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李硯說完, 不等宋楚靈回話,直接将她唇瓣壓住,如上次一樣, 炙熱又猛烈的吻讓宋楚靈透不過氣來, 只是這一次他多少還是顧及一些,沒有将她唇畔吸食的那樣厲害, 但唇齒間那強烈的掠奪卻絲毫不減。
他此刻情緒的失控,與其說是來自宋楚靈,倒不如說是來自他自己。
他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 他明知道宋楚靈是在利用他, 利用李研, 利用連修, 甚至也在利用賀白……應該說,她能利用任何人,任何事, 她就是這樣毫無情意的女人。
從前的他根本不會被這樣的人哄騙, 若是他想, 他甚至可以讓她死得悄無聲息。
這個念頭不是沒有過,甚至還出現過許多次, 尤其是今日他從親自去看了那奶娘的棺木,确認無誤後匆忙趕回來, 想要第一時間将消息告訴她時, 竟看到她與李研在那亭中喝茶吃點, 她甚至還用帕子幫李研擦拭唇角。
那輕柔小翼的模樣, 令他怒火中燒, 心中頓時出現兩個念頭,一個是索性将讓她消失, 一個便是日後徹底不再理會她。
可他頭一次發覺,自己竟能沒出息到這個地步。
在李硯狂風驟雨般的一陣索取之後,見他動作開始變得輕緩,呼吸卻愈發開始沉重,宋楚靈意識到不能再繼續。
因之前幾次李硯這般時,宋楚靈攻擊過他最為忌諱之處,這一次他好像提前意識到,他用腿将她的兩條腿直接壓住,別說頂膝,便是動一下都困難。
然李硯肩膀寬厚,身前更是硬如磐石,若是蠻力她毫無機會,只能将巧勁用在他頗為纖細的腰身。
她佯裝配合般用手環住他腰身,一只手在肩上搭着,另一只手在他後背上慢慢游走,當停在腰線處命門的位置時,李硯忽然意識到不對,還未來及将她手臂扯下來,就感覺到後背一陣劇痛,痛到他身體猛然一顫,朝床側倒去。
宋楚靈從枕下迅速摸出一根發簪,用那磨得尖利之處,抵在李硯脖頸上。
李硯憤憤地瞪着她道:“你想殺我?”
宋楚靈擡袖擦了擦唇角,勻了好半天呼吸,才開口道:“我殺你做什麽,我是想讓你清醒點。”
李硯身上的劇痛已經逐漸緩和,他盯着眼前發簪,冷哼道:“你會這樣對李研麽?”
宋楚靈不免覺得好笑,“那你覺得李研會像你這樣對我麽?”
李硯冷笑道:“那是因為他不知道真正的你是什麽樣子,若他知道了,怕是還不如我。”
李硯說完,忽又反應過來,蹙眉道,“我怎麽對你了?我幫你夜闖武安侯府,又去給死人開館……我為你做了多少事,可你卻想要我的命?”
說着,他将眸光落在宋楚靈手指上,想起那晚她用這手指勾得他心神亂飛,便忍不住冷哼道:“再說,只允你勾引我,還不允我親你了?”
宋楚靈怕他再次炸毛,便試圖順着毛捋,她收走發簪,起身來到李硯身後,李硯還有所顧忌,剛要開口,就被她輕聲制止,“別動,我幫你揉揉。”
李硯倒是當真不動了,只那臉色沉得依舊厲害,“你在連修面前溫婉娴靜,在李研面前乖巧可人,對我怎麽就這幅鬼樣子?”
宋楚靈輕嘆一聲,氣息落在李硯肩頸處,在加上她正輕柔地幫他揉着後腰,一時間又讓李硯心頭亂了幾分。
“你們不一樣。”她道。
李硯強讓自己冷下聲反問道:“哪裏不一樣?”
“我以為你知道的,”宋楚靈又是一聲輕嘆,“整個皇城中,我對誰都可以笑,純淨的笑,歡快的笑,谄媚的笑……可我當真想笑麽?”
李硯一時沒有出聲。
宋楚靈無奈地扯了唇角,“我從未與你說過這些,是因為我以為你知道,我以為你也是這樣想的,畢竟我們從最開始,就将自己真實的一面告訴了對方,不是麽?”
李硯心頭驀地一松。
宋楚靈将手放下,重新來到他面前,用那略顯疲憊的雙眼就這樣望着他,“你知道麽,你和他們不一樣。”
這倒是沒有說謊,她在他面前,的确不需要再有任何僞裝,這樣想着,李硯積壓許久的怒氣瞬間就散去大半。
宋楚靈忽然垂眸,頗有幾分無可奈何的意味,道:“你要是想,我也可以那樣對你。”
說完,她再擡眼時,臉上神情果然變了,就如同在園子裏和李研一起時那樣,羞澀中帶着幾分愉悅地笑着。
好看是好看,但是……
李硯眉心一蹙,立即道:“誰讓你這樣的,把你的戲留到李研面前去做。”
宋楚靈神色瞬間又變了回來,“那你還氣麽?”
