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不讨厭你
“周清遠，你想吃什麽啊？”
“我啊，都行，有人請客，不挑。”
“那我帶你去我中午去的那家餐館吧？”
中午一個人去的，怕吃不完浪費，沒敢點太多，現在有周清遠這個大飯桶在。她想着可以多點兩個菜嘗嘗。
“哪家？”周清遠問
她指了指盡頭處，然後說了餐館的名字。
周清遠笑了聲，“你去的時候排隊了吧？”
“你怎麽知道？”
“像你們這種初來乍到的，都會被網上那些攻略忽悠，他家的菜品其實很一般，也就是招牌打的響，我帶你去另一家。”
周清遠好歹在雲城待了這麽多年，自然比她熟，聽他的安排準沒錯。
他的車停在這條街的路口，兩人坐上車，車子轉了個方向，朝着小鎮北側的方向開去。
也就開了四五分鐘左右的時間，就到了他說的那家餐館的門口。
不大的一個門臉，牌子也舊，但周圍燈火通明，餐館內吃飯的人也多，甚至外頭都擺了幾桌。
進門，周清遠找到一個空位，用紙巾擦了下椅子讓她坐，她沒客氣，一屁股坐下，心想這人不混蛋的時候……還真挺不混蛋的。
周清遠招呼她坐好，自己卻沒坐，走到付款臺前面，跟一個小姑娘攀談起來，也不知道他說了什麽，逗的那姑娘前仰後合的笑，一張臉都笑紅了。
葉栖看了他一會兒，心裏琢磨着，這人還和以前一樣，招蜂引蝶，到處散發他的男性魅力。
這種男人，将來誰嫁給他誰倒黴，簡直就是栓不住的野馬。
過了會兒，周清遠回來，手裏拎了一份菜單，顯然他是這裏的熟客，都不用誰招待了。
“看看菜單，你想吃什麽？”他問葉栖。
葉栖掃了一眼，“汽鍋雞，酸筍煮魚，剩下的你來。”
他沒看菜單，直接在兩道菜後面畫上對號，一個是海菜芋頭湯，另一個是野生菌手抓飯。
畫完，問葉栖，喝點什麽？
“你想喝酒嗎？”
周清遠笑了聲，“我開車了，你說呢？”
“哦，那我自己喝，這裏有什麽特色酒水嗎？”
“這的酒都很烈，你酒量好麽？”
葉栖搖搖頭，“我不知道，沒喝過。”
“沒喝過你還要喝？”
“出來玩嘛，當然什麽都要嘗試一下啦！”
周清遠用古怪的眼神看了她一眼，然後拿起菜單說:“等着吧，我給你找酒去。”
他到收銀臺前和方才的小姑娘又交流了兩句，然後小姑娘指着後廚的方向說了什麽，他點點頭，往廚房去了。
過一會兒人回來，手裏拿着裝紮啤的透明玻璃杯，裏頭裝着滿滿一杯酒。
“吶，在老板那給你要來的，他老婆自己釀的甜白酒，度數不高，喝着玩吧。”
葉栖接過，湊着杯沿抿一小口，驚喜的一雙眼睛都跟着亮起來，“哇，好喝嗳，是甜的。”
“不然怎麽會叫甜白酒。”
她喜歡喝，又喝了一大口。
周清遠看着她那副小孩兒一般容易滿足的模樣就想笑。
他靠在椅子上點了跟煙，吐着煙圈看她一口一口喝了又喝，看上去是真的喜歡。
“還沒吃東西呢，喝多了胃疼。”
“你不是說了度數不高。”
“但它是酒啊，而且是涼的，傻子。”
“你才傻，周清遠，你不開口說話的時候，挺有魅力的，以後你還是當個啞巴好了。”
周清遠笑，不想和她打嘴架，他今天累了一整天了，本來是計劃着晚上和朋友吃個飯喝點小酒，然後舒舒服服睡一覺兒，結果遇上她這麽一個不讓人省心的煩人精，害得他大晚上還要開車跑鎮上一趟。
抽根煙的功夫，身上的疲乏感已經散了一些。
這會兒，有人過來上菜。
是這家店的老板娘。
和周清遠都是老熟人了。
把菜放桌上，看見周清遠對面姑娘，不由得好奇問:“這是你女朋友？”
“不是，我可伺候不了這祖宗，事兒多着呢。”
葉栖在對面快把他身上瞪出窟窿了。
“周清遠，我不聾。”
他笑，正兒八經的說:“我爸朋友的女兒，這丫頭，也算我帶大的吧。”
老板娘笑，“看你倆挺般配，姑娘也單身的話，湊一對兒多好。”
“聽見了嗎？讓咱倆湊一對呢。”周清遠逗她。
知道他那不正經的語氣一出，往下就沒憋好屁，葉栖白他一眼，“可別，你伺候不了我。”
“你看看，多記仇，我就說她事兒多吧！”周清遠皺眉跟老板娘吐槽。
老板娘笑的眉眼彎彎，“你身上毛病也多，別就說人家。”
說完就走了。
葉栖看着周清遠癡癡的笑。
“老板娘是有慧眼的，她能看見你披着人皮下面的狼心狗肺。”
周清遠突然伸出手臂奔着她左邊的臉頰而來，她吓得趕緊護住這邊，誰承想這家夥聲東擊西，在她右側臉頰上掐了一把。
報複完了，消停了。
葉栖恨恨的瞪着他。
