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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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沅提的新方案最後通過了，通過當天卓沅一刻也沒耽擱，帶上助理就出差去談生意了。

等鷺卓知道的時候，那邊人已經下飛機了。

有位高管來恰巧有事來找鷺卓，聽秘書彙報後也忍不住誇道：“卓經理這個行動力，太強了。”

這位高管之前也是部門經理，鷺卓借着給卓沅安排職位做了一下人員調動，這位高管很早之前就被鷺卓看好，便直接提拔上來，補了一個高管位置的空缺。

高管剛開始多多少少聽了些關于卓沅的閑言碎語，知道卓沅家世不普通，又和鷺董關系不淺，生怕是富二代少爺拿公司前程開玩笑，甚至還找鷺卓旁敲側擊的聊過。

鷺卓當時沒解釋，只說：“那你先看着他，做的不好直接撤職。”

高管便不好再說什麽，後來一天天觀察下來才慢慢放下了心，更不用說現在了，提起卓沅只剩下贊不絕口。

鷺卓電話打過來時，卓沅剛到落腳的酒店，接了電話不等對方開口就先問道：“你說今天去看研發的新産品，看的怎麽樣？”

十足的工作狂樣子。

“看了，有些小問題，整體還不錯，一會發文件給你看。”鷺卓說。

卓沅“嗯”了一聲，又問了幾個公司裏他關心的問題，鷺卓一一回答後，卓沅便沒再主動開口。

鷺卓停頓了一下，聽見手機裏傳來敲鍵盤的聲音，因為那邊的環境很安靜，讓原本不大的聲音變得十分明顯，便問：“你到酒店了？”

“剛到。”卓沅回答的言簡意赅，敲鍵盤的聲音沒停。

“剛到就開始工作啊，”鷺卓說：“這會都到吃晚飯的時間了。”

“鷺卓，”卓沅很重的敲了幾下鍵盤之後，才繼續說：“你不會是......特意打電話來提醒我吃飯的吧？”

“不是，”鷺卓開始滿嘴跑火車，“這不是怕你想家，來關心關心。”

“我挂了啊。”卓沅說。

“唉，別挂，”鷺卓這才聊正事，“大概多久能談完？”

卓沅說：“順利的話半個月。”

鷺卓又問：“不順利呢？”

卓沅“啧”了一聲，似乎不太理解鷺卓這種烏鴉嘴行為，但還是回道：“不順利就談到順利再回去。”

鷺卓聽了只說了句“好”，并沒有對卓沅的決定發表別的看法。

然後，聊天就陷入了沉默，兩個人誰都沒再開口，但誰也都沒挂電話。

鷺卓拿着手機，安靜地聽那頭卓沅有節奏地敲鍵盤的聲音。

“你最近要加班嗎？”最後還是卓沅先開的口，“要是加班，記得把冰箱裏的菜先處理了，別十天半個月直接爛在裏面。”

鷺卓應了聲，又說：“還說不想家，都這麽惦記了。”

“那還不是你不讓人省心。”可能是工作分散注意力，卓沅下意識地回道，說完才覺得這話有歧義，但再找補就太明顯了，幹脆裝不知道。

他不知道鷺卓聽沒聽出來，因為對方沒接這句話，只說：“快點回來吧，還等着你跨年呢。”

卓沅敲鍵盤的動作一頓。

不幸的是，在接下來一段時間，卓沅的生意談的都不太順利，導致卓沅都開始懷疑是不是因為鷺卓之前的烏鴉嘴。

後來卓沅才知道有人在跟自己争客戶，這個競争對手他還挺熟，是他爸的公司。

一開始卓總公司的負責人也不知道，後來打聽到是鷺卓的公司，也并不知道負責人是卓沅，甚至還奇怪鷺卓這次怎麽如此的不客氣。

等到發現對面的人是自己老板的親兒子時，卓沅已經快把生意談妥了，負責人先是懷疑人生，然後立刻上報給了自家老板。

然後，卓沅就接到了來自老爸的電話。

“你現在在鷺卓公司上班？”跟自己兒子沒必要客氣，電話一接通，卓總就直奔主題。

卓沅“嗯”了一聲。

“幹多長時間了？”卓總又問。

卓沅如實回答，“快三個月了。”

“所以，你在那待了不到三個月，就幫他搶生意搶到你老子頭上來了？”卓總語氣裏充滿了不可思議，“他到底給了你什麽好處？”

在卓總的認知裏，當初鷺卓只是幫忙照顧一下卓沅，兩人能保持聯系這麽多年完全出乎他的預料，他甚至不能理解，為什麽卓沅跟鷺卓的關系看起來比跟他這個當爸的都好。

那邊卓沅選擇性回答道：“爸，說搶就過了，您又沒板上釘釘談下來，我這是合理競争。”

卓總：“.......”

