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吃醋

葉栖被他說的臉一紅, 手從他胳膊上拿開,低着頭小口吃面不再說話,周清遠盯着她的發頂看了會兒,無端笑了聲, 拽了下褲腿又重新坐回去。

外面雨聲漸大, 憑白惹人心亂。

兩人并肩而坐, 吃面的時候, 胳膊肘時不時的碰撞一下,葉栖又別扭着悄悄移開一點距離,可沒過一會兒發覺兩人又靠近了,可是她分明沒再動過, 那麽只能說明……

“周清遠, 你離我這麽近做什麽?”

“你離我這麽遠做什麽?我會吃人?”

周清遠把問題抛給她,換得葉栖啞口無言, 她吭吭哧哧的, 半晌沒憋出一句, 最後卻在喉嚨裏含糊着說:“你不會吃人, 但你能傷人……”

外面雨聲太大, 周清遠沒聽清她嘀咕什麽,把耳朵遞過去, “你大點聲說, 我沒聽見。”

他離的太近了, 身上的氣息都撲進葉栖的鼻子裏,她有點不自在,用手推了他的肩膀, “什麽也沒說,你別靠我那麽近。”

周清遠氣笑了, “我是瘟神麽?靠得近怎麽了?”

他反骨上身,挪着椅子非要往葉栖身邊靠,葉栖跟他較着勁兒,也挪着椅子要走,被周清遠扣着肩膀按在椅子上不讓動,葉栖急了,“你別動手動腳,放開我。”

“行,我不動手動腳……”他放開手,上半身卻冷不丁靠過來,葉栖沒防備,被他親了一下,“我動嘴行不行?”

他親在葉栖臉頰上,笑容得意,葉栖擡手捂住臉,憤憤道:“周清遠!”

“嗳,幹嘛?”

葉栖瞪着他,半天不說話,周清遠就笑,“好了好了,快吃面,都坨在一塊了。”

從這天之後,她和周清遠之間的關系就陷入到了奇怪的境地,兩人誰也不提喜歡,但也沒有拉開距離,說是什麽炮/友,但周清遠再也沒有主動跟她發生點什麽,關心是有的、親近也是有的,但離戀人之間的距離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說是朋友以上戀人未滿卻也不合适,因為葉栖并不确定周清遠對她的想法。

甚至很多時候,周清遠都給她一種并不想和她更近一步發展的感覺。

或許這才是那個她所熟悉的周清遠吧,從來都是女孩子對他趨之若鹜,他不主動、不拒絕、對待感情的态度似乎也沒有多認真。

人有時候不能犯傻,也不能自以為是,還以為自己對他來說,是那個特別的存在,但其實也就這樣了。

算了吧,葉栖想。

總歸她在這還能住上一個月,等她回到哈爾濱,他們一南一北,各在一處,時間久了,誰還會記得誰呢。

睡過也好、愛過也罷,只要有足夠的時間都會将這些記憶沖淡。

……

白天和陸露一起去旅游景點打卡,晚上回來的時候,發現民宿又有新房客入住,是四個女孩子一起,兩人一間房,短租一周。

在樓下遇見,大家互相打了聲招呼,做了簡單的介紹,葉栖記性不好,這四個女孩子裏面,她只記住了兩個人的名字,一個叫丁冉,另一個叫李菲,一來是因為名字短,好記,二來是因為這兩個人長相比較出挑,性格也更開朗些,尤其那個叫丁冉的女孩兒,她身材很好,個子比葉栖要高一些,聽說是瑜伽教練,人很社牛,不過在樓下短暫的碰面,便已經主動加上葉栖和陸露的微信,并約她們明天一起辦篝火晚會,就在村子附近的河灘上,說是人多熱鬧。

葉栖和陸露原本也沒有其他行程安排,便欣然答應。

第二天,六人相約一起去鎮上采買,購物用了一上午的時間,下午回到民宿開始收拾東西,李菲說:“這東西太多了,河灘挺遠的,咱們就這樣徒手搬運,得搬到什麽時候啊?”

