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蹭吃
這天是周四,照例先送寶寶去舞蹈班,到茶館的時候已經天黑了,沈灏和齊衛兵已經到了,正坐在窗前的桌子邊閑磕牙呢。看見他們進來就招手,宋家明笑:“齊少、沈總,下次一定要提前打個招呼,今天差點錯過了。”沈灏先拍許成虎的肩:“夠意思,知道去捉人過來。”又轉頭問:“今天有什麽好吃的?我們可是特意餓着肚子來的。”
天涼了,齊衛兵的頭發沒有紮,齊肩的頭發垂在臉頰旁,一雙眼睛越發的勾魂攝魄,斜斜地飛了沈灏一眼,不急不徐地說:“入鄉随俗,茶和茶點蠻好了。”許成虎點頭:“是啊,吃飯去家裏多好,又近。”
沈灏擡腳就踹:“你當都人跟你似的,天天沒事貓家裏,我不是聽說周四老板都在的麽。而且這裏環境多好。”宋家明讓道:“去樓上坐吧。這裏人多,有點吵。”“還是齊少面子大啊,上次我們都沒上去。”沈灏一如既往地多話。
二樓也是茶座,三樓是宋家明的自留地。靠北隔出了個小廚房和衛生間,剩下的空間全部打通,中間橫着幅蘇繡的山水屏風,放了張圓桌,是宋家明平時請朋友吃飯的地兒。靠牆擺了一架古琴,寶寶有時在這邊練習。南窗下修了個寬寬的榻榻米,地上放着兩雙木屐,榻榻米上鋪着藺草編的席子,上面一張小桌子,擺了圍棋盤和棋子,四個藺草編的圓蒲團對面擺着,窗下一排小櫃。
宋家明上了榻,打開櫃子又拿出兩雙木屐。又在小櫃子上的一個淡綠色的琉璃荷葉香插上點了根香。“在這兒坐還是做椅子?”齊衛兵帶頭上了塌,靠着櫃子坐了,伸着長腿問:“有靠墊嗎?”
他又彎腰找出幾個軟墊,形狀各異,一對水墨梅花的大方墊,一個大骨頭形狀的一個角上竟然挂着個咬着骨頭的小拉拉,還有一個粉紅愛心型的靠枕。他尴尬地笑“我女兒喜歡的。”又說:“你們玩會兒,櫃子裏有牌有棋,我去看看能做什麽吃的。”“別費那些功夫了,有什麽上什麽,我們聊聊天玩會兒。”齊衛兵說完就抱住粉紅愛心枕,懶洋洋地歪在大骨頭上。
沈灏興致勃勃地翻櫃子,還真是什麽都有,跳棋、鬥獸棋、軍旗、七巧板不一而足。“他這是把女兒的玩具櫃搬過來了吧?”許成虎心不在焉地搖頭:“打牌不?”齊衛兵忽然高聲問:“家明,這是什麽香啊?”“沉香!你喜歡?櫃子裏有,拿兩管去玩,對睡眠有好處。”齊衛兵用腳踢沈灏:“找找。”
許成虎站起來了:“我去看看要幫忙不?”進了廚房發現幫不上什麽忙,大廚得了信,早把能準備的都洗切碼好,就等下鍋了。居然看見個古老的煤爐子,放了只大號的窄口砂鍋。“這是什麽湯這麽香?”“牛尾湯。幫我盛點放那小砂鍋裏,給寶寶留着。再幫我問問他們喝不喝?不喝的話有茶。”許成虎得令而去。
外面三個人鬥了一會兒地主就開飯了。宋家明随口說:“齊少在臨西也有産業?”沈灏搖頭:“我們是特地來品嘗你的手藝的。”“沈總真是客氣,您什麽樣的東西沒吃過,我這兒充其量就是個家常菜。”“你還別說,這世間最難得的就是家常。難怪我總覺的你這兒特別舒服呢。可憐我跟老齊孤家寡人的,連口熱飯也吃不上啊。”宋家明無法答話,他的情商今天全面跌停,只好陪笑。“別聽他廢話,就是辦事路過附近,他說你在這裏開的有家茶館,就過來坐坐了。”沈灏做傷心狀:“老齊,你有了新人就忘記我這個舊人了。”
