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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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南大的路上,風帶着熱氣,灌進車內,飄着淡淡栀子花香。
祁稚坐在靠窗位置,看着過路人穿着短袖,打扮清涼,才忽然意識到。夏天似乎快到了。
又是一年夏天。
去年的夏天,她還沒有遇到許縱承。
而今年夏天,她和許縱承一起去看演唱會。在兒童節這一天。
“允允,我感覺好像在做夢。”直到第二天晚上臨睡前,祁稚仍覺得不可思議。
一切實現得太快,也太輕易。
似乎有種不太真實的感覺。
過幾秒,祁稚點開蘇允發過來的語音。
“你既然覺得在做夢,能不能把你銀行卡密碼告訴我?”
祁稚:“......”
祁稚摁着語音鍵:“哪張?”
蘇允語氣帶着快樂:“錢最多的那張。”
祁稚語鋒一轉:“今晚吃飯了嗎?”
蘇允發過來一張滿是問號的表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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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稚語氣冰冷:“請你吃個閉門羹。”
蘇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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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六一兒童節沒剩幾天。
自從許縱承答應和她一起去看演唱會那天開始,祁稚每天就處于一種極度愉悅的狀态。
心裏有期望,每天都喜上眉梢。像漫無邊際走在一條看不到頭的路上,但頭頂始終還挂着一輪圓月。
可以牽引她一直走到道路盡頭。
和許縱承的那個約定就像那輪圓月。似月光普照,點亮剩餘企盼日夜。
上周,兩人曾有過簡單交流。
演唱會地點在北揚市,距遂北市很遠,所以最佳選擇肯定是乘飛機。
而演唱會具體時間是六月一號晚七點。
祁稚查當天來往遂北和北揚的機票,兩地來往差不多需要兩個小時,她算了一下,适合場次還挺多。
擔心許縱承那邊時間問題,祁稚把機票截圖發給了他。交由他決定具體場次。
蠟筆小稚:哪場?
看着給許縱承的備注,祁稚陷入沉思,把備注改成“許醫生”。
許醫生:看你。
祁稚知道他是說交由自己決定,但視線停留“看你”兩字幾十秒,彎了下嘴角。
緩緩打下“看我?”
點擊發送。
許醫生:嗯。
祁稚看到這條信息,嘴角又被不明引力牽起。雖然知道許縱承沒有理解她過分曲解的意思,也沒有想到那一層,但她還是覺得心裏甜滋滋。
像是吃了糖果般甜蜜。
而且是只有她才懂的甜蜜。
遂得寸進尺般又發了條信息。
蠟筆小稚:以後決定都看我?
一秒兩秒。
許醫生:具體問題具體分析。
祁稚憋笑打下:好,
然後把聊天內容截屏,建立一個新的相冊,命名為“祁許”。
盯着新建好相冊,好一會,她才把視線轉移,點進和許縱承的聊天框。
前不久發過來一條信息。
許醫生:訂好了。
兩人肯定是分開訂機票,因為身份證綁定比較難改,但祁稚訂完後,看到許縱承發來的座位號,發現兩個人隔得不遠。
反而,可以說得上是近。
無疑。祁稚心情又變好了一點。
然後是訂酒店的事。演唱會結束已經很晚,她不想當天再飛回去,那太累。
索性在那住一晚。
祁稚曾經去過北揚市,恰好在演唱會舉辦地點附近住過一家特別舒心,服務态度很好的五星級酒店“第七天“。
在聊天框輸入“訂‘第七天’這個酒店吧?我住過。還不錯。”
但忽然又想到許縱承那天或許會直接飛回去,不會留宿。
畢竟他忙。第二天說不定還有工作。
蠟筆小稚:你哪天回去?
許醫生:你哪天。
祁稚不知道許縱承發這條信息意味着什麽,難道他會根據自己回去的日期,做出調整?
但這大概率不會發生。
蠟筆小稚:2號。
緊接着,許縱承信息一秒抵達。
許醫生:過夜?
談及祁稚最關心的一個問題,她有些忐忑。确實,有私心,她第二天特別想去看北揚的一個科技展。
上次去北揚也是為了看展覽會。
蠟筆小稚:嗯,2號上午有科技展,我想看
過了好幾分鐘,許縱承都沒再回信息。
祁稚盯着那片空白,心想是不是她太貪心,許縱承同她去演唱會說白了也是受蘇允所托。
或許,他并不想和自己一起去。
想到這一點,祁稚抿着嘴又打下一行話:不看也沒關系,1號晚上回遂北吧
發送完,她關了手機,忐忑等待他回信。
手機響了,立馬點開看。
“去看。”躍然屏幕。
祁稚抱着手機,看了又看,高興得不行,敲下“好!”
又問:“訂同一個酒店嗎?”