“看我幹嘛？不服啊？有本事你掐回來。”
周清遠笑的吊兒郎當的。
她那細胳膊細腿，能支吧過他？
周清遠顯然不把她當回事。
葉栖恨的牙根都癢癢，心裏想着，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過一會兒，飯菜都上了。
葉栖覺得，不能讓他白吃這頓飯，得讓他當個免費的苦力，于是把手機交給他，讓他幫忙拍視頻素材。
出來玩的這兩天，視頻賬號一直沒更新，中午在那個餐館吃飯的時候，裏面人太多，環境太過嘈雜，實在不适合錄視頻。
這會兒倒是時機正好。
手機調試好，遞交給周清遠，還不忘叮囑他，“你穩住哈，別晃，你一晃，就前功盡棄了。”
周清遠冷哼一聲，“吃你一頓飯，還得給你當免費苦力，葉栖，你現在屬周扒皮的吧？”
“閉嘴，安靜。”
她已經準備好了，先清了清嗓子。
然後點擊開始。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
視頻經過多次錄制，總算完成任務，只需要葉栖回去再剪輯一下就好。
她在視頻裏說了下最近在出游的事情，然後介紹現在自己吃飯的餐館，以及他們點的菜。
“朋友們，出來玩，千萬不要一味的相信網上的攻略，有些網絡上面很火的餐館，味道未必正宗，但是我吃飯的這家，味道絕對是這個……”
她用大拇指比了一個棒。
錄制結束。
周清遠累的手臂都酸痛了，頗為不耐的問:“現在可以吃飯了嗎？我快餓死了。”
“嗯嗯。”她點頭
後面其實基本就都是周清遠在吃，方才錄制視頻的時候葉栖已經吃了很多東西，現在就是看着周清遠吃，她慢慢喝酒。
那一大杯甜白酒，都被她一點一點給抿了個幹淨。
等到周清遠享用完這頓飯時，才發現葉栖喝多了。
他看着她在把玩酒杯，粉白的一張小臉上已經被酒精暈染的通紅，她的下巴擔在桌上，目光迷離渙散，見他起身靠過來都沒反應。
周清遠輕拍了下她的臉蛋，“喝醉了？”
葉栖看着他，眨眨眼睛不說話。
得，這是真醉了。
周清遠叫來收銀小姑娘，結了賬，轉頭問葉栖，“自己能走嗎？”
她看着他很久，半晌才小雞啄米似的點了兩下頭。
可走起路來，卻一晃一晃的。
吓得周清遠趕緊上前一步扶住了她。
一路這麽攙扶着給她弄到了車上。
好在，她喝醉以後還算老實，安安靜靜的也不說話，就靠在椅背上，頭偏向窗外那側，不知是不是睡了。
從鎮上開車回去，到民宿，是半個小時之後的事。
到家，周清遠拉開車門，剛想去抱葉栖時，卻見她一雙眼裏浸滿了淚水。
他一吓，問:“怎麽哭了？”
葉栖不說話。
周清遠琢磨着這人八成是喝斷片了，也不再和她搭話，只将人從車上抱下去，然後送回樓上，他的房間。
他把人小心翼翼放在床上，正準備去洗手間洗個熱毛巾給她擦擦臉，腳步剛一挪動，就有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衣角。
他順着自己的衣擺一路看到她的手。
聽見她忽然說:“周清遠，你為什麽都不問問我，我這幾年過得好不好啊？”
說完這句話，她就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委屈似的，眼淚啪嗒啪嗒落下來。
看着她這樣，周清遠的心情一時間也有點複雜了。
“那你過得好嗎？”
他遵循着她的話去問，然後用指腹擦去她的眼淚。
她笑着搖頭，“不好，一點也不好。”
“你去上大學以後，再也沒有人為我撐腰了。”
周清遠聽着她這句含着哭音的話，心髒像被一只手攥住了似的，難受的很。
“早知道，我就不去上大學，留在家裏，給你撐腰。”他這話說得一點不嚴肅，一看就是在逗人玩的
葉栖哭着搖頭，“你才不會，你那麽讨厭我，巴不得一輩子看不見我。”
周清遠被她哭哭啼啼的樣子逗笑了，一面心疼，一面卻忍不住故意氣她，“嗯——确實挺讨厭的。”
葉栖眼淚霎時連成串的落下來，吓的周清遠心都慌了。
“別別，你別哭，逗你的，我不讨厭你。”
葉栖壓根不聽他解釋，還一個勁兒掉眼淚，等她哭夠了，像是突然想起什麽似的，睜開眼，對着周清遠招招手，“你來……”
周清遠毫無防備湊過去，然後被葉栖雙手捧住臉，狠狠地在他的臉頰上咬了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