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無論戀愛的感覺有多麽美好, 第二天早上睜開眼睛，依然是一條被生活操練的狗。
但是，如果你有個男朋友的話，或許能收獲一點驚喜。
織田深雪推開卧室的門, 聞到了牛奶和面包的香氣。
她原地愣了半分鐘, 聽着廚房那邊噼啪的油炸聲, 然後才遲鈍的意識到：
昨天晚上，她的男朋友太宰治, 睡在了客房裏。
當然，他們沒發生任何符合讀者期待的事。事實上從交往到現在，兩人還只是處于“拉拉小手”這個階段。
“太宰？”
織田深雪探頭過去, 看到男人站在竈臺前的背影。他系着那條水果圖樣的圍裙，襯衫袖子卷到肘關節, 下面露出雪白的繃帶。
好……讓人恍惚的一幕啊。
“呀，織田小姐。”青年轉過頭來, 露出一個非常賢良淑德的笑容, “早餐在桌子上, 還差雞蛋沒有煎好, 你先去洗漱吧。”
織田深雪：“……哦。”
她大腦空白地說。
十分鐘後，刷牙洗臉順便換了衣服的少女，在自己習慣的一側位子坐下，低頭看着眼前的早餐。
煎好的雞蛋, 烘焙的面包, 新鮮的牛奶。
雞蛋沒焦, 也不是溏心蛋；面包略有點發幹，但無傷大雅；牛奶是直接從冰箱裏拿出來的，不需要任何技術含量。
總的來說，非常中規中矩。沒有把家常菜做出花的技術，離“廚房殺手”也有一百塊硬豆腐的距離。
“不過，太宰你那杯為什麽是咖啡？”織田深雪看着對方濃重的黑眼圈，“下次我做早餐的話，絕對要給你灌杯牛奶下去。”
至于今天的話，吃人嘴軟，她也不好說什麽。
青年露出了“你在說啥”的表情，看起來非常的無辜。
早飯結束之後，織田深雪刷完碟子，發現比平時早了十分鐘。她和青年面面相觑了一會兒，最後決定一起出門。
太宰治要回橫濱，買了今天早上的車票。而織田深雪這邊……
“實習嗎？”
青年兩只手習慣性的插在口袋裏，側頭看着自己的女朋友。
少女翻了翻之前的班級通知，嗯了一聲：“好像每年體育祭之後，英雄班都會有‘職業英雄招人申請’的問題——算是實習、或者說職場體驗的一種吧。
普通班的話，時間也差不多，不過都是從二年級開始的。”
“那，織田小姐打算去哪裏？”
織田深雪看着青年好奇的神情，于是有了一點……賣關子的興趣。
“你猜？”她說。
***
“啊啊啊啊啊嗷嗷嗷——蟑螂————”
織田深雪的腳剛剛踏進教室，就被一段振聾發聩的渾厚男聲糊了一臉。
震的她整個人都抖了抖。
“沒事了發空君！看啊發空君，它已經不動了！”
在教室第二排的走廊裏，金發的男生努力按住比他高了大半個頭的惡勢力，大聲的喊着。
“蟑螂蟑螂蟑螂——咦……？”
“……”
“……不、不動了嗎。”
突然的安靜之後，黑發的惡勢力——佐野發空睜開眼睛，看着按住自己的優城奏太。他的目光呆滞了幾秒，然後緩緩轉頭，向兩米外的地面窺探。
一只手指長短、全身黑亮的橢圓形蟲子，趴在最後一排的桌角和板凳腿之間，俨然已魂歸天外。
“看起來已經狗帶了。”
“我瞅瞅，好像是不動了。”
“不愧是發空君！能夠僅憑并非個性的聲波攻擊，就讓蟑螂被活活吓死！”
“恐怖如斯。”
等到教室恢複安靜，班上其他正在看熱鬧，啊不是，目睹了這一“壯舉”的同學，紛紛湊了過來。
蟑螂安靜的死在地上，全身的甲殼油亮，節肢的擺放優雅而均勻，死也死的十分标準。
唯一不那麽和諧的，就是第一眼看過去，會發現它似乎少了什麽重要的器官。
——每一個蟑螂都擁有的，那兩根又黑又亮、纖長柔軟的觸須，不見了。
可憐弱小又無助的大蟑螂癱在那裏，死不瞑目地聽這群人對自己的屍體指指點點。失去觸須的身體橢圓橢圓，看起來突然有種接近滑稽的萌感。
“突然覺得沒那麽讨厭了呢。”某個同學說。
“畢竟它已經死了。”另一個同學。
“這都是發空君的功勞呀！”第三個人狂吹彩虹屁。
當然，罪魁禍首本人并不會這麽想。
确定佐野發空已經冷靜下來，優城奏太松開手，順便把旁邊被撞歪的桌子怼正了。然後他翻了翻自己的座位倉，似乎在找什麽。
織田深雪就坐在一條過道之外，這會兒看夠了戲，伸手遞給對方一個小盒子——用草稿紙現折的，只有巴掌大小。
“謝謝深雪同學。”優城奏太接過去，把蟑螂蓋了起來，“等山下火頭同學來了，再把它燒掉吧。”
反正，作為個性是噴出打火機大小火焰的男生，“借個火”注定與山下火頭的人生密不可分。
織田深雪點了點頭，看向距離蟑螂兩米半遠的佐野發空，決定轉移話題：“說起來，發空君是要去美發廊實習嗎？”
“是愛子醬告訴你的吧。”佐野發空回過神，撓了撓他又黑又硬的頭發：“本來沒這個想法，不過那家店的工資給的很高。店主又是前年剛退下來的英雄，答應我好好工作的話，下班後會對我進行特訓。”
