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情人節

望着這張詭異的合影, 張美只覺得骨寒毛豎。

武明見她狀态不對，便好奇的用手電筒照過來：“你找到了什麽？”

為了防止黑暗中的怪物跟蹤，他把手電筒的亮度調得很低, 光線昏暗。

但如此淺淡的光, 透過照片上的孔洞, 每一個人像的眼睛都在閃爍着幽光, 仿佛活過來一樣。

“啊！”張美被吓得驚呼一聲，手指一抖，整張照片飄落地面。

就在照片落地的一瞬間, 原本黑暗陰沉的禮堂，突然亮起一片燈光, 腐朽的屋門“砰”地一聲關緊，整座屋子燈火通明。

屋中三人皆是一驚, 不約而同的環顧四周。

多年不通電的燈管，突然變得流光溢彩，懸挂着的彩帶煥然一新，數字形狀的氣球飄在半空, 他們三人猶如誤入晚會歡慶現場。

更為可怖的是，四周原本空蕩蕩的座椅, 突然坐滿了人。

這些人身上穿着舊校服, 應該是平安中學的學生, 一個個低垂着頭顱, 安安靜靜坐在座位上，皮膚呈現出一片死灰色, 不動也不說話。

中間的空地上丢着一臺破音響, 随着燈光亮起, 那臺破爛音響也随之啓動, 響起陣陣荒唐走調的音樂。

張美看着莫名出現的學生，仔細端詳他們的臉，頓時呼吸一窒：“他們都是照片上的人！”

“我剛剛撿到一張照片，上面合影的學生先是背對着相機，然後轉過頭露出臉，每個人的眼睛都被戳瞎…最後照片掉在地上，上面的人突然全都活了過來……”

她有些語無倫次，神情激動地向同伴解釋剛才發生的事情。

伊祁環視周圍，眉頭緊蹙：“現在的燈光和音樂，一定會吸引黑暗中的怪物，我們需要暫時離開這裏。”

他當機立斷，決定帶着兩人撤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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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他們想走，原本低着頭的學生，突然齊刷刷地擡起頭，死灰色的臉上有着一雙慘白眼珠，沒有一點黑色瞳孔，面無表情的注視着三人。

“咯吱、咯吱、咯吱……”

令人牙酸的摩擦聲響起。

這些學生像是被釘在座椅上，始終沒有站起來，身體卻和椅子連成一體，挪動四肢，拖着椅子向中間靠攏，将伊祁三人團團圍住。

有的學生挪到禮堂大門邊，伸出幹癟的手掌，在禮堂的門鎖上抓了一把，硬生生将金屬門鎖抓得變形，将大門緊緊封住。

衆人離開的道路，已經被堵死。

更糟糕的是，盡管外面漆黑一片，但伊祁三人仍然能聽到，一道沉悶痛苦的呼吸聲正從外面傳來，繞着散發光亮的窗戶不斷徘徊。

那只怪物已經追過來，此刻就在禮堂外。

前後生路都被堵死，武明和張美不禁色變。就連直播間裏的觀衆，也在哀嚎惋惜。

【完了！現在，屋裏屋外都有危險。】

【主播他們被包餃子，完全逃不出去！要不跟這些鬼魂拼了，鬧個魚死網破？】

【你傻呀！屋裏的鬼足有幾十只，還能把金屬門鎖捏變形，你想想它們的力氣該有多大？主播他們三人怎麽可能幹得過？】

【哈哈！主播這次終于要吹燈拔蠟，把自己玩死了。我還是去看剝皮客的直播間，那邊的直播比較爽！】

【你胡說，我相信主播一定能夠逃出生天，快想想辦法……】

伊祁沒有理會那些冷嘲熱諷的彈幕，而是展開雙臂，将武明兩人護在身後，分析道：“門外的怪物，一直沒有沖入禮堂。”

“它應該是忌憚照片裏的鬼影，所以只敢在屋外徘徊。校園裏不同的鬼怪，應該有不同的勢力劃分範圍。”

