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5)

。你們遲到了。今天不拍了。”

“不是,這......”經紀人沒敢聲張,怕那位火氣兒大的聽見喽把事兒鬧大,“路上有點堵,就15份鐘不至于吧?為什麽就不拍了呢?”

“我們DOC困了。”

“起開,”巴柯一把推開經紀人,“他玩我呢?”

女孩兒說得話,她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全聽見了。這位DOC好大的架子啊。自己困了,整個片場就全停了?

巴柯伸手準備去推女孩,直接和後面的人說話,誰想眼前這女孩兒紋絲不動,擋在她面前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小姐請回吧,把DOC吵醒了,會很麻煩?”

“有多麻煩.....你說來我聽聽!”巴柯瞪了女孩一眼,上下打量了下,這是了練過的。

“他,他......他會摔東西。”

“哎,你......”

就在巴柯準備大打出手的時候,經紀人突然把電話遞了過來:“柯姐,是過總。”

這邊巴二小姐立刻把聲音放低:“你和他說了我出來接廣告的事情。”

經紀人搖頭。

巴柯這才放心地把電話接過來。

“喂?”

“柯兒快回來,過臻要和藍威打官司了。藍威的財務有一筆三千萬的漏洞,被他給查了出來,這次準能把它弄個半死。”過林的語氣高昂,心情相當不錯。

Advertisement

“真噠?”巴柯一聽,心裏出了口兒氣兒,這總算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我馬上回去。”

說完,她完全忘了眼前剛剛發生的事情,叫了經紀人就往車上沖。

那邊睡着的男人終于慢慢把眼睛睜開,站了起來。一米九高的大個子一下子把身材拉了起來。側着臉,隐約看不清表情,兩手插/在衛衣兜裏:“我們也回去吧。”

女孩子點點頭:“恩!”

本該熄火的事件,又被加上新的标題重登娛樂熱搜的頭榜頭名。

“……南關不打算息事寧人,以诽謗人身攻擊狀告藍威。而藍威影業內外堪憂,財務虧損三千萬下落不明,股民将藍威影業圍了個水洩不通…..下面讓我們來看看現場傳回來的報道。”

巴元正在看新聞,突然沙發上的手機響了,是過臻。

“喂?”

“開門。”聲音沉沉的。

“開門?哦哦,馬上。”巴小三過會才反應過來,巴巴地趕過去把門打開。

每次都是這樣,巴元有時候都想問問他,是不是就不能等着別人好好開門?每次她剛把鎖擰開,外面就救護用蠻力撞了進來。

抱住她就是一頓亂肯。舌頭在她嘴巴裏胡來,手也不安分。

可範凡還在浴室裏洗澡呢。巴元怎麽能放任着他。

“恩,唔…有人….有人…恩…

過臻哪裏肯放。她身上的氣味,嘗了一邊之後留下的就是日思夜想。

巴元掙紮了三分鐘,可是根本沒有成效。過小少爺反而變本加厲。單手箍住她的手和腰,另一只手抱起她的腿。一腳把門踹上之後,把她抱近房裏,死死地按在沙發上。

巴元這回算是把眼睛閉上了。剛才的一口氣還沒喘過來,他又湊了過來。

這次比在門口的時候溫柔了些,碰着她的唇邊只是蜻蜓點水一般。再慢慢從她的額上滑過,臉上,脖子上……

再往下的時候,巴小三突然清醒了過來,一把抓住他的手:“家裏有人。”

話音剛落,穿着浴袍站在不遠處的範凡,拍拍胸脯賊嘻嘻地笑:“沒事兒!我有不算外人。你們繼續….哈哈,繼續…..我回訪看書….呵呵,看書。”

說完,噠噠地往房間裏跑,啪一聲把門關上之後,就趴在門縫上聽着。

過臻咬着下唇,慢慢靜下來深呼吸了幾口。随後從巴元的身上爬了起來。順手也把她拉了起來,直接落到自己的懷裏。

“該死,那麽好的氣氛都被破壞了。”

巴元無力吐槽。哎喂,剛才的氣氛哪裏好了,是你霸王/硬/上弓好不好?

過臻用下巴蹭蹭她的頸間,開玩笑逗她:“要不我們繼續?”

巴元小臉兒刷的紅了,從後背拍了他一巴掌:“知不知道羞啊?”

