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新的開始

程二清只覺得眼前好像模糊了一瞬，下一秒，黑夜就變成了白晝，周遭景象也從生機爆棚的山坡變成了現代化感十足的城市風景。

一個小孩正在前方的垃圾筒裏找着什麽。

系統催促：“目标正前方。”

這話實在讓程二清的心裏懸起來了。

在垃圾筒裏找東西那位——就是目标？

就是那個——在上個世界裏清風灼灼、孤高自傲、溫潤如玉、端方清俊的夏瑜嗎？

就算夏瑜失去了上一個世界的記憶，可怎麽着，都不應該是這樣一幅模樣吧。

莫不是在逗他？

系統幽幽的說：“放心，他跟你不一樣。他被送到這個世界之後沒有任何人傷害到他。畢竟是天選之子，在你出現之前，系統是會保護他的。當然，為了讓他不會發覺到時空邏輯中的矛盾，就制造了一段完整的虛假記憶給他。”

——沒有人能欺負到他就行。

默默想着，程二清不再躊躇，擡腳走向了那個男孩。

他的腳步聲被家族鍛煉了多年，早就輕得很了，卻沒想到，剛走近那小孩一米範圍之內，在找東西的小孩就猛地轉過身來，惡狠狠的看向了他。

那黑漆漆的雙眸裏，是顯而易見的警惕和兇狠十足的威懾。

程二清默了默。

這是個大概六歲左右的身高的男孩。

身體瘦弱，仿佛風吹過就能倒一倒。臉上很髒，根本看不清楚長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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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那雙眼睛。黑濯明亮，像點漆，像黑夜中的星辰。

雖然透着兇狠的光芒，但看上去，實在動人。

而系統跟他說這就是夏瑜，并且已經是九歲大的孩子。

程二清只覺心酸不已。

“我來這裏是找個小玩具的。”

程二清按照系統的提示念出“臺詞”。

這座城市，不，是這個國家的階級很分明。

就比方說，這個國家，有普通人類，有比普通人類高貴到，能視人命如草芥的貴族，也有比普通人類低下，如同草芥一般，甚至可以被當做“玩具”自由出售買賣的下等民。

而那些下等民們所居住的，就是他現在所在的這個街區。不管是任何人，只要是在這個街區裏土生土長的，就都沒有選擇的自由或權利。

對于下等民而言，在這種地方生活只有兩個選擇：一個就是成為某個高等街區人類的“玩具”，而另一個，就是在這個街區裏凄慘的生活到死。

反正沒有高等街區人類“認領”的話，所有在這街區的原住民都離不開這裏半步。

所以被系統賦予這個世界“高等街區人類”身份的程二清，要想帶走此世界身份是最低等街區人類的夏瑜，也暫時只有這個辦法。

“你要不要做我的玩具？”

程二清蹲下來，跟夏瑜保持幾乎同等高度，很是溫柔的問道。

滿臉都寫着“不相信”表情的夏瑜直直看着程二清的眼睛，沉默許久。

來這裏找“玩具”的人有很多，可他們要找的玩具從來沒有像他這樣質量爛的。

所以，這個家夥說要找玩具，是在逗他的對嗎？

系統提示：

“夏瑜不相信你的說辭。根據從前來這裏‘購買’玩具的高等人類的經歷，你應該給你想要買的‘玩具’或者其所有人一個可信的說辭。解釋，你為什麽要買他而不是其他人。”

——所以是不相信他的“誠意”的意思嗎？

好，他懂了。

想了想，程二清忽然就笑起來。

只是那笑怎麽看怎麽不像正常的人該有的笑容。

他看着夏瑜的眼睛，笑微微的，近乎迷戀的說：

“你的眼睛——我很喜歡。真好看啊。所以我想等你長大了，就把你的眼睛挖出來，做我最寶貝的珍藏。當然，在你沒長大的這段時間，我會給你很好的生活……所以你現在告訴我吧，你到底願不願意做我的玩具？”