“哇，這麽棒！”旁聽的優城奏太發出了羨慕的聲音，“我就不一樣了，到現在都沒決定好去哪裏——對了，深雪同學呢？有意向了嗎？”
織田深雪點了點頭，并不意外自己會被問到：“上周剛簽下來的，是一部電影的龍套角色，我也是沖着工資去的。”
這不是她第一次接觸演藝圈相關的東西了，班裏的同學也都知道。
佐野發空想了想：“也是，畢竟你們家裏人多。”
無論生活過好過壞，對于一個人口|爆炸的大家庭來說，錢是永遠不嫌多的。
幾人湊在一起聊了幾句，直到上課鈴聲響起，才各自回了座位。
和英雄班相比，普通班的實習流程，在各種意義上都要簡單很多。
至少他們不用考慮取英雄名。
班上二十來個學生，大部分都提前找好了實習地點。最後剩下五六個“待議”的，由學校提供了二十多所工作機構。
兩天之後，為期兩周的職場體驗，正式開始。
***
織田深雪走下新幹線，看着眼前熟悉的站臺，由衷産生了一種要回家的錯覺。
她實習的地點在橫濱，是某部在影視基地主場拍攝的電影，扮演一個總計五句臺詞的受害人。
雖然還是五句臺詞，但電影和電視劇的定位畢竟不同。這部電影的選角導演找上她的時候，也提到了“看到你在《BOX R》中的表現，抱有這樣的期望”之類的。
不僅是電影和電視劇的差異，就深雪目前掌握的信息，這部名叫《Tragic Marker》的作品，是準備沖擊明年各項大獎的。
毫無疑問，裏面從主演到重要的配角，都是有名有性的角色。
“深雪——”
少女剛剛走出站臺，還沒來得及查看自己接下來要往哪走，就聽到從斜下方的人流中，傳來一個高八度的喊聲。
織田深雪聞聲望過去，第一時間只能看到密密麻麻的人頭。她努力在七彩斑斓的腦袋中搜尋了片刻，最後發現了目标——
在通往地下通道的平臺上，距離自己幾十米外的人群中，有一個跳起來揮手的影子。
那是一個粉色長發的少女，穿着非制式的JK短裙，頭頂上長着一根卷曲的呆毛。她的側後方站着另一個同齡的黑發女生，看起來要沉穩許多。
織田深雪反應了幾秒。
“小咲？櫻世？”
站在下面的兩個少女，卯野咲和禦翔櫻世，是織田深雪的同校同學。
她們和織田深雪一樣是二年級，但上的是英雄科——也就是雄英高中的二年B班，這一屆英雄班碩果僅存的一枝獨秀。
作為英雄班的學生，兩個姑娘的關系非常要好。就連個性也很相似，叫做“魔法少♂女”。
不過從認識至今，織田深雪還沒見過她們動用個性的模樣，也不知道為什麽要加上“♂”。
根據卯野咲含糊不清的解釋，似乎和歐爾麥特有點相似。
？那是什麽個性。
織田深雪想象不出來。
她本來想走另一側出站，現在遇到了熟悉的同學，總得過去打個招呼。
而且，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這兩個小夥伴的副業，本來就是半只腳踏入娛樂圈的“少女組合”。
她們出現在這裏，也許不是巧合？
眼看着卯野咲兩人朝這邊跑過來，織田深雪往前傾了幾度，決定和她們隔空說幾句話——
就在她的腰部剛剛碰到欄杆、甚至沒有真正貼上去的瞬間，少女聽到自己挨着的地方，發出了一聲不詳的“嘎吱”。
織田深雪：“？！”
她幾乎在瞬間失去了平衡，整個人随着一大片欄杆歪倒下去。由于連綴的部分太長，就連個抓的地方都沒有。
“吱——呀——”
欄杆斜扭着墜了下去，然後又回彈了兩下。它的另一頭還勉強與整體相接，好歹沒有整個掉下去。
而少女只看了一眼，就放棄了攀住它的想法。
別說她這麽個活人，這會兒就算挂上一只狗，也絕對是連狗帶杆一起玩完。
萬一下面有人的話……
幾乎在這個念頭出現的瞬間，織田深雪看到自己下方的通道上，剛好走過一個戴着白帽子的人。
時間已經不足以讓少女深入思考了，在不到三秒的落地時間內，一切動作都只剩下本能。
她沒有出聲提醒，事實上在這種情況下，她能根據這個人走路的方向調整身體，保證自己不會壓到對方。
一旦出聲了，這人擡頭看到自己，很難說會做出怎樣的本能反應。
“啪。”
她以一個不算雅觀的姿勢落地，輕微的痛感傳入神經。織田深雪在原地緩了幾秒，感覺是小腿輕度扭傷。
不會影響走路，最多跑的慢一點，明早就沒事了的那種。
還好還好，而且沒有砸到人就……
人……？
少女突然想起了什麽，轉頭看向自己的身後。片刻後視線下移，茫然地眨了眨眼。
那個突然出現的白帽男正躺在地上，雙眼緊閉，看起來仿佛昏了過去。
織田深雪：……？？？
這，這就是傳說中的碰瓷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