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章節

些踉跄,心想許是追擊過程中受了些傷,不過好在有肖苛在,應該沒什麽大礙。

手心是微微的溫暖,月光如洗,有時候我不曉得,究竟是我們看着月亮,還是月亮在看着我們。

風,依舊微涼。

第三回 修羅流火

陸家鎮外,我撩開布簾看着人們倉皇地逃竄,漫天的火海,在空中猶如饕餮一般猙獰地張着嘴咆哮。

花在枝站在我身邊,漫漫火光在他眼中一簇簇跳躍,身後是肖苛發送上天的信號煙火,在這滔天火海前如同最荒誕的嘲諷,一次又一次,這般束手無策。

很快有幾道黑影掠至車前,為首的一個女子扯下面紗,抱拳道:“門主,屬下在傍晚抵達陸家鎮,半夜鎮中數處同時起火,頭人……頭人不知所蹤。”

花在枝沒有說話,眼睫微垂,目光落在那女子臉上。我認得她是常常跟在午顏身邊的女子之一,如此看來這幾個都應是午顏的親信,白貔貅麾下高手如雲,何至于會出這麽大的纰漏?難道,這與流魚的背叛有千絲萬縷的聯系,甚至于,是流魚出賣了午顏,出賣了白貔貅?

那女子在花在枝的目光中背脊一僵,立刻從袖中落下一把匕首抹向脖頸,她身後的四個女子同時出手自裁,眼看着五條性命要斷送在面前,我立刻抓起地上一把碎石向她們身上扔去,嘴裏喊着:“看暗器!”

她們下意識地一頓,我立刻欺身上前點住為首女子的穴道,肖苛出手點住其餘幾個。

“待回東郁自行去律訓殿領罰。”花妖孽的聲音聽上去怪怪的,我扭頭看他一眼,卻見他面無表情,眼中閃動着點點火光,渾身透着一股危險的意味。

“屬下遵命。”

肖苛打發了幾個姑娘繼續在陸家鎮附近尋找午顏,花在枝緊抿着嘴唇,向火海中走去。

“門主,危險!”雲墜拉住花在枝,眼中滿滿皆是擔憂。

花在枝眼睛都不眨,手臂微微一沉,一股無形的氣力從身上散發出來,雲墜呆愣地松了手,怔怔看一身青色袍衫的花在枝發絲被熱氣掀起,背負着雙手一步一步走近火場。

我文不行、武更不行,想要出手幫忙是無論如何都尋不到頭緒的,看着花在枝的背影心頭不由焦急萬分。流魚的背叛,雲墜的受傷,陸家鎮的火海,午顏的失蹤,一樁樁一件件都撲朔迷離,明明事實就在眼前,偏偏怎麽也抓不住那條關鍵的線索。

空氣中是淡淡的香氣,我嗅了嗅鼻子,心緒一動。

我找出馬車裏備着地一張陸家鎮的地圖,執起一支燒的炭黑的木條在地圖上寫寫畫畫起來,這場大火原來與雲姚鎮的那場完全不同,雲姚鎮是想毀滅孔木匠的機括,而陸家鎮的這一場,是一個手法極高的火局。

奇門異術中對環境的精心布局無非是最難學的一種,學有所成者寥寥無幾,而《有時有書》裏曾經提到過,有一門失傳了的秘術便是火局,方法簡單來說就是利用大火造勢,火勢越大,其中門路越是精妙,困進火局中的人輕則葬身火海,重則,在火局中因驚恐和絕望而死。

歷來布局者先傷己再傷人,火局若不是天時地利人和,絕對成不了。

我看了一眼花在枝消失的方向,趁着周圍沒人注意,便将地圖往懷裏一塞,沖進了火海。為了防止有人進來打擾我破局,我擡腳在一根柱邊一挑,身後立時傳來轟然的倒塌聲,這下好了,沒有退路,我一定要把花在枝安全帶出去。

心中把地圖又默默拼湊了一遍,撕下拖沓的裙擺直至膝蓋,又在腳底抹上一些防燙傷的藥膏,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走着。

這場火局布得極好,每行百步便有一個生門,在局中最難料的除了敵人在哪,便還有隊友的位置,你很難判斷,那麽多生路岔道,他會選擇哪一邊。

在汗流浃背地走了約一刻鐘之後,前方傳來了微弱的打鬥聲。我不知道這場火局到底困住了多少人,只有隐隐的直覺,午顏應該被人故意困在了局眼上。當務之急只能先找到局眼、找到午顏,然後再想辦法與花在枝彙合。

我繞開兩個死口,前方袒現出一片空地,此處火勢不大,兩道人影在空地上穿梭打鬥,鈍力相交,氣氛一時峥嵘不已。走得近了,我不禁瞪大了眼睛,因為與其說他們是在打鬥,不如說,是一種“纏/綿”。

白衣女子五指成抓,利落地朝紅衣男子身上襲去,那男子一邊避讓,一邊出其不意地摟住了女子的腰,時不時趁機吻她一下,或是抱一下。女子顯然是被激怒了,手上招式越來越淩厲,那男子卻是絲毫不吃力地一一躲過,反倒把豆腐越吃越自在了。

“魚亦恒!”

