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阮羽被導演問得有些茫然,法事是什麽玩意兒?
但管他呢。
有吃有喝有住的工作,導演還主動要求給他加工資,這麽好的事情,傻子才會不答應!
阮羽立刻點頭,把阮大師這個名號應了下來,先前由于心情不好而變差的胃口也好了起來,在導演問自己吃飽沒有,沒吃飽的話再來一碗的時候,果斷把自己的面碗給了出去。
導演親自給阮羽盛了滿滿一碗面條,囑咐他好好吃,不夠再自己去盛,便離開了這邊,繼續籌備開播的工作去了。
于是他也就沒有注意到,一旁的女嘉賓欲言又止的表情。
女嘉賓是這群藝人當中唯一會做飯的,早飯就是她準備的。原本還打算去招呼那邊幾個嘉賓過來吃早餐,結果一轉頭,滿滿當當的鍋裏瞬間消失了一半。
眼睜睜看着剩下的半鍋面條和面湯,也在阮羽不緊不慢的吃法下逐漸消失,女嘉賓的眼神已經變得有些恍惚。
參加這個節目的嘉賓足足有八個人,其中她、梁竹青、何高誼和另外一個中年男藝人是常駐嘉賓,剩下都是第一期的特邀嘉賓。
兩女六男,擔心其他人吃不飽,她還特地多煮了一些,保守估計再來五六個人也吃不完這麽多的面。
結果阮羽居然一個人全吃完了!
看着阮羽瘦削的身形,即便吃了這麽多東西,小腹也沒有任何鼓起來的跡象,反倒是随着他的動作,隐約有腹肌的形狀出現。
早餐只吃了點沙拉,還不敢多吃的女嘉賓:“……”
這他喵科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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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互動的直播設備仍舊沒有送到,節目組只能依靠攝像機來進行直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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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播前幾分鐘,技術人員打開手機熱點,連上電腦,想要查看直播間評論區的情況,卻發現根本連不上去。
網絡波動太大,直播間都打不開,更別說管理彈幕和評論區了。
技術人員不由得有些煩躁:“來之前不是說這地方有網絡麽?到了地方沒寬帶就算了,怎麽連手機的網絡信號都這麽差?”
嘉賓們聞言表情驚奇:“你才發現?昨天下播之後信號就變得特別差。我本來還想看看首播的反饋來着,結果等了十來分鐘都沒刷新出來頁面,我實在困得不行,就直接睡着了。”
其他嘉賓紛紛附和。
“是啊。昨天中午明明還好好的,下午關了攝像機之後就這樣了。我還以為是因為何高誼那邊的直播沒結束,節目組開了屏蔽器呢!原來不是嗎?”
技術人員無語的沉默片刻:“……我們是拍節目,又不是戒網瘾。屏蔽信號做什麽?”
說話的嘉賓也覺得自己的腦洞夠古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說實話,現在的年輕人有幾個能夠離得開手機和網絡的,他們即便是藝人,工作需要,不能成天摸手機,一旦空閑下來,也是手機時刻不離手的。
昨天晚上卻被迫戒了晚上手機,可想而知有多憋屈。
不過是想着自己畢竟是出來拍節目,加上旅途勞頓,确實困得慌,才沒有鬧起來而已。
搞直播節目,沒有網絡可怎麽能行?
先前尤琳的房間裏出現死老鼠就已經夠離譜的了,更別說後面還發生了那麽多匪夷所思的事情,導演憋了一肚子的火,此時再聽到技術人員過來求助,登時火冒三丈。
明知道他們是個直播節目,怎麽還能讓網絡出問題!
雖說房主突然去世,交接出現了一點問題,但他們來之前,也是跟房主的兒子兒媳重新交流過的。
對方分明答應了他們的所有要求,并且表示一定會準備妥當,現在他們人都到了,卻出了這麽大的變故!
沒有那個金剛鑽,就別攬瓷器活啊!
現在讓他們怎麽搞?
