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長島冰茶

舒有一捏着吸管攪動杯中冰塊,有一搭沒一搭回着陸睿明的話語。

忽地,陸睿明說話的聲音一頓,他有些疑惑地擡頭,看向舒有一身後。

許初面色陰沉地在那站着。陸睿明不認識許初,卻也察覺對方來者不善,開口問:“有什麽事嗎?”

舒有一聞言回頭,看見許初後輕輕抽下唇角,卻沒什麽情緒變化,他甚至懶得問對方為什麽出現、又要作什麽妖,只平淡說聲 “晚上好”,便轉回了身。

陸睿明見他如此,大致能猜到兩人間存在的情感瓜葛,也轉回視線,繼續和舒有一說話了。

兩人的無視被許初看在眼裏,讓他心中怒火更勝。

許初最近過得很不順,他大學畢業和舒有一在一起,作為一個成熟體貼的戀人,舒有一幾乎幫他解決了所有校園過渡社會生活的難題,同齡人面對的工作住房需求,在舒有一的照顧下,許初一概沒遇上。分手後,當初的幸運則成為了如今的噩夢,和舒有一分開,許初對接踵而至的生活難題毫無應對辦法,他嘗試自己租房,卻被無良中介騙走了大半保證金,手足無措之下又收到被公司辭退的噩耗,失去經濟來源的許初慌張面試了幾家公司,卻都被拒絕。

無能的人總喜歡把責任推在他人身上,許初很自然把如今悲慘的境地歸咎給舒有一,在迷茫與憤怒中,他上門騷擾舒有一兩次,希望通過哀求或大鬧挽回這場感情,以及曾經穩定的生活,但舒有一則用冷漠的态度修正了他對成人感情世界的幼稚認知。

失魂落魄的許初找上曾經的溫柔鄉——上段感情的出軌對象,那男生處在學生階段,對社會人總帶着莫名的崇拜,這種仰視的虛榮是許初無法從舒有一那得到的,也是吸引他越軌的原因之一。

許初找到男生,希望得到安慰,但昔日溫柔可愛的對象卻一改先前态度,不僅不在許初控訴舒有一無情時理解附和,甚至還出言反駁,問道 “你不覺得是你的問題嗎,你前男友已經做得很好了……”,被許初歇斯底裏地狡辯後,男生眼裏最後一絲對許初的仰慕都消失了,他看着許初,目光冷淡又憐憫,最後說 “他看不上你,是應該的……”

和溫柔鄉不歡而散,許初迷茫地在街上晃着,手機一震,又收到安小樂發來的消息。

許初早知道安小樂是追了舒有一很久的一個網紅,在自己和舒有一交往後,他還時常出言挑釁,放話說舒有一看上自己純屬眼瞎,不過幾月就會把自己踹了。

被如此諷刺,許初和安小樂關系自然不會好到哪裏去,要不是舒有一擺明對安小樂沒興趣,許初早把他拉黑了。舒有一在朋友圈官宣分手那天,安小樂還不忘給許初發來嘲諷,當時許初不服氣地回他 “感情摩擦,過幾天就和好”。如今安小樂發來消息,不想都知道肯定不懷好意,但許初還是不可抑制地點開了安小樂發來的照片,照片裏舒有一和一位男士對坐,舒有一撐着腦袋看向對方,表情專注。

安小樂【和好】

安小樂【你配?】

許初郁悶的心情被一張照片和幾句挑釁完全點燃,他辨認出和舒有一約會的男人并非舒有一的同居對象,也因此更加憤怒,覺得舒有一對待感情實在不認真,自己完全被他玩弄了,說不定自己找不到工作,也是舒有一通了氣,硬要整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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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初把自己在舒有一心中的地位妄想得太高,事實舒有一分手後壓根沒怎麽再去想許初這個人,只是他自己一心要鑽牛角尖,無論如何都要把所有的過錯推到舒有一身上。

于是許初問了地點,安小樂看熱鬧不嫌事大地給了夜店名,許初氣勢洶洶殺過去,本想要讨個說法,但舒有一冷淡的眼神掃過來,卻如冷水從頭澆下,弄得許初無比狼狽,也更氣惱。

舒有一背對着許初,完全屏蔽他怨恨的眼神輸出,許初只能将目光轉向陸睿明。

面對陸睿明,許初本來認為自己是占上風的,他怎麽說也曾經是正牌男友,眼前這人不過舒有一約出來找樂子的對象,家門都不會帶進去。

但陸睿明身上散發出的從容氣場,讓許初沒瞪一會兒就洩了氣,他雖然廢物,但也能看出這個男人氣度不凡,大概率事業有成,更別說他還那麽英俊,縱使許初在外貌上一向自負,卻也不敢說穩壓他一頭。

分手兩天,舒有一往家裏帶了個絕色的帥哥,外面又私會成熟男人。道德低下如許初,也不得不愠怒,暗罵舒有一真是好沒男德,無縫銜接不說,還接兩個,自己就是太天真,才會被這種渣男騙得團團轉。

許初站在那散發怨氣,舒有一不在意,陸睿明卻頻頻皺眉,終于,他擡眼不客氣地說:“朋友,空桌旁邊還有許多,沒必要站在這不走。”

