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拒絕
送走了客人,宋家明長出一口氣,自己這點能耐還是當個普通人好了,比較起來還是身邊這位直性子的看着舒服點。一秒鐘之後,他就後悔這個結論了,直性子的臉皮太厚了啊,又抱上了。“放開!”人也不尴尬,撒開手好學生狀探着頭問:“今天應該進行哪個步驟了?”他提心吊膽地進行了一晚上聯想、聯想、再聯想的對話,哪裏還記得之前想好的說辭,随口回了一句:“你還是繼續看着吧。”
許成虎也累的夠嗆,琢磨人心什麽真不是他的強項,這一刻他無比的思念他們的大隊長,他把下巴壓在蝸牛肩上,愉快地看着冰山解凍成炸毛貓:“家明,你既然答應我了,能不能認真點?”
宋家明想:認真嗎?你看的還真準,我唯獨不敢認真。我就剩下這層皮是好的了,裏面都爛光了,再蠢的人都記得痛啊。他掙開人轉過身說:“做朋友開開心心的多好,我已經沒有了你想要的東西。何必弄到最後你才發現我給不了你要的,到那時候再來怨我讓你付出那麽多,自己卻半點沒有得到呢?”
他自以為說得非常誠懇了,誰料到許成虎一雙濃眉皺得死緊看着他,半晌張開雙臂說:“過來,我借你哭會兒。”
這個人的頻率永遠不跟自己在一個頻道嗎?!對面的人卻不管不顧,走過來把人圈懷裏,拍拍自己的肩膀說:“趴這兒,哭吧,我現在又聾又瞎。”一面把人摁在肩上一面輕輕拍他的後背。
這是在拍奶嗝嗎?還半點動不了!宋家明終于明白能掙開那是對方放水,不放水的情況下,自己那點力氣實在是不夠瞧的。其實算是難得了吧?至少這一刻他看起來認真又可靠,只是自己哪裏敢再相信誰。“要不,咱們做情人吧,別問我要真心。”“別扯了,咱倆都做不到。”氣死了,宋家明心頭那一點傷感全飛走了,所有的煩躁都爆發了出來,一張嘴就咬在人肩膀上,讓你不放手、讓你拍奶嗝、讓你煩人,你才要哭呢……
于是傲嬌的宋同學硌到牙了。“對不起啊,你重新咬,我條件反射。”羞憤的宋家明決定不咬白不咬,越咬越傷心,都不是好人……
許成虎鎮定地繼續拍着,假裝不知道這咬人的哭上了,心裏盤算着:得找人去查查這吳峰到底是何方高人,把這麽個大男人都弄哭多少回了,我都趕上三次了。
宋家明自打吳峰離開統共哭過那麽幾回,其實全讓許成虎趕上了,他自己不知道。然而就眼前這一次,就讓他有點破罐子破摔的思想了,毫無顧忌的在人衣服上蹭幹臉,擡起頭:“好了,我沒事了,你回去吧。”“我住客房好不好?省得明早還要敲門,要不幹脆你給我配把鑰匙吧。”“不行!”“讓我留下吧!?”
宋家明看着眼前拼命眨眼的大型犬,思維再次短路,把心以橫,快刀斬亂麻吧:“真要留下?”點頭,“那好!去洗澡吧。”“啊?洗澡?”“洗不洗?”“洗!”許成虎邊沖澡邊反省自己:難道我堕落的還不夠深麽,為啥我還是跟不上這位的思路呢?
