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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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卓沅又聽了一遍鷺卓在他門外轉了好幾圈的腳步聲,但依舊等關門聲響起之後才起床。

手機不知道被塞到哪去了,卓沅花了半個小時才從髒衣服的口袋裏找到,如果不是為了避免老爸又去麻煩鷺卓,打死他也不會今天就開機。

開機音效響了一聲,卓沅擡頭去看窗外的天。

“這破天氣怎麽還不晴。”

卓沅不怎麽愛交朋友,所以除了鷺卓以外,消息大部分都來自于卓總,但其實也沒幾條。

因為卓沅不回消息,所以卓總便自己做主挑好了學校,發消息過來只是為了通知一聲。

而且留學的手續複雜,根本容不得一時興起,卓總這麽一決定,真要去的話卓沅就要浪費一年的時間。

卓沅無論怎麽看,都覺得是一件“犧牲我一人,幸福他們仨”的事。

“煩。”卓沅把自己扔到床上,再用被子把自己卷起來,暫時放棄了思考。

晚上鷺卓下班的時候,試探性地給卓沅發了個消息,問他晚飯想吃什麽。

卓沅回的很快,說想吃辣的。

鷺卓就又去上次那家店裏打包了兩份小龍蝦,看見店裏還賣燒烤,就也打包了一些,還叮囑老板多撒辣椒粉。

家裏的電視依舊在放動物世界,卓沅也還像昨天一樣坐在茶幾前,不過正在拿手機給玫瑰花拍照。

卓沅拍了好幾張都不太滿意,開始找玫瑰花的茬,“它是不是有點禿頭啊?”

“玫瑰花要是會說話,這會一定罵的賊難聽。”鷺卓說着,走過來将東西放到茶幾上。

“會不會是養的人有問題,把他傳染了?”卓沅又問。

鷺卓“嘶”了一聲,胳膊越過茶幾直接卡住卓沅的脖子,将人壓的往後仰了仰,又擺出一副兇狠的表情道:“我可是會說話的,現在就能罵的很難聽。”

卓沅識時務者為俊傑,立刻停止了陰陽怪氣。

“今天幹什麽了?”鷺卓吃了口燒烤,被辣的一激靈,後悔自己為什麽要多叮囑老板那一句。

卓沅吃的倒挺開心,開心到回話都沒過腦子,“你查崗啊?”

然後沒等鷺卓說什麽,卓沅就反應了過來,咳了一聲清嗓,換了十分正式的語氣繼續說:“我下午給我爸打了個電話,說我們兩個都心平氣和地聊聊。”

鷺卓:“然後呢?”

“然後就吵起來了,”卓沅說:“他吵不過我,氣的挂了電話。”

鷺卓沉默了一下,沖卓沅豎了豎拇指。

“不過看你這狀态,不急了?”鷺卓問。

“也不是,急還是急,但急也說服不了我爸,”卓沅冷靜下來以後,就體現出來心智比同齡人要成熟許多,“他是鐵了心要讓我離他們遠遠的。”

“多遠算遠?”鷺卓撐着額角,看似随意地問。

這個問題卓沅沒想過,就含糊地随便回道:“我影響不到他們一家三口了就算遠吧。”

鷺卓沒再接話。

卓沅吃了會小龍蝦,越吃心越堵,覺得都怪鷺卓,非要吃飯的時候跟他讨論這破事。

“你喝不喝酒?”卓沅問鷺卓。

鷺卓搖頭,“不喝。”

卓沅十分震驚,“你一個做生意的,怎麽還不喝酒?”

鷺卓覺得自己被歧視了,但他酒量淺,實在是沒有資本。

“那我喝。”卓沅說完,就起身跑去餐廳,從冰箱裏拎出來一個令鷺卓眼熟的袋子。

是上次卓沅買的酒。

“我不是讓你扔了嗎,怎麽還留着?”鷺卓覺得自己要炸,怪自己平時不怎麽關注冰箱,“留就算了,你還敢喝?”

卓沅長了張很乖的臉,但是跟乖沾邊的事也是真的一點不幹,這會拿了酒又怕鷺卓來搶,直接抱着袋子從沙發上三蹦兩跳地越過鷺卓,蹦回了自己的位置上,靈活度可見一斑。

“我太難受了,得喝酒緩一緩。”

鷺卓聽他狡辯,眼皮都不擡一下,“你才多大,別給我整借酒消愁那一套,酒給我。”

卓沅便又改口,“我又不是在外邊喝,在我們那邊,只要有家長看着,剛會走路的小孩都能舔兩口酒,這不是有你在,鷺哥,我喝點沒事的是吧?”

