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初戀與前任

隔壁房間,于裴神色冷淡地盯着屏幕,如舒有一所料,他正在游戲中。

對局畫面裏,對面刺客迎面而來,匕首劃破空氣,沖着己方的王呼嘯而來,王大驚失色,條件反射往于裴身後閃。

而面對來勢洶洶的刺殺,身為騎士的于裴卻絲毫沒有要為王身先士卒的打算,他一個位移躲開匕首,轉身消失在小巷中。

王沒料到于裴賣人賣得這麽過斷,他麥克風一閃,悲憤的怒吼和血花同時蹦現:“于裴,你真的是狗吧!!”

鄭宇咬牙操控着角色連滾帶爬地規避刺客追殺,但王角色的移動速度比刺客慢太多,就算他極力躲閃,血條也依舊以極快速度下滑,而本來應該承擔保護角色的騎士,此刻卻頭也不回地扔下自己跑了,即便鄭宇知道這是于裴一向的游戲風格,還是忍不住大罵:“你他媽要這麽玩就別選騎士啊!”

“別叫了。” 于裴冷淡的聲音從耳機傳出,“自己走下位,別在我結束游戲前被殺。”

“說得容易。” 鄭宇表情猙獰,把鍵盤摁得劈裏啪啦響,他吼道,“殺快點,老子真的要死了!”

匕首再次落下,鄭宇操縱角色在地上滾一圈躲過,但他瞥見側面紫光一閃,敵方巫師趕到了。鄭宇心中無數句髒話爆出,趕忙操縱角色轉向,但王的移動速度實在緩慢,他只能看着紫光快速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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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光砸在王身上,鄭宇大罵出聲,擡手正要砸鼠标,卻聽空中禮炮一響,無數彩帶飄落。

巫師的技能并未把王的血條歸零,因為在那之前,于裴先一步殺死了對面的王。

贏了,鄭宇緩緩把舉起的鼠标放下。

但贏的并不開心。

于裴已經退游戲了,鄭宇也跟着退出去。他幽幽對着隊伍裏那個性冷淡的頭像說:“和你這家夥打游戲簡直是折磨。”

于裴拒絕了上局刺客發來的游戲邀請,瞥一眼好友列表——舒有一五分鐘前在線。

他輕輕彎下嘴角,開口時聲音仍是冷淡:“我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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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下!” 鄭宇連忙喝住,他是《造夢者》的游戲策劃師之一,也是于裴的多年好友,今日找于裴玩游戲,是想邀請他體驗最新的內測游戲版本,看能不能給出什麽建議。鄭宇不是第一次向于裴請求幫助,兩人從許多年前青訓認識以來,鄭宇就意識到于裴這人的游戲理解強得離譜,後來他去做了游戲策劃,于裴給出的建議也總能成為點睛之筆。

“內測賬號發你,你在下周前給我回複 ok 嗎?” 鄭宇問。

“可以。” 于裴說,“記得轉錢。”

除直播外,于裴的額外收入就來自幫許多游戲測試版本,一開始他是免費幫忙,但後來找上門的游戲開發商實在太多,于裴便開始收取一定費用,以減少工作量。但找上門的人并沒因收費減少,反而反向幫于裴打出了名聲。這名氣越傳越遠,到現在,幫忙內測游戲的收入甚至已經代替直播,成了于裴的主收入來源。

“行行行。” 鄭宇答應得爽快,事情交代完,他便輕松起來,問,“你平時不都玩刺客的嗎,怎麽今天玩騎士了,看你戰績之前還玩了局王…… 不嫌棄王脆攻擊力低了?”

于裴說:“和人雙排。”

“你居然會帶人雙排,誰?之前你說想追的那個?” 鄭宇恍然大悟,他想起自己和于裴雙排,少數幾次于裴玩王自己玩騎士,哭天喊地奶不不上人的經歷,笑罵道,“你打王,不得把人家氣死。”

于裴不置可否,說:“他的騎士玩得比你好。”

“拉倒吧你。” 鄭宇當過青訓,甚至上場打過幾局職業,主玩位置就是騎士,“我可是職業騎士!”

于裴涼涼道:“根本奶不上人的職業騎士。”

于裴一提這個,鄭宇便回憶起累死累活追着他的王跑的場景,怒道,“你那個送死流玩法,動不動飛天,誰能奶上啊。”

“別找借口,就是菜。” 于裴無動于衷,“我下了,火箭記得送。”

“喂,我就開個玩笑,你也太掉錢眼裏了吧,喂、喂、喂!”

鄭宇看到于裴幹脆利落退了隊伍,頭像黑了下去,罵道:“媽的,這性格還想追人,追鬼去吧。”