“所以，只要照片鬼影還存在，怪物對于我們來說反而是安全的。”

恰在此時，那些堵住道路的學生，突然整齊劃一的轉過頭，慘白的眼珠直勾勾地盯着張美。

張美被盯得渾身一顫。

“蕭韻，跳舞！蕭韻，跳舞……”

學生們機械的舉起手，齊刷刷的開始鼓掌，像是在晚會上起哄。

只是他們在起哄時，臉上的表情依然僵硬，聲音冰冷，沒有半點情緒起伏，整場晚會不見熱鬧，反而氣氛詭異到極點。

那臺破音響發出的音樂，也越發尖銳走調起來，像是一首刺耳的舞曲。

伊祁敏銳的從學生們的話語中，抓取到一個關鍵性的名字。

蕭韻。

在王小明的日記裏，他曾經記錄過一個開頭：

【我想約小紅見面，但我們一定要小心些，不能被他們發現。不然，就會像上一屆的蕭韻學姐一樣…】

蕭韻學姐是誰？而“他們”又是誰？

他又想起，在來時的路上，司機師傅曾經唱過的順口溜。

【晚上不亮燈，輕手輕腳莫出聲。】

【不可高聲語，校園只能談安靜。】

【莫翻老照片，合影留念不睜眼。】

前兩條，不準亮燈和不準高聲，如果對應的是在屋外徘徊的怪物，那麽關于老照片這一條，指的應該就是此時屋內的學生。

每個學生的眼睛，只有兩個慘白的眼球，沒有眼瞳，是否也對應“合影留念不睜眼”這一點？

蕭韻到底出了什麽事，才讓照片上的學生，再也不敢睜眼？

伊祁的眼神如電，在禮堂內部到處搜尋。驀然，他将目光停留在數字形狀的裝飾氣球上。

214，這個數字是否代表着一個日期？

這個日期……是西方的情人節。

現在的人說起情人節，一般會想到七夕或者520，但如果将時間倒退一二十年，很多年輕人會覺得西方情人節非常時髦。

再加上禮堂裏的歡慶裝飾，也許在多年以前，學生們曾在這裏舉辦晚會慶祝情人節。

然後伴随着音響裏的舞曲，學生又開始起哄，讓一名叫做蕭韻的女學生上臺跳舞。

平安中學是一所民辦學校，卻在允許學生們慶祝情人節，也許并不僅僅是因為開明。

而在那天的晚會上，也一定發生了不好的事情，那些起哄的學生們最後都被留在照片裏，成了鬼影。

此時，那些學生鼓掌許久，卻仍不見有人上臺，便開始躁動起來。

椅子腿挪動的聲音頻繁響起，學生們沖着三人所在的方向，開始逐漸縮小包圍圈。

“它們在起哄，想讓你上臺跳舞。”

伊祁扶着張美的肩膀，說道：“是你撿到的照片，所以它們盯上了你，上臺表演可以暫時安撫它們。不要害怕，我可以陪你一起去。”

既然是情人節，那麽跳舞的人數，自然是兩個最好。

張美驚惶的抓着他的衣袖，身形微顫，半晌過後，深吸一口氣，下定決心，眼神變得堅毅起來：“好，我去。”

她又對伊祁說道：“我一個人去就好，你還是不要引起鬼怪們的注意，專心思考破局的辦法，這樣我們才能有救。”

“別害怕，我可以陪她一起跳。”武明上前，拍拍張美的肩膀，試圖給予朋友鼓勵支持。

“伊哥，你是最聰明的人，我們兩個負責安撫鬼怪，你來負責想辦法，全靠你了！”