正鬧着,宋寶寶下課回來了,看見有客人,很乖的打過招呼,就跑去榻上坐好。奶爸立刻上前伺候,拿來熱毛巾,又去廚房端出個托盤,小份的菜、湯和米飯,一面交代:吃完。雖然有客人鎮宅,宋寶寶依舊是剩了些米飯,很好奇地看看客人,跟爸爸咬耳朵。
宋家明清清喉嚨說:“各位來賓請注意,下面有請宋宜室小朋友表演古琴獨奏《良宵引》。”宋寶寶表演的非常認真,姿态優美,微微仰着小臉,不時前傾身體,非常陶醉樣,美中不足的是中間數次中斷眼巴巴地瞅着自己爸爸,得到諸如:2-35,55653之類的提示。
來賓們均表示這是聽到過最好聽的曲子了。許成虎更是表示這絕對是未來的音樂家,徹底體現了一個騎士對公主應有的崇拜之情。大人們照例玩的比較晚,宋寶寶早就在爸爸懷裏睡熟了。
散場的時候,幾個人一起往停車場去。宋家明有幸目睹齊衛兵的座駕。要說S市開蘭博基尼的不算少,說不定哪天堵車就能看見一輛,但是齊衛兵這臺實在太過誇張,橘黃色,在深夜裏看像只伸展着翅膀的大蝴蝶,非常的引人矚目。沈灏捂着臉往座位裏鑽,邊抱怨:“我就說吧,喜歡暖和咱們可以選紅色啊,怎麽都比這個好點不是。”齊衛兵不在意的笑:“我還是覺得這個顏色比紅色暖和。去兜風不?”
宋家明表示要帶寶寶回家,看着齊衛兵邁着長腿坐進去。等車絕塵而去,才跟許成虎感慨:“真想象不出來他心裏那人得是什麽樣的風采!”許成虎想,這世界上怕是沒有第二個他了。一邊擁着人往車子走:“你那天晚上沒喝醉啊?”“就差一點點了。放手,注意影響。”
許成虎一晚上都有些疑惑:沈灏的親切和藹,都只是表象,實際上他要反複觀察、考驗很久才能把人劃到自己人的範疇,精明地似只狐貍。反倒是齊衛兵更加感性一點,投緣了就相信了,只是投他的緣實在是非常非常的費勁。上次去溫泉還可以說是還人情,這次又過來,朋友似的聊天、吃飯、打牌,并沒有什麽正事的樣子怎麽都不像沈灏的為人了。
一面繼續跟宋家明開玩笑:“你不是吧,才一天你就抛棄我,看上齊少了?雖然他是喜歡男人,但是他從來不談感情的,只跟MB玩,而且他暴力程度不比我小多少,當年可是我們隊武力值第三的人啊,是個公認的妖怪啊,怪癖只比我多不比我少。”又絮叨着推銷自己:“我很有內在美的,比如……”
宋家明聽着他喋喋不休的低語,有些好笑,他拒絕他并不是因為他不好,不過是因為自己已經腐爛到骨子裏了,沒了力氣折騰了。又哪裏會好高骛遠的看上齊少這樣的,那簡直是找死啊,他還得養寶寶呢。
第二天午飯的時候,沈灏居然又提起來繼續蹭飯的問題。許成虎有點發毛:“管家大人,我怎麽不知道你什麽時候這麽熱愛吃飯了呢?”“你智商不夠,別問了,就說去蹭飯會不會尴尬吧?”又自言自語“應該不太會。就這麽定了,我負責老齊,你負責通知宋家明買菜,算了,別通知了,咱直接殺過去。”就這麽扭頭走了。許成虎眉間的川字紋更深了。
天一冷,齊衛兵越發的像貓冬的某種生物,連話都懶得多說,叼着根煙上了沈灏的那輛奧迪。沈灏說他:“每天煙啊酒的,你就不能生活的積極點?”“我這不是積極好多了,總有好久沒怎麽玩了吧。你總得讓我有點愛好,對吧?”
