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很介意
在蘇洱快凝固為石雕時，于裴終于動了，他輕輕拍下舒有一腦袋，說：“有客人。”
“誰？”
“你弟。”
舒有一蹭人的動作一頓，他冷靜地繼續趴兩秒，撐着于裴肩膀直起身，眯着眼睛看清滿臉尴尬的蘇洱，自然地問：“你怎麽忽然過來了，都不告訴我一聲？”
蘇洱從後背僵硬到脖頸，雖然對親哥糜爛的情感生活有所耳聞，但當面看他和一個陌生男人卿卿我我完全和“聽說”是兩碼事，更何況剛才蘇洱本人還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對着他哥的男朋友大放厥詞了一番。
回憶起自己幾分鐘前振振有詞發表的“談不到春節”、“回家相親”、“只是玩玩”等言論，蘇洱的表情愈發苦澀。
他既沒膽子也不太好提醒舒有一自己說了什麽屁話，只能先回答道：“李哥說你今天上午不上班，我發消息給你，你沒回，我就直接過來了。”
“李哥？”于裴側眸看舒有一。
“悅房的，我同事。”舒有一解釋完松開于裴，“我收拾一下，你們先聊。”
舒有一對蘇洱還是了解的，他這弟弟社交能力極其牛逼，屬于回老家能和村口水牛唠一下午的神奇人士，但他顯然不知道蘇洱剛才幹了什麽好事，這才敢欣欣然起身晃回房間，把滿肚悔意的蘇洱留給于裴。
蘇洱看着自家老哥心大地走了，視線移回來，再看于裴，冷淡的面色生生品出幾分陰森的意味來，他心虛地笑笑，跪滑道歉說：“對不起啊兄……哥夫，我之前真不知道，你就當我說話放屁，別往心裏聽。”
“沒事。”于裴仍是沒什麽表情，他起身到冰箱邊，“叫于裴就行，喝什麽，酸奶可以嗎？”
“可以可以。”蘇洱連聲道，等于裴拿着酸奶回來，他接過道，“謝謝于哥……于哥你和我哥這樣多久了？”
“不久。”
“哦哦。”蘇洱意識道自己找了個爛話題，畢竟剛剛他才大談特談自家老哥有多“薄情”，現在這麽問實在有含沙射影陰陽怪氣的嫌疑，他哈哈一笑，換個話題，“于哥你平時愛好幹什麽，打球？你這身材一看就适合打籃球，前鋒的好料！”
“不打球。”于裴說，“打游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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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歪打正着戳進蘇洱的話題圈了，之前舒有一套路ONE時說自家弟弟是個資深游戲迷，還真不是扯謊，和游戲天賦爛到地底的舒有一不同，蘇洱從高中開始就癡迷各類電子游戲，他打什麽游戲都還可以，但也沒少被父母提着耳朵罵不務正業。
“欸真假？我也喜歡游戲！”蘇洱眼前一亮，“于哥你打什麽，主機游戲還是moba？射擊類打不打，那個《造夢者》玩嗎？”
“《造夢者》。”于裴說，“偶爾玩主機。”
“巧了！我也玩《造夢者》！”聊到共同話題，蘇洱興奮起來，尴尬都下去不少了，“于哥你多少分？有時間一起開黑啊！”
“4000多。”
“我靠，那至少全國五十強了啊，大佬啊。”蘇洱驚了，“這也太牛了，哥你這比好多職業哥分都高了。”
“運氣好。”
“我才2500出頭，打不上去了。”蘇洱遺憾地說，“電腦配置有點低，再往上操作靈敏度跟不上，網吧也不能天天去，之前在同學家體驗了吧高配游戲本，哇，那玩的真爽，我感覺我操作都被電腦帶高兩百分。”
于裴聞言起身：“我電腦配置還可以，試試？”
“可以啊！”蘇洱跟着起身，興致很高地道，“全國前五十的電腦，我可得好好體驗一下！”
舒有一在洗手間洗漱，于裴推開小房間的門，舒有一起來時細心拉窗簾開了窗，風吹了會兒，把屋子裏昨夜殘存的暧昧氣息給吹走了。
蘇洱也确實沒注意到那些，他一進門就被那曲屏的臺式，精致的外設驚呆了。蘇洱也算懂行，掃一眼驚覺這一套至少得小幾萬才能拿下來，不自覺感嘆道：“于哥，你這裝備都能趕上一些主播了啊。”
于裴沒說話，只把電腦打開，讓出位置說：“來。”
蘇洱也不客氣，上前兩步坐下，他摸下鍵盤，對這一套設備啧啧稱奇眼饞不已，他左摸右看，覺得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是身下坐的是木椅而非電競椅。這倒也不是他挑剔，普通的木椅子在這一套豪華的電子設備前确實顯得有點不夠看，之前許多直播間觀衆也吐槽過。
蘇洱挪下位置說：“于哥你不打算換個椅子嗎，電競椅太貴電腦椅也是可以的啊，為什麽要用木椅子？對腰椎好？但會很影響操作吧。”