也不知道是哪個字起了作用,鷺卓的态度肉眼可見松動。

卓沅自認為不會撒嬌,也不幹撒嬌的事,但先天優勢擺在那裏,語氣稍微軟一點就能達成目的。

顯然,鷺卓也并不能幸免于此,他最後不光同意了卓沅喝酒,甚至自己也喝了。

後悔來得十分快。

鷺卓高估了自己的酒量,也低估了卓沅的叛逆程度。

卓沅勻給他一杯,他喝完人就開始暈,再一看旁邊,卓沅的手正在開第二瓶,再一晃神,第三瓶也被打開了。

“你行了啊,”鷺卓撐着額頭攔人,“你這是喝一點嗎,當水喝呢?”

結果自然是沒攔住。

“真的,我煩得要死了。”卓沅說,“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跟我爸溝通。”

不知道是因為酒精的作用,還是鷺卓單方面的腦補,卓沅看起來表情有些脆弱。

但鷺卓沒聽進去卓沅的訴苦,因為他的注意力全被那張因為吃辣而變得過于紅潤的唇吸引了。

在這期間,被酒精麻痹的大腦應該思考了很多事,讓鷺卓覺得自己小小的一顆心髒備受了折磨,時而酸痛難忍,時而又覺得溫熱。

“卓沅,”鷺卓突然開口,“你要不來海市上學吧。”

說完鷺卓自己都愣住了。

昨天忍住的話,今天還是說出了口,鷺卓卻反而松了一口氣。

卓沅也停下了要去拿酒杯的動作,似乎在消化鷺卓這句話的含義,鷺卓便靜靜地看着他。

鷺卓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

直到卓沅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然後又伸手來拉他,“鷺卓。”

鷺卓手忙腳亂地扶人,“幹嘛?”

卓沅執意要拉人起來,終于成功地把鷺卓拽了起來,然後才說:“你會解一元二次方程嗎?我教你。”

這是醉了?

有的人喝醉之後發瘋,有的人喝醉之後大哭,唯有卓沅不同,他喝醉之後講課。

鷺卓被迫聽他講了半個多小時的一元二次方程,終于成功地把人從客廳送回了卧室,安頓到了床上。

鷺卓快累死了,“去教周公解一元二次方程吧。”

“......我覺得你沒學會。”卓沅被裹在被子裏,看起來像只小貓。

下一秒,小貓掀開被子一躍而起。

“唉不是,卓沅,你又幹什麽去,”鷺卓眼疾手快地把要溜下床的人拽住,“你該睡覺了。”

“那你把一元二次方程怎麽求解給我講一遍。”卓沅認真的說。

“......我管它怎麽解。”鷺卓說。

“不行,我去拿紙筆,今天必須教會你。”卓沅可能平時就很執拗,喝醉之後更放大了這個特質,鷺卓死命拽着他不讓走,也不知道這熊孩子怎麽這麽大勁折騰。

“咚”的一聲,鷺卓因為用力過猛重心不穩,腦袋在床頭磕了十分清脆一聲,還沒來得及叫疼,就被卓沅撲過來摁住摸了摸頭。

“聽聲是顆好頭。”卓沅說。

鷺卓現在是又暈又疼,扯着卓沅的衣領将他往後拉了拉,“看笑話呢。”

安靜下來,卓沅反應也跟着慢了,好半天才說:“我心疼呀。”

一瞬間,鷺卓覺得自己的呼吸停滞了。

這話說的很暧昧,換作任何一個人來說,鷺卓都要多想一些,可說這話的是卓沅,表情還很無辜。

會不會是長相問題?

鷺卓咽了咽口水,不知出于什麽心理繼續了這個話題,“我怎麽覺得,心疼的不明顯啊。”

卓沅跪坐在他面前很近的距離看他。

在這很長的一段時間裏,鷺卓腦子裏一片空白,直到意識到卓沅柔軟的唇貼上了自己時,鷺卓的大腦才重新開始工作。

真的只有臉長得乖,鷺卓想,也不知道從哪裏學的,還想着伸舌頭。

在察覺到鷺卓想往後躲的時候,卓沅态度十分強硬的把人摁住,不像在接吻,倒像是要打架,兇的很。

喝酒果然容易出事,鷺卓又想,卻放棄了躲閃。

原因無他。

今天一晚上,或者說還要追溯到更早的時候,鷺卓這顆常常見縫插針就要作亂的心髒,終于在這一刻找到了大鬧一場的機會。

無論是卓沅,還是酒精,亦或者是心髒,鷺卓都繳械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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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機會,一定複刻一下經典場景——“醉酒學混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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