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器修·愛好陣法

丁昭昭一邊往外沖,一邊從兜裏掏疾行符,就在她正準備一口氣把十幾張符紙貼在自己身上時,忽然看到褚徵自外面走來。

對方看見她這幅架勢也有些訝異,正準備開口:“師妹……”

丁昭昭可沒空跟他寒暄,繞過他就跑,嘴裏喊着:“趕趟趕趟,下次再聊。”

少女的背影一瞬間就沒影了,褚徵被落在原地,略一思索就想通了個中理由。

丁昭昭一路狂馳,還是在遲到的邊緣瘋狂試探。

迎面的風把衣袖吹得獵獵作響,她暈頭轉向之間仿佛看見談永豐碩大的怒容在向她招手。

就在這時,周圍的風仿佛凝結了,倏地一滞——

一股輕柔的力道落在她的肩上,緊接着大腦就是一陣眩暈,目之所及都是一片茫然的白,仿佛在時空隧道中穿梭。

她再一睜眼,就來到了學堂前。

無數弟子魚貫而入,有的在閑聊,有的在抓緊時間進去,還有的站在外面四處張望,似乎是在等人。

丁昭昭回過頭。

溫和的水靈力重新沉進體內,像一層钴藍色的水泡泡,褚徵收了力,低頭回看她。

“……謝謝師兄。”

“不客氣。”對方風輕雲淡地帶過。

丁昭昭有些混亂了,一時間分不清哪個才是真實的褚徵。

連遲到都會幫她的人,真的會是那個在她身體裏暗伏殺機的未來的魔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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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丁昭昭還沒來得深思,一扭頭就看到談永豐站在高處瞪她。

這場面無異于中學時期被教導主任抓戀愛的沖擊感,她又向褚徵道了一遍謝,就一溜煙鑽進學堂了。

她一邊走還能感覺到對方恐怖的視線一路盯着她,仿佛要吃人。

等到丁昭昭進去了,褚徵才移動視線和這位師尊對視。

他充滿打量的視線牢牢凝在他身上,不像在看自己一手帶大的弟子,反而像防備一頭随時會咬人的野獸。

這樣明顯的忌憚和猜疑……換了誰心态都受不了。

然而褚徵只是帶着笑意和他對視,行了個弟子禮,轉身就走了。

談永豐見他這幅模樣眉頭立刻緊蹙,幾欲發火,但還是顧忌着接下來的課忍住了。

“師尊,消消氣吧,師兄想必還有其他要緊事呢。”

說話的人名叫衛鴻雲,是談永豐的另一名親傳弟子。

他與褚徵不同,是正統修仙世界出來的“正苗子”,也是談永豐一手培養,從小就養在身邊的。雖然資質并不如褚徵,但因着出身的緣故,很得談永豐青眼。

這次東海之行,褚徵身邊也全程有他跟随。名義上是照料師弟,順手給他擡一擡歷練的經歷,實際上也是談永豐暗插了個釘子,時刻盯着這個自己一直不放心的大弟子。

談永豐臉色略有緩和,但還是不太好看,“自從去了東海,你師兄的心是越來越野了。”他又瞥了一眼自己視作心腹的親傳,低聲問:“當真沒發覺什麽異樣?”

衛鴻雲是壓根就沒發現什麽異樣的,但架不住師尊反複盤問,此刻也顯露了一些猶疑,“許是弟子未曾察覺……”

“也罷,你修為原就低了他一個大境界,是為師為難你了。”談永豐嘆了口氣,不再談論此事,徑直走入學堂。

聽到這話,衛鴻雲神色瞬間變得有些奇怪,收攏在袖中的拳頭緊握。

仿佛一直以來,他都是那個不如大師兄的弟子。

明明同為洞澈真君的親傳,他和師兄在宗門的情況卻天差地別,別人提到他時永遠是“哦,洞澈真君的另一個親傳啊”,而不是他的名字衛鴻雲。

他一直是被人忽視的那個。

衛鴻雲深吸口氣,松了手,邁步朝學堂走去。

……

盡管來的路上風波不斷,但丁昭昭不是那種糾結的人,她一邊開小差聽課一邊在鳴星草紙上刻着陣法,一堂課就直接摸過去了。

告別了黑臉煞神談永豐,接下來就是快樂的陣法課。

這天上課的是太陰峰的一位元嬰真君,據說是她那位便宜師父的親師侄。

似乎是太陰峰的傳統藝能,這位講起課來有點不着調的意味,正經教學中夾雜着不少小段子,幹貨和笑話之間切換自如,信手拈來,聽得學堂弟子們樂不可支。

丁昭昭聽得津津有味,一天課上下來早就把早上的那點雜亂心緒忘了個一幹二淨。

令她意外的是,她又在課上看到了沈和意的身影。

他是太寧峰弟子,洞石真君的課上見到他不意外,但這節課分明是陣修課。

大約是同她一樣“不務正業”來着,倒也不值得大驚小怪了。

丁昭昭還留着初見時被電擊的ptsd記憶,見到沈和意心裏就有種不詳的預感。可惜的是,她不去招惹麻煩,麻煩卻總是來招惹她。

沈和意一見她要走,立馬沖上來攔住了她,非常自來熟地跟她打招呼。

“師姐好啊!”