許初冷笑一聲,沒接話,而是低眼看着舒有一手邊的長島冰茶,譏諷道:“失身酒啊,你今夜又要和誰不醉不歸啊。”

第一次同舒有一去酒吧時,許初虛榮心旺盛,縱使錢包幹癟,也大方表示要請舒有一長島冰茶,當時舒有一看着他笑:“你知道嗎,長島冰茶又叫失身酒。”

“點這個給我,心思不純啊弟弟。”

舒有一說這話時語氣低低,貓爪一樣勾人,許初當時魂都給釣沒了,往日的情感經歷在年長戀人面前完全不夠看,他着急着忙要去吻舒有一,舒有一點着他額頭推開,笑道 “酒都沒喝呢,這麽着急啊”。

往日暧昧的回憶變成一把刀。舒有一能接過許初遞來的長島冰茶,也就能接過別人的長島冰茶。許初盯着舒有一面前玻璃杯裏半融的冰塊,酸澀與不甘久久不落,他帶着惡意狠道:“這麽缺男人啊舒有一,一天都不能閑,不怕得病嗎?”

“這位先生!” 陸睿明眉頭皺緊,沉聲警告,“再不離開,我叫保安了。”

“不用。” 許初說話前,舒有一率先開口了,被惡語譏諷,他表情依舊平淡,甚至有幾分懶散,“你知道長島冰茶為什麽叫失身酒嗎?”

許初一愣,舒有一沒轉回頭,他甚至不知道是不是在和自己說話。

舒有一也不在意許初是否在聽,繼續用不大不小的音量說:“因為長島冰茶喝起來像飲料,一大杯下去不知不覺能把人灌醉。還因為它價格便宜,适合沒錢的窮男人用來拐騙沒見識的小孩上床。”

“你——” 許初聽到這,以為舒有一譏諷自己貧窮沒本事,正要勃然大怒,卻聽他又說:“當然我不屬于能被一杯酒拐走的天真類型,我願意喝這杯酒,只是因為我樂意而已,和誰請的,什麽目的要我喝沒關系。”

舒有一一番話含義雙重,既說給許初讓他不要再妄想,又暗暗提醒陸睿明,自己與他坐一起喝酒并無其他意思,純粹就是碰巧遇到,順便喝一杯而已。

不知陸睿明有沒有收到舒有一的暗示,但許初這個低智商的,顯然沒聽懂舒有一的勸退。他大腦都被舒有一嘲諷自己沒本事一點的羞惱占滿,怒火燒的根本沒辦法思考其他。

許初幾乎要氣炸,他狠狠一拍桌子,把桌面拍得杯子搖晃,咬牙道:“舒有一你別欺人太甚!”

警惕着他動作的陸睿明立刻站起:“你要幹什麽?”

許初壓着火,冷笑着說:“那麽緊張幹嘛,我不要幹什麽。”

他再低頭,看向舒有一,狠狠說:“我只是來找我前男友拼個酒而已。”

不同的夜場有不同的拼酒規矩,有玩骰子的、打牌的、劃拳的,這家夜店比較特殊,靠游戲 PK 拼酒,而且還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如果有客人開了最貴那檔酒,就能任意邀請在場另一位客人上臺 PK,輸了的人可以選擇喝完一瓶酒,或者代替發起挑戰的人付費。

許初知曉舒有一最近手頭緊,他就是要喝死舒有一,或者讓其肉疼。

許初最後沖舒有一冷笑下,走到臺邊,和邊角打歌的 DJ 說了幾句。

臺上燈光變幻,兩臺電腦亮起,DJ 切了段激烈的音樂,大聲說:“現在我們迎來了整晚最有趣的一場 PK,許初先生向舒有一先生發出挑戰——”

燈光再動,聚光燈往桌邊一照,舞池和臺邊的觀衆都扭頭,舒有一被強光晃得眯起眼,再睜已然處在衆人視線中央。

他不明所以地皺眉,一名服務員快步上來給他講了規則。

“這太離譜了。” 陸睿明聽完,臉色沉下去,“我們沒理由接受莫名其妙的挑戰。”

服務員說:“這是今天的特殊規則,入場就默認接受,現在這麽多人看着,你們要回絕,面子上不好看的。”

這倒是實話,下面人群虎視眈眈,絕不會允許眼前的熱鬧飛走。

“我們現在買單走人。” 陸睿明冷道,“你把那酒記賬單上,不用 PK 了,我們直接付錢。”

舒有一卻攔下他,問服務員:“比什麽?”

“自然是今天的派對主題《造夢者》游戲的 solo。”

舒有一輕輕皺眉,覺得有點棘手。他知道許初沉迷游戲,是《造夢者》的高手,大學還幹過代練賺外快,自己這新手一個,顯然不會是對手。

服務員補充道:“您如果不擅長,也可以找人代替您比,不過最後如果輸了,接受懲罰的還得是您。”

“噢。” 舒有一神色松些。

他的目光穿過一片片光斑射線,落在臺邊某處。

于裴剛剛翻身下來,袖口因為動作被蹭起,兔子手鏈在腕上一晃一晃,他對周圍人歡呼熱議毫無興致,卻似乎察覺遠處窺來的目光,微微擡頭,冷淡的視線穿過混亂的燈光,對上了舒有一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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