另一個女孩兒也說:“是啊,咱們把這件事給忘了,這要是真靠咱們自己一點點搬運過去,估計晚上也沒體力玩了。”

丁冉:“那怎麽辦呢?要不出去找個車?七七,你來的時間比較久,這村子你熟嗎?能不能租到車子?”

葉栖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周清遠,可是又不想主動找他。

正當她糾結的時候,民宿外面傳來剎車聲,之後是車門打開又關上的聲音,再然後,兩個男人的交談聲慢慢近了……

周清遠和陳小東一進院子就看見六個姑娘齊刷刷的朝着他們看過來,給陳小東這麽社牛的人都看的一哆嗦。

他朝着姑娘們笑了下,自動自覺的看向幾人中最熟悉的那張面孔,“你們這是幹嘛呢葉妹妹?”

“我們打算晚上去河灘邊辦篝火晚會,正收拾東西,打算運過去。”

“運?怎麽運,徒手搬?”

這話是周清遠問的,他視線在院子裏掃了一圈,除了食材,還有一些燒烤爐之類的工具,看着挺重的,河灘距離民宿這邊又很遠,幾個姑娘家,徒手搬,顯然是不太靠譜的事。

葉栖還沒說話,那個叫丁冉的姑娘笑着看向周清遠,這個時候她便展示出了社牛的本事,“我們也正犯愁怎麽弄的,嗳,兩位帥哥,我看你們有車,要不你們給幫幫忙?晚上請你們吃燒烤。”

陳小東一拍手,“這不是小事一樁麽,交給我倆了。”

他推推周清遠,“來來來,咱倆先把這個燒烤爐弄車上去。”

周清遠和陳小東在那邊搬東西,丁冉就在兩人身邊轉悠,言語帶笑的對兩人做了一番了解。

她們四人入住的時候不是周清遠接待的,而是民宿的另一位管理員,所以丁冉在此之前都不知道周清遠就是這家民宿的老板,在這一番了解之後,她才清楚,便不由得更加關注周清遠一些。

人多,幹活快。

不一會兒東西就都裝到了車上去。

周清遠上車前對幾人說:“只有副駕駛還能坐一個人,你們誰跟着先過去,看看東西卸在什麽位置。”

丁冉舉起手,主動說:“我去我去。”

回過頭朝着她姐妹幾個笑,擠眉弄眼的,雖然什麽也沒多說,但大家都能看懂她那眼神是什麽意思。

她看上周清遠了。

葉栖看着周清遠,見他什麽也沒多說,只先一步坐進了車裏,等丁冉也開門上車後,車子發動離去。

李菲在後頭說:“咱們也收拾收拾一起過去吧。”

葉栖回房間拿包,往裏面裝一瓶花露水,又帶了些紙巾之類的小玩意,陸露說她沒什麽要裝的,就在葉栖邊上等着她,見她從方才開始臉色就不好,便說:“那個丁冉應該是看上周清遠了吧。”

“自信一點,把應該去掉。”

陸露笑了笑,“你不吃醋啊?”

“我吃什麽醋,周清遠又和我沒什麽關系。”

“你可拉倒吧,我又不瞎,你倆之間那氣氛,就不像一點關系都沒有的樣子。”

葉栖挑眉,“這麽明顯嗎?”

“你看你承認了吧。”

葉栖:“……”

從民宿步行到河灘大概用了十五分鐘才到,陳小東跟她們一起,這一路上都沒停止叭叭。

陸露和葉栖走在隊伍最後面,小聲趴在葉栖耳邊問:“這人是誰啊?也太能說了吧。”

“周清遠朋友,開酒吧的,話痨一個。”

陸露一臉嫌棄的皺了皺眉,她性格和葉栖差不多,都是比較安靜的人,所以對于陳小東的話痨體質接受度不高。

“我找男朋友絕對不找這種話多的,一天到晚說個沒完,在他跟前,蒼蠅都顯得安靜多了。”

葉栖被逗得哈哈笑,笑完又覺得不厚道,畢竟陳小東這人,目前接觸下來,除了話多一點,其實人還蠻不錯的,她為着良心,也得幫陳小東說句公道話,“話多也有話多的好處嘛,總比那些一棍子打不出來一個屁的要強,至少你和他在一塊兒,是互補。”

走到河灘的時候,遠遠地就看見周清遠和丁冉已經把車裏的東西都倒騰下來,該擺放好的都已經擺放好,兩人有說有笑的,葉栖看着周清遠的笑臉,有種想把他的臉狠狠掐一把的沖動。

陸露見她眼睛裏冒着兇狠的光,笑着問:“吃醋了?”

