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撒野
賀薄文喝了酒,沒法開車追上去。掏出手機給小趙打了個電話:“到哪了?”
對方回:“剛拐上崇林路。”
“回來。”
……
來接她的車就等在路邊,喬阿飛速坐進副駕駛:“快走。”
沈萬打量起喬阿:“呦,漂亮啊。”
“我什麽時候不漂亮?”
“是是是,”沈萬笑了起來。他是東東的表哥,比他們大三歲,從小就人高馬大的。喬阿長個晚,小時候又瘦又小,卻沒少和他打架,“喬小姐天生麗質,不打扮都豔壓群芳。”
喬阿系好安全帶:“什麽風涼話,我明天可沒好日子過了,小文叔就算不扒我一層皮,也得扒你們一層皮。快點吧,我去打個招呼就回,只有半小時。”
“半小時?”沈萬長呼口氣,“那你得坐穩了啊。”
“走吧你。”
……
東東是喬阿的青梅竹馬,一個富三代,兩人光屁股玩到大,交情很深。前幾年喬阿被賀薄文帶回來,他們聯系漸漸少了,可友誼根基深厚,一見面還是赴湯蹈火的兄弟。所以她冒着氣死賀薄文的風險也要翻窗戶逃出來。
目的地不遠,開了不到十分鐘,是一家露天音樂餐吧,燈光打得跟夜店似的,一群小孩鬧翻天。
東東喝大了,歪歪扭扭地走到喬阿桌邊,一巴掌落在她背上。
喬阿也沒手軟,直接把人推搡開:“沒輕沒重的,你要震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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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東沒站穩,坐到地上,樂呵呵地爬起來:“死丫頭,這麽多人,給點面子。”
喬阿給他一白眼。
東東倒上杯酒:“難得見上一面,您這是修仙呢?成天不見人影。”
“我修魔。”
東東笑了:“聽說你搬回文叔叔家了,哎,可算搬出來了,這樣以後見面機會就多了。今天人多,沒空陪你,改天出來吃個飯,好好聊聊。”
“行啊,我訂了個滑板,還沒到,正好過幾天抽個空給你。”
“還有禮物呢,一年到頭過年過節的也沒見你送個東西,那得好好供着。”
“難得十七歲大壽,我不得表示表示。”喬阿拍了下他的肩,“限量版噢,還是你女神簽名款,好不容易才整到。”
“禮姐還是禮姐,”東東攬住她的肩:“好久沒見文叔叔,他最近還好?”
“你去看看他老人家呗。”
“啧,怎麽能叫老人家……文叔叔可是我男神。”
喬阿抿一口雞尾酒,想起賀薄文那張臭臉,不由倒吸一口氣:“老樣子,沒變。”
“你別說,改天真得去拜訪拜訪,看看……啊嗝——看看他是不是又變帥了。”
有人來叫東東,樣子很急,他與喬阿碰了下杯:“等會來找你。”
“別找了,我走了。”
“走什麽走!不許走,擱這等着,有事跟你說。”
喬阿看了眼時間:“我就等你五分鐘。”
“你先玩會。”
東東剛走,又有人過來打招呼:“阿禮,玩游戲嗎?”
喬阿看向來人,是個臉生的小姐姐。不過能聚在一起就都是朋友,她轉轉杯子:“玩什麽?”