某人心情陡然好了起來,哈哈笑出聲,把她抱起來轉了一圈。

巴元也是難得看見過臻這麽開心:“事情處理的怎麽樣了?”

“運氣不錯,搞定了。”

“搞定了……”

可還沒等巴小三說完,屋子裏的範凡突然沖了出來:

“搞定了,能不能把楚響還給我啊?”一臉哀怨。

過臻看看巴元,兩人相視而笑:“可以,只不過他已經連夜回南城了。”

“啊!”範凡好死不活地癱坐在地上,“混蛋,又給我跑了。”

“巴元,我們也會南城吧,很久沒回去了,正好我有一件事情要對你說。”

懷裏的人點點頭,但是突然想到了什麽又搖搖頭:“你不要善後麽?”

“不用了,我給大哥的東西足夠他們用的了。”

“那……好。”

南關公司。

過橋拿着過臻留下來的數據,一臉的不可置信。過臻居然在出軌事件實發同時,就想到了藍威,并僅憑着藍威這兩年的公司業績演算,提出假設,他們的財務報表上有假賬。

然後順藤摸瓜,介入細查,居然真被他找到了。

到底真是他運氣好呢?歪打正着呢?還是?

“大哥,你看這個。”過林把自己查到的東西遞給了他,“您應該記得美國華爾街曾有三家公司同時被查出賬目問題關門大吉吧?”

過橋接過文件夾,點點頭。

“就是他們幹的,只是我沒想到居然是過臻。當年多少五百強出百萬年薪邀請他就職都被拒絕了。大哥,我覺得你當初….就不應該答應放他走。”過林嬉笑搖搖頭。

過橋瞪了他一眼,當初誰能想到偌大的藍威,真能被他查出來。還查的那麽徹底,說到底是他們低估了自己的三弟。這樣的結果算是喜憂參半吧。

“過林,盯着這家公司,我倒要看看這小子到底想幹嘛?”

☆、他們

因為巴家最小的女兒也大了。陳薇和巴文以往逢年過節還會回去看上兩眼。現在是直接把家裏的老爺子和老夫人給接過來。重逢見了一面,又匆匆送走。

巴文自知不孝了。也多次和陳薇商量把兩個老人家一起接過來算了, 反正巴元畢業就獨立出去自己住了, 家裏就他們兩。多兩個老人也熱鬧。

陳薇心裏是放不下那個心結,但也算是點頭應允了。只是老兩口怎麽說什麽也不肯離開南城。只叫巴元三姐妹時常帶着小重孫回來看看他們,就心滿意足了。

可是人人都忙, 忙着忙着就忘了,再想起來的時候,一年又過去了。

巴元深深吸了一口氣:“海和山的味道。”

南城的機場在山頂。左手邊是北,更高更遠更綿延的山脈。右手邊是南, 更清更藍更無暇的大海。

“哇哦~”範大才女恨不得全身心擁抱了上去, “我的靈感源源不斷的湧了上來啊!”

巴元小跑幾步跟上她, 時不時地回頭朝過臻招招手:“快啊~”

耳邊的風吹着小調。過臻嘴角慢慢上揚,腳步輕快地跟了上去。現在眼前的一切,就是他想窮極一生追求的。

巴元精致的小臉映着碧海藍天。短發一上一下地蓬松開來, 龇着牙明媚晴朗的朝着他笑。過臻總是忘不了那個畫面。

以前在美國被媒體采訪的時候, 總是會有人八卦地問他的初戀。

過臻說他的初戀叫做小月。就是宮崎駿的動漫《龍貓》裏的那個小月。體貼,短發, 可愛。

後又被追問有沒有現實中的初戀?

他腦海裏浮現出十三、四歲的巴元,短發可愛的樣子,沖鏡頭前面點點頭:有。

“好了,我們就此別過吧~”

範凡把跟過來的巴元往後推了推。一來,她不想當電燈泡了,二來,她也不想被電燈泡打擾。

巴元歪頭看了她兩眼,一臉哀傷:“你手下留情啊。”

