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小孩
賀薄文身材很不錯,屬于穿衣顯瘦脫衣有肉。他沒有過度健身,只保持規律運動,肌肉分布勻稱,也恰到好處,多一分顯健壯,少一分又柔氣。
“還有腹肌呢。”說着她還數了起來,“一……二,二……三……”
這一波瘋言瘋語算是把賀薄文的怒火點燃。兩人關系純粹,可有些東西是忌諱的,該有的邊界感仍需保持。這不僅僅對自己而言。
可她醉着,有些話不知道怎麽說,也不知道說了是否有用。
喬阿沒數清,腿一軟,一屁股坐在地上,還在自顧自地念叨:“小文叔……你對我的…好……我全都記着,我們兩……相…相依為命,我爸……那箱金條全給你,全給你。”
她豎起食指搖了搖:“我一根都……不要。你拿去買…字畫,買瓶……瓶瓶罐罐,等以後…我掙錢了,你老了,換我……換我供着你。”她嘴一撇,就要哭出來,“你不能……不要我。你都不要我的話,我上哪去……”
賀薄文頓時又心軟了,看着她泫然欲泣的模樣,彎腰哄道:“好了好了,沒不要你。”
“爺爺…我想爺爺了……我好久沒見他了。”喬阿朝一邊倒去。
賀薄文拽住她的胳膊:“等放假我們去看看他。”
喬阿的爺爺早年離婚,後又娶妻生子,喬桢和他的關系一直不太好。可小孩子對那些事無所謂,爺爺又喜歡她,有時接她過去玩。
喬阿長大些,學會察言觀色,才知道後奶奶并不歡迎自己,便只有逢年過節才會去看看老人。
她整個人靠在賀薄文身上,說着說着眼淚還撲簌簌地掉了下來:“這離婚……還…還遺傳呢,爺爺離婚,我爸離婚,我以後會不會也離婚……
還不如…幹脆不結婚。小文叔,我不結婚了,就…跟你過一輩子行不行。”
這一陣喜一陣悲的,把賀薄文心情也搞得很複雜。他嫌棄地擦掉她的眼淚:“行。”
“那……說好了。”喬阿抽了下鼻子,胃裏又翻江倒海起來,毫無預兆地吐了出來。
賀薄文震驚地往下看去,那一瞬間,氣血翻湧,嘴唇都開始打顫:“喬阿!”
……
喬阿睜大眼盯着天花板,腦子一片空白。她已經發了五分鐘呆了。
為什麽會在小文叔房間?
昨晚幹了什麽?
他人呢?
幾點了?
喬阿坐起身,看着被自己糟蹋到不成樣的床,捶了捶腦袋,覺得事情已經不止扒皮那麽簡單了。
她拾起地上的外套,從裏面掏出手機來,已經快十二點。
慘了,今天周五。
不僅醉了酒,還逃了課。
東東給她發來四條短信,喬阿一一點開。
20:53:到家說一聲。
23:19:醒着沒?
09:02:還在睡?
10:04:文叔叔太吓人了,昨晚把我們訓了一頓。
喬阿倉促回他一句:等會說。
放下手機,拿上自己所有東西出門。到處瞄一眼,沒外面發現有人。
賀薄文不在。
喬阿松口氣,剛要上樓,一道幽冷的聲音出現在身後:“找我。”
喬阿吓得一激靈。
賀薄文弓着腰坐在沙發裏,導致她剛才沒有發現。
喬阿心虛地轉過身來,只見賀薄文沒看自己,正低着頭,注意力全在手裏的玉雕上:“把澡洗了。”
“哦。”她迅速沖上樓。
良久。
喬阿換上校服下樓,小碎步挪到賀薄文旁邊,看他對自己視而不見,低低喚一聲:“叔叔啊。”
“去吃飯吧。”
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這話,這語氣,這神态……
喬阿噔地跪在沙發上,一言不發,彎下腰,額頭抵着沙發。
賀薄文沒看她,卻說了句:“平身。”
“……”喬阿直起身,見賀薄文不搭理自己,探頭過去打量他的表情,“你不罵我幾句?”
“為什麽要罵你?”他語氣淡淡的,臉上也看不出什麽明顯的情緒。
“這不是惹你生氣了。”喬阿有點捉摸不透,手指摳摳沙發布,“小文叔,你罵罵我。”
“犯不着。”
喬阿跪着不動,一副柔弱無助的模樣。
“起來,別随便下跪。”
“我只給你跪!我都沒跪過爸媽。”提到這,她又有點來火,氣呼呼地別過臉去。
賀薄文連個眼神都不給她,專心看玉雕上的紋樣,漫不經心道:“想說的你心裏都明白,十六歲,該懂事了。說了你未必會聽,聽了未必會做。我要是關你在家,又免不得吵鬧,你煩,我也煩。你自己好自為之。”
“別,小文叔,你罵我兩句,罵我一句也行。或者随便教訓一下,你動個嘴皮子我心裏舒坦。”
賀薄文忽然站起來,沉默地俯視她。
喬阿被他這眼神吓到了,立馬抱住他的腿:“小文叔,你別趕我走,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這樣了,我去把你房間舔幹淨。”
“……”賀薄文動了下嘴角,本想兇兇,又被她逗樂,“全部洗三遍。”
喬阿擡頭看他,用力點頭:“好!十遍都行!”