……
混亂間,喬阿的雞尾酒被換成烈酒,兌了綠茶沖淡些,游戲玩上頭了沒在意酒的變化,可幾杯下去,眼就有些發飄了。
早就過了五分鐘。
游戲變成了大冒險,沒有真心話。
輪到喬阿,一個男孩說:“找這裏随便一個人索吻,無論男女。”
喬阿醉了,可還有點神志,前面唱了歌,跳個舞還算正常,可這……她認慫。舉杯剛要喝下,拿着起酒杯的那只手腕被握住。
對面幾人怔怔地看着她的後方。
喬阿回頭,往上看去,在這忽明忽暗的燈光下,他這張端正的臉更顯好看。手中的杯子被拿走,重重地擱在了桌面上。喬阿暈乎乎地站起來:“小文……叔啊。”
賀薄文扶住歪歪扭扭的人:“太不像話了。”
東東的父親和賀薄文有交情,他也算是看着這孩子長大。對于兩個小孩間的情誼,表示理解也給予支持。他并不反對喬阿去參加聚會,時間上也并不算太晚,可她這身打扮實在讓人放心不下。
于是他給東東父親打了個電話,問到地址。
喬阿是被小趙扛出去的,賀薄文留在了那裏。
她趴在小趙肩上,靠着最後一絲清醒的意志仰頭看過去。只見賀薄文面前站了一排男女,有的左看右看,有的低頭不語,有的緊張地摳手指……此刻的他就像個無比威嚴的教導主任,正在訓責學生,而沒有一人敢不服。
喬阿不知道賀薄文說了什麽,只不過看朋友們的表情,一準沒好話。
她沒力氣了,整個人垂下去,酒精也上頭,軟塌塌地趴在小趙身上。
為什麽是小趙呢?因為小文叔有潔癖,他才不會背自己。
摸一下都不得了呢。
……
賀薄文有很嚴重的潔癖,這是從娘胎裏帶來的毛病。家裏任何地方不允許摸到一點灰層、看到一根頭發,連外窗都必須一塵不染。這就難為了劉阿姨,每天除了買菜做飯,還得不停地擦擦擦。
賀薄文開着一輛普普通通的車,衣鞋也是親民品牌,主要以舒适為主。他不好奢侈品,沒有昂貴的皮具、手表,家中軟裝也皆屬環保類型材質。可窗簾、床單等布類每周要清洗消毒一次,兩月需更替。
他只吃一種品牌的大米、面食,一顆桃子七八十塊,一小瓶礦泉水要二十多。即便是從前富綽的喬家也沒有這等講究,五元一顆的蘋果能吃,五十元的也吃。
可賀薄文不一樣,他嚴苛到變.态。
喬阿對他的事業了解不深,只知道除了搞游戲樂園還有些雜碎的副業,還知道他很有錢。
喬桢在世的時候,就常說小文叔多才多金,就是性格古怪,喜好特殊——前年琢磨泥壇子,今年折騰壞木頭,明年又想玩字畫。幾乎在這方面傾囊,很少有人受得了他。
喬阿自打有記憶,就認識賀薄文了。那時大家都說小文叔有潔癖,不喜歡接觸人,可小孩不講理,偏要往身上貼。
喬阿五歲那年,媽媽出軌跟人私奔,只留下一張簽了字的離婚協議書。過了不到三個月,喬桢跟較勁似的,飛速再娶。
因為新媽媽想要儀式感,還是隆重舉辦了婚禮。
賀薄文是伴郎,那時他才二十三歲。西裝筆挺,風姿綽約,不認識的人還以為喬桢請了某位明星熱場。
好朋友這麽多,喬阿一直不能理解喬桢為什麽要叫他來當伴郎,把自己襯得又土又圓。
新房裏鬧成一片,大家都在看新娘子。喬阿被冷落了,她一個人抱臂,悶悶不樂地在角落踩氣球。
她是被賀薄文一只手提起來的,嗷嗷大叫:“放開我!”
賀薄文把她放到地上:“危險,不要亂踩。”
喬阿小嘴一噘,哼了一聲:“你也去看新娘子吧。”
賀薄文蹲下身,揪掉她頭上的小彩帶:“你不想去看看嗎?”