夏瑜一只手握緊，那只手裏有一塊他從垃圾桶裏找到的玻璃——那是幾分鐘前眼前這家夥出現時，他在第一時間在垃圾堆裏找到的最合适的武器。

如果眼前家夥是來搶他吃的東西的話，現在，他應該已經把玻璃片插進了來人的胸腔裏了。

不過——這家夥竟然說出了那樣的話，難道，是真的來找玩具的？

“你看，我連契約都帶來了。”

說話間，程二清在懷裏一掏。再拿出來那只手時，手上就多出了一個半徑大概兩厘米的小圓球。

那是系統給他的道具——據說就是這個世界裏的電子契約的某種承載形式。

夏瑜眼睛死死盯着那個小圓球。居住在這個街區的人們對這東西從不陌生。

“告訴我答案吧。”程二清笑着，帶着像是蠱惑人心的語氣說道。

夏瑜盯着那個小圓球，看了許久。

終于，看向眼前人的眼睛，低聲的認真的問道：

“成年之前，我都能得到我想要的好的生活嗎？”

那個聲音聽起來竟有點破掉的感覺。

似乎是因為夏瑜并沒有好好喝水或者說話才會出現的感覺。

這個認知讓程二清默默的深吸了一口氣，好憋住心裏那快止不住的酸澀。

“對。在你十八歲之前，你可以得到普遍意義上的好生活。該有的，我都會給你。”

從契約球被拿出來那一刻起，他們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将被記錄在電子契約上，兩個人最後都确認契約有效的話，那所說的話就必須實現，否則，被違約的那一方将獲得超乎想象的巨額賠償。

成年之前？

那時間就足夠了。

在被能挖掉眼睛的年齡到來之前，他一定會擁有足夠的力量，保證自己不被挖掉眼睛的！

夏瑜默默想着，然後伸出右手，從程二清手裏拿過了那顆契約球。

“我，夏瑜，确認成為你的玩具。”

契約球立刻亮了一半。

在那瞬間，夏瑜的生物信息和承諾被傳至契約球中，再通過契約球傳至該世界契約系統內。如果違反相關法律法規而違反契約，他将會受到最為嚴厲的反噬。

聽到夏瑜的話，程二清總算放下了心。

他也學着夏瑜的樣子，伸手捏了捏那顆小球，鄭重的說：

“我，程二清，同意成為你的主人。”

契約球另外一半也亮了起來。

契約成立。

“……對了，你記住，我的名字叫程二清，他們都叫我‘程二’，這個不重要，總之，你以後就叫我‘哥哥’吧。”

程二清想起來自己還沒介紹自己，于是說道。

至于這個奇怪的名字——沒辦法，他所替代的那個家夥叫做“程二”，比他的名字少一個“清”字。

至于叫哥哥——

叫“主人”什麽的對他來說真心羞恥啊。而且他上個世界跟夏瑜那麽熟，也不好占這樣的便宜。

再說，現在他20歲，夏瑜前一世界幾千歲，現在也就9歲，叫他“哥哥”，一萬個合理啊。

哈哈哈哈。

看着眼前這個好像有點愚蠢的新主人在那裏要笑不笑的樣子的夏瑜：“……”

說實話，他對“哥哥”這個稱謂沒有在意的。

自打他有記憶開始，他就不曾見過自己所謂的父母，身邊也沒有弟姐妹，沒有誰願跟他這個廢物做朋友，所以這兩三年裏，他幾乎是憑着本能活到了現在。

所以，“哥哥”這樣帶着家的味道的稱呼，對他來說，真的毫無意義。

因為，他也真不知道，這個看上去傻乎乎的主人是怎麽想的。

難道，一句稱呼上的“哥哥”，他就會把眼前這個想挖掉他眼睛的人真當做兄弟去看待嗎？

呵呵，他可是親手将刀插進過那些嘴上說得十分好聽，但其實是想趁他不注意，搶他食物的家夥心髒裏的人啊。

見夏瑜沒有什麽反應的樣子，程二清也不以為然。

他覺得這是因為夏瑜跟他不熟，所以還有點害羞吧。

系統：……自家宿主真的很蠢，怎麽辦，能不能給換？

想着，程二清将契約球放進了懷裏，然後向夏瑜伸出手：

“走，我帶你回家。”