武明對着伊祁笑了笑，笑容中懷揣着莫大的信任。

伊祁微微一怔，眉頭緊皺，但是沒再說什麽，只是用力抓緊自己随身攜帶的背包。

他已經想到了辦法！

此時，周圍起哄的學生顯得更加躁動，逐漸向他們靠攏，令人牙酸的摩擦聲不斷響起。

武明急忙牽起張美的手，兩人視死如歸地走向禮堂中間的空地。

學生們不再躁動，一雙雙白色眼珠死死盯着二人，整齊劃一的掌聲再次響起。

可站到舞臺中央，張美和武明兩人才發現一個嚴峻的問題。

不會跳舞怎麽辦？

望着周圍的一群惡鬼，兩人猶豫片刻，不得不硬着頭皮，猶如狗熊抱樹般摟在一起，肢體僵硬的嘗試跳起交際舞。

左扭、右扭、踩腳……再次左扭、右扭、踩腳……

兩人的腳背都快被踩腫，才終于在結束的舞曲中，磕磕絆絆勉強跳完一支舞。

學生鬼魂僵硬的鼓着掌，聲音詭異的叫道：“禮物環節，禮物環節，禮物……”

在起哄催促下，武明沒辦法，在褲兜裏摸索半晌，最後摸出一片口香糖，遞給張美，權當是贈送的禮物。

張美收下口香糖後，本以為晚會結束，誰知那些學生不但沒有散去，反而更加響亮的鼓起掌來。

“蕭韻，跳舞！蕭韻，跳舞……”學生們再次起哄，原本面無表情的臉上，多了一絲僵硬的笑容，顯得不懷好意。

這次的空地上，莫名多了兩把椅子，拼湊在一起，橫在兩人之間。

張美驚詫的瞪大眼睛：“它們……不會是想讓我們站在椅子上跳吧？”

“難說，學生時代的起哄……肯定是在給你出難題！”武明咬緊牙關，硬着頭皮踏上椅子，“希望我倆不會摔斷腿。”

這次，響起的舞曲更加尖利，也更加走調，聽起來簡直恐怖。

因為踩在椅子上，武明和張美兩人跳得更加小心翼翼，幾乎到了心驚膽戰的地步，生怕自己從椅子上摔下來，所以舞步十分難看。

好不容易捱到本次舞曲結束，又到了互贈禮物的環節。

武明搜遍全身上下，實在找不到多餘的物品，急得額頭冒汗。

群鬼在四周虎視眈眈，似乎一旦武明拿不出“禮物”，它們就會一擁而上，将兩人撕成碎片。

幸好，張美及時從自己兜裏掏出半包紙巾，遞給武明，權當是禮物，糊弄過“禮物環節”。

可是還沒等兩人松口氣，卻見剛才的椅子上，突然又疊加一把座椅。

上下兩把椅子摞在一起，看起來搖搖欲墜，随時都有可能翻倒下去。

武明和張美表情愕然，眼神中增添一絲絕望。

學生們圍在兩人周圍，更加用力的鼓掌，嘴角邊的詭異笑容越咧越開，不斷起哄：“蕭韻，跳舞！蕭韻，跳舞……”

……

正當舞曲第三次響起時，伊祁正在學生們注意不到的地方，将手電筒固定。

就在剛才的時間，他已經在禮堂的各處角落，将自己背包裏的數個手電筒，一一鑲嵌上去。

門後、牆角、穹頂、燈管旁、窗邊……

伊祁的眼睛有夜視能力，并不需要照明設施，這次之所以在背包中放入如此多的手電筒，自然是提前做了改造，別有它用。

正當他在窗邊固定最後一枚手電筒時，突然聽到窗外傳來一聲戲谑的驚嘆。

“哇哦！”

他擡起頭，看到窗外漆黑的夜色中，顯露出兩只暗金色的眼瞳，正笑吟吟的盯着他：“又見面了。”

陡然見到此人，伊祁銀眸微動，瞬間心頭火起，罕見的流露出幾分怒氣。

“風燭！”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風燭：“哈喽！(,,？？？)゛”

伊祁：“走開，金眼騙子！(ノ｀Д)ノ”

風燭：“…不是金眼小賊嗎？怎麽又變成騙子了？”

伊祁：“哼！金眼豬蹄！”

風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