“我才不要。”
“那好吧,我去了。”
喬阿臉朝牆,背對着他不說話了。
賀薄文笑着起身,剛要走,腿被兩條小細胳膊抱住。低頭看去,只見喬阿仰着小臉看自己:“小文叔叔,你也別去了,我們出去吃冰淇淋吧。”
賀薄文輕輕揪了一下她的臉蛋:“叫哥哥。”
……
……
賀薄文快瘋了。
喬阿一路哼哼唧唧,不時還踹他一腳。
小趙把他們送到家便走了。
賀薄文下樓倒水,一出廚房門,見喬阿坐在樓梯上,抱着欄杆叫爸爸。
賀薄文站在下面看她:“起來。”
喬阿還就站了起來,跌跌撞撞朝他撲過來。
賀薄文偏身躲過去,拽住她的胳膊把人拎着。喬阿左搖右晃,一掌揮過去,不小心把他手裏的杯子拍掉,玻璃碎一地。
賀薄文把她拉到沙發上坐着:“坐這別動。”
“噢……不動。”說着躺了下去。
賀薄文拿上工具把碎片清理掉,再回來,人又不見了。他樓上樓下找一遍,最終在自己的房間發現她。
喬阿抱着枕頭橫趴着,外套和一只長靴掉在地上,頭吊在床邊,跟個大海膽似的。
賀薄文無奈地進來,把她拽起來:“回你房間睡。”
剛要夾起她,喬阿左扭右扭,癱回床上,哼哼唧唧起來:“小文叔……我想放個屁。”說着撅起屁股就是一聲響,還傻笑起來,“臭不臭!”
“……”
喬阿趁其不意,一把将賀薄文拉坐到床上,扯住他的衣領來回晃。忽然兩只巴掌齊齊蓋在他冰涼的臉上,還揉了兩下:“呦呦呦,看看這有鼻子有眼的……還挺帥呢。”
“……”賀薄文心裏郁悶,又拿她沒轍,扯下她的手,“你這是喝了多少。”
喬阿聽不進話,迷迷糊糊倒進他懷裏:“小文叔,我朋友都…說你……像二十五六歲,不像三十多……嘔……”
這一聲“嘔”,差點給賀薄文送走。他迅速彈開,查看自己的後背,好在這家夥沒吐出來。
喬阿彎下腰,臉朝向地,眼看着要吐,賀薄文一把掰出臺燈罩,放在她嘴下。
“嘔——”
賀薄文絕望地擡起頭,沒敢看。等動靜沒了,才小心翼翼捧着穢物出去,再拿着垃圾桶進來。
喬阿在他床上翻來覆去,床單被擰巴成一團,被子也踢到地上。她一腳踩在枕頭裏:“小文叔……給我講故事。”她拍拍床,“上來,別客……氣,咱兩誰跟誰!”
“……”
“我的床挺軟啊……真會買呀小文叔,不錯不錯。”說着給他豎了個大拇指。
賀薄文放棄了,任她在自己房間撒野。
好不容易把小祖宗哄睡。他一頭懵地站在門外,衣衫不整,扣子都被她扯掉一個。聞聞身上,也沾染些酒氣。
他嫌棄地皺了皺眉,去客廳的衛生間洗澡。
可能氣上頭了,忘記鎖門。
衛生間裏霧氣彌漫,水有些燙,他的皮膚微微泛紅。
正沖洗,咔——
門突然開了。
賀薄文立馬抽下浴巾圍住自己。
只見喬阿搖搖晃晃闖進來,直奔馬桶去。
她剛要脫褲子,賀薄文怒呵一聲:“喬阿!”
喬阿一哆嗦,朝他看過來,還沒看清人臉,賀薄文已經出去了,還帶上了門。
喬阿迷迷糊糊解決完,在馬桶上小歇兩分鐘,才開門出來。
賀薄文就杵在門口。
她耷拉着眼皮,視線從他的雙腿緩緩上移,落到他臉上:“早啊……小文叔。”
“別鬧了,回去睡覺。”賀薄文将她搡開,進去衛生間,一腳剛邁入,不料浴巾從後面被拽住。
他立馬攥緊它,拿開喬阿的手:“你再亂動我就把你扔出去。”
喬阿哪能聽進去,她在自己的世界暈乎着,反向都辨不清了。
“小文叔……你屁股真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