夏瑜愣住。

從來沒有人牽過他，也應該不會有人想要牽他的手。這個蠢主人怎麽會想要牽他呢？

程二清發現夏瑜沒有動作，回頭看夏瑜，忽然眼睛注意到夏瑜手上握着的東西，不由呆了一下。

然後他整個人都炸了。

“快撒手！”

他一把捏住夏瑜握着玻璃片那只手的手腕，手上一甩，還沒等夏瑜回過神，那本來應該在自己手上的武器就落在了地上。

夏瑜立刻意識到剛跟自己訂立了契約的家夥身手有多好。

——看來，他要的好生活裏一定要有能加強武極方面的訓練條件了。

不同于夏瑜在想着的東西，這邊的程二清則是一臉心疼的看着夏瑜的手，腦子裏瘋狂呼喚系統幫忙。

系統：“……基礎積分可以兌換頂級治傷藥，換嗎？”

“別廢話！趕緊換！”

“積分兌換成功，頂級治傷藥，一毫米藥物可在一分鐘內徹底治愈任何一種外傷。”

在系統的機械聲中，程二清懷裏立刻多出一樣東西。

程二清趕緊掏出來，把那像是一筒牙膏的玩意兒擰開蓋子，擠出好一些抹在了夏瑜正在滴血的手上。

夏瑜有點看不太懂自家新鮮出爐的“主人”——不，是蠢主人了。

這家夥怎麽能變臉比翻書還快？而且真的有點蠢啊。

他可是玩具，受點傷又不會死，誰家的主人會這樣緊張一個玩具？

再說，他傷的又不是訂立契約時這家夥想要的眼睛。

看見夏瑜的傷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中，程二清總算放下心來。

夏瑜如此警惕的樣子，讓程二清意識到應該跟夏瑜說點“注意事項”才行。

于是組織了一下語言，程二清開始介紹系統給他找的這個身份的人設背景：

“我來自王城，城內四大家族中的程家就是我的家了。家主程何是我父親，在我之上有個哥哥，在我之下還有個弟弟。對了，我是個私生子，所以到家之後你得跟我一樣夾着尾巴做人。因為，程家中所有的親屬都不喜歡我。”

夏瑜沒有接話。

他雖然沒機會讀書，但“私生子”和王城裏四大家族之首的程家是個什麽樣的概念，他還是明白的。

畢竟在這個街區生活，不知道這些，不可能。

所以，真看不出來，這個眼前看起來穿着普通，氣質平凡，怎麽看怎麽人畜無害的家夥，竟會是那種大家族的私生子。

呵……他這主人背景不弱啊。

“咱們先說好——首先，你呢是我的玩具，是我的，所以你不可以讓別人欺負到你。如果有人欺負了你，你一定要跟我說。其次，在程家，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能離開我的視線範圍之內，否則，契約我會提前履行的。”

夏瑜的瞳孔不自然收縮了一下。

好在他身高有限，程二清說話也沒有看他，所以沒有看到他此時表情。

——這個蠢主人，還真的……占有欲和戒心什麽的很強啊。

夏瑜默默想着。

“最後，你不用理會除我之外的任何人，只要他們不惹你，你就別跟他們廢話。有什麽需要，你随時跟我說就行。總之，在家裏，我一定會護着你的。”程二清認真的繼續道。

夏瑜心裏冷然。

“護着”？

他就算還未成年，但這兩個字，他早就認識的很清楚了。

這世界上，誰能保證誰“一定”能夠護着誰？

呵呵——

蠢主人是要開什麽玩笑呢。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第14位、15位小天使的收藏。

謝謝你們的評論啦。

謝謝大家支持。

麽麽噠各位小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