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盜墓者先驅(八)
由于蘇澤等人的闖入,吸引了那些鳥靈和獸靈的注意力,于是它們開始分頭攻擊,這無疑給了莫傳延一絲喘息的機會。
紀玖見莫傳延拼死保護駱融,心裏軟了一下,便沖進去接應莫傳延。
陳希揚在石室中心站定,雙手執起渡靈訣,閉上雙眼開始默念咒語。
鳥靈和獸靈仿佛有所感應,放棄了正在攻擊的目标,掉頭向陳希揚所在的方向聚攏過去,将他團團圍在中間。
一時間,鳥靈尖銳的鳴叫聲與獸靈低啞的咆哮聲此起彼伏,看得衆人心驚肉跳。
蘇澤自覺做起了疏散工作,對衆人揮手道:“陳希揚正在為我們争取時間,大家快趁此機會退出去!”
于是莫傳延背着駱融,紀玖和李思考則一邊一個攙扶着他們,迅速退出室外。
李思考在走出石門的時候,回頭看了蘇澤一眼:“你不走?”
蘇澤沖他笑了一下,指了指陳希揚的身影:“我得在這裏守着他。”
陳希揚背對着石門,閉着眼睛聚精會神地念着渡靈咒,他能感應到蘇澤那熟悉的氣息就在他身後不遠處,他想叫他離開,但是此時不能有絲毫分心,他只能暫時調集自己所有的注意力,将綿長的渡靈咒念完,細密的汗珠逐漸滲出皮膚,沾濕了他鬓發。
蘇澤則一瞬不瞬地盯着陳希揚的背影,全身繃得很緊,生怕他有個什麽閃失。
他知道,這些鳥靈和獸靈的怨氣在經過千年的積累之後,變得異常強大,攻擊已經成了他們的本能,想要渡化它們,存在很大難度,萬一渡化失敗,極有可能被它們反噬,到時候陳希揚就危險了。
不知過了多久,陳希揚突然睜開雙眼,一雙眸子迸發出凜冽的光芒。只見他右手向上揚起,清喝一聲:“歸去!”
那些鳥靈和獸靈像是突然遭受巨大的沖擊,齊聲發出連綿不絕的哀鳴,它們那原本就半透明的身體變得越來越淡,最後化作幾縷灰色煙霧,消散在空中。
蘇澤知道陳希揚成功了,緊繃的神經立即松懈了下來,腳跟一軟,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抹了抹自己額頭上的虛汗,喃喃道:“謝天謝地!”
“渡化它們的是我,”陳希揚不滿地回頭瞪他,“你不感謝我,去謝天地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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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澤知道陳希揚還有力氣跟他拌嘴,說明他現在沒有什麽大礙了,于是十分開心地沖他笑了起來。
陳希揚在看到蘇澤那心無芥蒂的燦爛笑容時,突然恍惚了一下,随即有些不自然地撇過臉去,沒話找話:“他們人呢?”說着朝石門的方向走去。
“我把他們疏散出去了,免得打擾你做法。”蘇澤站起身來屁颠屁颠地跟上去,還不忘邀功。
陳希揚突然回身,拍了一下他的腦門:“你也知道我做法的時候不能分心的麽,以後別忘了把你自己也疏散出去。”
蘇澤大聲叫屈:“我又不會妨礙你!”
“你只要在現場就會妨礙到我。”
“喂喂,我好心好意幫你守陣,你居然狗咬呂洞賓……”
兩人拌嘴拌到一半,看見李思考和紀玖鬼鬼祟祟地躲在拐角處,往這邊探頭探腦。
李思考問:“做法成功了?”
蘇澤點了點頭,得意得說:“當然成功了!”仿佛立功勞的人是他。
紀玖又問:“那些怪獸都不在了?”
“全都消失了。”
紀玖和李思考互看一眼,然後以百米沖刺的速度往耳室奔了回去。
蘇澤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們,急問道:“你們還進去做什麽?”
“那些青銅器很值錢的,不能白白浪費!”李思考頭也不回地說。
“那可是盛放殉葬品的青銅器……”蘇澤話沒說完,紀玖和李思考已經鑽入石門不見了蹤影。
蘇澤撓了撓頭,喃喃自語:“真想不通,剛才還怕得要死,現在居然又見錢眼開,命都不顧了。”
陳希揚失笑:“正因為你想不通,所以你這輩子只能做個考古學者,做不了盜墓賊。”
因為青銅器太大,憑紀玖和李思考兩人的力氣,根本帶不走多少,他們難得心平氣和地協商了一下,決定兩人合力搬走一個青銅器,出去之後賣了錢平分。
莫傳延受的大部分是皮肉傷,包紮了傷口也就沒什麽大礙了。
駱融被紀玖掐了半天的人中,也漸漸蘇醒了過來,但仍然顯得怏怏無力。
陳希揚走到駱融面前,仔細觀察他的氣色,問道:“你是不是吸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
駱融用他那暈沉沉的腦袋努力回想了一下,說:“好像是有這麽回事。當時莫傳延掩護我往石門邊上退,但是石門怎麽也打不開,這個時候其中一只獸靈慢騰騰地走到我身邊,我以為它要張口咬我了,吓得半死,沒想到它突然背過身去,對着我‘噗’地一聲放了個臭屁,我被嗆得不行,然後就暈了。”
蘇澤扭過頭去,捂着嘴巴悶笑,連莫傳延也忍不住扭曲了嘴角。
陳希揚卻沒有笑:“那不是屁,是在獸靈體內醞釀已久的屍毒,它是想毒暈你再将你果腹。”
駱融一聽自己吸入了屍毒,惡心地趴在地上一陣陣幹嘔。
陳希揚對莫傳延和蘇澤揮了揮手:“你們避避嫌,我得幫他驅毒。”
蘇澤不明所以:“大家都是男人,就算脫光了又能怎麽樣,避什麽嫌啊?”
