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法修與陣修的反叛
兩人一路前行,發覺蔭蔽的黑影越來越大,直至後面已有遮天蓋日之勢。
空氣濕熱,耳邊蟲鳴噪聲不斷,響徹天際。
“這寒雷峽谷,四季春夏秋冬同在,難怪是禁地。”寧瑤扶着一顆合抱粗的參天古木稍作歇息,此處雖熱,卻不似先前炙烤難忍,再加上濕度極高,運轉水靈力教人愈發覺得身體黏膩。
是以丁昭昭已經放棄了使用手環,兩人又維持了一定距離,一前一後地走着。
寧瑤:“你知道嗎?我聽我師尊說,這地方從前不是禁地的。”
她顯然十分好奇,朝丁昭昭使了使眼神。
丁昭昭:“這裏自然環境古怪,妖獸們跟吃了變異豆一樣奇怪,封印起來也正常。”
說這話時,她不慎踩入一小攤泥沼裏,濕熱的強力扒着腳,丁昭昭用力拔腿,好不容易才□□。
“哎呀,我說的不是那個啦,你就不好奇,為什麽會改成禁地嗎?”
“說不定是封印了什麽吧。”丁昭昭想着,打了個哆嗦,“書裏沒寫嗎?”
寧瑤思索了下,“沒呢,但是褚徵會誤闖進這裏,說不定和這裏的古怪有關。男主嘛,他出現的地方肯定有天材地寶或者大傳承喽。”
“你還是女主呢,怎麽沒見你給我弄個天材地寶。”丁昭昭吐槽道,難走的路極大程度消耗了她的耐心,“我怎麽連大傳承的影子都沒見到?”
寧瑤聞言臉頓時氣鼓了,羞惱使她白皙的面孔染上飛紅,看上去格外動人。
丁昭昭此時卻沒有心情欣賞,只埋頭趕路。
二人走了許久,卻始終沒有走出這片不大的密林。
寧瑤問:“怎麽回事?是不是走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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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昭昭沉默着,再三檢查過地圖,确信方向沒有出錯。
蔥郁的樹林遮天蔽日,本就只有些微陽光透進來。忽而雲層蔽日,樹林裏變得漆黑一片,寧瑤只能勉強看見丁昭昭的身影。
“按照地圖圈出來的大小,我們早該走出這片密林了。”丁昭昭不再猶豫,立馬取出升級版鎮魂鈴驅動。
幽紫的蝴蝶從音波中飛出,經過改造的鎮魂鈴,不但能迷惑元嬰境以下的敵人,還能清明神智,驅散迷障。
這便是逆轉陣的好處了,她不僅擁有一個迷幻法器,還同時擁有了一個反迷幻法器。
鈴聲驅動的那一瞬間,寧瑤瞬間看清了她們所處環境,無數巨蛛環繞在枝丫、藤蔓、沼澤地裏,虎視眈眈地盯着她們。
這些蜘蛛長着六只眼睛,無數個六只便是成百上千只眼睛盯着她們,寧瑤幾乎瞬間就出了身冷汗。
丁昭昭沒有留手,一出手就用了十成靈力,綠銅色外皮的蜘蛛們被震退了一瞬,陷入短暫的昏迷中。
她立馬喊道:“快來我這邊!你會不會用劍?”
寧瑤連忙趕至丁昭昭身邊,轉眼間,巨蛛們紛紛醒來,沒想到被兩個這麽弱小的獵物攝住了心神,勃然大怒,嘴裏發出尖利的嘯聲。
劍修往往有越階戰鬥的本事,即便不是純粹的劍修,用劍也是最快最有威力的破敵之法。敵人數量太多,她們硬戰不了,最好一劍逼退對方,造成威懾。
兩只靠得最近的巨蛛忽然從天而降,就在這時,一幅十幾尺的畫卷憑空展開,花團錦簇,寶光十色。
寧瑤憑空騰起身子,兩束開滿白色小花的藤蔓将那兩只蜘蛛牢牢捆住,白花剎那間化作無數利刃,深深勒進獵物的身體,蜘蛛綠色的鮮血狂噴,發出痛苦的尖叫。
與此同時,寧瑤倍感憋屈地大吼:“我是法修!”
她取出自己的佩劍,先橫斬了右邊那只,寧瑤手一抖,長劍一彈,又将左邊這只劈開。
一擊得手,她穩穩落地,一時間氣勢極盛。
頃刻便被斬殺了兩個同伴,巨蛛們被她震懾住,短時間不敢上前。
劍乃百兵之首,亦是兵中君子,故而修士不是劍修也要佩劍,以持身自立。
丁昭昭從方才起便在就地畫陣,分心同她說:“軟劍啊,有個性,劍名?”
“雲岫。”寧瑤下意識回答,她緊盯着附近的敵人,聞言分神看了丁昭昭一眼,見她還在擺弄陣盤,怒叱道:“你在搞什麽鬼?都什麽時候還在弄你那些破陣盤?”
寧瑤那邊氣得跳腳,丁昭昭仍不慌不忙地畫着陣盤,“稍等片刻,讓你見識見識陣修的大用。”
寧瑤又斬殺了五只巨蛛,終于露出力竭的趨勢。
群蛛一見她氣息衰退,立馬像發狂一樣蜂擁而上。
“丁昭昭!”