某人嬉笑:“去你的。”兩人道別之後。

範凡沒逗留,打了車就直奔楚家出了。

楚響一家當年離開南城之後,房子一直空着。沒賣也沒能租出去。一到晚上,北條大街一道望過去,就是他們家的燈是黑的。

那時候下了晚自習之後,範凡經常一個人騎着自行車去楚家樓下等着。

冬天,裹着臃腫的棉大衣,雙手縮在袖子裏,靠在自行車上,也不知道在等什麽。但是每天要不來待上半個小時,晚上回去就睡不着覺。

總覺着楚響放不下這裏的一切,說不定什麽時候就偷偷回來了。說不定什麽時候,那樓上的燈就亮了。

直到深冬,南城迎來了第一場大學。範凡蹲在雪地裏哭得稀裏嘩啦的:“楚響你個王八蛋,沒良心,真就……不回來了。”雪落無聲。

高考之前,範凡給楚響爸媽家的地址寄了本雜志,上面刊登了一篇她寫的小說——《勇士女孩》。

現在想來,他可能壓根就沒收到那本雜志吧。

範凡找了根黑絲皮筋,把自己散在肩上的大波浪束了起來。應該是想給自己一點兒勇氣。可這麽突然,把光潔的脖子露了出來,涼意襲身。倒讓她慫了一下。她從樓上退了下來,像上高中那會一樣,站在樓底下向上看。

左手伸進包裏摸了一包煙出來,嘴上罵着:“楚響你個龜/兒子。媽/的~”她一般不抽煙,但是壓力大的時候和心情煩躁的時候除外。

說不上來現在算是哪一種,原本就打算這次回來拼個沒臉沒皮也腰把他拿下。可是真的站到他的面前了,自己又該說些什麽?

“呼~”範凡把嘴裏的吐了出來。夾着煙的那只手停在胸前。眼睛直溜溜地盯着上面。

可突然黑色細長的女士香煙被一只白皙修長的手搶了過去,丢在地上。黑色亮色的皮鞋踩在上面碾了兩下:“掃興。”

聲音沒什麽精神。

範凡停在胸前的那只手抱了回來,聳聳肩,舌頭尖兒盯着腮幫子,看上去很是手足無措:“你……我以為你在家。”

楚響穿着西裝,嘴唇蒼白。臉上的神情和聲音聽上去的感覺一樣,沒精神。方才伸過來搶範凡香煙的那只手伸回了兜裏:“上來吧。”

他另一只手上拎着全家的購物袋。裏面東西不多,看得清楚,是啤酒和泡面。

範凡把額前的碎發撩到後面,黑色的眼線因為眼眶的濕潤已經有些暈開了。她用手指輕輕點點,想要掩蓋痕跡。然後悄無聲息地跟在楚響的後面。

他掏鑰匙,開門,進廚房,行為舉止一切正常。好像身後的那一個人是不存在的。

範凡僵在門口有些茫然,鞋櫥裏就一雙拖鞋,剛才被他穿了進去。

等他從廚房出來的時候,手上端着一碗熱氣騰騰的泡面,和一杯開了罐的啤酒。

沖着門口瞪了一眼:“進來啊!”

範凡抿着嘴唇,點點頭,也沒換鞋。

“你就吃這個?”

“習慣了。”

“巴元和過臻也回來了,我們一起的。”

“知道了。”

…….

該說兩個人闊別依舊的見面是冷淡了些,還是從未生分?

範凡看他大口的把泡面送進嘴裏,西裝已經脫了,白色的襯衫袖口挽上去,順着吃面的姿勢來回地動。

“看夠了沒?”

楚響把碗放下,用舌尖舔了舔唇邊,還是和以前一樣沒人的時候永遠不在意小節。

“沒。”

範凡搖頭。

楚響的表情還是冷的,眼睛始終不願意在她身上多逗留一下。

“找我什麽事?”

“沒事不能找你麽?”

“浪費彼此時間。”楚響正準備繼續深沉下去的.

……

可範凡哪裏還憋得住,從樓下初見的那兩字:掃興。到上樓之後一系列的視若無睹……特麽的……

“龜/兒子,”這是她支教的時候學來的,那邊的阿爹都這麽罵自家的兒子,“你再朝我擺個臉子試試?”

分貝大到吓人。

楚響咽了口唾沫,練了好久的總裁臉這會兒全癱了。太吓人了。感覺這話的下家就是一個巴掌。

兩個人都是不知道該如何相逢,選擇了最笨的方式。然後莫名其妙地捧腹笑了出來。

笑了很久,在沙發上前仰後翻的。這種沒有邏輯的事情也就他們能做出來。

“哈哈哈~好久不見你啦~”楚響先停了下來,看着眼前把妝笑花的女子,“你來之前,我接到過臻的電話了。說是來找我算賬的,所以說就想試試看強勢冷酷一點有沒有辦法得到量刑!”

