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你沒資格插手
程澄【你什麽時候到啊,我們香槟都要喝完了】
舒有一【在路上了】
舒有一【給我留一杯】
舒有一放下手機,打了個哈欠,手指微動,又點開了程澄朋友圈。
他再次細細打量了一番陸睿明,成熟了,比大學時會打扮了,乍一看,都很難從那張英俊的面容上找出五年前大學剛畢業的青年影子。
陸睿明顯然混得不錯,遇到了程澄一列大學同學,他爽快地開了酒吧裏最貴的香槟,請所有人喝。
這也是舒有一趕過去的理由之一,那酒吧舒有一常去,饞酒架頂端的香槟挺久了,但那香槟價格五位數起,屬于負擔得起但沒必要的花銷。舒有一問過價後也只能遺憾地和程澄互開玩笑,說以後誰發達就開酒請另外一個人喝。
哪想到現在兩人都還在社畜階級艱苦奮鬥,天降一個陸睿明,輕描淡寫地破壞了兩人的約定。
就像大學時陸睿明轉系過來,坐在教室裏擡頭沖舒有一笑下,就擾亂了舒有一寡淡如水的大學生活一樣。
手機又震一下,程澄恐吓道【你快點來,二十分鐘後不見人,我一口都不給你留了】
看到消息,舒有一無奈笑下。他猜想香槟該是程澄慫恿陸睿明開的,陸睿明甚至都可能是程澄約出來的,為的就是把自己釣出來。
舒有一和程澄不止一次強調過,自己現在想過穩定的生活,他也試着認真談了幾個男朋友。但很顯然,舒有一定不下來,他很容易就陷入和戀人的倦怠期,或者說他根本就無法喜歡上他們中的任何一個,卻又不得不耐着性子強迫自己去過日子。他努力适應着父母口中的 “安穩” 生活,但活的并不開心。
程澄作為好友,把這些都看在眼裏。她試圖開導舒有一像前幾年一樣,過的自由一點,但舒有一 “希望穩定” 的态度很堅決,她也只能想別的辦法。
比如把好友認真喜歡過的前戀人約出來。
程澄是個對朋友掏心掏肺的姑娘,這也是舒有一能跟她維持這麽多年友誼的原因,但她沒搞明白一點。19 歲舒有一喜歡的人,26 歲的舒有一未必會感興趣。
但 26 歲的舒有一還是在夜晚坐上去酒吧的網約車,為了年少記憶裏那一點殘存的悸動,酒架頂端透亮的香槟,以及人性中固有的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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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有一剛想回複程澄【在努力來了】,退出朋友圈,卻看到了于裴的消息。
他上揚的嘴角一點點壓下去,最後嘴唇抿起來,眼神也變得冷淡。
舒有一給于裴回複【馬上回來】, 然後退出聊天框,沒什麽表情地給程澄回道【出了點事,我去不了了,你自己玩得開心,回家時注意安全】
然後他擡頭對司機說:“師傅不好意思,麻煩掉個頭。”
許初胸口起伏着,死死盯着門口的男人。許初學習不好工作能力也差,從大學開始就只仗着一張臉走快速通道,他姣好的面容成功讓他贏得了舒有一的青睐,也贏得了舒适的租房和舒心的工作。
許初自問是喜歡舒有一的,他至今記得和舒有一在夜店的初遇,舒有一擠開人群,輕輕拍下他肩膀,笑着問:“你好,請問有男朋友嗎?”
那時的舒有一笑得好看,眼睛裏盛着光,直白敘述着對許初的興趣。
也算久經沙場的許初竟一時失語,半響才結巴地說:“沒、沒有。”
“噢。” 舒有一朝他伸手,“手機給我一下呗。”
許初暈暈乎乎地把手機給過去,看着舒有一輕車熟路輸了自己的號碼,遞回來。
舒有一沖他眨下眼:“現在你有機會有了。”
交往後許初問過舒有一為何那麽做,得到的答複是 “因為你看起來會喜歡我,而我剛好想談戀愛”。這個答複讓許初很不滿,他鬧着讓舒有一改口,想證明舒有一對自己是一見鐘情,但不管他怎麽糾纏,舒有一都只是笑着說其他話,就是不語喜歡。
後來許初也明白了,舒有一不說喜歡,也确實是不喜歡。
人都是貪婪的,和舒有一在一起時,許初得到了工作居所和貼心的愛人,卻不滿足于舒有一的冷淡,所以才轉而背叛出軌尋求刺激,和舒有一分手後,他被趕出公寓,工作也于幾天後沒了,失魂落魄的許初買了一束玫瑰,最後寄希望于自己最初吸引舒有一的特質——容貌,來換取兩人的和好。
但那日當他帶着玫瑰來到公寓門口,卻愕然發現了拎着行李,站在門口的于裴。分手短短一天,舒有一竟然就讓別的男人入住了曾經自己和他的 “家”,許初目眦欲裂,更讓他難以接受的是,門口那個男人無論從容貌還是氣質上都無可挑剔,雖然不願意承認,但許初在看見于裴那一瞬自慚形穢,他甚至不敢等舒有一回來,當面質問他為何能如此薄情。
許初只能陰暗地揣測,色厲內荏地沖于裴大吼,罵他毫無道德、趁虛而入,是自己和舒有一間的第三者,然後狠狠把玫瑰摔在地上,如落水狗般落魄離去。
雖然走時狼狽,但許初仍心存幻想,覺得舒有一看到那一地玫瑰,會憶起自己一些,會覺得愧疚,會來安慰自己,像他們之前幾次争吵一樣。
但許初還是低估了舒有一的絕情,以往的矛盾,舒有一願意低頭,溫柔地認錯道歉,是因為他需要維系一段 “穩定” 的感情,而如今分道揚镳,許初在舒有一眼中便是陌路人,他在門前撒潑打滾,舒有一也不過當瘋子發作,拿掃帚清理了門口,動作如清理這段感情時一般利落。
但舒有一也看低了許初的愚蠢,他沒想到許初鬧一次不夠,居然不知從哪借了蠢膽,要上門和 “小三” 對線,全然忘記了他本人才是對不起這段感情的那個人。
此刻許初眼眶通紅,他壓着喉頭的血腥味讓叫舒有一出來,但于裴只冷淡地看他一眼,說 “稍等”,然後就低頭發消息去了。
許初先是一愣,随後咧開嘴陰陽道:“哦,他不在家,出去了啊。”
又故意道:“你怎麽沒和他一起啊?”