丁昭昭催動陣盤,同時帶着寧瑤晃身踩在陣眼之上。
她們前後左右都陷入包圍,只能與敵人一同入陣。
“捂耳。”
寧瑤還沒反應過來,耳畔霎時響起一陣嗡鳴。
在她注入靈力的頃刻間,方圓十幾裏瞬時爆裂無數驚雷,爆炸聲在那一瞬間點爆了整座森林,雷霆萬鈞,怒濤洶湧。
與此同時,眼前地心鑽出無數火焰,熊熊烈焰吞噬着地上的生靈,巨蛛被火舌舔舐,瞬間化作灰燼。
耳鳴聲久久還未消除,寧瑤的頭仿佛被人劈開了一樣,她拉了拉丁昭昭的衣袖,正準備問她,燒成這樣,她們怎麽出去。
卻見對方掏出一個手環,白毛的兔子還在那叽裏呱啦說着什麽,寧瑤什麽也聽不到,卻還是隔着氤氲的水波同丁昭昭對視一笑。
事後,寧瑤不停抱怨她受損的耳朵:“下次能不能不要弄那麽大動靜?”
丁崩崩在這個時候又鑽了出來,附議道:“就是,就是!”
丁昭昭面無表情地把丁崩崩摁了回去,解釋道:“林子那麽大,誰知道其他地方藏了多少蜘蛛,一次性解決最方便。”
那群沼澤蛛數量多,而且難纏,還會制造幻境,是以丁昭昭一出手便是威力最大的雷火雙附逆轉五行陣,陣法大小也是經過她進行測算的,幾乎覆蓋了整片密林,以防有漏網之魚。
她回頭看了一眼,叢林煙霧漫天,這樣大的火勢,許多植株還安然而立,在燃燒的火焰中伫立在,這寒雷峽谷裏果然都是變異種。
時隔大半年的丁昭昭沒曾想,她最終還是成為了放火燒山的法外狂徒。
寧瑤雖不懂陣法,但也感受得出,丁昭昭許多陣法的波動同她往常見到的陣修不太一樣。
她無心探究這位老鄉的諸多秘密,扯開話題:“還有多遠的路才能到啊?”
“我迫不及待想出去了。”
這會兒她們兩靈力都消耗了大半,特別是丁昭昭,那個殺傷力巨大的陣盤幾乎在一瞬間就掏空了她。
兩人卻不能停下來休整,只能繼續趕路。
終于,丁昭昭看到了峽谷盆地的入口。
“到了。”
大地都被鮮綠色覆蓋,郁郁蔥蔥,花香鳥語,山谷內呈現出一派旺盛的生機,宛若仙境,與外面截然不同。
她們一路走來,清爽的空氣充盈于肺,微風輕拂,前所未有的倦意湧了上來。
“這便是你要找的靈樞?”寧瑤指了指面前的活水泉。
泉水清冽,細流慢湧,卻是四周唯一蘊含靈氣之物。
丁昭昭蹲下身去,伸手探了探,點點頭。
寧瑤松了口氣,卻聽見對方說:“你想喝嗎?”
寧瑤:?
寧瑤:“可以喝嗎?”
丁昭昭:“當然,此泉由靈氣蘊養,再滋補不過。”
她面帶狐疑的看着對方,但還是秉持着對丁昭昭的信任,敞口肚皮喝了頓。
水流入口沒有什麽味道,但進入體內後很快化作靈力彙入經脈。這泉水所含靈氣極為濃郁,寧瑤感受着全身充沛的靈氣,大為驚喜。
她連忙拿出儲水的法器盛裝起來。
丁昭昭念着自己接下來也要喝水,效仿寧瑤盛起水來。
片刻後她問:“裝完了嗎?”
寧瑤點點頭。
然後就看到丁昭昭“咕咚”一下跳進了水裏。
???
邢向遠找到李曦耀時,對方正在雪降海瓊玉般的峰頂上下棋。
“這可不是一宗掌門的作風。”
熟悉的帶着笑意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李曦耀語調懶散:“這就是我的作風。”
邢向遠在他對面坐下,說:“昔日的同光劍可不是這樣避世不出。”
“這樣鋒芒盡斂的樣子,倒是有些不像你了。”
在這人面前,李曦耀裝都懶得裝一下,手有一搭沒一搭地抛擲着棋子,一副興致缺缺的模樣。
邢向遠:“說起來,護山大陣有損一事,怎麽不見掌門心急呢?”
李曦耀嗤笑一聲:“有什麽可心急的,這弘人仙宗早已成了個篩子,難道你是第一天知道嗎?”
邢向遠微微一笑,并不言語。
李曦耀:“倒是你,如今不一門心思撲在你那徒弟身上了?”
邢向遠端起一旁的茶盞,為自己斟了一杯,湊近嘴邊時,發現果然是一壺冷茶。
“溫瀾已有獨當一面之能,不必在放在我眼皮子底下。”邢向遠用靈力熱過茶後,才端至唇邊抿了一口,“滄州南部的銀蘭雪蕊,你倒是會享受。”
李曦耀落下一顆白子,“無為便是有為,有為終是無為,這道理,偌大的弘人仙宗,恐怕只有你一人懂了。”
他正捏着黑子躊躇,卻發現對方不言語,只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邢向遠:“即便那人是你的親弟弟,也是如此嗎?”
李曦耀眼都沒多眨一下:“就是我老祖宗來了,也是如此。”
他不問世事已久,邢向遠有時覺得他手縱棋局,其實無形之中掌控着整盤棋的走勢,有時候又覺得他不過是個攪亂棋局,放任自流的新手罷了。
邢向遠深深嘆氣:“我看不透你。”
“算計太過不是好事。”李曦耀依舊是懶懶的,好心提醒道。
“也罷,可是你終日在這雪降海是在做什麽呢?”
這下李曦耀攤了攤手,無奈道:“看不出來嗎?我是在等一個同我對弈的人啊。”
那雙風流的桃花眸看着他,語氣尋常又似意有所指。
“有時候,一個人連自己的對手都認不清,便開始入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