說完他雙手合十做出抱歉的姿勢,沖着範凡,眉眼笑開。

“上訴駁回,因犯人承認錯誤的态度不夠積極,加重刑罰。”範凡手擺成槍的姿勢,對着楚響的腦門“啪”一聲。

某人也是配合的很,“啊”了一聲,倒在地上。

兩人相視一眼,就哈哈笑了出來。

“我還以為你再也不回來了呢?”範凡笑得有些岔氣了。咧着嘴角。

楚響站了起來,轉身看着窗外的南城,深呼吸一口氣:“怎麽會?我當初離開就是為了變得更好之後回來。”

就在這一刻,範凡剛到嘴邊的話有咽了下去。這一刻,她看着楚響的背影,像是背負着什麽東西。

“你有喜歡的人了麽?”

“沒有啊,為什麽突然問這個?”楚響轉頭。很坦然地回答她的這個問題,“我現在暫時還不想考慮這個問題。我有更大的事情要做。”

就像當年他還在南城的時候告訴她的一樣。

眼神純真,沒有欺騙。他是真的還沒有喜歡上任何人。

“沒,沒什麽!”範凡笑笑。她可以等,至少他也不喜歡別人。

“對了,你和過臻為什麽選擇在這時候回國啊?現在回來,準備做什麽呢?”範凡轉開話題。

“創業吧。當年我還在念大三的時候,是過臻先聯系上我的,說服了我去美國和他一起……”楚響頓頓,“選擇在這時候回來,是因為路都鋪好了,至于宣布,就等着我們的老板吧。他這次特地帶着巴元回來,多半也是為了這個吧。”

南關影視。

過林手上拿着一堆報表,怒氣沖沖地朝着過橋的辦公室走了過去。

進門之後,二話沒說,啪一下就把手上的文件統統甩在了桌子上。

過橋被他吓得一臉懵/逼:“什麽情況,誰惹你了?讓你發這麽大的火?”

“誰,除了我們那個好三弟,還能有誰?”過林的拳頭扣在桌子上,“你自己看?”

過橋朝他使了個眼神,示意他先去坐,這麽沉不住氣,叫公司員工看見了算怎麽回事呢?

然後自己拿起桌子上的文件。

剛看了兩三行,眉頭就蹙了起來。而且越看表情越不對勁兒。

“大哥,我們這全被過臻利用了啊?藍威倒臺之後,他背地裏把藍威前年并購的那家動畫工作室收購了。而且獨立成了公司,掌握了百分之百的控股權。大哥,你我都知道那家動畫工作室,是藍威裏面賬目最幹淨也是最有價值一塊肥肉啊。我可是盯了很久啊!”過林再沉不住氣了,“怪不得之前,他死活不讓我們插手……混蛋。”

“你先冷靜……”

過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冷靜什麽?我的好大哥啊,他收購動畫工作室的那五百萬就是你給他的那五百萬啊。這小子空手套白狼,最大的好處全讓他拿了。”

“五百萬?”過橋站了起來。他能明白過林這麽激動的原因,南關這麽些年一直在尋找好的動漫影視公司,想利用動畫片再一次鞏固中國市場,可是前年看中的那家工作室被藍威搶先一步,如今終于把藍威弄倒了,南關影視的眼睛可都盯在那上面呢,“五百萬太少了,那家工作室規模是不大,可是裏面的技術都是世界前端的。五百萬絕對拿不下。”

“是啊,我也是這麽想得啊。可是我們的寶貝三弟做到了啊。他就是用五百萬收購的啊,報道都出來了。”過林攤着手,一臉破罐子破摔的樣子。

過橋沉思了片刻:“過臻,現在哪裏?”

☆、奶奶

過臻和巴元沒有直接回家。兩人租了輛公用自行車。順着山間的直腸子路一路騎了下去。

在記憶裏這裏應該是南城最大最寬敞的路。能容下兩輛車子一左一右并排走。

如今是瞧慣了新城的大馬路,這裏也變得狹窄起來。

兩旁的小洋樓矮了, 門也矮了。

還在上學的孩子三五成群的搭着肩, “哇哦”一聲從山頂沖下來。然後就能聽見洋樓裏涼衣服的阿姨,端着洗衣盆,操着南城口音罵一句:“崽子!一天到晚胡來。”

巴元沒能忍住, 捂着嘴“哼”一聲笑了出來。

“笑什麽?”