葉栖臉一扭,假裝看旁邊的風景,無所謂道:“我才不吃醋。”

“你就嘴硬吧。”

夜裏星星出全的時候,篝火晚會也正式開始。

這邊葉栖和那四人中的一個姑娘在烤串,另一邊周清遠生了一堆火。

陳小東利用現有的東西調制了幾杯雞尾酒,分給在場的各位女士。

李菲兒用音箱放了首英文歌,有姑娘跟随着歌聲扭起了腰肢,跳起了舞。

雖然大家都來自不同的城市,做着不同的工作,但畢竟都是年輕人,很有共同話題聊,再加上有陳小東、丁冉和李菲這三個社交達人在場,氣氛一直很熱鬧。

或許是因為萍水相逢,大家都是出來放松旅行的人,彼此之間沒有利益糾葛,就不需要太在意對方的想法或者行為。

有人享受這樣的場合,熱熱鬧鬧參與其中,便也有人安安靜靜的獨自喝酒,聽着別人聊天,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葉栖便屬于後者。

她不知道這個晚上到底喝了多少酒,也不願意分析自己是出于哪些心理才會在這樣的夜晚把自己灌醉。

或許是因為丁冉問起周清遠的個人感情問題,也或許是,她忽然意識到她自認為的灑脫其實不堪一擊。

她很難受,不喝酒的時候難受,喝過酒以後更難受。

胃裏被酒精燒灼着,熱意湧上來,湧進了眼眶中。

她在大家的歡聲笑語中悄悄退場,回到民宿的時候給陸露發微信。

葉七七:幫我跟大家說一聲,我胃不舒服,先回民宿休息了。

陸露:你什麽時候走的啊?我都沒看見,剛剛周清遠還問我你去哪了呢,他要去找你。

葉七七:你們玩牌的時候,幫我跟他說一聲吧,我沒事,不用找我。

翻行李箱找出一包胃藥用熱水沖開喝掉,胃痛的感覺沒那麽快消失,葉栖窩在床上,在心裏面把周清遠罵了無數遍,正當她罵的上頭的時候,房門突然被敲響,“葉栖在嗎?開下門。”

是周清遠,他怎麽回來了?

葉栖從床上爬起來,搖搖晃晃的去開門,周清遠那張冷峻的臉出現在她面前。

“聽你朋友說你胃疼,吃藥了嗎?”

葉栖看見他的一瞬間,就莫名的鼻酸,一股激烈的情緒從心底裏湧上來,她不想說話,怕一張口,眼淚先掉下來,然而事實是,眼淚已經在眼眶打轉。

她怕周清遠看見,就往後退了一步,側着身子,點了點頭。

周清遠自然能看出她的異樣來,“你怎麽了?”

他往前一步,要湊近了看她的臉,卻見葉栖又向後退開一步,故意躲着他,周清遠不耐煩的“滋”了聲,擡手挑起她的下巴,當他看見她卷翹的睫毛已經被打濕,而順着眼眶流淌下來的兩行清淚時,他徹底愣住了。

“怎麽哭了?”

葉栖覺得很丢臉,撇過臉要躲開他的目光,可卻被周清遠重新捏住下巴,“說啊,哭什麽?胃很疼?我帶你去醫院?”

沒得到回應,周清遠急的不行,“你倒是說話啊!”

“周清遠……我讨厭你。”葉栖徹底哭了出來,說話的聲音都跟随着哭聲顫抖。

周清遠一臉錯愕的表情,“你讨厭我?”