導演心頭一陣火起,立刻就要去找房主夫婦理論,誰知道他還沒起身,房主夫婦自己就出現了。
“實在抱歉,通訊一事我等已經派人去解決,想必過不了多久便會恢複。勞煩諸位稍等片刻。”
幽幽的聲音從身後傳過來,吓了所有人一大跳。
這兩個人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來的,悄無聲息就出現在了他們的身後。要不是突然出聲,大家甚至都沒發現突然多了兩個人。
其中自稱是前任房主兒子的男人遞過來一個竹籃子,臉部肌肉扭曲了一下,露出個難看的笑容:“聽聞貴客昨日受了驚吓,一點薄禮,以表歉意。”
看着男人僵硬無比的笑容,導演胸口的怒火像是被冰水從頭澆下,瞬間熄滅。
一股涼意從腳跟直竄後腦勺,驚得他連話都忘了說。
男人卻似乎并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表情有多驚悚,依舊保持着那個古怪而僵硬的笑容,将竹籃子放到了庭院中間的桌子上,便帶着女人離開了衆人的視野。
一直到兩人的身影完全離開視線,導演察覺到肺部的劇痛,才發覺自己剛剛居然都忘記了呼吸,連忙大口大口的喘起粗氣。
他旁邊的技術人員臉色也沒比他好多少,深度眼鏡底下的眼神閃爍,裏面全是驚疑不定:“他、他倆什麽時候來的?”
“你問我我問誰去!”導演沒好氣的罵了聲,上前查看房主送過來的東西。
一個還算幹淨的竹籃子,掀開上層的紅布,裏面是一堆已經剁好的生肉,底下跟籃子接觸的部位,鋪的卻是白布。
那堆肉是什麽暫且看不出來,但紅白兩種顏色的布一塊用,導演卻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他拍綜藝之前也是學電影的,上課的時候,聽老師講起過,農村有句俗語叫“院中不栽兩種樹,院外不挂兩種布”,後面這句話說的就是紅白兩種顏色的布。
因為紅布和白布同時出現,代表着喪葬。
不過只是一個籃子而已,紅白布也沒給他們挂到院子上去,跟俗語裏說的還是有點差距。
導演想到這裏不由得搖頭失笑,心想自己真是被這兩天的事情吓蒙了,居然連上學時候那麽久遠聽到的故事都能想起來。
技術人員看着籃子裏不知道是什麽東西的肉,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不太像平時吃的那些肉類。
他忍不住開口問:“這要放到嘉賓的廚房裏嗎?”
組務已經暈了,工作都分攤到其他人的頭上,即使身為技術人員,也不得不操心起節目組的雜事來。
導演思考了一下,嘉賓廚房裏的東西确實單一了一點,早上吃的面條裏面清湯寡水,這麽播出去,別人還以為他們虧待嘉賓呢。
說起來,這也是房主這邊的問題,到時候得再找房主夫婦好好說道說道。
導演心裏盤算着需要溝通解決的各種事情,不在意的擺擺手,示意技術人員把東西給嘉賓們帶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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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術人員拎着東西走到廚房的時候,偌大的餐桌上正彌漫着一股仿佛饑荒的慘淡氣氛。
早上的直播原本是打算從衆人起床開始拍攝,奈何尤琳和艾嘉許大半夜昏迷着被人擡回來,原本的直播計劃也就改了,推後到早餐時間開播。
但先前就承諾觀衆們的早起福利當然也不能少,嘉賓們剛才就裝作剛剛起床的樣子,從自己的房間陸續出來。
年紀最小的蔣鴻朗是最後出門的,頂着一頭淩亂的卷發,揉着眼睛走出來,到餐廳之前還在跟鏡頭說笑,表示自己做了一整晚的夢,現在餓得能吃下一整碗大米飯。
然而剛踏入餐廳,就詫異的發現大家雖然都坐在餐桌前,卻都只是盯着自己面前的碗,沒有一個人動筷子。
為了打造帥氣心機睡顏,而多耽誤了一點時間的蔣鴻朗不由得有些心虛,心想難道大家是為了等他?
開播之前也沒說要等所有人都到了才開飯啊!
深感自己被坑了,蔣鴻朗來不及有任何感想,趕忙緊走了兩步上前,連連道歉:“不好意思我起遲了,大家其實不用等我的……”
話剛說到一半,就戛然而止。
他發現大家的面前碗是有碗,但碗裏都是空的,碗底一滴水都沒有,比他剛遮過瑕打過底的臉都幹淨。
嘉賓們緩緩擡頭看了他一眼,眼神裏寫的全是:誰說我們是在等你?