沈灏知道他确實比以往好點了,這也是他又拉他去找宋家明的原因。開始邀請宋家明去度假村其實只是本着普遍撒網的精神,想着試試能不能讓老齊看上,總好他過整日裏在MB堆裏鬼混。結果初次見面倆人居然喝成了酒友,太出人意料了。但是後面也沒見老齊找他。最讓他驚奇的是,老齊居然不再夜夜睡在金夜了。而且看起來宋家明足夠居家,他們這樣的人對家有種莫名的執念。所以即便是微乎其微的可能,他也想再試試看,已經這麽多年了,他快受夠了。至于宋家明是不是GAY,那又有什麽關系呢?反正老齊一向厚道,總不會讓人吃虧的。
宋家明今天特地把寶寶送去了叔叔家,他打定注意要在今晚徹底勸退來将。他怎麽也沒想明白昨天怎麽就被繞進去要試試了呢。也沒心思弄晚飯,從茶館帶了點湯頭和淨菜,吃火鍋算了。正三心二意地演練說辭的時候,門鈴響了,他吸口氣奔赴戰場。門外站了仨。
這算什麽?帶了幫手來了?不對,我沒告訴他今晚要談判啊!那,這是招來仨吃貨?啊呸!我又不是女人,以為一手廚藝收買天下帥哥。那這是幹嘛?我沒啥可給人利用的東西了啊。沒錢,這兩位總随便拉出來一個也比我有錢;沒勢;沒才,除了裝樣子的玩意;沒貌,好吧皮子好了點,但也不年輕了。難道我真有什麽不知道的長處?左思右想的,就琢磨着難道是想買茶館那棟小樓的?不怪他琢磨歪,兩次見沈灏可不就是在那裏,加上那片現在可是有價無市了。
覺得推斷出正确答案的宋家明開始發愁,真不想賣啊,說到底這其實算不上是自己的東西,他總想着也許哪天有機會還回去。大不了不開茶館空關好了。又想,大約沒那麽不講道理吧?所以這是打算以情動人嗎?這麽胡思亂想着人就有點木。
許成虎拍他:“想什麽呢,問你寶寶呢?”“去她爺爺家了。”“又來蹭吃的了,辛苦你了。”“不辛苦。今天吃火鍋。”
在沈灏的強烈要求下,宋家明還是去配了個麻辣鍋底出來。沈灏又要求有點酒,可惜酒櫃裏什麽都有就是沒有啤酒,他很不見外的翻出瓶清酒。宋家明堅決表示:最近胃病犯了,不能喝酒,許成虎知道他這是惦記着戀愛程序呢,忍不住偷笑,這是個認真的呆子。
憑良心說沈灏要是想跟誰套近乎,基本上是沒有不中槍的。這麽吃着聊着,氣氛很好。話題不知怎麽就拐到賺錢這事上來了,宋家明心想:來了!借機表白了一番自己只剩下那茶館吃飯了雲雲,意思是您是大款,饒了我呗。
沈灏會錯了意說:“那你拿點錢出來炒股吧,現在股市這麽好,齊少那兒有一幫操盤的,賺點零錢花花,我們幾個戰友都有投資在做的。”宋家明理解成:不讓你吃虧,額外送你點小費。可是你那麽有錢就看上別家好的不成麽,反正您不缺錢。嘴上卻說:“我有部分錢朋友在做。不過股市再好,也只有落袋為安,我還是靠我那小茶館吃飯吧。”
沈灏不屑地說:“小農意識。”宋家明想這算談妥了沒有啊?果然自己不适合這些場合,永遠只聽得懂明明白白的話啊。齊衛兵搭話說:“人賺再多錢也不過吃三頓飯睡三尺寬,家明這樣我覺得挺好,人活的明白。”沈灏就琢磨這是護上了呢還是護上了?
許成虎全神貫注地揣摩沈灏的眼神。沒辦法,他老覺得沈灏那表情跟當年坑他們大隊長時候很像,沒法不警惕,這是打算坑誰啊,萬一是家明,他是打算怎麽坑啊,頭疼……這飯吃的叫個暗潮洶湧啊,還個個都以為自己是明白人。
作者有話要說: 改了個大概了,明天恢複更新。多謝收藏的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