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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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稚回複完最新一條評論,退出微信,聽到許縱承這句話。

“我平常也不對別人笑。”

她在心裏吐槽:“可不是麽,也不太對我笑。”

或許覺得天然性格沒有辦法改變,祁稚向他提出建議,一本正經地說:“沒關系,做自己就好。”

許縱承嗯了聲。

祁稚:“但适當也可以多笑一下,”似是覺得當面誇人,有些不好意思,她聲音變小一些:“你笑起來很迷人的。”

許縱承把礦泉水裝入背包,轉過身,嘴角漫不經心被勾起。

祁稚見他開始收拾,兀自點點頭:“嗯,差不多該登頂了。”

她站起來,看着近處日光沖破雲霄,遠處秋色傾瀉,彎了彎唇角:“風景也很迷人呢。”但還是沒有她面前這個人迷人。

兩人花了不到十分鐘時間便登頂了。

站在樣山之巅,俯瞰衆山。祁稚覺得心曠神怡,心情也舒暢,哪哪都得勁。大自然是真的很漂亮,特別是這種親自一步步走上來的感覺,讓人很有成就感。當然,如果沒坐纜車的話,感覺會更好。

欣賞了會山巅風景後,祁稚找了個游客,請她幫忙,給她和許縱承在山頂上合個影。

兩人站在一塊,身後是高聳入雲的山峰,日光折射,勾勒出一道靓麗景致。

“過來一點,”許縱承偏頭,鼻梁高挺,小痣在日光下顯得尤其勾人,唇依舊淡色。“會拍不到。”

祁稚乖順地靠許縱承近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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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照時,她彎唇笑笑,唇色極紅,笑起來光彩耀眼。

拍照的女生滿意地拍下她見過的最般配的兩個人。男俊女靓,像是天作之合。

把手機還給祁稚時,她笑着說:“一定要長長久久啊。”

祁稚聞言一愣,哦,确實,這真挺讓人誤會的。但這種誤會能不能一直誤下去。

但礙于許縱承在場,她摸了摸鼻梁,說:“還沒追到。”

女生表示理解地點頭,朝許縱承說:“你要加油啊。”

“......”祁稚說:“不是......”正想解釋,忽然聽到許縱承嗯了聲。

女生十分滿意地說:“那就好。”然後和她男友自拍去了。

差不多到了飯點,像是直接把那個插曲略過,許縱承朝祁稚說:“現在去吃飯?”

祁稚說了聲好,跟在許縱承旁邊,腦子卻一直在想剛才許縱承說的那聲嗯。

山上的餐廳不多,許縱承選了家最高檔的,兩人走進去,發現餐廳人不是很多。

但勝在裝修漂亮,不比一些網紅餐廳差。

但味道就挺一般。

吃完飯後,祁稚忽然開始犯起惡心來。

大概是昨晚空調開太低緣故,似乎是着了涼。今天早上醒來就覺得有點不太舒服,但因為和許縱承一塊去爬山的事,那股愉悅把難受的勁壓下去了。

現在爬完山,出了汗,胸悶的感覺有增無減。

胸口很悶,像壓了塊石頭,堵着一口氣,上也上不來,下也下不去,難受死了。

祁稚喝了口茶,茶味清苦,倒讓她心稍稍順暢一點。

許縱承很快注意到她異樣。

“不舒服?”他看向她。

“有點兒,”祁稚将茶水一飲而盡,松緩道:“昨晚空調可能開太低了。”

茶味清淡卻留有餘香,她覺得這家餐廳味道最好的是面前這杯茶。

許縱承本坐在她對面,看到祁稚不舒服模樣。

神情肉眼可見地變緊張。

忽然,祁稚看到許縱承起身,心裏咯噔了下,緩緩将茶杯放下。

接着,他在她身旁坐下,右手朝她額頭靠過來,觸感溫熱,沉聲道:“有點燙。”

“可能是發燒了?”祁稚感覺身體越來越難受,犯惡心的程度逐漸加大。

過會,許縱承拿來一支溫度計。

38.5攝氏度。

取下溫度計,許縱承已開好房間。

祁稚跟着他,走到房間,聽到他聲音:“你先休息。”

她整個人迷迷糊糊,難受得不行:“我好想吐。”忽然聽到塑料袋聲響,暈乎攀上了床,撩了撩眼皮看向門口。

許縱承拿着一杯水和幾顆膠囊,以及,一條毛巾。

這種被照顧的感覺很好。

祁稚坐在床上,看到許縱承朝她走過來:“先吃藥。”