許成虎以前所未有的認真态度洗幹淨自己,扮演了半分鐘的思想者,他沒有睡衣那種裝備!只好再套上外套、長褲。走出去一看,宋家明正穿着浴袍坐在客廳裏擦頭發呢。這是要幹什麽啊?為什麽前一秒鐘拒絕,後一秒鐘貌似要直接本壘呢?許成虎站在過道上發呆。
宋家明看見他很自然地說:“好了?來吧。”這是要幹嘛啊?只見人笑笑,帶頭往裏走,還真是客卧的方向。宋家明把門打開,等他進了門,在身後阖上門。這個仰着臉的姿勢太引人遐思了,送上門不親的是傻瓜,許成虎抱着人就啃上了。自個較勁了快倆月,前天剛摸着真人的邊,他哪裏控制得住自己,剛吻上去,手就順着浴袍滑進去了,摩挲着微有些涼的皮膚,雀躍的心情怎麽也控制不住……
有些猴急的人忽然覺得似乎好像哪裏不對,低頭一瞅小宋家明很平靜的趴着,一擡頭大宋家明也平靜地看着他。是個男人都會傻的吧?真夠狠的,這人。這他媽的就是塊活冰山啊!寒氣順着兩只手滲進去,他不知不覺松開了手。
宋家明看了看他,垂下眼睛又看了看自己:“要麽你用嘴?”暗示的意味非常明顯,侮辱的意味更是十足。
許成虎在去金夜之前并沒嘗試過口,自己沒做過,也沒人幫自己做。去了金夜之後,才漸漸習慣這樣的前戲,對他來說刺激足夠。現在被宋家明以一副“還要再試嗎?那你就服務我吧”的表情看着,覺得頭嗡嗡作響……
他盯着他,宋家明黑井似的眼睛躲了一下又看回來,不對,這次他看的是鼻梁中間,不是眼睛。許成虎仿佛看見一只炸着毛的貓,豎着全身的毛,假裝自己很強大,可惜他的小爪子能有多鋒利呢,他到想看看……他放開握緊的右拳,慢慢彎曲右腿膝蓋往地上跪去,剛彎下一半,就被攥住胳膊用力往上拉。
他一動不動仰着頭問:“這不是你要的麽?”宋家明發現自己再用力也拉不動人,放開了手,低頭拉攏衣服,輕聲問:“你對我的好感能讓你這樣做幾次?一次可以、兩次可以,多了總會被磨光的吧?然後你會恨我,也恨自己。何苦呢?你自便吧……”說完拉開房門走了。
許成虎慢慢放松力道跪坐在地上,怎麽會搞成這個樣子?他想過這個人比較墨跡,也想過将來,唯獨忘記考慮他對自己不來電怎麽辦。他坐了一會兒發覺有點冷,爬起來穿上內褲,往那張單人床上一躺,連被子都沒有,根本就是計劃來折騰我的吧?我還偏不走了。他拉開衣櫥,還真有東西,可惜是光禿禿的枕芯、被芯。把被子搭在肚子上,翻了個身,管他呢,先睡,蹭髒你的被子,叫你潔癖!秉承着凡事都是可以解決的,到點必須要睡覺的人成功的睡着了。
宋家明等了半天,也沒聽見人出門的聲音,悄悄溜到門口一聽,靠!這沒心肝的,居然打起呼嚕來了。滿腔的抑郁傷感都被氣飛了。躺在床上照舊是睡不着的,他輾轉反側,來來回回的都是剛才被親吻的鏡頭。
吳峰的自尊心奇強,他的舌系帶長,無法占據主動,所以就不愛接吻。倆人最好的時候他還肯陪他親一會兒,到了後來那就變成了個形式。許成虎那麽粗線條的人卻溫柔的近乎纏綿,也可能自己經驗不夠,不過不讨厭,只是一想到随之而來的疼痛,他就覺得渾身發緊、戰戰兢兢。嗯,這傻大個也是有優點的,最起碼他不會直奔主題,當然不排除他根本不知道怎麽做的可能。