她搖搖頭:“只是想起剛到新城的時候,我也是這個口音,被同學們嘲笑了很久。”

南城鄉音雖然與普通話區別不甚大,但是偏軟, 偏嗲。聽習慣沒什麽感覺, 乍一下還真有這撒嬌無賴的意思。

這麽些年, 南城是一點兒變化也沒有。

通往學校的那個巷子口,成排成排的自行車,早點煎餅油跡斑斑的三輪車……這一切都還是記憶中的樣子。

過臻單腿放了下來撐着點兒地, 拉着剎車拐了進去。

巷子裏的人家有坐在門口閑聊的, 磕瓜子的,腌制鹹菜的, 旁邊的小孫子光着屁股在地上打滾兒,前後叫喊着要打的。

“唉,你看那是不是……”有眼尖的看着像是認了出來,“是不是過家最小的兒子?”

南城外來人口不多,從小在這兒長大的,老人一眼就能認得出來,跟自家孫子似得。

“誰說不是呢?這麽些年了,果然越長越不得了了,你看看那大高個子。”

随着車子近了,他們才發現後面還坐着個人。正笑嘻嘻地沖着他們招手呢!

最東頭的老夫人一看見,立馬沖屋裏喊了句:“老爺子,你快出來,快出來。”

“看,當年打的賭還是我贏了,巴家的小女兒果然還是嫁給了過家的小兒子。”老夫人興奮的手舞足蹈的,“我就說吧,錯不了的~”

笑聲順着巷子一路傳了下去,各個都站了出來要瞧個新鮮。

過臻歪頭朝後面:“我兩還真挺有名氣的啊~”

巴元則像是總統夫人陪同拜訪一樣,端着胳膊到處微笑招手。

小巷子七拐八折的。小石路颠颠簸簸。

過臻在把車子停在了南城一中的門口,沒上鎖,這裏自行車不值錢,也沒人偷。

巴元從車上跳了下來,走到他的身邊。

過臻這兩天的心情真的很好,以往見他都是有些懶散無趣,現在嘴角總是挂着笑。伸手把她被風吹亂的短發理理整齊:“我們先去趟花店吧,看望老師總不能光着手吧。”

巴元點頭。

這時,過臻兜裏的手機響了起來。他伸手進去摸了出來。看着屏幕,把手機按掉。

“是誰啊?”

“二哥!”

“怎麽不接?”

“他會殺了我的。” 過臻聳聳肩,透着電話,都能感到他滿滿的殺氣和惡意。

“先進去吧,他電話找不到我,自然會回來南城的。”某人牽起巴元的手,“正好把他們給逼回來。”

巴元笑,手心攥緊了些。

今天周五,一般是體育課偏多,像李照這些主課老師自然會清閑很多。

“巴元來啦?”李老頭是真老了,鬓角的頭發幾乎都花白了,從前的土紅色眼睛如今也換成了大框的老花鏡。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巴元,“畢業這麽些年了,我教過的學生還年年回來看我的只有你和趙蘇了。”

“李老師今年該退修了吧?”巴元把花換了水放在他的桌上,伸手扶他坐下。

“快了快了,”他端起白色茶缸,正要喝水的時候,“這個是?”

他沒有教過過臻的課。所以一時想不起來,但是看着那張臉,又有熟悉的感覺。

“過臻,一班的過臻。”

“哦,我想起來了。那個萬年第二名,總是咬在我們巴元屁股後面兒的?”李老頭笑着搖頭,“我就說你們理科生考不過我們文科生的。”

巴元嘴角抽動着,偷偷瞥了一眼,總感覺某人情緒不太好。

“哦,對了,我想起來了,你兩是不是娃娃親啊?老聽家裏的人說起你們過巴兩家的事情,如今真的結婚了?”

“沒有呢?現在還是男女朋友。”巴元說完就後悔了,什麽時候就成了男女朋友了?

過臻躲在後面捂着嘴點頭。這才是空手套白狼,追還沒追呢?就到手了。

“對了,這些年你有聯系過趙蘇麽?這孩子每年回來都買一大堆的東西送到我家去,然後來我這兒匆匆坐了幾分鐘就又走了。想問問他現在在哪兒?做些什麽都沒有機會?”