她接過,合着熱水,吞進膠囊,顯得格外乖順。

許縱承看到她狀貌,原本還想問,為什麽不舒服還來爬山,但到了這時,卻什麽話也說不出口。

心好像被不輕不重地捏了一把,一種陌生情緒湧上心頭。

他表情有一瞬間的空白,片刻後,替她掖了掖被角,用來降溫的冷敷毛巾蓋在她額頭。

走出房門之前,他看了眼正靜靜躺着的祁稚。

臉色看起來蒼白,眉眼不複平時那股活潑生動勁,整個人像是被抽去靈魂。

許縱承失神片刻,忽然埋怨起自己來。

如果,能盡早察覺就好了。

忽然,一道聲音打破他自責。

“許醫生?”祁稚悶聲道。

“嗯?”許縱承腳步一頓。

“你能坐在這嗎?我想你坐在這。”祁稚聲音淡淡,透露着難受和疲憊。

似是害怕他拒絕,她靜靜地重申:“我是病人,你是醫生。于情于理,你都應該要答應我的訴求。”

許縱承總是能輕而易舉地被她逗笑,雖然現在她還生着病。

但這邏輯關系理得也還算清晰。

他望了眼祁稚,在床背面的沙發椅上坐下,頓幾秒,說:“于情就該陪你了。”

不用于理。

祁稚很快睡着,這一覺睡得安穩又舒服。

但許縱承不這麽覺得。

因為他在這五個小時裏,替她掖了不下七次被子,以及,數次毛巾降溫和重新蓋好。

祁稚醒來時,是在下午五點多。

窗簾被許縱承拉緊,透不出一絲光亮。她看了眼手機後,蹑手蹑腳地走到窗戶那,拉開一點點窗簾。

忽然看到了坐在沙發上已睡着的許縱承。

他雙眼閉着,一抹餘晖打在他鼻梁,更顯立體高挺。唇顏色依舊極淡。

喉結明顯,看起來性感而禁欲。

睡相也極好。裸露在外的皮膚每一寸都像是在勾引。

祁稚慢慢走進他。如果不是有病在身,她或許會再偷親一次許縱承。

沙發椅不是單人的那種,她緩慢地在他身邊坐下。

而後,因為距離他這麽近,怕傳染給他,祁稚在桌上拿了個口罩,靜靜戴上。

端詳了好一會。過了幾分鐘後,睡意來襲,腦袋暈脹,慢慢閉上了眼睛。

一抹餘晖光亮覆在眼上,有些刺眼。許縱承揉了揉眉心,準備把窗簾拉上。

餘光忽然看到祁稚衣角,他動作一頓。

怎麽好端端地睡在床上,隔了會,就自動移動到沙發上了?

許縱承看到她口罩,輕笑了聲,害怕她再次着涼,便把她抱到了床上。

他雙手有力,動作卻輕緩。

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但強硬地控制住了。

二十五年來,第一次,對一個人會有這樣的反應。

許縱承清楚地知道是什麽原因。

他眼神動了動,以後,可能會控制不住心跳的速度。

祁稚後腦碰到枕頭那一茬,倏然睜開眼。

看到許縱承一張臉近在眼前,仿佛她只要一動,就能親上去。

空氣靜止一瞬。

最後一抹餘晖安靜地立在沙發一角,整個房間僅剩那一抹光亮。

它似乎點亮兩個人的心照不宣。

祁稚嘴唇動了動:“幾點了?”

許縱承替她掖好被子:“六點。”

“這麽晚了啊。”祁稚吸了吸鼻子。

許縱承似乎極其敏感:“又着涼了?”

“沒啊,”祁稚頓了頓,“我剛剛,是不是在沙發上睡着了?”

許縱承不動聲色地嘆口氣,泡了杯姜茶,待它稍冷。

“我還要問你是怎麽回事。”他用手觸碰杯子溫度,拿出溫度計,祁稚再測了次體溫。

“嗯,燒倒是退下去了,”許縱承聲音低沉,把姜茶遞給祁稚:“喝了。”

祁稚乖乖點頭,接過姜茶,慢慢地喝光了。姜茶溫熱,但不過分燙,是很适合喝的溫度。

冒着香氣,順着喉嚨湧進去,身體逐漸舒适起來。

喝完後,許縱承接過杯子,祁稚才發現她之前戴的口罩被放在桌上。

“你幫我把口罩摘下來的嗎?”她問道。

許縱承嗯了聲:“睡覺不用戴口罩。”

祁稚哦了聲:“我這是怕傳染給你,”她看向許縱承洗茶杯背影,低聲問道:“剛剛是你抱我上床的嗎?還是我自己爬上去的?”