“而且，競争大家靠實力說話，”卓沅還要刻意補充一番，“是你那個負責人能力太差了。”

卓總聽了又氣又笑，半晌只罵了一句，“臭小子。”

父子倆都秉承着“生意場上無父子”的那一套宗旨，卓沅也是真的靠實力談下的生意，卓總說歸說，并不會因此而真生氣。

父子倆又聊了點生意場上的話題。

卓沅覺得該聊的都聊完了，以為可以挂電話了，卻突然聽卓總在電話裏問道：“過年回來嗎？”

回去破壞你們三口之家的幸福生活嗎？卓沅在心裏默默吐槽了一句，嘴上倒是說的很和氣，“估計回不去，公司還有不少事需要忙。”

不知道卓總是不是沒聽懂卓沅的委婉，這會對他的借口點評到：“還挺賣命。”

卓沅靠在椅背上看面前已經熄掉的屏幕，平靜地說：“工作而已，談不上賣命。”

“你就打算一輩子在別人那打工？”卓總又問，“那還不如回來，家裏也不是沒有公司。”

卓沅有點不太想聊這個話題，但還是說：“你那公司有老二就夠了。”

這個話題在卓沅快畢業的時候兩人就聊過一次，那時卓沅明确表明只要自己那一份股份，并不打算回去工作。

但和大多數父母一樣，卓總并沒有把他的話往心裏去，所以這會仍說：“我還是想讓你們兩兄弟在一塊，能彼此有個照應。”

“爸，您能別這麽想當然嗎？”卓沅似是十分無奈，扶着額頭反問道：“我們兩個小時候都能打的頭破血流，您還指望着長大了能兄友弟恭，互敬互愛？”

卓沅說完又後悔了，這些年他和老爸關系緩和了不少，本不想再提起舊年的矛盾。

好在這種話七年前卓沅念叨的次數太多，卓總對此已經習慣性忽略了，只覺得似乎過了七年卓沅也并沒有變得多懂事，并沒有生氣。

“到底還是一家人在一起好。”挂斷電話前，卓總還說了這麽一句。

一家人。

卓沅聽完之後只覺得想笑，心想當初你讓我出國的時候怎麽沒想着是一家人。

親情與愛是他年少時不可求之物，他因此崩潰過，爆發過，也妥協過，但最終也沒能改變現實一分一毫。

然後，七年似乎一晃而過，他就長大了。

再聊起這些，也已經不再像當年那般委屈。

或許是長大之後的天地變寬了，想要的東西更多了，這些曾經的渴求就被襯托的有些微不足道。

也或許是因為曾經有人給了過他一段被關心重視、牽挂惦念的時光，讓他不至于多年之後仍耿耿于懷。

想到這個“有人”，卓沅原本平靜的心突然變得五味雜陳。

卓沅不知道他對于鷺卓來說意味着什麽，是一個令人疼愛的弟弟，還是別的什麽，但鷺卓對他來說，是一個非常非常特別的存在。

特別到成年之後就沒有再一時沖動去做某件事的卓沅，在聽到鷺卓遇上了大麻煩時，會因為擔心而突然決定回國。

即便仍有大大小小數不清的顧慮與糾結，他依舊選擇上了回國的飛機。

好在雖然這七年很多東西都改變了，包括卓沅自己，但面對卓沅時的鷺卓卻好像從來沒有變過。

他在看到卓沅發在社交平臺說要回國的消息後，立刻就聯系了卓沅，問他什麽時候回，回哪裏。

卓沅告訴他，回海市。

然後，卓沅一下飛機就見到了鷺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