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似是而非
關珊新官上任,問題多多,人手根本不夠用,是以讓顧九範覓去各處用各種方法弄了許多人來。她有意人讓範覓獨當一面,這些新來的人分類以後，大都交給了他去訓練。以後派出去辦事也多會聽他的指揮,這就是她的最終目标了,因為很多問題，她只能提一提，然後找人實施下去，她當然是找範覓，說過之後就是範覓的事了。
挑上來的人裏，有一部分關珊是打算以後放出益州去,到各諸侯那裏打探消息的。當然主要監控的就是曹操和袁紹孫策那裏了……還有一部分要做護衛，這個當然要挑個功夫好的人來帶着。
她的計劃裏，現在接受培訓的一批人裏，需要給她培養些理財、管賬、新設職位合适官員等等等等、還有對做生意有一手的人才出來。
所以說，這是個十分龐大的計劃，需要很長的時間來慢慢實現。
這日關珊就在府上找出的一大塊空地上，看範覓從大世家裏找來的一個侍女教導買來的那些女子，做一個完美無缺的侍女……
那些人着裝統一、站得整整齊齊的，都是一臉認真地聽那位據說花了重金買回來的侍女頭兒，仔細地師範一個侍女該有的每一個動作，輕聲細語地告訴其他人身為侍女應該要怎樣怎樣如何如何。
當聽到那侍女頭兒教導說，作為侍女要忠心為主、為了主人獻出性命也是可以的的時候，關珊終于開始覺得抑郁了，不想看了。她緊緊擰着眉頭，招手叫範覓，見他走過來之後，轉身四下打量了一下，大步走到一棵樹下去坐着。見範覓走過來，她又招了招手：“你要不要也坐？”
範覓連忙擺手，蹲在一旁。
關珊視線移向場中：“這個，這些侍女這樣訓練可以？”
“公子有更好的法子？”範覓納悶地看着她反問道。“小人四處打探過了，除了是家中原有的仆人，新添的仆役不懂規矩，都是這樣訓出來的。”
關珊收回視線，搖了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覺得……呶。”她擡下巴指向那個買來的頭兒，“她的思想也有點不對。”
“不對？”
“不是……唉，算了，這個也沒什麽好說的。”關珊揉了揉腦袋，“護衛的訓練進行的怎麽樣？”
說起這個，範覓顯然立即來了興趣，立即回答說：“公子你說過了對那些護衛的要求之後，小人就托顧九找了個高手來，以最嚴厲的手段訓練他們。那些人是因為本身就會些武藝才被挑上的，故而，公子不必等太久，便會有第一批護衛可用了。”
“那就好啊，我就不用像現在這樣，每次要用人的時候都是……唔，捉襟見肘。”關珊連連點頭說，“還有我叫你找來的各方面做生意人才……”
“公子，說起這個，小人一直有個疑問萦繞心頭，不說實在憋得慌。”範覓說這話的時候，果然是一臉便秘的表情。
看得關珊哈哈大笑起來：“有問題就說啊，能告訴你的我都會告訴你。誰讓你憋着了？”
範覓一臉歡喜加不解地問道：“公子你要得其他人手小人都明白所為何用，但這些商賈……你特意找了來做什麽？還專門交代要客客氣氣的那些人‘請’來。自古以來，士農工商，這個‘商’字排在最末等，衆所周知的……”
“诶。”關珊一揚手，打斷範覓的話，一臉凝重地說，“範覓你錯了。商賈的社會地位是低了些，可他們起到的作用卻是不容忽視的。只是……唉，這是時代的問題，我無法多說，只能說，我之後要做的許多事情，都需要商賈們的幫忙。若真是這方面的人才，又是真心辦事，我保證，很快益州各處會恢複到戰前的狀況，甚至變得更好，更加繁榮富強。”