于裴下了游戲,打開微信,看了眼聊天框。

舒有一在半小時前發過來消息。

【謝謝你的電腦】

【兔子鞠躬. gif】

于裴靠在椅子上,沒什麽表情地看着那只蠢萌的兔子在小方格裏不停地努力鞠躬。

還真是喜歡兔子啊。

于裴垂眸片刻,低手拉開桌面下的左側櫃子。他從裏側拿出個包裝精美的小盒,打開蓋子,一對小巧可愛的水晶兔子耳飾安靜地躺在藍絲絨上。

于裴拿手指輕撫下水晶冰冷的棱角,能想像出舒有一耳垂挂上它的模樣。

搬進來前一天,于裴和糖果一起買了這個耳飾,看到它那一瞬,于裴就覺得兔子很可愛,跟舒有一很合适,他一定會喜歡…… 但最後,于裴卻沒能送出去,因為怕把人吓到。

雖然只給了糖果,但好像已經引起了警覺。

兔子可是會打三個洞作為門口的警惕生物。

對室友保持禮貌,拉遠距離,是每只兔子的必修課。

于裴合上小盒,把耳飾放回櫃子深處。

等不是室友了再送吧。

于裴給舒有一回了個 “沒事”,以符合保持距離設定的室友口吻。然後他切換了微信號,與用自己照片做頭像的“于裴” 賬號不同,這個賬號的頭像只有一個孤零零的“1”。

ONE 的微信號。

ONE 的賬號好友不多,除了約着打游戲的青訓生朋友,少數商業合作請求,就只剩置頂的舒有一了。

舒有一在兩小時前發來了消息,那時 “ONE” 正纏着他詢問追人的事宜,而他顯然不勝其煩,推脫說自己要睡了,晚安。

然後他就再沒回過,好像真的睡下了似的,但于裴知道舒有一在那之後還出來修了 WiFi,陪自己打了游戲,甚至現在房間燈都亮着,絲毫沒有 “睡了” 的模樣。

非常典型的舒有一風格。

于裴收集的信息裏多少有提到舒有一的這種冷淡特質,他沒再白費功夫用 ONE 的名義騷擾舒有一,而是從櫃子裏拿出另一個手機,開機後點開微信。

不是于裴也不是 ONE,又是一個新的微信號。

這個賬號比 ONE 的賬號更沉默,最近一條和別人的聊天記錄是在去年。賬號的原主人是個健身教練,因為工作原因加了不少客戶,舒有一和他的一些好友都在其中。這也是于裴花高價買下這個賬號的原因。

于裴早把除了與舒有一相關人外的其他好友都删除了,他點開朋友圈,頭像是橘貓的女生正在刷屏,于裴知道她是舒有一的好友,叫程澄,經常和舒有一出去玩。

于裴一條條往下刷着,看到某張照片時,他放松的神色忽地一冷。

他看到了個不大應該出現的人。

隔壁房間,舒有一正要睡下,忽然接到程澄語音通話的邀請,他接起來問:“怎麽這麽晚打電話?”

“你看我朋友圈了嗎?” 程澄直接問,“猜猜我遇到誰了?”

“看了。” 她這麽問就肯定是自己認識的人,舒有一随口說:“我前男友?”

“NONO,你前前前前前不知道幾個前的男友。”

舒有一懶懶活動自己的手:“所以是誰?”

“陸睿明!你沒看我朋友圈吧!” 程澄說。

舒有一轉手腕的動作停滞了,一瞬後,他放下手,淺笑道:“你直接說我初戀不行嗎?”

陸睿明是舒有一大學學長,兼第一任男朋友,同時也是舒有一追得最認真的男人和交往時間最久的男人。當年陸睿明出國讀研,兩人分手,舒有一消沉了很長一段時間,還是程澄不停組局活躍氣氛,才把他從分手的低落中撈出來。

雖然近幾年舒有一愈發往玩世不恭封心鎖愛那方面發展了,但程澄依舊覺得陸睿明對舒有一來說是不同的,這也是她打這一出電話的原因。

程澄不和舒有一扯皮,直白問:“來不來?”

于裴看着程澄朋友圈新發合照裏的男性,三七分的劉海,笑容爽朗,陸睿明比二十歲出頭時成熟不少,也更有魅力。他身着白色高領毛衣,顯得陽光又性感。這樣的男性顯然對舒有一是有吸引力的,更別提,他還是舒有一那個特殊的初戀。

作為現在還深陷初戀的案例,于裴比誰都清楚初戀對人來說意味着什麽。

他心髒剛剛下沉些,就聽見房門咔嚓響了兩聲,舒有一出門了。

于裴等了兩秒,把手機關機放回櫃子裏後,推門出去,大房間門縫黑了,舒有一熄了燈。

他走上前,輕敲下門,不大不小聲問:“睡了嗎?”

沒有人回應。

于裴收回手,回房從衣櫃裏拿出件外套。

他把外套随意披在身上,也不換掉睡褲,重新在椅子上坐下。

于裴不想讓舒有一見陸睿明,但 “于裴” 或者 “ONE” 都沒理由讓已經出發的舒有一返回出租屋,但 “新搬來的室友” 可以。

只要這個室友在冬夜裏出門買煙,然後忘帶鑰匙把自己鎖在門外,就可以。

舒有一是個善良的人,他不會放任自己可憐的室友在門外挨凍半宿的。

于裴不急着出去,程澄發了酒吧定位,從這裏出發,車程至少半小時。

他打算等二十分鐘,再給舒有一發消息。那時舒有一在車上,離目的地還有五六公裏,這個距離不足以讓他先去與陸睿明見面再返回,他會直接讓司機掉頭。

一來一回,舒有一大概率會懶得再在夜間出發,而如果他執意要去,一個多小時的時間,陸睿明也該離開了。

于裴打好計劃,在十八分鐘時起身。

他并不打算在房內待到舒有一差不多趕回來時再出去,為了真實性,他會如謊言離所說的,不帶鑰匙,去便利店買煙。

于裴換上鞋,拉開裏門,擡眼看了下門外,忽地不動了。

防盜門外,許初滿臉戾氣,雙眼通紅地站着。

于裴見過這個人,在舒有一朋友圈的合照裏,也在這間租房的門口,他把玫瑰摔在房門前,痛罵自己是第三者,介入他和舒有一的感情。

許初盯着于裴,咬牙問:“舒有一在嗎,叫他出來。”

于裴不動聲色地看着他,唇邊隐隐勾起一絲微妙的笑。

他知道自己不用去買煙了。

有人送來了更合适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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