蔣鴻朗懵了下,不由得望向前一天晚上信誓旦旦表示自己會提前做好早飯的女藝人,後者只是無辜的攤手:“我已經把廚房裏能用來做飯的東西都用上了,這是最後一鍋。”
最後一鍋,鍋呢?
感受到他的疑惑,衆人的視線紛紛投向了一個位置。
阮羽旁邊擺着一個學校食堂才有的巨大湯鍋,飽滿的嘴唇上滿是油光,表情卻跟大家一樣失落。
他摸摸自己只有七分飽的肚子,惆悵的嘆了口氣:“根本不夠吃啊。”
衆人:“……”
蔣鴻朗:“……”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蔣鴻朗一瞬間覺得衆人看向阮羽的眼神裏都帶着畏懼和痛恨,仿佛電視劇裏被山賊搶走了吃食和老婆,卻無法反抗的窮苦山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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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術人員過來的時候,看見就是這樣愁雲慘淡,卻又礙于正在直播,敢怒不敢言的一群人。
除了阮羽之外,其他人一口面湯都沒能喝到,因此當技術人員放下竹籃,露出裏面滿滿當當的一籃子生肉時,這群平日裏養尊處優的藝人眼睛裏都冒出了奪目的光芒。
被這麽充滿食欲的眼神盯着,技術人員腳步一頓,背後忍不住冒出了些許冷汗,放下東西就立刻跑走了。
連這籃子肉是什麽來歷也沒來得及說。
直播間裏,看完了早飯全程的觀衆們頓時笑趴。
“小哥的表情好慌張啊,笑死我了。該不會以為大家這麽看着他,是餓到想把他拉過去煮了吧?”
“俊男美女餓到吃人,究竟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敬請收看今日直播《說沒就沒的早飯》!”
“不過阮羽長得這麽瘦,飯量居然這麽大?隐藏的大胃王麽?”
嘻嘻哈哈的輕松氛圍當中,幾條格格不入的留言夾雜其中:“怎麽回事?我昨天看的不是個靈異直播嗎?”
“淩晨出現的那張鬼臉到底是個什麽東西啊?我還以為重新開播是有後續了……這劇情也連不上啊?”
“什麽靈異直播?什麽劇情?這不是個旅游綜藝?”
昨天下午節目組宣布下播之後,許多觀衆就離開了直播間,沒有再點進來,因此并不知道半夜發生的事情,不由得一頭霧水。
不過也有一些人看過直播,或者是網上流傳的錄屏視頻,聞言一下子反應過來。
“不會吧,還真有人相信這世界上有鬼啊?”
“笑死,我就說昨天那場面絕對是整蠱,都是演出來的,還有人不信!你們自己看看嘛!帶着這麽個腦子裏只有吃,完全沒眼色的家夥,哪可能從那樣的怪物口中逃生?”
“這個阮羽還真是夠下頭的,真要是遇上了鬼啊怪啊什麽的,第一個死的就是這種自私自利,人緣還不好的家夥!”
直播剛開播前兩天,會來看的基本上都是各個嘉賓的粉絲和綜藝路人粉,加上阮羽的名聲擺在那裏,許多人一看自己喜歡的藝人受了委屈,早飯都沒吃上,理所當然的就開始抨擊阮羽。
一時間什麽難聽的話都說出來,搞得原本對阮羽沒什麽印象的路人觀衆也覺得這個人厭煩起來。
雖然說之前何高誼直播的時候就解釋過,因為節目組設備出了問題,導致他們直播的時候看不見觀衆的留言,但好歹也是個直播節目,總有人在幕後幫忙盯着彈幕,看見跟藝人們有關的消息也會及時轉述給他們。
本以為這樣一來,多少能讓阮羽收斂一點,別再欺負自己喜歡的藝人,誰知道接下來的節目裏,阮羽生怕自己太讨喜一樣,行為變本加厲,越發極品。
——他居然直接把工作人員送來的那籃子肉打翻了!
