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這、這是什麽低級的碰瓷現場嗎?
不對, 作為碰瓷人士,賭一個從天而降的家夥不會砸到自己的幾率,是對自己的運氣有多自信啊???
所以是真的暈過去了?
看着對方一動不動躺在地上,織田深雪也顧不得自己的扭傷, 一個驢打滾來到不明人士身邊, 在他的某些部位探了探。
呼吸正常, 脈搏正常,至少人沒事。
少女多少松了口氣, 目光落在對方的臉上——咦,長得還有點好看。
這是個看起來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間的男性,很難一眼判斷出具體的年齡。可以說他是十七八歲, 也可以說他有二十七八歲。
他的頭上戴着一頂反季節的白色軟帽,下面是一張蒼白的、有種玻璃般脆弱感的臉。
織田深雪有點驚訝, 畢竟在她見過的帥哥裏,這是一個難得比男友太宰治“我好柔弱啊”光環更強的人。
可能和他在五月下旬的時節, 卻穿了身超厚的棉大衣也有關系。
現在的男孩子都是怎麽肥事.jpg
話說回來, 在看到對方的臉之後, 織田深雪反而能确定, 這個人大概是怎麽了。
臉色蒼白,呼吸不穩,額頭還能看到隐約的細汗。再加上織田深雪豐富的撿人經驗,她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 這是低血糖了。
比較靠譜的猜測是, 對方從這裏路過的時候, 精神和肉嚳體本來就徘徊在昏厥的邊緣。結果餘光瞄到了自己下落的影子,心裏一驚——
整個人就徹底過去了。
無論自己該不該接這口鍋,人既然昏厥在她眼前,織田深雪總不可能放着不管。少女翻開自己的包,剛剛拿出保溫杯,就聽到了背後啪嗒啪嗒的腳步聲。
“深雪——吓死我了,還好你沒事!”
卯野咲一個大跨躍,在織田深雪身邊剎住腳步。禦翔櫻世落後她幾步,停在織田深雪的另一側,低頭看着地上的人:
“他是誰?”
織田深雪把保溫杯放在一邊,從口袋裏翻出一個小包,裏面是幾塊做成花朵形狀的紅糖:“不認識的人,應該是低血糖暈過去了——我試着給他喝點水,如果還不行的話,麻煩你們打個急救電話。”
“沒問題。”
卯野咲利落地接話,看着織田深雪把兩塊紅糖抖進去,然後蓋上杯子搖了搖。
作為英雄班的學生,卯野咲和禦翔櫻世在基礎救援方面,至少也是及格水平。
在織田深雪晃杯子的時候,禦翔櫻世已經蹲下身,把青年從地上半扶了起來,靠着自己的小腿穩住。
在對方的腦袋脫離地面的時候,頭上的帽子因為地心引力,呱唧落在了地上。織田深雪遲疑了一秒,左手把那頂白色的毛皮帽子撿起來,擱在了自己的膝蓋上。
然後轉過身體,擰開保溫杯的蓋子,動作娴熟的一手抓杯子一手抓下巴,把杯沿壓上對方蒼白的下唇,露出一點雪白的牙和鮮紅的口腔。
因為不清楚對方的實際情況,她只微微傾斜杯子,試探性地倒了一點糖水進去。看着青年微微凸起的喉結“咕嘟”了一下,才多少松了口氣。
還好,看起來能自行吞咽,應該只是普通的低血糖。
織田深雪穩穩地控制住自己的手,往對方嘴裏又倒了兩次。然後撤開杯子,随手擦掉陌生人嘴角漏下的一點液體。
“再等一分鐘,如果還沒有意識的話,就打急救電話吧。”
低血糖導致的意識不清,很多時候只是短期的大腦供氧。如果不太嚴重的話,稍微緩解片刻,就能恢複清醒了。
如果不是這種情況,想靠所謂的急救解決問題,基本是天方夜譚。
不過,眼前這位還算比較靠譜——就在織田深雪說完“急救電話”這個詞的時候,對方動了一下。
織田深雪連忙放下杯子,看了禦翔櫻世一眼。少女點了點頭,順勢向後挪了挪,把人重新放到了地上。
雖然理論上不會有什麽意外,對方看起來也不像什麽危險人物。但是作為雄英的學生,基本的安全意識總是有的。
幾秒之後,在三個少女的注視下,躺在地上的柔弱男子徹底睜開了眼睛。
在黑色的眼睫下面,是一片接近于鮮紅的紫色。
***
“我叫米哈伊爾·齊格弗裏德,”陌生的男人自我介紹說,“早上不小心睡過頭,沒吃早飯就出門了。沒想到會暈倒在路邊,幸好有你們幫忙。”
“哈哈,不用客氣,舉手之勞而已。”卯野咲不好意思地說,“不過您說趕着出門……是上班快要遲到了嗎?”
此時四個人分成兩排,并肩走向通向地鐵的電梯。靠後的米哈伊爾戴好那頂皮毛帽子,又調整了一下:“可以這麽說。不過這是我個人的習慣,也不算遲到——其實我是第一次來橫濱,接到了這邊影視城的工作,還沒查清楚線路呢。”
“咦?”卯野咲瞪大了眼睛,連敬稱都忘了,“你也是要去影視城嗎?”