……我們很熟嗎?

他站在她面前的時候又有些羞赧了,有點不好意思地問:“師姐,你和褚師兄關系很好嗎?”

這三個字再次拉響了丁昭昭的心理防線,她警惕地問:“怎麽了?”

“不是……”沈和意連忙擺手,“我就是看到褚師兄送你來學堂,所以……就想随便問問。”

看着眼前疑似耳根泛紅的少年,丁昭昭有些不知所措。

不是吧,又是一個對褚徵感興趣的。

你對黑化的大佬根本一無所知啊!

看得出沈和意已經在盡力掩飾自己對褚徵的關注了,但效果顯然不盡人意。

這孩子……是真實誠啊。

丁昭昭略一思索,給出了個含糊折中的答案:“嗯……同門間友愛互助是應該的。”

沈和意雙眼瞬間一亮:“我知道了!”

然後就心滿意足的,高高興興走開了。

喂,你又知道了什麽啊?

撇去這次不說,丁昭昭後來時常在陣法課上遇到沈和意,才發現這位太寧峰真傳心裏真正的熱情其實是陣法。

丁昭昭也問過他:“既然如此,你為什麽不拜入太陰峰門下呢?”

還能順便把薄野澤那個煩人精頂了,多好啊。

沈和意也有些遺憾,但還是堅定地搖了搖頭,“家裏不會允許的,姐姐……也會不高興的。”

丁昭昭:……

什麽年代了,家長還搞一手包辦。

雖然沒明白他的具體所指,但涉及家族秘辛,丁昭昭也不好多問。

後來她才從溫瀾那裏得知,沈家是有名的煉器世家,歷代嫡系都以傳承煉器之術為己任,也出過不少有頭有臉的人物。

若是枝葉碩茂也罷,說不定還能允許那麽個把子孫去追求夢想。偏偏沈家這一代人丁凋敝,嫡系只有兩個人,一個是沈和意,另一個叫做沈雲屏,是沈和意的親姐姐,也是太寧峰真傳弟子。

沈雲屏資質、修為、煉器水準都超出沈和意不少,也是沈家一直以來當做下一任家主培養的。因而她雖然只比沈和意大了三歲,但對這個弟弟一直管得很嚴,不像同輩反而像長輩。

沈和意如果要放棄煉器轉修陣法,首先就要過沈雲屏這關。

大家族,好處很明顯,負擔也很明顯。

丁昭昭作為一介平民,雖然沒有這種家族顧慮的考量,但也非常理解對方的選擇。

他頂着家族的壓力也要自學陣法,可見是真的熱愛了。

丁昭昭雖然有陣法大師的正統師承,但玉斂真君完全是個不管事的,她覺得自己和野路子也沒什麽區別。

一來二去他們倆就時常湊在一起,不管是煉器還是陣法課都一塊上,課餘也時常讨論陣法問題。

沈和意在煉器一道上不管是興趣還是天賦都比較缺失,但在陣法上卻展露了驚人的天賦和熱情。

連丁昭昭都自愧不如的那種。

她在陣法問題上遇到了困惑的地方,短時間內解不出來的話往往會先丢在一旁,過幾天再想,畢竟靈感這個東西不是一時半會憋得出來的。

沈和意不一樣,他一旦和某個思路較上了勁,熬夜也要把東西做出來。

時常會出現這種情況——兩人一起探讨時遇到了問題,經歷了一天苦思無果後,丁昭昭回去安安心心地睡了一覺,第二天就看到形容潦草,眼裏血絲橫行的沈和意巴巴地等在門口。

然後高興地抓着剛剛起床,眼睛還睜不開的丁昭昭講述自己一整夜的成果。

丁昭昭費勁地睜開眼看他花了一夜的圖紙或者刻了一夜才成功的陣盤,嘴角瘋狂抽搐。

就這毅力,你不成為大師誰成為大師?

在陣法上顯示出旺盛精力和高度熱情的沈和意,生活上卻是個非常佛系的少年。

除了陣法,丁昭昭還沒見過他對別的什麽事情很關注。

哦,除了褚徵。

正是因為和他接觸的時間久了,丁昭昭才發現,這家夥對褚徵不是一時興起,而是真的,非,常,關,注。

關心中帶着保持距離的恭敬,簡直像個扭曲的隐藏褚徵廚。

拐彎抹角地打聽就算了,好歹也掩飾得自然一點吧。

耐心被消磨完的丁昭昭選擇直接打直球:“既然如此,你為什麽不直接去問褚師兄呢?”

沈和意一愣,讷讷地說:“我好像沒什麽立場去關心他。”

丁昭昭一個白眼,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擡起頭看着她,有些不懂。

一臉懵懂的傻球。

丁昭昭語重心長:“笨蛋,對一個人好是不需要理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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