于裴擡眼,隔着門沖他舉起手機,一晃展示出和舒有一的聊天記錄,說:“他工作有事,不像無業人那麽自在,晚點回,你找他什麽事?”
于裴一提工作,二以主人口吻發問,直直點中許初兩個雷點,許初毛都炸起來,咬牙道:“你有什麽資格問我?”
“大概因為你沒法直接問他。” 于裴低眸看他,嘴邊挂上一絲嘲諷的笑,“他把你拉黑了吧。”
“你!” 許初一下拍上防盜門,他對于裴怒目而視,“把門打開!”
于裴懶懶又垂下眸,似乎又和舒有一聊天去了。
他這副不在意的模樣更加點燃許初的怒火,他吼道:“你他媽沒禮貌嗎,隔着門和人說話,還是說你也知道自己犯賤介入他人感情,怕開門挨揍。”
他嚷得大聲,于裴皺下眉,開口冷道:“別發瘋吵到鄰居休息。”
許初不依不饒:“你開門,你沒資格把我關門外!”
“這是我家,我不僅有資格把你關在門外,還有資格請你離開。” 于裴冷淡道,“手從門上拿開,不然我報警了。”
“操!” 許初被他氣到爆粗,“這是他媽屁你家,這是舒有一的家!”
“現在我住在這,這裏就是我和他共同的家。”于裴在 “共同” 上加重語氣。
許初聽出他的挑釁,也因此更加憤怒,他口不擇言,正要開噴,隔壁房傳來鄰居一聲怒吼:“大晚上吵什麽吵,讓不讓人睡覺!”
許初深吸一口氣,勉強壓下怒火,他咬牙,往前一步,盯着于裴,低低開口:“你不會以為你取代我,就萬事大吉了吧。你知道舒有一是什麽人嗎?”
“他根本就不會愛人,他跟你在一起,只是喜歡你的臉而已,你別真把自己當根蔥了。”
于裴終于放下手機,擡眼與許初對視。
許初看着他,就像看着許久前,滿心歡喜搬進公寓裏的自己,通紅的眼中帶上些嘲諷,他恨恨道:“舒有一這個人,薄情極了,剛交往時他對你深情款款的,好像命都能掏給你,轉眼不喜歡了,他就變個臉色,節日生日不記得,出去玩不樂意,甚至連話都懶得和你說一句……”
許初古怪地笑下,說:“大帥哥,你別真以為舒有一喜歡你吧。你信不信過兩天玩膩了不喜歡了,找着借口就把你踹了,去找別人。”
他惡意滿滿地沖于裴揮揮手,說:“不過我也玩膩了,要不是這家夥在床上确實浪,我也不會和他交往那麽久……”
他看于裴表情愈發冰冷,終于得意地笑了:“你不會還沒和他睡過吧,那你也太……”
“遜” 字還沒出口,門鎖嘎嘣一響,防盜門忽然大開。鐵門重重撞在許初額頭上,疼得他大叫一聲,捂臉後退幾步,反應過來後大怒,往前要揪于裴衣領,質問:“你他媽幹什麽!”
于裴反手摁住他揮來的手,把人控制在原地,平靜開口道:“聽起來不是你玩膩他,倒是他看不上你。”
又稍稍靠近許初,低聲說:“至于我和他交往多久,床上生活和不和諧,那是我和他之間的事了,一個被失業的、沒有任何能力的、被玩膩的前任,沒資格來插手。”
“我操你——” 許初怒上心頭,他用力一掙,狠狠把于裴往後推。
令他吃驚的是,剛才還态度強硬的于裴輕而易舉地被他推開,許初瞪大眼睛,于裴往後摔的畫面如慢鏡頭,一點點拉長,以至于他能看到其嘴角挂上的,意味不明的微笑。
于裴被推得後退,猛地撞上防盜門邊,額間瞬間被撞出駭人的紅,他悶哼一聲,捂着額頭站不穩地晃兩下,跌坐在地上。
他過度的反應讓許初在驚怒中産生些困惑,他吃驚地想——我沒那麽用力啊?
疑惑剛起,許初便聽到了身後急促的腳步。
同時傳來的,還有舒有一緊繃的聲線。
“許初,你在幹什麽?”
許初這才遲鈍地反應過來,幾秒前好像是聽見了電梯到樓層的提示音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