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魔族的痕跡
“師妹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對方眼裏的情緒仍是那麽溫和,寧瑤從前以為,那是他心裏有她的證明,現在看來,不過是疏離的面具罷了。
想到這,她心中濃烈的占有欲幾乎要破土而出。
“我只是想同師兄一起下山歷練而已,師兄為何不願意答應我?”
褚徵有些無奈,“師妹,你也知道,我替靈绛真君照料她的靈魚,一時半會離不了宗。”
“那你替洞澈真君采靈植的時候呢?明明你有時間出宗的,為何不帶上我?”
“此行艱險,即便是我也無萬全把握,怎能讓師妹随我犯險?”
借口,全是借口。
寧瑤深深吐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
這些日子褚徵變着法回避她,除了一些小事他還是願意幫忙,但凡需要同行的都一一回絕了。
偏偏他還做出一副大度姿态來,諸如拜托某位師兄帶她外出歷練,推薦她加入某支隊伍,分明是揣着明白裝糊塗。
她不信她的心思褚徵不明白。
寧瑤心情急躁,仿佛有爪子在心上撓。
但她不敢就此與褚徵決裂,因而她來勢洶洶,最終還是同褚徵和解了。
褚徵那頭自然又是一些“我并未放在心中,師妹也不在意便好”之類的客套話。
寧瑤最厭棄他這幅油鹽不進的完美模樣,沒說幾句便離開了。
Advertisement
……
送走了寧瑤後,褚徵便回了浮海島。
照顧泷霜魚,不光是幫席曼而已,也是為他自己尋一個清靜的好去處。
他向來對與人打交道沒有那麽熱衷,只是習慣将所有東西掌控在自己手裏罷了。
褚徵一踏上浮海島,天生鯨感受到他的氣息,便歡欣鼓舞地前來迎接。
這時他嘴角才有了一絲真心實意的笑意。
想到丁昭昭那日落荒而逃的樣子,褚徵又下意識地捏了捏耳邊冰涼的墜子。
他确實在她身上留了點小玩意兒,但遠沒有到讓她避如蛇蠍的地步。
丁昭昭不會平白無故地猜忌他,那麽,一定是有什麽外力插入了。
褚徵蹲下來張開手掌,天生鯨随着他的動作将額頭置于他掌心之下。
每每見到他,它總是一副讨巧賣乖的樣子,偏偏遇上丁昭昭,就不受控制起來。
褚徵不輕不重地摁了下它的頭,念叨了句“也不知是哪條多管閑事的小蟲子。”
他語氣溫柔,輕飄飄的,絲毫看不出心情被人影響了。
天生鯨倒是不通人言,但平白無故被主人摁進了水裏,委屈地一拍尾巴游走了。
水面的漣漪漸漸消失,又轉為了平靜。
誤會他倒也無所謂,反正她沒有平白誤會。
只是……
如果讓丁昭昭知道,這次拿到的賠禮又是同從前一樣,只怕平生都不會和他說話了吧?
想到那樣的情況下,對方可能會浮現的神情,他非但不惱,反而有些愉悅地笑了起來。
……
丁昭昭養了幾個季度的魚,挨了将近兩個月的凍,總算把原主的負債還完了。
不僅如此,憑借她自身的陣法水平,她如今甚至攢下了富足的500多貢獻點。
丁昭昭把這些全換了陣法材料。
她最近的精神主要都投入到那個古怪銅鼎上的複合空間陣上了。
奇怪的是,逆行空間陣明明能畫出來,卻不能真正運轉。
她也略微推出了這些陣法不能真正投入實用的原因。
還缺了某種節點,時間和空間上的特殊條件。
然而這樣的節點具體是什麽,便不清楚了。
褚徵贈給她的同款耳墜,她第一時間做的就是仔仔細細從裏到外檢查一遍。
把安全隐患排除之後,丁昭昭莫名松了口氣,然後才開始研究裏面的陣法。
最初她的推測是防禦法器,但乍一接觸後就果斷否決了這個想法。
攻擊、隐匿、通訊……各種各樣的功能她都猜測過。
她拿到手後突然想起來,耳墜的材料是碧海天青,那是不是有可能用于調節靈力,使戰鬥時靈力運轉更加靈活?
丁昭昭正思索着,忽然想到了一件更尴尬的事。
所以,她是為了自己的好奇心,白白收了褚徵這麽珍稀的材料煉制的法器嗎?
丁昭昭猛地一下回過神來。
這是欠了一個多大的人情啊!
她怎麽會沒有意識到呢?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就在這時,察覺到丁昭昭停止來回踱步,陷入靜止的器靈開口說話了。
“恭喜你,我醒來了!”
“崩崩?”丁昭昭下意識出聲。
“不許那樣叫我!”兔子對這個稱呼十分惱怒,聲音都有些變調。
自從上次它自作主張鑽進手環裏成了器靈後,就徹底陷入了沉睡。
丁昭昭也因為耗費心血的手環只是個半成品而倍感失望,剛出爐時試用了一下,之後就一直壓了箱底。
沒想到這家夥還能出來蹦跶。
丁昭昭越想越不滿:“沒有主人傳喚,你怎麽能擅作主張跑出來?”