“因為這個椅子是租房自帶的，省錢。”蘇洱問的于裴，回答問題的卻并非于裴，蘇洱聞言回頭，舒有一叼着牙刷站在門口，含糊地說，“進門就坐下打游戲，小心我告訴老媽，讓她教訓你。”
“我上大學了！有游戲自由！”蘇洱抗議，兄弟倆的相處模式顯然很随意，蘇洱看一眼舒有一身上松松垮垮的大T恤，嫌棄道，“你這穿的什麽衣服，你看看于哥再看看你，難看不說，你也真不怕感冒。”
“這衣服就你于哥衣櫃裏拿的。”舒有一笑道。
“……”蘇洱被他噎住。
于裴沒參與進兩兄弟的争論，只從衣架上取個外套，遞給舒有一說：“加個外套，有點冷。”
舒有一示意他手上牙刷，得寸進尺地伸開空閑的手。
于裴收到他的暗示，便像給小孩換衣服似的，先給他扯上一只袖子，舒有一牙刷換手後，又套上另一邊。
目睹了全過程的蘇洱只覺眼睛要被秀瞎，他很想怼自家老哥嬌氣，但考慮于裴還在邊上，罵哥也得關起門罵不然二對一罵不過……他只能咽下嘲諷的話語，欲言又止半響後轉過身，換個話題：“話說于哥你這外設很眼熟啊，我感覺好多職業選手用這個，主播也用。”
他說着又看眼鼠标，驚訝地說：“這個鼠标也是，于哥你這整套外設和我關注的一個主播一模一樣！連椅子都是，那個主播也用木椅子，太巧了吧！”
就如舒有一說蘇洱是個游戲迷沒撒謊，蘇洱是ONE的粉絲一點同樣也不做假。此刻蘇洱看着外設，摸着摸着心中也升起幾分怪異，他忽然感覺這房間布局也和自己關注的那位主播有點像，他疑惑着問：“于哥，你聽說過ONE這個主播嗎，你和他的設備簡直一模一樣。”
舒有一在後方笑一聲，直直戳破他的疑問：“有沒有一種可能，你于哥就是ONE呢。”
說完他也不理會呆若木雞的蘇洱，拿着牙刷欣欣然又回洗手間漱口了。
蘇洱人麻了，認識不到半小時的于裴一路從陌生男人升級到親哥男友不說，現在甚至搖身一變成為自己的偶像了。雖然他也不能算ONE的死忠粉，不會一場不落的追看直播，但怎麽說吃飯時間看看ONE的操作集錦也是有的。蘇洱傻着愣着，忽然聯想起今天游戲論壇裏議論道ONE昨晚直播開車，貌似是和不知名男人同居搞男同，來的路上他還津津有味吃瓜，哪想一小時後他就和ONE與男同共處一室，男同竟然還是自己老哥！
一瞬間，蘇洱心中五味雜陳，心情複雜得想找塊抹布悶死自己。
ONE，也是于裴，卻一點都不理解他尴尬中透着絕望的情緒，走到他身邊淡淡問：“還玩游戲嗎？”
“玩……”蘇洱麻木地答。
于裴替他開了電腦，還算比較體貼地後退幾步，沒在邊上圍觀他打游戲，給他更大壓力。
但與此同時，舒有一洗漱好出來了，他把于裴拉出房，兩人在走廊裏竊竊私語。
“我剛照鏡子，脖子上怎麽有個牙印啊，嗯？解釋一下，你到底上了幾次牙，都要破皮了。”
“不知道，不是我咬的。”
“不是你嗎？那是誰呢？人的脖子原來可以莫名其妙浮現咬痕嗎，好神奇欸。”
“狗咬的。”于裴冷靜道。
舒有一很快地笑了下，壓住笑意後确認：“狗咬的？”
“嗯，狗咬的。”
“……”
話語飄來，如綿針般刺入蘇洱耳朵，他是不知道他哥脖子上的痕跡是不是狗咬的，但他委實覺得此刻自己或許才是真的狗，張嘴會發出孤寡的“汪”的那種品種。
好在這種情況沒維持多久，不知是風看不下去還是外面那倆誰終于産生些做人的覺悟，過了一會兒，房門輕輕一響關上了，阻隔住走廊中聊天的聲音。
蘇洱松口氣，本着耳不聽為靜的原則集中到游戲裏，而屋外，舒有一被逼退到靠牆，他帶着笑戳戳于裴，問：“關門幹什麽？”
“順手。”于裴說。
所以還順手把人壓牆邊了，舒有一也不拆穿他，從兜裏摸出手機晃晃，問：“你修好的嗎？”
“嗯。”
“哇哦。”舒有一很不真誠地感嘆一句，又笑，“謝謝了，剛才公司來消息，沒你幫忙我就錯過了。”
于裴一點都不想他在這個時候提工作，很冷淡地“哦”了一聲。
然而舒有一顯然沒顧及他的情緒，繼續開口說：“說起來這件事還和你有點關系，領導讓我确認并通知大後天月城線下宣傳活動的嘉賓……”
他言語正經，手卻擡起來戳着于裴臉頰：“嘉賓，28號線下活動，通知到你了哦。”
“哦。”
“流程和時間表我剛剛轉你了，雖然到時候我們有人會帶着你走，但最好還是看一下。”
“哦。”
“活動開啓時間是早上10點，但要提前兩個小時到場，所以建議八點前到，現場包午餐，但是不太好吃，不喜歡可以直接走。”
“哦。”
舒有一言論愈發正式，手上動作也弄個不停，逐漸從戳人轉變為揉捏，于裴在他壞心眼要去捏自己耳垂時抓住其手腕，舒有一眼更彎，仿佛被制裁的不是自己，又問：“嘉賓有什麽問題嗎？”
“有。”于裴說。
“嗯哼？”
于裴垂眸盯着舒有一，握着手腕的指節不輕不重捏一下，然後他用同樣沒什麽情緒輕重的語調問道：
“有男朋友的人是可以去相親的嗎，舒總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