“對,從小到大,我最讨厭的人就是你了。”

葉栖小的時候讨厭他,他是知道的,但是小孩子說的話怎麽能真的相信呢,反正那時候他們是互相讨厭的,但前一秒讨厭,後一秒又黏在一塊兒玩,誰都不會當真。

可現在不同了,這個年齡的葉栖說出來的讨厭,讓周清遠有點心慌。

他無法淡定了,表情也跟着緊繃起來。

“我哪裏做的不好,讓你讨厭了?”

“你總愛沾花惹草,讓那些女孩兒圍着你屁股後面轉,你就是個渣男周清遠。”

“我是渣男?”

周清遠真覺得冤枉,即便是他最混賬的那些年,他也從沒勾三搭四過,是,他承認,年少的時候,對待感情确實缺少認真的态度,但那會兒才多大,他甚至都不知道真正的喜歡是什麽玩意兒,他是談過幾段,但那個年齡,大家都像玩兒一樣,誰也沒多認真,自從他媽過世以後,他再也沒有随随便便的談個戀愛。

他謹言慎行,做事情都要經過深思熟慮,生怕行差踏錯一步,自從和大學那任女友分手過,他就一直是單身狀态,也從不亂搞男女關系,怎麽到了葉栖這,他就成了渣男?

周清遠真的特別不理解。

葉栖抹了下眼淚,推着他肩膀,轟他出去,周清遠反手握住她的手臂,“你說清楚,我怎麽沾花惹草了?”

說完,他倒是想起一件事,又問:“你是說那天玩游戲的事?我沒加那姑娘微信,也再沒跟她玩過一次游戲,你不信,我給你看手機。”

“不是她。”

“那是誰?”

周清遠徹底糊塗了,他一直很有分寸,沒和哪個異性越過正常的社交距離接觸,也就只有那天玩游戲的時候,為了故意氣氣她,才跟那姑娘搭了兩句話,但後來他也沒真加那姑娘微信和她一起玩游戲,除了這次,還有什麽時候?

他想不明白了。

“葉栖,咱得把話說明白,你不能平白無故往我頭上扣這麽大一頂帽子,我多冤啊。”

“你哪裏冤了,你和丁冉有沒有說說笑笑?她說她喜歡你這個類型的男人,她的暗示你沒聽懂嗎?”

周清遠聽後特別無奈的笑了,“葉栖,她的暗示我聽懂了,所以呢,我回應她了嗎?後來玩牌,我是不是和她保持了距離?嗯?”

葉栖吸了下鼻子,仔細回憶,他當時好像是從丁冉旁邊的位置換到了她的對面去,可那時,她情緒上頭,根本沒有腦子想太多。

她覺得理虧,心虛,但又不想承認,所以抿着唇不說話。

周清遠向內靠近一步,低着頭看着她紅紅的鼻尖和飽滿的唇,“葉栖,你真的很奇怪,你不是說只把我當炮/友麽,那我是不是沾花惹草,誰又喜歡我,你憑什麽在意?又是用什麽身份在意的?”

葉栖呼吸一沉,被酒意攪得渾濁不清的腦子仿佛瞬間開出了一條明路。

是難堪、是懊惱、也是羞恥。

是啊,她憑什麽在意?她有什麽身份去在意?

周清遠的話徹底敲醒了她,她擦了下眼眶,聲音發緊的說:“是,你說的對,我沒身份在意,你就當我喝醉了說胡話,別放在心上。”

周清遠摟住了她要逃跑的身影,“話還沒說完,你跑什麽?”

葉栖咬着嘴唇不說話,身體擰巴着,呈現一副倔強的姿态。

周清遠帶笑的聲音傳進她耳朵裏,“你告訴我,你現在是什麽心情?吃醋?”

葉栖躲着他的視線,唇瓣緊抿着,不說話。

“說啊,別跟我保持沉默,今晚你要是不把話說清楚,我不會從這個房間離開。”

“你要我說什麽?”

“說你是不是在吃醋。”

“對,我就是在吃醋,你滿意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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