絕了賈校尉獻策,小人便再未聽聞他的消息,據說這幾日他在軍帳中一步未出。今日戰事來的突然,小人一直跟着将軍,從未見過他!”
牛輔揮舞着手中長矛怒吼道:“當初是他獻策來攻散關,如今關上駐軍來打我軍,他卻不見人影!本将軍要殺了他!”
可如今已經到了這樣的地步,軍令再難傳達下去,你就是想殺誰,也得先保住了命再說吧?!胡赤兒低着頭,眼珠子急轉,大顆大顆的汗珠子從額頭上順着臉頰滴落下來。
牛輔喘着粗氣,瞪了瞪眼睛,忽而一揮長矛,大吼了一聲:“衆兒郎跟着本将軍奮勇殺敵!戰後本将軍論功行賞,按人頭賞錢,殺敵衆者本将軍升他軍職!”說完一夾馬肚,率先向着迎面而來的趙雲沖了出去。
“殺啊——!”
仿佛只是眨眼間,當頭兩人就戰在了一起。
自以為馬上功夫不輸于人的牛輔遠遠不是趙雲的對手,兩人對上沒過幾招,牛輔便被趙雲輕輕松松地挑于馬下,一槍刺死在當場。
有人眼疾手快取了牛輔首級,趙雲挑在槍上高高舉起,于萬軍之中發出一聲沉喝:“牛輔首級在此,爾等繳械不殺!”
話音未落,立即有人學着他吼了起來——
“繳械不殺!”
“繳械不殺!”
“不殺!”
大散關下,衆将士激昂的聲音順着風傳了開去,回音一遍一遍在山間響起,遠遠都能聽到。
山上,一直伸長了脖子在城垛上觀戰的路楠和劉征大松一口氣,兩人對視一眼,都哈哈大笑起來。
“看來,咱們可以準備酒水犒賞衆将士了吧?”
“那是當然!”
“趙将軍勇猛異常,我大劉佩服,心服口服!”
路楠朗笑,重重點頭:“趙将軍的武藝,那自然是教我等敬佩的!”
兩人再次了然一笑,互相拍了拍肩膀,并肩大步往城門樓下去了。
×××
西面山下。
兩軍一個盤踞營寨中不動,一個新來的忙着安營紮寨,暫時相安無事。
而事實呢?
劉焉這一次派來的領軍大将名為李勍。他與大散關上守關的将軍餘廉素有舊怨,只是餘廉被派來守關之後,兩人就是好幾年不曾見面,大男人又不是後院婦女,時間一舊兩人對彼此的恨意自然就淡了。而此次兩人陣前對罵,新仇舊怨加在一起,更是把這股怨恨上升到了又一個高度。
李勍恨餘廉阻擋他的前途,還讓他在下屬兵将面前丢臉,餘廉怨李勍一上來就揭了他的傷口,讓他面子裏子都沒了。
在一部分男人看來,面子比權力地位美人、比性命、比什麽都重要!恰巧,李勍和餘廉都分屬這部分之中。于是,兩人現在都是恨不得生啖其肉。
餘廉原本只是被唐瑩的幾句話搞得乖乖聽話,心中總有那麽幾分不甘,可這會兒,他是真生了心要李勍好看,讓他死也得背上罵名不得安寧!而李勍,這人本來被人有意糊弄了之後,還有些不能确定到底是餘廉被人招降了還是他招降了前幾天攻山的軍隊,思考着要想辦法弄清楚這是怎麽回事兒再說打不打的問題。畢竟要真弄錯了,自己人打自己人之後,誰都不好對上面交代。可經過那一場陣前對罵,他算是徹底把餘廉給恨上了,管他誰招降誰,反正他一看就是餘廉叛變了!那家夥先動的手,他總不能不反抗吧?這可不能怪他……
于是,這兩個一個就是率兵将領,一個勉強算是己方大将軍的人,各自在自己的營帳中來回踱步,直暗暗準備着下一次照面就要拼個你死我活。
實際上,兩軍雖然暫時相安無事,卻因了兩方将軍之前的事,都是蓄勢待發,各自對彼方的敵意随着時間的推移不見消散,反而愈加濃烈。只待時機一到,便要狠狠地拼殺起來。
對這一點,路楠等人倒沒能樂見其成,因為現如今,她們依舊把己方這六萬軍隊,當作了自己人。現在李勍帶來的兵馬沒有他們多,可東面分了三萬兵馬去之後,這邊駐軍不過剩下半數。
雖然由于營帳仍在,李勍的消息因為唐瑩早早派人去做了手腳,也已經不太靈通,他并不知道這原本容納了六萬兵馬的營寨中,實則其實只有三萬人。不然他帶着的四萬人占了優勢,以他對餘廉痛恨的程度,早就一聲令下與他大戰一場了。
可路楠一個人着急也沒辦法,兩軍一戰勢在必行,不打是不可能的。現在,她們需要在怎麽盡量減少傷亡這件事上動腦筋。衆所周知,兩軍一旦交戰,無論戰況如何一面倒,有死傷在所難免。不戰而屈人之兵方是上策,這也是大家都知道的,可怎麽才能不戰而屈人之兵,這就是個技術活兒了。
路楠一臉郁悶地在屋子裏走來走去轉圈圈——自從知道了山下的狀況之後,她就這樣好一會兒了。
此刻已近午時,她因為在拼命思考問題,是以并沒有發覺、等到聽到有人敲門,開門去看時發現高順端了藥碗,身後跟着送飯菜的人,才想起已經中午了,該吃飯了。
見到來人,路楠一愣,還是退後一步讓到門邊才說道:“将軍?怎麽是你來給我送飯?”之前不都是阿瑩嗎?
高順看她一眼,踏進屋內,放下藥碗,他身後跟着的人也快速地進來,把手中的飯菜放下,随即又迅速地退了出去,倒是沒有關上門。
路楠站在門口,看着他們的動作,僵立在原地,有點兒弄不清楚狀況——這是怎麽了?
“喝藥,吃飯。”高順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坐下了,見路楠一直不動,終于淡淡地出聲道。
“……”路楠想着,自己大概是沒本事從這人嘴裏撬出一丁一點他不想說的話,于是無言地走過去,坐下,也不廢話,直接端起藥碗,捏了鼻子,十分爽快地一飲而盡。倒不是她嫌苦,良藥苦口她還是知道的,只是這樣一天三頓地喝着,再不怕苦也受不了,捏下鼻子聞不到之後總好受那麽一點兒了。
喝完了藥,路楠橫臂擡袖一抹嘴,深吸了一口氣,拿起她特制的飯鏟挖了一鏟飯,就要送進嘴裏,忽然盯着面前送來的東西,頓住了——
面前又是幾個紅豔豔的果子,靜靜地躺在一只寬大的手掌中。與前幾天那個清晨,他給她的一模一樣。這是什麽意思?
作者有話要說:被人勾引去看老還珠洗眼睛,差點兒看得忘了碼字……幸好有人找我拼文,結果一高興就贏了,某人挂了萬年受簽名,好得意有木有~!哈哈哈哈哈……求撒花求包養喲~~~~親愛的筒子們呀,霸王是個不好的習慣~不霸王俺的童鞋,真的會有優質桃花朵朵開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