許縱承把茶杯洗幹淨,放到桌上,反問道:“你怎麽好端端地睡到沙發上了?”

祁稚眨了眨眼睛,她總不能說是色|欲熏心,看許縱承看入迷了,然後不小心在沙發上睡着了吧?

好半晌沒說話,思考半瞬,她沉靜道:“我就是在床上睡太久了,就......想換個地方睡。”

說完,她從被子裏伸出一雙眼睛,和許縱承視線對上。

許縱承坐在沙發上,擡眸:“你在學校也這樣?”

“當然不是,”祁稚晃了下神,“那樣會吓到室友的。”

許縱承滾動下喉嚨,看起來無端勾人:“我就不會被吓到?”

“應該不會吧,”祁稚幹巴巴地說,“你又不是我室友。”

許縱承似乎被氣笑,但他對祁稚總是無可奈何的,故沒再說那事了。

因着她這情況,晚上也不好下山,便說:“今天在這睡一晚,明天再走。”

“我可以啊,”祁稚說,她凝滞一秒,問他:“你可以嗎?”

他已将工作上事情處理好,便說:“可以。”

祁稚忽然變得有點開心:“那你是睡在我隔壁房間嗎?”

許縱承嗯了聲:“感覺好點了嗎?”

祁稚乖順點頭:“嗯,好多了。我現在有點餓了。”

許縱承:“那去吃飯?”

祁稚:“我可以要求換一家餐廳嗎?中午那家不怎麽好吃。”

她下床,許縱承遞給她一件新外套:“穿好就都你說了算。”

祁稚選的那家餐廳味道甚好,但她也沒敢吃太多,怕吃太多了晚上又反胃。

吃完飯後,休息一會,夜幕已然降臨。氣溫很低。

回酒店的路上,沒有光線很足的路燈。光暈都昏暗。

樹影浮動,風聲似乎都鶴唳。

祁稚緊挨着許縱承,兩人靠得極近,情愫似乎也在不斷發酵。祁稚打開手機自帶的手電筒,瞬間出現一片光亮。

“給我。”許縱承拿過她手機,照亮前方的路。

回到酒店後。祁稚洗了個熱水澡,感覺身體也不怎麽難受了。似乎好了很多。

她正準備看個電影,忽然想到,她手機還在許縱承那。

他剛剛沒有把手機還她。

祁稚便走到隔壁敲了敲門。

幾分鐘後,許縱承才來開門。

他明顯也是剛洗過澡,眉眼發梢都沾着水珠。

一滴滴往下淌,下巴也沾着水,喉結似乎泛了點紅。

眼睛映了點青色的光亮,看起來極容易招桃花。

祁稚咽了下喉嚨,怔了會,說:“你忘記把手機還給我了。”

許縱承用毛巾擦着頭發:“在桌上,自己拿。”

祁稚哦了聲,發現她手機正靜靜躺在桌上。

她眼一瞥,撇到許縱承手機亮了下。她很難不注意到信息內容。

備注是段和清。

【那你過幾天要請我吃飯哦。】

祁稚腦袋空了一瞬,抿了下唇,心情像是在坐過山車,正在急速下滑。

她拿過自己手機,想到許縱承和段和清一起吃飯模樣,頓時就不開心了。

她走出許縱承房間,連門都沒給他帶關。

回到自己房間後,看電影的心情也沒了,便郁郁不樂地刷了會朋友圈。

忽然蘇允打了個電話來,祁稚接過。

“你怎麽還沒回來?”蘇允問。

“我忽然有點不舒服,整個人很暈,就打算在山上住一晚。”祁稚坐在床上,把被子蓋好,側躺着,聲音聽起來有點悶。

“啊,”蘇允擔憂問道,“那你現在沒事了?許醫生照顧你了嗎?”

祁稚嗯了聲:“他照顧我了,我現在沒那麽難受了。沒事。”

“哦,那就行,我還以為你孤荒野嶺的,一個人硬抗呢。那也太可憐了。”

祁稚笑了聲:“那到不至于——你和傅宴怎麽樣了?”

談及傅宴,蘇允語氣沒再往上揚:“分了。”

祁稚:“那天他來找你,說什麽了?”