拿到工作人員送過來的生肉,雖然認不出那是什麽家畜的肉,但好歹是口吃的,想着節目組總不可能坑他們,女嘉賓就拿着肉,準備搭配着廚房裏剩下的一點大米,做皮蛋瘦肉粥喝。
早飯能吃到點葷的,不算是虧待了,嘉賓們雖不太滿意,也沒什麽話好說。
以為自己因禍得福,有嘉賓沒忍住,跟阮羽嘚瑟兩句:“你看看,吃太急了吧?面都讓你吃完了,這些肉可就只能我們自己吃了。氣不氣,氣不氣?”
蔣鴻朗趁着這個機會,想好好表現一下,自告奮勇幫忙拎籃子,誰知道還沒碰到籃子的把手,東西就被阮羽奪了過去。
用不着嘉賓們說什麽,直播間的觀衆就已經炸了。
“不是,這個阮羽要幹什麽啊?大家因為他吃獨食,都快餓壞了!節目組都看不下去,拿了肉過來加餐,他還要搶?就這麽沒眼色嗎?”
“這已經不是沒眼色的問題了,我覺得就是人品不行。”
“生肉也搶?!好啊,我倒是要看看,沒有蕭晴老師幫忙做飯,他要怎麽把這塊生肉吃下去!”
蕭晴就是那位比尤琳年長一些的女嘉賓。
蕭晴自己忙活了大半個早上,只吃到了一小碗沙拉,見狀也忍不住有點生氣。
但看了看阮羽那張人畜無害的俊臉,還是勉強壓住了火氣。
她以為阮羽是因為先前那個嘉賓說的話生氣,緩和了語氣,好聲好氣的勸道:“阮羽別這樣。他也就是說着玩的,粥做好了當然是大家一起吃。你別生氣,來,把肉給我。”
阮羽看着她,眉頭緊皺:“你們不能吃。”
蕭晴眉心一跳,旁邊的嘉賓們臉色也沒忍住變了變。
他們以為阮羽在鬧脾氣,這是不讓他們吃的意思。
有人立刻給先前那個嘲諷了阮羽兩句的嘉賓使眼色,後者也是能伸能屈,趕忙道歉:“剛剛是我嘴賤,對不起!我錯了!”
蕭晴趁熱打鐵,試圖把情況掰回正軌:“你看,他也跟你道歉了,大家都是來參加節目的,年輕人互相鬥嘴兩句,有什麽可生氣的?聽話,你把東西給姐姐,這事情就一筆勾銷,成不?”
她話裏話外提醒阮羽,這還在直播,別把場面鬧得太僵,同時伸出手,去夠阮羽手裏的竹籃子。
誰知道阮羽直接避開了。
方才籃子上的紅布還沒掀開,他就聞見了這東西上面熟悉的氣味,赫然就是昨天在西側院子的廚房裏,他們找到的那盆老鼠肉。
放了一整個晚上的老鼠肉,腥臭腐爛的味道已經濃郁得不行,他這麽拎着,都覺得嗆得慌,這些人怎麽一點反應都沒有?
阮羽心中疑惑,但有一點是确認的。
這東西不能讓他們吃下去,否則一個個都得跟那大老鼠一樣,死于非命。
于是阮羽非但沒把籃子交給蕭晴,反而甩手一丢,直接連肉帶籃子,直接丢進了院子角落那口枯井裏。
“哎,別!”蔣鴻朗大喊一聲,立刻撲過去搶救。
可惜沒能救到,早在他趕到之前,那竹籃子已經落進了枯井裏。他趴在井邊朝裏看,井底黑漆漆的一片,別說是肉了,連着井到底有多深都看不清楚。
反倒是一股寒氣從井底緩緩升起,撲了他滿臉。
蔣鴻朗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這時其他嘉賓也都陸續趕了過來,看着黑漆漆的井底,懵了一會兒。
本想着這是直播,要給阮羽留點面子,讓他道個歉就算了,誰知道一回頭,就見阮羽一臉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們,非但絲毫沒有抱歉的樣子,還一臉無辜的問他們:“你們很想吃那東西嗎?”
衆人:“…………”
靠!
這下他們是徹底忍不了了,都是十幾二十歲的大小夥子,年紀最大的也就是那個中年男藝人,誰還沒有點脾氣了?
一個年輕男藝人猛地朝前跨了一步,擡手就朝着阮羽的衣領抓去:“你特麽非要找打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