“這個……高将軍。”範覓眼角餘光看到很快走近的人，立即動作迅速地站起身，抱拳施禮道。
高順？關珊一愣，順着範覓的視線看去，也站了起來，底氣不足地叫了一聲：“将軍。”
高順走近兩人，一颔首，也不說話，直接擡手朝着關珊伸出右掌。
關珊定睛一瞧，看着他手上的東西，一時愣怔住了，腦中立即回想起昨天的事情來——
冷不防地忽然聽到高順一句“局勢穩定就要”，關某女登時傻在原地，張口結舌說不出一句話來。可沒多久，她就想起一件事來。
高順只是順着她的話來了一句而已，只能證明這會兒他的心情不錯，願意開口說話。應該是沒有別的意思的……吧？
這樣想着，她總算從石化狀态中回過神來，故作鎮定地笑了笑，對着高順猶猶豫豫地問道：“将軍，你剛才的話……是，是什麽意思？警告我不能對你有其它心思嗎？”越說她越覺得自己想的對，于是接下來的話也就說得越發順溜了，“這個你放心啦，我的确沒有嫁人的意……”
關珊話沒說話，就聽到這會兒十分反常的唐瑩在她身旁又冷不丁地冒出一句：“高将軍的意思是，阿姊你不願嫁，就是想娶嘛。我們知道你的意思的……”
“小妹你！”關珊惱羞成怒地扭頭瞪了笑吟吟的唐瑩一眼，再回過頭去盯住高順，努力地想要繼續把自己要表達的意思說清楚：“将軍，阿瑩她……”是開玩笑的。
可惜她後面的話依舊沒機會說出來，就被高順低沉的聲音打斷了：“你沒理解錯。”
哦，沒理解錯……關珊愣愣地想了一下，然後慢半拍地反應過來——啊？！沒理解錯？難道他的意思是，小妹說的是對的？他，高順，将軍大人想要她娶他？他嫁給她？這這這……這到底算怎麽一回事？！今天是怎麽了……
怎是一個“亂”字可以描述得清楚的。關珊只覺得一瞬間，亂到極致的腦子裏空了一下，之後又變得清明無比。她理了理思路，搖了下頭，笑着對高順說：“将軍，說這話的原因是什麽？難道是覺得我以後沒辦法找到人把自己嫁出去，所以你才想要自我犧牲？将軍，我方才就跟阿瑩說過了，我不打算成親的。死後的身後事怎麽辦我都已經想好了。所以實在不需要将軍你做這樣的犧牲，多謝你的好意了，我心領就好……”
高順卻是淡淡地道：“不是。”
不是什麽？關珊以疑問的眼光看着他。
高順頓了片刻，還是目光凝住了關珊，解釋說：“明日，給你看緣由。”
“明天？現在不行嗎？”關珊好奇地問了一句。因為他的那“不是”兩個字，她理所當然地認為，就是拒絕承認對她有意思的意思，答應了她不用“自我犧牲”的意思。于是，她一下子放松下來，也有興致去“好奇”那個原因了。
高順這時似乎又沒有好心情再解說什麽了，只是視線移向一旁笑盈盈地看着他們兩人的唐瑩，一瞬，又移開，對關珊點了下頭，轉身走了。
眼看着是問不出來了，關珊只能郁悶的和唐瑩一起看着他離去的背影。
……
現在這……關珊看着高順掌中的東西，再一次瞪大了眼睛說不出話來，好一會兒才從回憶中緩過神來，磕磕巴巴地問道：“這、這個……這個，我、我的小刀怎麽會在你那裏？”
高順皺眉：“你還未憶起？”
電光火石之間，關珊總算想起一件她一直沒有刻意去想的事情——“啊！你是山洞裏那個人！”
見她終于記起來自己，高順默然，把掌中的匕首收了回去。