米哈伊爾似乎有些意外,不過他還沒說什麽,卯野咲已經興奮地戳了戳禦翔櫻世的肩膀:“櫻世櫻世,居然有這麽巧的事,這位大哥和我們同路耶!”
“這位大哥”本人沉默兩秒,沒對有這個稱呼提出異議。
禦翔櫻世往後看了一眼,默默握住了小夥伴戳着自己的手指,然後轉頭看向身後的米哈伊爾:“如果是影視城的話,我們其實也要去那裏,可以幫您指路的。”
“難道說,兩位是《Tragic Marker》電影的演員嗎?”米哈伊爾終于意識到了什麽,看了看前面兩人的長相,似乎确認了這一點。
“不不不!”卯野咲把手指從禦翔櫻世的掌心抽了出來,不知道為什麽有點臉紅,“我們只是演唱裏面的一首插曲而已!……另外,主要還是負責場地的安全問題,其實、其實我們是雄英高中的學生!”
“嗯?”米哈伊爾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所以說,齊格弗裏德先生是工作人員嗎?”
織田深雪一直聽他們交談,到這個時候突然插了句話。青年把目光轉向她,幾秒後承認了:“您是怎麽猜到的?”
織田深雪攤了下手:“因為您問小咲他們‘是不是演員’,我就随便猜了一下。”
米哈伊爾看着她,仿佛在等她說下文。
幾秒之後,他才意識到沒有下文了。
“如果是工作人員,加上這個名字……齊格佛、裏,先生……”
卯野咲本來想叫對方的姓氏,然而不同于被某位身高一米六的外語老師在線授課過的織田深雪,她的舌頭顯然不怎麽配合。
這就很尴尬了。
“不介意的話,可以叫我齊格。”
米哈伊爾顯然習慣了這種問題,好脾氣地笑了笑。于是卯野咲瞬間改口:“齊格先生是外國人吧?是從國外過來的嗎?”
這點實在不能更明顯,米哈伊爾也沒否認:“我是俄國人,因為好友的原因接下了這份工作,上周才從祖國抵達這裏。”
俄國人。
除了本人之外的三名小朋友,集體陷入了沉默。
“原來,俄國人也有‘因為低血糖而昏迷在馬路邊’的柔弱男子啊。”
最後,禦翔櫻世看起來很冷靜地說。
場面陷入了短暫的尴尬,面對三名少女明裏暗中打量的神情,米哈伊爾只能露出(有些尴尬但又習慣了的)微笑。
“話說回來,既然都是在這邊實習的話,深雪你要去哪?”
片刻之後,四個人前後上了電梯,順着履帶緩緩地進入地下深處。織田深雪看着提問的卯野咲,突然反應過來:
“哦,我也去影視城,我在裏面演一個龍套角色。”
卯野咲:“……”
禦翔櫻世:“……”
米哈伊爾面無表情。
“什——麽————”
幾秒之後,電梯中段黑壓壓的人頭裏,傳出少女震驚到變形的聲音。
一直到他們乘上地鐵,卯野咲依然沉浸在“仿佛被人渣欺騙了感情,但對方的表情比她還無辜,于是最終只能憋着”的莫名悲怆之中。
禦翔櫻世坐在她身邊,安慰一樣摸了摸她的頭發。
于是下一秒,原本散發着生無可戀氣息的卯野少女,瞬間炸了毛。
“櫻、櫻櫻櫻世你幹嘛?!”
禦翔櫻世理所當然地看着她:“摸你一下,你就不難過了吧。”
卯野咲:“但但但你你你總總之……”
織田深雪看着對面打打鬧鬧的兩個人,感覺有點好玩。然後想起今早在站臺分開的時候,某人就差挂在她身上的亞子。
一會發個短信過去吧,不知道太宰到了沒有。
她想。
旁邊米哈伊爾的餘光在少女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後轉開了視線。
趕在十點之前,四人抵達了影視基地。第一眼就看到大門口最醒目的地方,站着一個微胖的男人。
稍微做過功課的人都能認出來,他是這部電影的導演近衛。
“啊,米沙君!”
近衛導演原本在發呆,看到走過來的四人後辨認了幾眼,突然露出喜悅的表情,“您就是米沙君吧?雖然是第一次真正見面,不過您——真是比我想象中的更加年輕!”
“近衛導演。”米哈伊爾露出一個禮貌的笑容。
兩人簡單寒暄了幾句,前者把目光轉向剩餘的三人,片刻後點了點頭:
“還有這幾位小朋友,真是有緣啊。對了,我先介紹一下,這位米沙——米哈伊爾君,是我們劇組特別邀請的武術指導,體術世家齊格弗裏德的優秀傳人!”
織田深雪:“……”
卯野咲:“……”
禦翔櫻世:“……”
等等,你再說一遍?
那個啥啥啥世家?
身嬌體弱會在大街上暈倒宛若小白兔再世的……武術指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