兔子一聽更加生氣了,不僅出聲,甚至直接現出了自己魂體。
白白的兔子紅紅的眼睛,除了半透明的魂體狀态和身上微弱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水靈力,看上去和生前沒有什麽區別。
丁昭昭在書籍中見過有關風君堯的山海圖之鯨的記載,山海圖容納一方小天地,圖畫一展開,裏面自成一片小空間,山海圖之鯨便是這片小空間最大的能量支撐,吞吐之間有納天容地之能,“白腹蔽天,不可視目,有如夜間,凡人入境,稱之為玄。”何其威風。
有對比才有落差,丁昭昭看見它便想到自己報廢的材料價值,一陣氣短。
兔子非常敏銳地注意到她的嫌棄,生氣地嚷嚷:“我的本領大着呢。”
“請問閣下擅長的是?”
“……你将來就會知道的。”
不僅菜,而且還喜歡吹牛。
丁昭昭重新坐下,畫起耳墜的陣圖來。
她一旦開始專注,便輕易不能被人打擾。
兔子聒噪的念叨在耳畔漸漸便遠,丁昭昭手下的陣圖逐漸成型起來。
上次她拿到的褚徵的耳墜,分明只能感受到陣圖的痕跡,而這次靈力一探入,明晃晃的刻在內部的陣法全貌便映入心中。
對方有意将陣圖洩露給她,她自然也不會客氣。
然而,随着陣法一點一點地被拆解,丁昭昭發現了一個驚人的事實。
這用碧海天青煉成的法器,非但不是用來加速靈力運轉,恰恰相反——
是用來“封印”的。
或者說得更直白點,是用來堵塞靈力的。
修士佩戴這個,短時間不過靈力滞澀,使用不便,時間久了便會損傷經脈,破壞根基。
男主是瘋了嗎?
“難不成是诓我的?”丁昭昭喃喃出聲。
此時,門外忽然響起沉悶的叩門聲。
是沈和意傳來的消息,不知不覺小雪到了,叫她一起去變易塔。
丁昭昭收拾了下滿桌子陣圖,就出門了。
……
變易塔位于迦別林,而前往迦別林的必經之地則是三光峰。
丁昭昭路過三光峰的半路,意料之外地遇到了熟人。
日月光紋的衣角閃過時,她并沒有投入過多的眼光,以為只是個尋常弟子罷了。
結果定睛一看,那張匆匆隐入樹林的臉居然是寧瑤。
她看上去十分不淡定,眼神飄忽,行色匆匆。
丁昭昭:……
姑娘,幹壞事的時候能別這麽慌嗎?簡直把“我心裏有鬼”寫在臉上了。
先前無意插入男女主感情發展劇情,本就令丁昭昭十分懊悔,她本不願多管閑事,但在寧瑤走入林中後,又看到另一個更加鬼鬼祟祟的聲影。
丁昭昭連忙跟了上去,發現氣息有些不對勁。
那絲微弱的靈力運轉的痕跡不同于宗門內其他弟子般寬厚溫和,透露着正派大宗的底蘊和正統,反而意外地霸道和詭谲。
這絲氣息極其微弱,只是略一停留便消散了,尋常人輕易察覺不到。
但丁昭昭一下子就捕捉到了這熟悉的,絕非正派的氣息。
她研究逆轉陣已久,對逆行的靈力線路非常敏感,因而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她熟悉的味道。
逆行靈力……分明是魔修的痕跡。
她知曉的弘人仙宗的魔修便有薄野澤,薄野澤既然能混進來,還成了他們太陰峰的真傳,門內有其他耳目也不意外。
寧瑤只怕會有危險。
丁昭昭不再猶豫,運轉隐匿手環,跟了上去。
她顧及隐藏身形,因而速度慢了不少,那魔修速度卻極快,眼看就要跟丢了。
正當她準備咬牙放棄隐蔽,直接正面剛時,劇烈的爆炸聲從前方傳來。
爆炸中心的弟子渾身散發着毫不掩飾的魔氣,眉心隐現黑色,手中用的還是弘人仙宗的劍術,但分明有了入魔之相。
“寧瑤!”
丁昭昭連忙看向女主,卻發現她手持法器,那名弟子身上連綿的黑氣同她掌心相連。
她以為對方要攻擊寧瑤,趕緊取出劍準備戰鬥,結果走進了才發現,那樣的黑氣密切相連,不像是要攻擊寧瑤,反而像是——
這時,那弟子身上的氣息突然變了。
丁昭昭立馬後退:“離他遠點!”
寧瑤這才察覺出那人自爆的意圖,盡管丁昭昭在第一時間提醒了她,但自爆的餘波還是波及了她,身上出現大大小小的傷口,頓時血流如注。
幸好只是皮外傷,她先是松了口氣,很快想起什麽,心情瞬間變得糟糕起來。
這個該死的家夥,居然自爆了,那她接下來還怎麽——
計劃已經和她預料的有些脫節了,寧瑤沒來由的心中一陣不安,她看了一眼不遠處的丁昭昭,還是決定暫時先離開。
之後還有機會。
就在她轉身的一剎那,鋒利的劍端停在了她的咽喉處。
寧瑤甚至沒有察覺到對方是何時來的。
劍的主人腰邊配着巡邏隊的玉牌,她擡起頭,果然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羅霄看着她們,向來緊抿的嘴角彎起了弧度,在此刻看上去顯得有些殘忍。
“總算抓到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