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節
他有意思,很想勾搭他;前面的一個抱着孩子的大姐推斷,我小時候一定吃了很多壯骨粉以及腦白金,所以才能跳得比別人高,跑得比別人快,然後她對着她的孩子深情地唱着:“聽媽媽的話……”
終于,有個看似猥瑣實則也還是猥瑣的中年男子指着我大聲問道:“這是誰啊?”
衆人沉默了一下,繼續對我的一個搖晃、一個飛躍做出評頭論足,但就是沒人搭理這個明顯大家都不知道答案的問題。
就在我頭暈眼花腳抽筋,并且嫉妒接近舞臺的時候,忽然有一個鐵铮铮的漢子站了起來。之所以是“站了起來”,因為他身材過于高大威武,所以他其實一直是坐着觀看的,見我一路跌跌撞撞往他這裏“走”來,他竟然激動地站了起來,而恰在此時,我正一腳踩到他光滑的頭頂,可想而知,什麽叫抛物線,什麽叫超越地心引力,我不由自主地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跌到了舞臺那面屏風後頭去了。
我小心翼翼地張開了在半空中緊緊閉上的雙眼,只見一年輕男子勾着嘴角,對我邪魅地眨了眨眼,他長發披肩,皮膚白皙,身上一件薄薄的白袍子還微微敞開了前襟。我腦子裏立刻猶如萬馬奔騰一般跑過一長串驚嘆號。
我就這般呆愣愣地趴在一張雕花側塌上,看着眼前的邪魅男子,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人家穿越是吃好的喝好的,我這穿越怎麽除了悲劇,就是在悲劇的路上?!
第二回 鵝毛飛飛菜葉飛飛
看了一眼送到眼前的美色,我咽了咽口水,又舔了舔嘴唇,讷讷地說:“看你一眼,要不要給錢的?”
那男子對我眨了眨眼,“光是看看的話,自然是不必給錢的。”
我頗為贊同地點了點頭,對他拱了拱手轉身就走,開什麽玩笑,老娘還要去追我那一文錢呢!
誰知他竟一把抱住我的腰,死命地往後拽着,一邊使勁還一邊沖我大喊:“女官人不願意對奴家負責麽?奴家……都叫你看光了!”
我心裏立刻一驚,完了,該不會我蓬亂的發型,邋遢的外衣把這美男刺激得神經錯亂了吧?造孽造孽,人家說越是美麗的東西越脆弱,你看他好好一張皮相偏偏有那麽脆弱的神經。
我同情地拍了拍他的手,溫柔地說道:“這位公子,小生是個男兒身,無法為你負責啊!”
我心想這樣一來你也奈何不了我了吧?據我所知,這個時代似乎還沒有開放到龍陽之娛,無論是花街柳巷還是大官貴人的府邸,都不曾有過小倌的存在。若我是男子,這個責便無須再負了吧?
只覺得腰間的雙手一僵,但很快便加大了力度,抱得更緊了,我被他使勁一拽,便摔進了他懷中。溫熱的肌膚隔着薄薄的布料緊緊貼着,我不安地掙了一掙,他卻唯恐天下不亂一般,直接把臉埋到了我後脖子上,悶悶道:“無論你是男是女,是人是鬼,我都要跟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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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嘴角狠狠一抽,便也就懶得同他廢話,故意嘶了一聲道“你弄疼我了!”
他這才讪讪地放松了一些,我忙使勁一掙,脫離了他的懷抱向外沖去。
恰恰就在這時,一股兵器破空之音讓我猛地頓住了腳步,說時遲那時快,擋在我們面前的屏風被人一刀從中劈開,不知什麽東西襲上我的腰,将我向後一勾,我便又落回了那男子的懷裏,而方才我所站立的地方,有一道淺淺的刀痕,正是刀勢所留。好險,差點被人給劈了!
偏偏來人蒙着面倒也瞧不清楚,我心想許是這美男子的情敵殺他來了,不由萬分欣喜。
我看了看腰上卷着的毯子,又看了看那男子,眨眼道:“你會武功?”
他輕輕一笑,搖了搖頭,“你怎麽這般心急,一把扯了我的毯子做甚?”
這家夥該不會以為我會明目張膽地輕/薄他吧!我清了清嗓子嫌棄地看他一眼道:“公子你雖然是個美人,但我原有十三個師兄弟,撇開那些個長得不怎麽認真的不談,至少還有五個算得上一聲美男子。你說我會對你起什麽心,動什麽念?”
他挑了挑眉梢,勾起我下巴眼神涼涼道:“你那五個美男子師兄弟,可有及得上我的?”