巴元也習慣了,每次來看李老頭,他總是要問的。他好像尤其喜歡那個孩子。

“不知道啊,老師您忘了,他小我一屆,我們基本上沒什麽聯系的。”

“哦。這樣啊。”

李照是喜歡那個孩子,字寫得相當的好看,字那麽好看的孩子,再壞都壞不到哪去的。

他們聊了聊現狀之後,巴元和過臻又去別的辦公室拜訪其他的老師。

回學校看老師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無論你多大了,社會地位多麽的高了,賺得前多少了,多了不起了。回到這裏,你永遠都是個孩子。

“怎麽樣?時隔這麽久回來,南城有讓你失望麽?”

過臻推着車,巴元站在他的身邊,兩個人一左一右慢慢悠悠地往家走。

“不失望,果然我選擇回來是對的。”

時光荏苒。

那些刻在骨子裏的東西才是血液。

巴元在新城讀高中最後一年的時候,因為着實無聊就自學完了大學所有的課程,學校的推薦信一封一封的擺在她的面前,都是美國英國的名校。憑她的資質完全可以連跨三級,直接出國深造。

但是都被巴元婉拒了。一來,陳薇不想,那時候她還因為幽閉症的原因在接收心理治療。二來,她自己不願,總覺得過臻會回來的。冥冥之中就是有這樣的信念。

她和過臻本就存在着很多無法解釋的共同點,其中最明顯的一點,就是他們都無法割舍南城,遲早都會回去。

也沒有對彼此說過,就是這麽堅信着。

過臻先把她送到了家門口:“你先進去,晚上我電話給你。”

巴元點頭,她知道過臻是想給她單獨和爺爺奶奶相處的時間。

而他,七年沒回來給過老爺子問安,估計下午的時候也不會安生。

兩人默契地往自家去。

巴奶奶在屋裏睡覺。桌子上擺的那套高考真題集,巴元每每回來都會把它收拾起來。可是再回來,巴老夫人就又拿了出來,說:那就感覺你還在我的身邊做題一樣。

窗戶開了一半兒,海邊吹來的風輕輕吹起書頁,又輕輕撫平痕跡。

巴元換了拖鞋走到老夫人的身邊,幫她把架在鼻梁上的老花鏡取了下來:“估計又是看報紙的時候睡着了。”

巴老爺子不在,應該是山頂的棋牌室還沒有散場。

巴元記得,以往巴奶奶的牌瘾是比老爺子還嚴重的。如今說不碰就再也沒碰過。巴元心疼,這說明奶奶至今都還在自責,都還沒忘記。

她歪頭趴在老夫人身邊。這老紅木的椅子真有魔力,任誰碰了都像在時光裏走丢了回家的路。

恍惚聽着奶奶在嘟囔:

回來啦~

過臻到家的時候,過老爺子正坐在院子裏,自己和自己下棋。他從不屑到棋牌室裏用象棋贏錢,即使他可以這麽做。老了總有些固執的和堅持的,無論如何也放不下的。

門口的盆栽像昨個才修的,樹葉枝杈的傷口還是新的。

“爺爺。”

過老爺子一聽聲音轉過頭來,在目光到達之後,下意識丢了手中的旗子,坐在那裏不能動彈。眼神裏瞧不出情緒變化。

随後,自己彎腰把旗子撿了起來:“回來啦~”

過臻突然鼻頭一酸。那三個字,那句最平凡的問候,像是原諒了他所有的不孝。

像是往事,鈴铛而過。

“回來了!”

“過來,”老爺子沒轉頭,“陪我,下一盤~”

他還是那樣,無論說什麽,總能頤指氣使地對着所有人下命令。年輕時候當軍官帶出來的職業病。

“好!”過臻把車子停在門口,解開了袖口的紐扣,快步朝那過去。

這院子裏一成不變的東西,位置,只要看到這些,過臻就能想到,這七年老爺子是怎麽走過來的。

“什麽時候到的啊?”老爺子把棋子重新歸位。指了指對面的位置示意他坐。

“上個月,先去的新城。在爸媽那留了一段時間就回來了。”

“還走麽?”

“不走了。”

“不走好,還是我們中國好。待在新城陪着你爹媽,他們馬上也老啦~”

過臻剛才沒有細看,如今這麽近處瞧見了,老爺子蒼老了不少,鼻頭又是一酸:“恩。”

“巴家的三丫頭跟你一起回來的?”