“撒手。”
她立馬松開手。
“還記得昨晚說了什麽?”
喬阿搖搖頭:“不記得。”
确實不太記得,但也不是全部忘記。
比如現在她滿腦子都是賀薄文那浴巾包住的屁股,上頭還有兩個腰窩。
“斷片了。”
喬阿點頭。
“以後不準喝酒。”
“再也不喝了!”
賀薄文把玉雕放進盒子裏:“我吃過了,劉姐不在,你的飯在廚房,自己去熱熱。假我給你請過,醉醺醺地別去學校丢人。”
“好!”
他拿上東西走開。不一會兒,披上外套出來:“等我回來希望看到我的房間恢複如初,自己犯的錯自己承擔,別忘了,洗三遍,順便把客廳也打掃一下。”
“沒問題,保證幹幹淨淨!”
賀薄文往門外去了,忍不住又笑一下:“好好休息。”
……
喬阿忙活一下午,腿疼腰酸,傍晚躺在沙發上睡着了。
賀薄文回來後,給她蓋了條毛毯。
喬阿睡得太沉,沒有醒,直到天黑才暈乎乎地起身。
賀薄文已經吃過晚餐,他正在書房裏,站在梯子上整理書籍。
喬阿循着光亮走過來:“小文叔,我打掃幹淨了,你看還滿意嗎?”
“勉勉強強。”
“我把地擦了四遍。”
賀薄文朝她看過去:“餓嗎?”
喬阿倚靠在門框上,一臉疲憊:“不餓。”
“吃的放在餐桌上。”
“不吃。”
“別後悔。”
“什麽好吃的?”
賀薄文回頭,繼續整理書籍:“自己去看看。”
喬阿并無興趣,耷拉着腦袋,有氣無力地往餐廳去,遠遠就看到餐桌上熟悉的糕點,是她最愛的那家店。
她驚喜地走過去,拆開包裝,塞完一塊栗子糕,瞬間滿血複活。又拿上兩個大泡芙去找賀薄文:“這家好難買的。”她咬下一口,嘴角沾了些奶油,“你去排隊了?”
賀薄文拿了本書從梯子上緩緩下來,放在書桌上,越過她出去:“你覺得呢?”
“嘁。”喬阿跟在他身後,“你吃了嗎?”
“沒有。”
“要不要嘗嘗?”
“不用。”
賀薄文去洗了把手。
喬阿一路跟着他從衛生間到客廳再回到書房。
賀薄文坐到桌前,打開那本巨厚的書。它看上去有些年代,書口黃黃的,書面可能殘破,被棕色書皮包住。喬阿只看到上面寫了一個“原”字,她并無興趣,趴在賀薄文對面安靜地吃。
“掉下一丁點碎屑我真的讓你舔掉。”賀薄文一邊翻書一邊說。
喬阿将半塊泡芙塞進嘴裏,另一手杵到他面前:“你嘗一個,他家的奶油不膩。”
“拿開。”
“好吧。”喬阿收回手,假意離開,趁賀薄文不注意,忽然把泡芙塞進他的嘴裏。
賀薄文猝不及防被糊了半張嘴的奶油,只聽面前的女孩笑着說:“小文叔,是不是很好吃?”
喬阿見他遲遲不咽下去,伸出手指欲将它戳進嘴裏,還未靠近嘴邊,手腕被賀薄文扼住。他微微皺眉:“我是不是太縱容你了?”
喬阿看着他嘴上的奶油,忍不住想笑,咬着嘴唇硬撐着,還是憋不住狂笑起來。
“禮貌和規矩,一樣都沒有。”賀薄文撒開她,抽出紙巾清理嘴邊和下巴上的奶油。
喬阿從桌對面繞到他旁邊:“要不要再嘗一塊?”
賀薄文給她個不滿的眼神:“得寸進尺”。他扔掉紙團,覺得還是沒有清理幹淨,起身去衛生間了。
喬阿跟過去,趴到門上逗他:“小文叔,謝謝你的蛋糕。”
門被鎖上,裏面傳來水流聲,喬阿的腦海裏突然閃過昨晚那尴尬的一幕。
她不敢再吱聲,心虛地走開。
索性連澡一起洗了。
賀薄文脫掉衣服站到花灑下,無意抿了下嘴唇,嘗到上面遺留的味道,甜而不膩,确實不錯。
他用力擦了擦下巴,想起喬阿一蹦一跳的模樣,喃喃自語:“小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