陳希揚挑眉瞪他:“嗦什麽,哪兒涼快閃哪兒去。”
蘇澤撇撇嘴,不情不願地拉着莫傳延走了。
陳希揚待兩人走遠了,才俯下身看着駱融:“現在這裏,只有我們兩個人。”
“嗯?”駱融眨巴着眼睛看着陳希揚,不明白陳希揚此話含義。
“所以我問你什麽,你必須說實話,否則我可不會那麽好心救你。”
駱融怔了片刻才反應過來:“你威脅我?”
“我就威脅你怎麽了?”陳希揚歪了歪頭,“我說過的,我一直不信任你,因為你身上有太多疑點,試想我怎麽會救一個我無法信任的人呢。”
駱融一時詞窮。
“不過,如果你肯老實回答我的問題,只要我滿意了,你就能活命,如果讓我不滿意……”陳希揚說着,露出一個冷漠的笑容,仿佛就會用這樣的笑容看着他漸漸死去。
駱融渾身打了個冷顫,他從小到大跟着師傅探過不少墓穴,遇到的恐怖事件也不在少數,覺得它們已經夠可怕了,但此時此刻他卻覺得,陳希揚才是這世上最可怕的人,因為生命在他眼中,根本無足輕重。
雖然心裏很窩火,但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頭。駱融垂下了眼睫,溫順地道:“你問吧。”
陳希揚問道:“第一個問題,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駱融啊。”
陳希揚眯了眯眼,轉身便要走。
駱融一把抓住他的袖子,喪氣地道:“好啦,我叫駱柒。”
“駱柒……?你跟駱融是什麽關系?”
“看姓氏就知道啦,兄弟嘛。”
“親兄弟?”
“孿生兄弟。”
陳希揚皺了皺眉:“你應該知道的吧,我是駱氏産品的忠實粉絲,所以駱氏的一些信息我還是比較關注的,我怎麽從來沒有聽說過,駱氏總裁居然有兩個兒子?”
駱柒沉默了片刻,說:“你既然是駱氏的粉絲,應該也知道,我爸也就是駱衡華,是在年輕的時候白手起家,一步步将駱氏做到今天這個規模的。”
陳希揚點了點頭:“的确是有這麽回事。”
駱柒苦笑了一下:“所謂的白手起家,也就是說,我爸在創業之前,家境并不怎麽樣。甚至可以說,他的第一次創業,是以失敗而告終的,投下去的資金幾乎全打了水漂,還背上了債務,家裏入不敷出,一度窮得連飯都吃不上。”
陳希揚沉默地看着他,沒有打斷他。
駱柒陷入了自己的回憶中,繼續說道:“那個時候,我和我哥才五歲,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可是家裏窮得連鍋都揭不開了,哪裏還有能力養活我們兩個。後來我父親一狠心,決定将其中一個兒子賣給當地一戶小康人家做養子。
“我還清楚記得,那天晚上,我媽和我爸吵得很兇,我媽哭着抱住我們倆,說手心手背都是肉,就算大家一起餓死,也好過把其中一個兒子賣掉。但是我爸說,賣掉是為他好,至少有飯吃,有衣服穿,有養父母疼,不必再跟着親生父母忍饑挨餓,不必為了躲債而東奔西藏。
“那個時候我吓得只知道哭,我哥就比我懂事得多,說弟弟身體不好,挨不得餓,就把弟弟賣掉吧。所以那一晚之後,我就和家人分開了。我父母原本與我說好,等他們有了錢,就會回來把我買回去,絕對不會讓我受苦,但是我等了好幾年,他們都沒有再出現。
“再後來,我養父母家被一場洪水淹了,他們沒能逃出來,全死了。我當時在外地念書,雖然僥幸活了下來,但是卻變成了徹底的孤兒。我沒有了生活費,便辍了學,在街頭流浪了幾個月,後來遇到了我的師傅金福來,他問了我幾個問題,覺得我腦子還算機靈,便将我帶了回去,收我做盜門第七個弟子,取名叫駱柒。”
陳希揚想了想,道:“所以說,其實你跟紀玖是同門師兄弟,也就是李思考提到的‘七尾貉’咯?”
“沒錯。”
“我們在半路上被紀玖跟蹤,其實是你事先透露了我們的行蹤對不對?”
“是的。溫之臨和穆順是我們盜門的大師兄和五師兄,他們兩人雖然很多年前就出師了,與師門也基本沒有什麽聯系,但大家畢竟同門一場,師兄弟的情分還是在的。我聽李思考說他們都被毒死在了墓中,就暗中聯系紀玖,想下墓之後如果還能找到他們的屍體,就想辦法将他們帶出去,好好安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