最可氣的是他永遠都不照着自己的劇本走,都看見他握着的拳頭了,可是他卻選擇彎曲膝蓋。那一剎那,就好像是看見自己跪在別人面前,以為是把顆心捧出去給人看,卻不知道嘴裏的東西可能剛從某個洞裏拔出來沒多久。根本沒法繼續下去,他光着身子半蹲着,目光裏卻全是憐憫,像是在問:因為你受人侮辱所以也要侮辱別人嗎?如果不是真有好感,他是不會屈膝的吧。
宋家明又翻一個身,好感當然是有的,誰不是從愛走到不愛的呢?當年吳峰心疼他手上皮膚過敏,油瓶倒了都不扶的主,天天幫他洗內褲襪子。當然後來這也成了他不愛他的罪證,因為自己不幫他洗,典型的衛靈公。今天他愛你,所以屈膝是情趣,明天他不愛你了,當年的屈膝就是你不把他當人來愛。所以感動什麽的就放在那裏吧,都當不得真,這麽胡思亂想着終于昏頭脹腦的睡了過去。
許成虎被提着刀架在他脖子上的宋家明吓醒過來的,他看看腕表——2:26。翻身坐起來,想了想,抱着被子,去推主卧的門。昏暗的環境裏,只見床上縮成一團的影子。他裹着被子往地上一坐,背靠着牆,聽宋家明的呼吸聲,很悠長,帶着點輕微的鼾聲,睡的很香的那種。沒心沒肺的人!他覺得自己的手又癢起來,十分的想把這人拖起來胖揍一頓。自己的小心肝要是脆弱那麽一點,早拔腿就走了吧。咦,那為啥沒走呢?他靠着牆開始琢磨起來。
這人是個從來不會幹幹脆脆地說“不”的人,今天簡直是壯舉啊,赤膊上陣,分明是想速戰速決。做的過頭了,倒透出幾分心虛。許成虎得意的翹起嘴角,這是對我有幾分好感的吧,就說麽,老子看上的人啥時候沒看上過我的。這人怕自己對我認了真,哈……
床上的人忽然大力揮了下胳膊,慢慢伸直了身體躺平。許成虎聽見他呼吸聲變急促,然後是靜而短的呼吸。這是醒了嗎?奇怪的是他保持仰面躺着的姿勢一動不動。許成虎以為他發現房間有人,索性爬上床去,隔着被子擁住,低低地誘惑他:“你就賭一次,跟我試試吧?我不會讓你失望的。”宋家明想,我這是睡醒了呢還是沒有?剛才打了吳峰一個耳光,現在又夢見猛獸壓床了。他繼續想,這夢還挺真實。
貼的近了,看的見宋家明閉着眼睛,許成虎把人抱在懷裏。宋家明繼續想:果然所有的夢都是不聽指揮的,下面要往哪裏發展呢?然而夢沒有往更奇怪的情節進行,許成虎身上熱,宋家明畏寒,迷迷糊糊間被熱氣熏的真睡着了。早上睜開眼睛想,今天倒睡的不錯。翻身下床時候踩到一團東西,定睛一看,裹着被子睡地板上的老虎一只,完了,踩了老虎尾巴了,死定了。老虎慢悠悠地坐起來說:“別怕,我只是閉目養神,沒睡着。”
剛醒的宋家明有點癡呆,走直線式思維:“怎麽不睡床上啊?”
“我怕在你旁邊真睡着了再出手傷人。沒事,我本來就是過點就沒法睡了的。”這是在邀請我共枕嗎?這人還是在非清醒狀态下比較可愛。
宋家明反應過來,原來昨天晚上不是做夢。那人接着問:“你睡眠不太好嗎?我等了好久你才睡沉。”有嗎?除了入睡慢,愛做夢,都還好吧。
“給我找個牙刷吧?”
“回你自己家刷去。”終于清醒過來了。
“不去,走了你就不放我進來了。”
果然是直覺敏銳的動物,然而又不想違心地說假話。人已經跟進衛生間拿着自己的牙刷開始擠牙膏,怎麽會有這麽厚臉皮的,這就是債主!他劈手奪回來:“我給你拿新的。”
于是許成虎擁有了自己的牙刷和毛巾以及一次性刮胡刀。“這刮胡刀不好用,容易卡!”沒人理他,他刮好胡子,覺得自己還算順眼,順手拿起架子上的須後水拍在臉上,為什麽聞起來不像宋家明身上的味道呢?
