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進擊的修士

褚徵幾乎在她入水的那一剎那,就感受到了對方的氣息。

彼時的他正坐在前往東海的靈舟上打坐,熟悉的氣息透過那薄弱的聯結傳來時,他瞬間就睜開了眼。

“怎麽了?”對面坐着的沈雲屏被他動作驚醒,也睜開了眼。

“無事。”褚徵回道。

沈雲屏見他臉色沒有大礙,只是有些不自在的樣子,有意說些什麽分散他的心神,便道:“此行辛苦師兄了,兩洲之內來回奔波。”

“既已答應了師妹,自當盡心。”

褚徵說着,發現體內的三處封印格外活躍起來。

呼吸之間,隐約能感到水汽升騰的觸感。

修士有靈力護身,再加上丁昭昭又有那只水環,在水下能呼吸格外長的時間。

只是她忽而屏住呼吸,長久不吐氣,忽而又重重地長舒一口氣,呼吸的規律十分紊亂。

褚徵被她這奇異的呼吸節奏給擾亂,一時間竟無法入定。

沈雲屏也沒有繼續修煉的打算,說道:“師兄多日為我們沈家之事奔勞,尋常俗物料想對師兄也沒有大用,原本叔父是打算親手為師兄鑄一柄劍的,聊表沈家對師兄的感激之心,也算略略回報。不過師兄又已經有離相了——”

“思來想去,也只有這件物什能幫上師兄了。”

沈雲屏伸出右手,掌心赫然握着赤紅的太陽紋章。

褚徵接過來,發覺入手極沉,內蘊火石之氣,若是火靈力之人以此物傍身,當有精純靈力之效。

褚徵一見紋章便明白了此為何物,但還是作出訝然狀:“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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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物名為陽燧,乃是以紅錫軟金與萬年玄鐵配比制成,師兄請看。”

沈雲屏又取出了一塊新的紋章,她是金火雙靈根,最适合操控這陽燧不過。太陽紋章在她手裏瞬間光芒大盛,其上出現一束深紅火焰,随着沈雲屏的動作肆意變化着。

火焰在她手裏十分聽話,褚徵能感受到,她對靈力與火候的控制在這塊陽燧的加持之下提升了不止一個臺階。

沈雲屏演示完畢,卻見褚徵只是似笑非笑地打量她。

陽燧再是神器,那也是針對器修或者丹修而言的,他一個單屬性水靈根的劍修,又能派上什麽用場呢。

沈雲屏也想到了這一點,說:“除此外,這上面刻的是我們沈家秘法,尋常人等難以僞造。”

“師兄憑借此物,可以驅使望舒堂的人。”

少女的神色萬分慎重,但眉眼間又難掩驕傲。

明面上的羲和堂靠販賣法器,是沈家最大的收入來源,也是他們的立身之本。而望舒堂,則是沈家無數代人耗費近百年打造出來的情報渠道。

沈家是有名的煉器世家,底蘊深厚,積累頗深,但越是身懷寶藏越是容易招來嫉恨與貪婪,君子不立危牆之下,他們不能僅憑一手煉器絕技存活于世。

褚徵手指夾着那片看似輕薄的陽燧,他對靈力的敏銳度遠非常人能比,故而也能感受到,他手中的這片陽燧同沈雲屏手中那片的區別。

兩者蘊含的火石氣息不同,想來他在望舒堂的權限也有所限制。

不過,僅是這樣也足夠了。

褚徵正要答謝,忽然感覺喉嚨間有些發癢。

仿佛有什麽直往喉鼻裏鑽一樣。

反應過來後,饒是褚徵也怔愣了許久,不敢置信。

作為一個築基境後期的修士,丁昭昭她,居然溺水了!

……

丁昭昭跳進水裏後,直接取出煉器用的一大塊玄鐵,随後整個人流星般往下墜。

不知過了多久,她終于沉底。

手環在靈力的注入下發出月白色的光芒,幽暗的水底被照得亮如白晝。

她舉着手環往前走,一連走了好幾百米都沒有抵達邊緣。

如果她沒料錯,這泉底覆蓋面恐怕有整個山谷那麽大。

“你到這裏來找什麽?”丁崩崩在這時忽然鑽了出來。

“陣紋,還有樞口。”

深泉之下寂靜無比,只有水流動作的聲音,丁昭昭不知道走了多久,終于觸碰到了邊界。

巨大的銀色石壁上刻着棕紅色陣紋,丁昭昭摸了摸牆壁,發現整面牆都是由玉蟾乳制成的。

怪不得水中靈氣那麽充沛!

如此多數量的玉蟾乳,這處靈樞再運轉千年也不會枯竭。

修行界第一大宗,果然壕無人性。

丁昭昭舉着燈,仰頭認真凝視着一寸寸陣紋。

“這陣紋刻得太散了。”丁昭昭說着,放棄将目之所及的所有陣紋記下來的想法,而是靠攏牆壁,摸索着去尋靈樞。

繁複龐大的陣紋以長卷軸的形式刻畫在這個地下,不過是一個靈樞便已如此複雜,丁昭昭忍不住生疑,原主是怎麽在一年之內畫全六成的護山大陣的?

