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節
你這害人精,我差點死在一張西瓜皮上!”
他卻笑得極是開心,不以為意道:“是你問我,姓甚名誰,家住何方,爹爹娶了幾個老婆,娘親生過幾個孩子,家裏都種什麽樹,出門做的什麽車。我正是在回答你呀。我家住在東郁古城郁都,爹爹娶了三個老婆,娘親生了兩個孩子,家裏種了許多古樹,出門不是坐車,而是坐船。”
我腦海中頓時狂奔過一排字:“他母親的!”
“如此,你便可告訴我,方才你最後與他說的是什麽了吧?”他說的一派認真,仿佛與人在攤前降價,一分錢來一分貨。
“你去死!”我繼續咬牙切齒。
他立時“啧”了一聲,“你當真是,讨厭我至極?”
“砰”地一聲,我猛地撞在一塊橫在街邊的木板上,腦門子上起了一個大包,我一邊揉着腦袋,一邊狠聲狠氣道:“我對他說的是,‘你去死’!”
花在枝這才滿意地笑了,一把将我抱了起來,施展起輕功向前掠去。
“花在枝!你方才為什麽不用輕功?害得我跟你兩個人傻呵呵跑了一路!”我氣得沖他直瞪眼,手上疼,腦袋也疼,自從遇見這個花在枝,我便無時無刻不接受着命運的摧殘。
“花某只是覺得,偶爾與人在街上相談甚歡,亦是一件美事而已。”他無所謂地笑笑,仿佛我是一只炸了毛的待養寵物。
相談甚歡?我低頭看了看領子裏夾着的菜葉子,袖子上插得幾根鵝毛,點了點頭,确然甚歡,甚歡!是旁人瞧着甚是歡樂才對!
第三回 爹爹親親花爺親親
一只胖烏鴉站在枯枝上滿意地吼了幾嗓子,扭了扭屁股。
我坐在城南郊外樹下一臉茫然,方才去我落腳地破廟裏一瞧,不但僅有的一些家當全無,就連廟裏的破神像都被人給清空了。那路過的歪嘴大叔怎麽說的來着,對,破廟要改造了,據說要建成方圓十裏最大最氣派的財神廟,縣老爺說了,不求最好,但求最貴。
想不到我不但沒抱上佛腿,反倒叫人給劫成了窮光蛋,剩下的家産僅有身上一件乞丐套裝,手腕子上一串佛珠,以及脖子上那顆紅玉豆子,如此狼狽,真是枉為穿越人,羞煞羞煞!
花在枝依舊是妖嬈的樣子,斜靠在樹杆上,瞟着媚眼問我:“小乞丐,手可好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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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了他殘破的衣襟一眼,又看了看綁在右手上染了血的布條,哼哼了一聲。
就在剛才,美男子忽然狂野地撕破了自己的衣襟,吓得我差點以為自己屋漏偏逢連夜雨,繼窮光蛋之後又要升任失足少女這一職業,哪裏知道他只是撕了布條替我包紮傷口,那手法甚是老道,那蝴蝶結打得甚是精妙。
他見我郁結,忽地走到我面前,彎下腰遞過來一個小小的物件,我鄙夷地看上一眼,便再也轉不開眼珠了——那是一棵貓眼大小的翡色珠子,似是玉,又似不是。我再仔細瞧了一瞧,登時想起師父有一本鑒賞古籍中曾經記載:夜明珠者,珠凝玉而不翠,翡潤奪澤,蒙塵自明。這家夥手裏随随便便拿出的一顆,該不會就是價值不菲的夜明珠吧?
花在枝手指一翻,那珠子立時沒了蹤影,正待我再尋,就見他手伸到我腦後那麽虛抓一把,再一攤開手掌,便有一大一小兩顆夜明珠乖乖躺在他手心裏頭了。
“哪裏來的?”我一邊問一邊伸出受了傷的手去奪。
他微微一閃,臉上露出邪魅的笑意,“要我送你,倒也可以。只是你要委身于我,做牛做馬,你可願意?”
“啊呸!不給拉倒!”我翻了一記白眼送他,甩着袖子轉過身去背對着他道:“兩顆尋常珠子,休想買去我的自尊!我紅豆是頂頂看重‘骨氣’二字的!”
“不用你侍床,只需陪我尋一個人,尋到了便放你走,好也不好?”不等我發表完硬氣的自白,花在枝便一字一頓緩緩補充道。
我一聽立刻又轉了回去,瞪大了眼睛道:“尋什麽人?”
花在枝嘴角微微揚起,悠悠看了我一眼道:“尋我娘子。”
“娘子?你成婚了?”
他搖了搖頭,清了清嗓子道:“尚未成婚,但是婚約在手,娘子我有啊。我此番從東郁千裏迢迢來到中丘,就是為了尋到她。”
“切,原來只是一廂情願罷了。”我撇了撇嘴巴,嫌棄道。
“待我尋到娘子,必然重金報答,如何?”