是午顏的聲音,她憤怒地推開男子的懷抱,擡手一記耳光,手腕卻被輕松捏住。能叫白貔貅排名第一的殺手如此吃癟的人,此刻正朗聲大笑,他的笑聲裏是毫不掩飾的張狂,我心頭一緊,眼前此人,恐怕就算花在枝來了都是打不過的。

“顏兒,孤就是喜歡你這惱羞成怒的樣子!”他哈哈大笑着,一把将午顏摟進懷裏吻了下去,午顏擡腿就踢卻被他另一只手握住了大腿,攏得緊緊的,此刻在我面前的,仿佛是炙熱火海中最荒誕最不可思議的畫面,那一分分掙紮與征服的碰撞,看得我不由心急如焚,暗自站在遠處跺腳。

“小姑娘既然進得來這火局,應不是泛泛之輩了。”魚亦恒松開午顏的嘴,沉聲道。

我愣怔住,因為魚亦恒正背對着我,這麽說來,他早就發現我的存在了!

午顏臉頰微紅,驚訝地向我看了過來,眼中劃過羞憤與氣惱。

“魚亦恒,你鬧夠沒有?!”午顏掙紮着又要出招,卻被魚亦恒牢牢制住,吻地幾乎不能呼吸。

半晌,魚亦恒終于放開午顏,任由她殺氣騰騰地看着自己,聲線勾人地答道:“吻你?永遠都不夠。”

他頭一低,反手制住午顏的攻勢,把她背向自己抱在懷裏,臉埋進她的頸窩,落下一個冗長的吻,午顏身子一顫,在他懷裏幾乎要癱軟下去。

我捏了捏拳頭,站了出來,“得了她,你便以為你贏了?”

他這才擡起頭來,一張臉俊美非凡,眉骨微凸,嘴唇涼薄,就如同一尊完美的希臘戰神雕像,此刻他正微眯了眼,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花在枝的笑始終帶着邪氣,幽幽魅魅着勾人,魚亦恒的卻是不同,他的笑容帶着骨子裏的霸氣,一副藐視天下的樣子,我被他看得心頭一怔,可午顏此刻就在他手上,火海滔滔,容不得我一絲退卻。

“小姑娘,莫要被花家那畜生的皮相騙了,為他拼命,值得麽?”魚亦恒看着我,不顧懷中午顏的掙紮。

“如若我送了性命,那不是因為別人,而是因為我見不得殺戮,死在自己的命運上,何來不值?”我一邊說,一邊悄悄向他們靠近。

“哦?你敢說我殺了你心上人你不會心痛怨恨?依舊這麽認命?”魚亦恒眼中閃過一絲殘忍。

午顏張開嘴一口咬在他手臂上,她使盡了力氣,直咬得鮮血順着她的嘴流淌下來都不肯松口。

魚亦恒面色不變,嘴角依舊是輕松的笑意,他低聲道:“顏兒,如果孤會因為傷痛和流血放開你,孤又如何會布這麽一個局,把你和那畜生困在裏頭?”

“你若是傷了甚至殺了他們,你都敗了!即使砍下敵人的頭顱,卻只得到不屈的雙眼,如此霸主,實在叫人悲憫!”我往前跨了一大步,現在我們之間只餘下不到二十步的距離。

“魚亦恒,我死都不會對你信服!汜遠會登基為王,我從來都不曾放你在眼裏!”午顏呲着牙,狠狠說道。

魚亦恒眼中一閃而過的心痛被執拗掩蓋,他扭過午顏的頭,沉着聲道:“孤要你吻我!”

午顏蒼白的臉被他捏在手裏,仿佛是随時易碎的別離花,她嗤嗤笑了起來,一字一句說道:“我已經是他的人了,你死心吧!”說完她撩起自己的袖子,手臂上一片光潔,卻偏偏不見了那顆古時女子視若生命的守宮砂。

我看見魚亦恒忽然失了神,他慢慢松開了手,面如土色,午顏一時頹然摔坐在地,嘴角淌着血,卻不知是她自己的還是魚亦恒的。

魚亦恒背過身,鮮紅色的長袍背後是兩把長刀,刀上銘刻了火雲紋,傷口處地血液早就結了茄,猙獰地攀爬在鮮紅色的布料上,我猜想,長刀插肋,便是這場火局的代價。但這個在烈火中猶如修羅一般的男人他卻放手了,他沒有再回過頭,一步一步,沉重而堅定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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