李硯板着臉道:“還未消完。”
宋楚靈探身在他臉頰上用唇輕輕壓了一下,“這樣呢?”
“甩一個巴掌,再給一個甜棗。”李硯冷嗤,“宋楚靈,你可真會。”
宋楚靈索性徹底坐開,“那你到底要怎麽樣,難道你今晚過來尋我,就是為了同我争吵麽?”
李硯此刻心緒極為複雜,他在聽完宋楚靈說得這些話後,心中的确是生出了幾分欣喜的,可他莫名又覺得不對勁兒,偏一時又說不清到底是哪裏不對。
他索性不去想了,直接擡手将宋楚靈拉倒,可這一次,倒在枕上之後,他沒有再做別的動作,只是躺在她身側,拉着她的手,“李碂的奶娘,在出宮後不到半年便死了,是病死的,家人将她葬在南山的墳崗上。”
李硯是今晨收到的消息,二話不說便策馬趕去,直接令人将棺木擡開。
“照理來說,人死八年,屍首應當早已成為一堆白骨,可那王氏,身上竟還維持着肉身。”
李硯當時看到,便覺得定有古怪。
宋楚靈聽到這兒,心中已經有猜測,但她還想要再去查驗一番,便問道:“那她的屍首現在在何處?”
李硯一副就知道她要詢問的樣子,道:“我差人将她屍首擡至附近藏起,你可是想要賀白去驗屍?”
宋楚靈若有所地點了點頭,道:“後日賀白應該會來請平安脈。”
李硯道:“好,到時候我會尋李研,你與他将事情說明,待夜裏讓他不要睡得太沉,我将你們二人都帶出宮。”
感覺到宋楚靈手忽然緊了一下,李硯不由朝她看去,“害怕了?”
宋楚靈怕的不是奶娘的屍首,可一時又與他解釋不清,便什麽也沒說,只是低低“嗯”了一聲。
兩日後,賀白正在含涼殿請平安脈時,李硯來了。
他大咧咧地往堂中一座,拿了幾本冊子要詢問李研。
很少見到李硯這般好學,李研這個做兄長的,倒沒有覺得厭煩,反而還極為欣慰,兩人打算去書房。
宋楚靈要去送賀白,剛與賀白走到門檻,腳步還未邁出時,李研忽然擡眼将她叫住。
“還是劉貴去送賀院判,楚靈你随我來書房,一道聽講。”
劉貴聽完就笑着朝賀白走去,宋楚靈并未挪步,而是掃了眼李硯。
李硯一副不耐煩的樣子對李研道:“大哥,我好不容易沉下心來找你讨學問,你留個小丫頭在身旁作何,平日裏你和她在園子裏賞花喝茶還不夠麽?當真是片刻都分不得了?”
宋楚靈忙将頭垂下,臉頰肉眼可見的紅了。
李研輕咳一聲,帶着幾分責備地朝李硯瞪去,“你想什麽呢,楚靈向來好學,我是想給你們二人一并講。”
可李研見宋楚靈一副躲着李硯的模樣,又想到之前她說過害怕李硯,便又将劉貴留下,讓宋楚靈去送賀白。
兩人還是在之前的那處偏靜的小院裏說話。
宋楚靈将那屍首的事情說予賀白聽,賀白當即也有了猜想,但畢竟是學醫之人,向來嚴謹,他沒有猶豫就直接應下,夜裏會和他們一道出宮去将案屍首查驗一番。
在賀白準備離開時,宋楚靈忽又将他叫住。
她沒有立即開口,猶豫了片刻才道:“賀哥哥,王爺的藥裏……”
“你放心,我不會留下把柄的。”賀白說得篤定。
宋楚靈卻是眉心蹙起,“不是,我的意思是,當年的事我覺得還有蹊跷,在沒有徹底查清之前,興許不該對晉王下手……”
這段時間她将李研的藥方看了許多次,可是不管怎麽看,都看不出端倪來,所以今日才試探性開口詢問。
她一面說着,一面去看賀白的神色。
果然,賀白在聽完這番話後,眸光瞬間沉下,“楚靈,你可是對他動了心?”
想到宮內的傳聞,再加上親眼所見,賀白忽然生出一個可怕的猜想。
“并非如此。”宋楚靈搖頭否認,回答的斬釘截鐵,“我是因為前幾日去尋到了新的線索,忽然意識到,可能當年的事……”
“楚靈,你想告訴我冤有頭,債有主是麽?”賀白望着她,露出痛心又失望的眼神,“林欣死的不明不白,榮家初你之外,全族都搭了性命,這合乎道理麽?”
“我不知道你查出了什麽,可那番木鼈屬實只有晉王的藥中會有,如果是皇後下令做的,他們是罪有應得,若是旁人暗箱操作,便是坤寧宮看護不利,間接害了林欣……”賀白一股腦将話說完,深深吸氣,“不管是哪一種,他們都不無辜。”
宋楚靈知他心中有痛,便将聲音又放輕了些,“我知道,可……”
“不必勸我。”賀白直接楊手将她打斷,“林溪,你不該如此的。”
說罷,他拂袖上廊,頭也不回就朝院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