我被他看得後背涼風嗖嗖,只得認認真真打量了他一番,只見他已沒了先前的邪魅慵懶,反倒有些像是別人家吃了飛醋的小相公,眼睛頗為清亮,灼灼地閃着“你若胡說我便吃了你”的目光,我正待一臉威武不能屈地推開他,卻聽得身後一人沉了嗓子道:“放開她!”
無奈我下巴被美男勾住,沒法子扭頭瞧瞧到底哪個是救“美”的英雄,但既然有人替我撐腰,自然不好太過矜持,于是我将眼睛一瞪,得意道:“聽見沒的?讓你撒手!”
美男眼中閃過一絲笑意,“你确然要跟他走?”
銀白色的劍尖靜靜地靠在了美男頸側,“放、手。”,身後那人似是用盡最後的耐心,緩緩吐出這兩個字。
那一把劍,再是熟悉不過,劍尖上那道刻花,是我悄悄叫如花找人刻的,寫得是一個“何”字,夜長何的何字。而這把劍,也曾經這般穩穩地橫在如花的脖頸上,輕輕一劃,鮮血便會随着寒光四濺,那永遠也洗脫不掉的血污,是我一年以來的夢魔。
我一把握住劍鋒,手心一片涼意,緊接着,鮮血便順由指尖一滴一滴落在美男的胸襟上。
“夜長何,今日我要麽死在你劍下,要麽你便放我離開從此都莫要再尋我!”美男驚訝地松了手,我轉過頭去狠狠地迎住夜長何露那閃爍着驚詫的眸子,握住劍鋒的手微微顫抖着,掌心的痛意伴随着深深的惱恨,偏要拼了命地不肯服輸。
夜長何頹然棄了劍,我手輕輕一掙,染了血的長劍就這般“咣當”落在地上。
四下裏人群立即從一開始的瞧熱鬧演變成了慌亂,人們你推我搡地都想盡快離開這個“疑似殺人現場”。我能看見那個大痣女主持跑得比誰都快,一邊跑一邊還喊呢:“殺人啦!”
夜長何看着我,微微蹙了眉頭,這神情如此熟悉,就好似早已刻在心頭,我忽然笑了一笑,擡起鮮血淋漓的手沖他揮了一揮。
他卻是不走,深深看我一眼,張了張嘴。
他說的是一句無聲的“在哪裏”,我知他想問的是什麽,但我永遠也不會告訴他。在他張口的一剎那我幾乎天真的以為他要對我說一句珍重,卻偏偏是一句在哪裏。
我笑盈盈地也對他張了張嘴。
他黯然嘆一口氣,拾起地上的劍收回劍鞘之中,一個縱身便走了。
陽光透過他的肩頭,懶懶灑在我臉上,這般耀眼刺目,兒時的一個個片段仿佛是電影一般,回放不停。夜長何練功時替我遮擋的晨曦,夜長何抱着熟睡的我走過螢火蟲飛舞的回廊,夜長何替我夾起的碎發,夜長何的每一個微笑,我都可恥地記得,閉了閉眼,仿佛這樣一來,所有的陽光都可以被阻擋,所有的過往,都變得無從考據。
再次睜開眼睛,美男放大了的面孔突兀地出現在眼前,我深吸一口氣,又閉上眼睛再次睜開,依舊是這一張俊秀的面孔擺在眼前。
“做什麽?”我咬牙切齒地問出一句。
“你方才最後同他說了什麽?”他眨了眨眼,沖着我微微一笑,不知為何,從他臉上看到的笑意,總是帶着一抹邪氣。
“你姓甚名誰,家住何方,爹爹娶了幾個老婆,娘親生過幾個孩子,家裏都種什麽樹,出門做的什麽車?我說這些無非就是告訴你,這些問題你不需要告訴我,我說了什麽也不需要向你彙報!”我一把推開他,這才想起手上有傷,立時痛得淚水漣漣。
“臭乞丐!敢攪了老娘的發財大計!我這‘天下第一美人大會’就這麽被你給毀了!來人啊,給我抓住他!”
我勉強睜開眼睛一瞧,就見那剛才還跑得屁滾尿流的大痣女主持不知何時又殺了回來,身後還帶着十幾個精壯漢子,個個虎目圓瞪,摩拳擦掌,聽得她一聲令下立時向我們撲了過來。
“走!”美男毫不猶豫地拉起我就跑。
我們一路踢翻了兩個菜攤子,踹飛了三只大白鵝四只小黃狗,又撞壞了五只空馬桶,在适靈城裏向城南郊外狂奔。
“花在枝。”美男突然莫名其妙開口說了一句。
我被他吓得一愣,登時一腳踩到路邊的西瓜皮差點摔倒,“你說什麽?”
“我叫花在枝。”美男勾着嘴角又說了一遍,同時抓着我的手緊了一緊。
我翻了一記白眼,對他大吼一聲:“關我什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