我聽見“重金”二字,馬上兩眼放光,“此話當真?”
他憋着笑意,認真點一點頭,“當真。”
“成交!”
我忙不疊跳起來,裝模作樣拍了拍樹樁子上的灰塵對他谄媚道:“花大爺請坐,請坐!”
花在枝低着頭咳嗽了一下,嘴角扯了一扯,便坐了下來,見我依舊目光灼灼盯着他的面孔,看得一派無欲無求的樣子,又低頭咳嗽了一下,“有什麽要問,只管開口。”
我點點頭,咽了一口口水問道:“這些銀子寶貝,該不會都是你的……你的辛苦錢吧?”說着,我又悄悄打量了一下他的小身板,啧啧,想不到這個時代也有小白臉啊!
想想也是,方才那架勢,分明是一場小型美人展銷會,哎,想到此處我不由萬分同情起花在枝來,一個激動便握住了他的雙手,雙眼深情道:“小花,你吃苦了!”
花在枝看鬼一樣看了我一眼,狠狠甩開我的手,咬牙切齒道:“別告訴我你現在腦子裏在想些什麽烏七八糟的東西!這些錢財自然是小爺我自己的,那婆子只是叫我去臺上擺擺姿态罷了,你以為是什麽?”
我晃了晃腦袋,甩開剛才自己自動腦補的一幅幅生動的畫面,挂上一連谄媚的笑意道:“花大爺說的是,方才我瞧着大爺的姿态擺得極好,舉手投足都分外妥帖,臺下阿姨大叔大媽大爺都看直了眼睛,落光了下巴……”
一邊說一邊覺得自己雙腳騰空,再一擡頭就見花在枝一臉陰沉地拽着我的後領子将我提溜着,運起輕功向南而去。
樹上的胖烏鴉抖了一抖羽毛,惆悵地扯了一聲“啊”。
經歷兩天的風餐露宿,我們終于抵達了臨近的雲姚鎮。
原本白衣飄飄的美男子花在枝,如今頭上插着我上樹摘果不慎摔落時,英勇救美而遺留的幾片樹葉,身上穿着因為我登高探路又一個不慎踩進土坑,兩人雙雙滾落山坡而沾滿灰塵的殘破薄衫,腳上那一雙厚底鞋倒沒什麽事,只是昨個夜裏被我好心收留的小耗子咬上了幾口,微微破了幾個小洞而已。
如果一定要我用天氣來形容花在枝現在給我的感覺,嗯,是豔陽天,豔得恨不得直接把我曬成人幹再丢到海裏去喂魚的豔陽天!
站在雲姚鎮的鎮碑前,我幾乎以為花在枝會高興得哭出來,誰知他卻冷着臉,頗有大話西游結局的時候,唐僧那簡約的氣質,對我打了一記響指,說了一句:“走。”
我跟在他後面,在雲姚鎮唯一一條大街上轉悠了半天,終究在正午十分把屁股落在了一家面館的露天座位上。
過去在現代的時候,我最讨厭這樣的露天座位了,每每看見有人坐在外頭喝咖啡,我總是萬分憐憫地暗自搖頭。有一次,語晨坐在露天座位上僞裝文藝青年,還硬拉着我也坐下。誰知她剛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就天降神物,精準地落在她哪件某某大牌的新外套上,她卻渾然不知。最後我只好強忍笑意地指了指她的衣服,提醒她:“看,‘天糞’啊。”她含羞帶怯地推了推太陽眼鏡,糾正道:“應該說,是‘天屎’!”
想着語晨一臉得意的樣子,我不由撲哧笑了出來,花在枝頂着極具後現代藝術美感的發型嫌棄地看我一眼,筷子敲一敲碗沿道:“吃。”
我垂下眼皮看了看對面的一碗放滿了魚片、肉絲、香菇的豪華版湯面,又看一眼自己面前飄着七顆蔥花的陽春面,啧了啧嘴,筷子一探便要去奪那魚片。
“想得美!”花在枝不甘示弱,用筷子抵住我的筷子,捍衛自己的魚片,誰知我倆一個用力過猛,那魚片便飛了出去,落在了地上。
一只小手,從桌子下面伸了出來,一把抓起魚片飛快地縮了回去。我與花在枝對視了一眼,同時把腦袋探到了桌下,倒吸了一口涼氣。
“你是誰?”我向那蜷坐在桌下的小童問道。
他約摸四五歲的樣子,眼睛很大,烏溜溜滾圓圓,他一臉無辜地望着我,嘴裏還叼着方才撿來的魚片,左邊袖子有些空蕩蕩的,一根木條垂在那裏。
“約是個小乞兒,”花在枝說着,就捧了自己的面碗遞到小童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