但這句問話卻又卡在了半路上。
她細細想着這句問話雖然再普通不過,但怎麽看怎麽覺得有點不對勁。
特別像她在邀請許縱承住同一個酒店。
不太好。
便删了這句問話。抱着手機陷入躊躇狀态。
但許縱承緊接着又發來了信息。
許醫生:酒店我一起訂了。
祁稚笑灼顏開,懷着對許縱承又多一分喜歡的心情敲下一行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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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這天。
上午六點半,祁稚便起床,洗漱,吃完早餐,拿着一個小型銀色行李箱到了學校南門。
女生化着妝,不濃不淡,五官精致,漂亮打眼。穿着件姜黃色短袖,短款,露出一段白皙腰線。搭着條牛仔長褲,深色,複古,看上去酷飒又好看。手裏搭着的行李箱不高,拉杆恰好至她小腿中部。
一人一箱站在學校路旁樹下,是比夏天更美妙的存在。
蓬勃,有朝力,青春活潑到了極點。
一輪紅日陷入雲層,半掩着,極富生命力。
天空紅透半邊天,遠處日出更是瑰麗而盛大,壯觀又美麗。
女生和日出組成一副漂亮畫卷,這場景像是漫畫裏才有。
許縱承驅車前來,看到的也就是這副模樣。
很快,他把視線移開,專心開車,花幾秒時間,把車開至祁稚面前。
下車,看到祁稚揚起的明亮笑容,微頓了下,接過行李箱,放到了後備箱。
祁稚:“早上好啊。”
他嗯了聲,薄唇動了動:“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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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遂北機場的路上。
祁稚忽然想到一件事。
她看向許縱承,眼尾上挑,揶揄問道:“原來你就是那個在我們學校很着名的,長得很帥的醫生?”
之前南大一直有關于許縱承的傳聞。
盡管他并不是南大的學生,而是遂北市另外一所大學,京大的學生。
南大難考,京大更是國內top級大學。
許縱承長相優越是其次,更出名的是他成績卓越。還是學生時便在SCI發表多篇論文,大三公費出國,在國外做了幾年醫療科研,成就許多,許多教授專家都對他贊不絕口。
二十二歲那年回國,年紀輕輕便榮譽滿身。在一個別人都迷茫的年紀,他早已志得意滿。
關于他的事跡,祁稚在大一時就聽說過。但那時候她并不感興趣,也覺得這人再神也與她無關。
但現在只覺得,她果然沒看錯人。
許縱承開車極穩,坐他的車永遠覺得再繞再不平的路都是坦途。
就像他的小前半段人生,永遠沒有逆境。
“嗯?”許縱承喉嚨裏吐出一個字,一雙漂亮骨感的手覆在方向盤上。
“沒什麽,”祁稚彎了下眉眼,懶懶地看着前方高架橋,車流彙集,似長龍。“你是不是都沒什麽困境?”她笑着打趣,“我感覺像你這樣的人,應該都沒什麽煩惱吧。”
許縱承捏了下高挺眉骨,看着面前車流,語氣充滿無奈:“目前就有一個。”
祁稚:“......”
怎麽感覺今天她好笨蛋!非要把格局拉那麽大!
“哦,估計會堵一會,”祁稚在心裏嘆口氣,“但時間絕對來得及的。”
許縱承嗯了聲,望着面前車流,沒再說話。
車輛密集,一輛捱着一輛,幾乎不給車喘氣機會。
時間也變得難熬起來。
但祁稚卻分外享受這種和許縱承獨處時間。似乎一下子把兩人距離拉近許多。
大概又堵了幾分鐘,許縱承似乎擔心祁稚無聊,便把車載音樂打開。
放的是一首純音樂。安靜,帶着鼓點。
幾乎是一秒之內,他便把這首純音樂切掉,換了下一首,更躁一點的歌。
祁稚不禁問道:“你平時愛聽純音樂嗎?”
許縱承:“我都聽一點。”沒有特別喜歡,也沒有特別不喜歡,他性格就是這樣,似乎沒什麽黑白分明和愛憎區別。
在許縱承眼裏,事物幾乎都差不多,區別微小。
“那你是擔心我不愛聽嗎?”
所以這麽快就換了一首......啊......這麽燥的歌。她看上去這麽像會喜歡帶勁熱歌的人嗎!
祁稚打趣着問,沒帶其他心眼,就是單純想調節一下氣氛。
“手滑。”許縱承答。
祁稚:我這張嘴啊,我就不該問。
“那你以後小心一點。”要是再碰上她這種人,估計可以解讀出一千零一條心思,然後再蓋上“他一定是喜歡上我了”的章。
“好。”
車裏響着燥熱鼓點,和許縱承氣質格外不搭邊,就像是處在兩個世界。
忽然,一聲喇叭響,後右邊一輛黑色車想插到他車前方,喇叭聲似乎在叫嚣。
“能不能別插車啊,本來就不好過,按順序走不好嗎?”許縱承還沒說話,他側右方便有輛車主人表示了不滿。
插車車主探出頭,罵罵咧咧:“□□家車了?一天天管這麽多。”罵着罵着還爆了幾句粗口。
祁稚掃了眼許縱承。
他依舊沒什麽表情。
但過幾秒,他握着方向盤,格外漂亮地轉了下盤,車發動,噌一聲,極其穩當,祁稚幾乎沒感受到動蕩。
轉頭望向旁邊,想插車車主已被甩在後頭。
祁稚瞬間覺得太解氣了!這種人就應該永遠被甩在後頭。
後來又堵了十幾分鐘車,堵完後,也沒再堵了,直到機場,都暢通無阻。
許縱承把車開到停車庫,祁稚看着他一言不發,問:“你剛才是不是生氣了?”
許縱承倒車入庫,動作順暢漂亮,一邊臉被掩在黑暗中,看不清表情:“怎麽會。”
祁稚哦一聲,語氣低落:“我還沒見過你生氣的樣子,”忽然,她語鋒一轉,笑眯眯道:“要不你生個氣,給我看看什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