還是說她早就在暗中查探了?即便是那樣,也是決計不夠的。

丁昭昭為了騰出手來,直接放棄使用手環,雙手注入靈力,感知陣法內的能量流動。

不知過了多久,她終于摸清了陣法的大致走向,順着陣紋來到靈樞口面前。

手環再次亮起,丁昭昭興奮地看着眼前的樞口,“找到了。”

“昭昭,先出去吧,再這樣下去,你會溺死在這裏的。”丁崩崩感知到靈力的飛逝,禁不住提醒。

“等我,我做個标記就離開。”

丁昭昭蹲下身,暫時解除了手環和靈力的保護,克制住心神跌宕去觸碰樞口。

就在她一觸碰到陣紋之時,樞口的靈氣忽然暴動起來,一股強烈的水流自裏面噴湧而出。

激流一下子沖破了靈力護罩,她正低頭全神貫注地觀察着,臉正對大噴泉,一下子就澆了個透心涼。

丁昭昭好不容易緩過來,趴在靈力罩裏大口呼吸,十分懷疑這樞口是要給她點顏色看看。

“感覺怎麽樣?”某只賊兮兮的兔子幸災樂禍道。

她抹了一把臉,甩了甩水,客觀道:“神清氣爽。”

再次探手去觸碰樞口時,丁昭昭謹慎了很多,上半身盡可能地往後縮。

兔子:“你像個猴子你知道嗎?”

“閉嘴。”丁昭昭說着,往裏面注入靈氣,“再說話今晚吃麻辣兔頭。”

丁崩崩立馬閉嘴了。

從樞口注入的靈力,瞬間就如歸海的川流一般,源源不斷地湧入其中。與此同時,暗紅的陣紋們也在飛快變亮。

這陣樞,竟然是個無底洞。

眼看靈力即将耗竭,她卻還未感知到此地陣紋的全貌。丁昭昭咬咬牙,看到暗紅的陣紋即将消退,竟是多一秒都不讓她看了。

這種“奸商”的氣質十分像她在典籍上看到過的一位弘人仙宗的老祖,那人也是個陣修,做過的所有大事都分明透露着他不變的人生準則:給好處就有,不給你就看着辦吧。

丁昭昭忍痛掏出剩下的碧海天青,割了一半煉作靈力。

天材地寶一入場,靈力瞬間就充沛起來。

透過這枚靈樞,丁昭昭沿着熟悉的軌道繼續向外探索。

護山大陣的圖紙在她腦海中自然浮現,丁昭昭試圖去呼喚另外兩顆最近的靈樞。

回應來得并不遲,她甚至能再向外探索,然而,察覺到異樣的丁昭昭整個人身形頓時僵住了。

心神受到劇烈沖擊,靈氣防護也随之波動,先是裂縫,然後在水流撞擊下徹底破碎。

鋪天蓋地的水自周遭湧來,丁昭昭一個不防,喉鼻都被水淹沒。

她試圖再次凝聚靈氣,卻總是定不下心神來。

所謂的護山大陣被毀,怎麽會是那個樣子?

氧氣一點點從肺部被剝奪,丁昭昭的意識有些朦胧。

修行界超過萬年的歷史記載裏,還沒有修士是被水淹死的。

丁昭昭不想以這種恥辱的方式被載入史冊,她下意識地去抓身後的石壁,尋找一個可以倚住身形的地方。

這會兒她才感受到,這水下不知多深的地方壓強有多麽令人窒息。

如果她不是築基境修士,此刻恐怕已經爆體而亡了。

就在這時,一股輕柔的力度落到她肩上,她被輕扶着找到了自己的支撐點,動作意外的熟悉。

丁昭昭回過頭,那是一道似夢境又似真實的身影,虛幻中又傳遞出真實的人的體溫來。

他們的手還交握在一起,丁昭昭看着眼前人的臉龐,卻有些說不出話來。

褚徵并不言語,只是一點她的肩頭,将巨大的水壓隔離開來,丁昭昭重新呼吸順暢,禁不住大口喘氣。

“褚徵?”她實在不敢相信,褚徵出現在眼下這時候。

他的身形呈現出一種虛幻才有的朦胧感,丁昭昭疑心驟起,認定他只是個幻境,上手捏了捏他的臉。

褚徵無奈道:“師妹……”

觸手溫涼,體溫雖有些偏低,卻是真實的摸到了人的感覺。

他皮膚光潔柔嫩,手感舒服得不可思議,丁昭昭還多摸了幾把。

然後後退一步,義正言辭甩鍋;“大膽妖孽,竟敢模仿成我們弘人宗大師兄的模樣,找死——”

褚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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