關珊還是怎麽想都不明白，覺得不可思議：“可是，可是你怎麽會是那個人……那時候你渾身是傷，還昏迷不醒……完全不像啊……我根本沒把你和那個人聯系起來……你怎麽可能就是他呢……”關珊擡眸看看一臉淡定的高順，覺得自己快糾結成一團毛線了。
高順對于她的這番話不置可否，沒有再說什麽。
其實一個陌生人，就算不是只有一面之緣，也不大可能過了許久還記得他長什麽模樣的。更何況，他那時臉上也有些傷，她不記得也正常。關珊自己反複念叨了一陣，終于相信這件事了。
她忽地轉頭去看範覓，那家夥微微躬身站在那裏不動，看上去十分恭敬的模樣。她嘴角抽動了一下，叫：“範覓。”
“小人在。”
聲音也是貌似恭敬，可關珊跟他相處久了，還是能聽出一絲帶笑的痕跡來。這家夥今天看到了大八卦，肯定很興奮吧？
關珊于是甩了甩衣袖，瞟了瞟範覓始終沒有擡起來的頭顱，認真地說了一句：“你去看其他人訓練的如何，不必呆在這裏。”
“小人需時時刻刻伺候公子。”
“我說不用了，你去做事吧。”關珊揮手。
範覓十分不甘心，可還是行了禮退下去。
于是關珊眨了眨眼睛，繼續回過神去跟高順說話，她想了想，認真地道：“這個，你就因為我救了你一次，所以來幫我的嗎？可是你已經幫了我很多，也救了我好幾次。要說起來，早就是我欠你比較多，該我還你了。”
“嗯。”高順低聲應了一句。
“将軍你神勇無匹，有勇有謀，關珊自認比不得你。我早就說過，如果你要做這益州牧，我會很高興的拱手相讓。可你不願意，所以我想……你大概只願意做個大将軍吧。那麽将軍也可以放心，你的才華不會被淹沒，将來一定名留青史。”關珊盯着他的眼睛看，她只覺得他的雙眼中是黑漆漆的一片，什麽情緒都看不出來。
高順微微垂下眼睑，沉默不言。
關珊還要再說，卻忽然聽到耳邊傳來一道猶如黃莺婉轉低唱的聲音：“主人。”
她側頭看去：啊，是那邊那個教大家怎麽做侍女的女子……怎麽她在那邊的聲音跟在這裏的有點不一樣？
“有事？”說完忽覺有哪裏不對，偏頭一看，卻發現高順已經距離自己這裏幾米遠。呃，發生什麽事了嗎？他怎麽一下子跑那麽遠去了。
那侍女行禮說：“禀報主人，今日教的內容足夠，其它要讓她們下去自己揣摩。”
“哦。那你們可以下去了，我只是随便看看，你們該幹嘛幹嘛去，不用特意跟我說。”關珊揮了揮手說完，往高順走去，“将軍你怎麽了？”
“無事。”
她正要再問，卻見到陳萸從遠處小跑過來，她笑了一下，揚聲要叫，卻見陳萸走到高順身旁，他猛然間身體緊繃了一瞬，渾身的森寒之氣，似乎下一瞬就要拔劍而起。關珊還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他已經再次閃開一米遠，而陳萸也已經往她面前走來。
陳萸走到了關珊面前，行了禮小聲道：“公子。”
“唔。”關珊随口答道，腦中只想着剛才看到的高順的怪異之處，腦子裏忽然就想起，那天在閣樓上，高順先上來時，陳萸跟在她身旁，他也是坐得離她們遠遠的。
……他，不喜歡，或者說，讨厭靠近女子？
關珊呆了一瞬，想，難怪之前唐瑩玩笑說，她不願嫁，可以娶。再結合他之前那意思，難道是把她當做男人了？
呃，雖然她是有點男孩子氣，又女扮男裝了，但也不可能真變成男人啊……
于是，她又糾結了，默默地想到：幸好将軍你現在沒那意思了，不然該怎麽辦吶……
作者有話要說：回家就有人搶電腦，悲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