過臻把士架上去,點頭。

“你可得好好對人家,這麽些年,你大哥二哥都忙。倒是難為她,每次回來看自己爺爺奶奶,都捎帶這也陪我樂呵樂呵。”老爺子像是要給他些顏色悄悄,“啪”一聲把他擋在前面的炮就給翹了,“還是老樣子,下個棋,最後能被你擺去個孫子兵法來。”

“就算是孫子兵法,最後還不是被您一一破解了。”過臻到底是被他帶大的,跟他比一般人親些。

“你這小子,這麽多年在外面喝了些洋墨水,也開始跟我打官腔了?”

“我可不敢,”過臻一步追上,也沒留情,要了老爺子的馬。雙方一上來就都折了一枚大将,“不過這次回來,我真有一件事情要求求爺爺。”

“求我?”老爺子擡起頭來,“你能有什麽事情求我啊?”

過臻笑:“爺爺,過兩天,我準備向巴元求婚……”

他頓了片刻:“但是陳阿姨…….并不想讓我當她的小女婿……”

“熊孩子,我什麽時候教你的,大男人說話吞吞吐吐!”

“我想讓您幫我說服陳阿姨。”

“我一個老頭子,你讓我說?我說什麽?”老爺子一聽,就覺得荒唐,他能插得上什麽話?

“我知道,”他把棋子放下,做出一副準備挨批的表情,“所以我想讓你去找奶奶……”

“你沒有奶奶。”老爺子分貝突然提高,手上的兵一下子砸了過來。臉上的表情怒不可遏。

無論多長時間過去了,只要一提起那個人,過老爺子永遠是這樣的表情。

☆、張婧

方才老爺子砸下來的棋子,因彈力作用, 蹦了老遠。

過臻平靜, 他起身順在三級臺階下去,把棋子撿了回來。

過橋8歲的時候,過臻剛生。過雲和畢汾兩個人已經到了新城打拼自己的事業。

一個8歲, 一個6歲,一個還在喝奶。

過老爺子那時候剛過50歲。前半生戎馬,才換來的後半生榮耀全部被他推掉了。他提前申請了退役。正好那時候巴元的爺爺也因為巴奶奶的身體,提前辭去了軍官的職務。就一起回了南城。他們兩個算是南城最早的一批退休老人, 回來帶孩子的。

也正因為過老爺子主動擔下了奶孩子的事情, 過雲和畢汾才能在新城展開手腳。新城之所以叫新城, 就是因為它是一個非常年輕的城市,幾乎是90年後才開始發展起來的。那時候過雲野,任性, 多少次離家出走就是為了不按老爺子給他鋪的路走, 一心創業。想尋找新的發展空間。

他們那個時代、創業的社會條件和現在過橋過林他們可是沒法比的。就會更吃力這也是理所當然。

過老爺子雖然嘴上一直罵着不孝不聽話,可是最終還是選擇了回到南城, 幫他們解決後顧之憂。

也就是那一次,他和張婧分開了。

張婧,也就是過臻的奶奶。

和過老爺子在軍校認識之前,她算是當時名震一時的傳奇人物,風流女子了。“性格古怪,名媛花旦”這是當時外界對她的評價。

她出生高貴,卻偏偏選擇了戲子這種當時極為下作的職業,和家裏斷絕關系,私生活更是成迷。

遇到過老爺子之前,她有過無數的男人。遇見他之後,就他一個男人。

而他是當時軍校裏的刺頭人物,年輕張揚。是當時陸軍司令親收的第三個徒弟,所以軍校裏的人都叫他過三。

張婧剛見他的時候,是在陸軍司令府。

從軍的人因為常年訓練,身子板兒都直挺挺的,穿着軍裝,尤其的好看。唇紅齒白的。

她在唱戲,就他沒聽。五大三粗地地叫嚷着:戲娘們兒叽叽的,有什麽好聽的,來賽酒,有壽無酒算怎麽回事兒啊?

他是陸軍司令最得意的門生,自然有人前後簇擁着他。司令笑笑也沒罵他壞了規矩,年紀輕愛鬧不是壞事兒。

漸漸喧鬧嘈雜的聲音都快蓋過臺上唱戲的聲音了。張婧自诩才貌過高,何曾被這樣?

她二話不說從戲臺子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