蘇允冷笑一聲:“他和我解釋,說那天在酒吧一起喝酒的女生,是他認識很久的朋友。誰信啊,反正我不信。他就會編。”

祁稚唏噓:“你們高中就認識了。”

蘇允嗯了聲:“以前眼睛不中用。還不如瞎了好。”

像是忽然想到什麽,祁稚為她忽然冒出來想法感到震驚。

她頓住幾秒鐘,按了下被子一角,聽蘇允又講了好一會。

忽然下定決心,問道:“我問你件事,你跟我說實話。”

祁稚語氣忽然變得正經,蘇允有些不習慣,笑了聲,說:“什麽事兒,忽然變得這麽正正經經的,還有點不習慣呢。”

“......”祁稚為蘇允覺得不值,“你之前和我說過,你初高中的時候,暗戀過一個男生。”

蘇允逐漸沉默下來。

像是覺得足足六年的暗戀時光太沉重,祁稚說得也不是那麽輕松:“那人就是傅宴?”

兩人都沉默下來。

空氣也像是因為這太長的六年時光,變得沉重起來。

祁稚身處事外,并不是當局人,都覺得這個暗戀故事未免太心酸。

“是他。”最後,蘇允淡淡道。

祁稚嘆口氣:“他不知道吧?”

“在一起後,我沒和他說過這個。我們初高中不是同一個班,他根本不記得我。”蘇允聲音極淡,像是極力掩埋這六年。

“如果可以的話,我真想把這六年一筆勾銷。”蘇允又接着說,“說來也矯情,我的大半個青春,好像都耗在傅宴身上了。”

祁稚糾正她:“并不是這樣啊,你雖然暗戀他這麽久,但你的青春又不止他一個人。不還有其他人麽?他只不過是你最濃墨色彩的一段而已,但如果你願意,你可以把這段塗成黑白色。”

祁稚:“你的人生嘛,你自己做主。覆水雖然難收,但我們還可以及時止損的。”

蘇允笑出聲:“說得也沒錯,老娘的人生老娘自己做主。”

祁稚眉眼彎起來:“就是,如果傅宴不行,咱就換一個。雖然暗戀他那麽久,但這又不代表,你在這段感情中,永遠處于下風。”

蘇允抿緊嘴:“他行不行?這個我倒是還不知道。”

忽然開起車,祁稚笑幾聲:“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別瞎說啊。還沒到晚上,別搞這些少兒不宜的內容哈。”

“他行應該還是很行的,但我還沒試過,”蘇允心情變好了點,忽然把矛頭指向祁稚:“那許醫生呢,許醫生行不行?”

祁稚因為這句玩笑話,臉忽然變熱,把頭藏進被子裏,悶聲道:“你別說這個,我真的害羞!”

蘇允笑吟吟道:“害什麽羞啊?你不是一直饞他身體麽?”

“話是這麽說沒錯,但是......”

“但是什麽啊?這夜黑風高的,孤單寡女,共處......兩室。啧啧啧,多麽好的機會,祁祁,你得善于把握機會啊。老天這是把愛情搬到你面前了,只等你張嘴啊。”

祁稚從被子裏鑽出來,靠在床上,說:“我剛還看到有別人給他發消息,說讓他請吃飯。”

“誰?男的女的?”蘇允十分警惕道。

祁稚:“女的。”

蘇允嘆口氣:“許醫生這麽優秀,又這麽好看,喜歡他的人肯定有很多吧,”她接着說,“但你也很優秀,也有很多人追啊。你們勢均力敵好不好!”

祁稚嗯了聲:“我當然知道啦。但我就是心情不好嘛。哎,智者不入愛河。”

“嗯,我理解你。”蘇允說。

兩人聊了會後,便挂了電話。

祁稚把房間裏的燈全部關掉,只剩下床頭櫃上這盞。

窗簾沒有拉緊,月光盈盈,掉落在幹淨橫格地板上。

她盯了好一會,然後爬起來看了會月亮。

彎彎的一截,月亮勾着,微弱而漂亮。

她生性樂觀開朗,對很多事物都有極強烈的興趣和好奇。

就像是喜愛涉險的冒險家,希望身邊的事物不要總是一成不變。

每天都應該有新鮮的事物出現,每一晚的月亮也得要與衆不同才漂亮。

但唯獨許縱承這個人,她希望,他能一成不變地呆在她身邊。

她知道,許縱承一直是她的例外。

但她好像忽然意識到,她并不是許縱承的例外。

雖然這麽說有些誇張,但祁稚就是很不開心!她要被氣死了!

她悶着頭爬上床,強迫自己閉上眼睛。

但撚轉反側,卻怎麽也睡不着。

忽然,手機鈴聲響起。

祁稚伸手在床頭櫃上接起電話。

這通電話很快接通。

幾秒後,她聽到一點兒電流聲。

摩擦着她耳朵。

緊接着是許縱承帶着質地的聲音。

“開門。”

祁稚擦了擦眼睛。

“你忘記吃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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