宋家明的勇氣向來不多,昨天全給爆發了,只好習慣性的開始采取老辦法——無視。早餐只做自己的份,粥、小菜和饅頭。肉是什麽?沒見過,煎雞蛋?沒有!宋寶寶明天才回來,今天正好複習功課,他打算考個專利代理人資格下來,開家專利代理事務所。也不理會許成虎,自己去書房裏看書。
許成虎喝了兩口粥也擠進書房,書桌上只有一臺電腦了。“家明,登錄密碼是什麽?”不理他,“乖,別鬧脾氣啊,我有正事呢。”……許成虎已經湊過去,對着他的耳朵吹氣:“明明乖,告訴我吧。還是你不希望我幹活,想我陪你?正好,昨天還沒做完呢。”“寶寶名字的拼音。”
許成虎正正經經地敲起了電腦。宋家明悄悄瞄了幾眼就認真看自己的書了。
“起來,活動活動,你的頸椎就是這麽折騰壞的。”大約1個小時候,書被抽走。宋家明自去倒水喝,仍舊不理人。許成虎憋不住在客廳和餐廳間的空地上打了趟拳,看他又窩回去了,嘆口氣,走過去給人揉肩膀。
這麽着耗到中午,宋家明就着火鍋湯煮了面條,将将一碗,端去書房。許成虎打劫了一勺湯,酸死他了,這是放了多少醋啊,人面不改色的吃完了。他覺得這人真幼稚:“當心你的胃。你也不用為了怕我偷吃放那麽多醋。”人還是不理他,其實是宋家明口味怪,特愛吃放了很多醋和胡椒的面。
許成虎泰然自若地把剩面條湯喝了,繼續上網,寫他的計劃書。隔了半個小時,開始捂着胃部,擰着眉問宋家明:“你這兒有胃藥麽?我可能胃病犯了。”宋家明沉默。“以前我們野外任務多,有上頓沒下頓的,這胃就落下毛病了,沒藥啊?忍忍就過去了。”一邊繼續擰着眉毛吸氣。
宋家明明知道裝的概率大,但也知道真有毛病的概率也大,冷着臉,放下書出去了。不一會兒,丢了板抑制胃酸的藥在桌上又出去了。許成虎樂呵呵地幹吞了藥片。二十分鐘後,一碗面放桌子上了。一吃他就樂不出來了,面煮的一夾就斷,沒有肉咱就不挑了,全是青菜,半碗,切的碎碎的,還半生着,整碗面連油星都沒有,沒半點鹽味。他的胃都被這倆月養刁了了,又不是以前訓練時候,哪裏吃的慣這個。只好苦着臉把面塞進肚子裏了,比不吃還難過啊。果斷跑去冰箱裏找小零食,全不翼而飛了。
他決定在睡眠中尋覓美食,跑去把那被芯又抱到書房,打橫睡在宋家明和書架中間,宋家明極其忍耐地瞄了一眼,又一眼,終于忍不住,拿了床新被罩來丢到人身上。許成虎樂的見牙不見眼,乖乖套好,拿被窩當睡袋一鑽去午睡了,其實就是閉目養神。他決定從現在開始訓練自己熟悉在宋家明身邊打盹到睡覺的過程,争取有朝一日和人同床共枕的時候不會半夜掐人脖子,這是個極其漫長而宏偉的目标。
這麽厚着臉皮糾纏了兩天,宋寶寶周日晚上回來,許成虎才收斂起來。但仍舊成功的睡在了客房,半夜醒來照舊裹着被子去主卧裏打盹,宋家明醒了他就爬上去抱。據他觀察下來,宋家明天亮之前其實一直是一種昏睡狀态,一點動靜就醒,醒着也像睡着,沒有理智,很乖,像在忍受黑夜和噩夢過去一樣,挺直身體一動不動。天亮之後反倒睡的很沉,一睡沉就弓成一團。他越發的好奇他的過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