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1)
顧言薄把路覺舟拉了回來,禁止他繼續帶歪其他小同學。
路覺舟突然也不覺得顧言薄的三門課特別多,至少他在校外沒有報其他興趣班。“還好,你只報了三節課。不算虛度光陰。”
顧言薄語氣涼涼,“因為鋼琴課和馬術課沖突。”
路覺舟:“……”
所以如果時間不沖突,顧言薄還想再學一門鋼琴?
為什麽他的身邊全是卷王?
顧言薄輕輕點了下他的報名表。
“還沒選好?”
路覺舟剛想搖頭,忽然想到什麽,低頭在鋼琴課後面打了個勾。
顧言薄除了二四六的課後要上籃球和射擊課之外,一三五還得上一節馬術課。
路覺舟肯定不可能放學先走,那就在一三五那天上一節鋼琴課。
“你可以選天文航天班,和我的馬術課也是一個時間。”顧言薄很認真地建議。
倒不是他覺得路覺舟學不會鋼琴,而是他太了解路覺舟。如果可以不選,路覺舟肯定一節課都不去。
路覺舟會選鋼琴課,也只是為了等他一起下課。
顧言薄是看過課程介紹才讓路覺舟這麽選,天文航天課前期是一些理論課。對路覺舟來說或許很枯燥,但很适合他渾水摸魚,畢竟理論課也不考試。
而後期的戶外拓展,也就是帶學生們外出觀測,肯定比坐在鋼琴前一遍又一遍地反複練習來得有趣。
“不。”
路覺舟叛逆地拒絕了。
顧言薄沒接着勸,只是提醒了一句。“換課得到下學期。”
雖然是興趣班,但老師會根據課堂表現打分,如果到期末分數沒到及格線,下學期也無法換其他課程。
“不換。”路覺舟倒是沒想那麽多,看向顧言薄,粲然一笑。
“你不是想學鋼琴,等我學會了教你。”
顧言薄愣住了。
他其實也不是特別想學,只是對比其他興趣課,如果有空餘的時間可以在學一門鋼琴。但因為路覺舟的這句話,他有點想把馬術課改成鋼琴,他想和路覺舟一起上課。
很快到了周三。
這是路覺舟和顧言薄的第一節 興趣課,顧言薄去了馬場,路覺舟轉身去了琴房。
路覺舟還沒進教室已經開始到痛苦,上周這個時候他都已經到家了,阿姨端出了果盤,他俺應該躺在沙發上邊看電視,邊吃水果。
而現在……
“顧厭。”
“到。”
鋼琴老師正點到他的名字,路覺舟出現在教室門口。
“進來,下次不要踩點。”
路覺舟轉悠了一圈,下意識找了個最角落的位置,坐下後才想起來他是要來好好學的。
然而坐都坐了,還是下節課在換位置吧。
“我們先不碰鋼琴,先認識下五線譜。”鋼琴老師是一位年輕的女老師,留着長直發,穿着連衣裙,連起身的動作都非常優雅。
瞬間吸引了好多小女生的注意。
“張老師好漂亮啊。”
“噓,別說話。”
……
路覺舟深刻認識到錯誤。
他不應該自告奮勇來上鋼琴課,他應該和顧言薄一起選馬術課,至少還能吹吹風。
路覺舟昏昏欲睡,他果然沒有藝術細胞。
“顧厭。”
路覺舟猛地站起來。
“坐下。”
教室裏突然爆發出笑聲,路覺舟“哦”了一聲,又坐了回去。“你告訴我,這個記號表示什麽?”
路覺舟陷入了沉默。
“雖然是課外班,但既然來了,咱們就好好學……”
路覺舟點頭如搗蒜。
終于挨到了下課,他背着書包去找顧言薄,兩人約好了下課在音樂噴泉旁等,這裏是出校門的必經之路。
等他拖着沉重地步伐走到噴泉前,顧言薄已經等了好一會,比起剛經過體能訓練的顧言薄,路覺舟看上去像是飽受摧殘。
顧言薄:“……”就、不是很意外。
“喝嗎?”顧言薄剛去了校內超市買了兩瓶酸奶,遞到路覺舟面前,“冰的。”
“喝。”
路覺舟插上吸管,猛吸了一口。
“啊,我現在後悔……”
“來不及了。”顧言薄善意地提醒他。
路覺舟:“。”
見路覺舟逐漸消沉,顧言薄想了想,試圖安慰。
“一周也就三節課。”
“今天周三,周五再上一節,這周就結束了。而且馬上周末了。”
路覺舟沒有被安慰到,因為這周過完了,還有下周。
“假設這學期還剩十九周,一周3節課,減掉這周一和周三,我還得上55節課。”
顧言薄給予了肯定的眼神,誇了他一句。
“數學不錯。”
路覺舟:“……”
“不過沒那麽多節課。”顧言薄話音剛落,路覺舟亮閃閃地眸子看了過來,只聽他解釋。
“有中秋假和國慶假。一個三天,一個七天。”
沒等路覺舟高興起來,顧言薄又說。
“但不排除補課的可能。”
路覺舟:“……”
“你的馬術課怎麽樣?”路覺舟決定換個開心的話題。
“挺好。”
路覺舟:“……”
算了。
顧言薄不管幹什麽都覺得挺好。
“習慣一下,明天周四。還有籃球課。”顧言薄提醒他。
路覺舟剛有種如負釋重的感覺,現在又因為顧言薄這句話成功焦慮起來。
等晚上他一定要問問系統,有沒有時間加速卡。
……
時間加速卡沒有。
路覺舟能做的就是,時不時下線在現實世界透透氣,他答應過他的姑姑路女士,每周去她家吃頓飯。
他去的早,還是下午時間。
兩個表哥都沒在家,姑父也在公司,只有路女士一個人,家裏的阿姨告訴他,路女士在空中花園。
路覺舟以前很少來戚家,他大部分時間都在國外。自從表哥路擇清被人回家,走動才多了起來。
剛推開落地窗,路覺舟就聽見輕快好聽的鋼琴曲。
差點忘了。
他姑姑原先是戲劇學院畢業,不僅會跳舞、會彈奏樂器也會不少,鋼琴就是其中之一。
路覺舟沒有打斷路女士的鋼琴曲,放輕了腳步,坐在一旁的秋千椅上。等路女士彈完一曲,路覺舟非常捧場地鼓了個掌。
“真好聽。”
“就你嘴甜。”
路女士早就注意到路覺舟,見他不想打斷自己,也就幹脆彈完這首曲子。
“我漂亮的、親愛的好姑姑。”
路女士一聽他黏糊糊的喊人,就知道他有事要求人,輕笑一聲,問:“怎麽了?”
“能不能教我彈鋼琴。”
路女士詫異地看向路覺舟,萬萬沒想到路覺舟會提這個要求。“你确定不是一時興起?”
雖然他不是看着路覺舟長大,但這個侄子他還是很清楚,小孩子心性,三分鐘熱度,除了打游戲,很難讓他安分地坐着不動。
也不是。
如果他願意,未來還可以是個設計師。
路覺舟大學專業選擇游戲角色設計,家裏人都當他愛玩游戲,也沒人幹涉他的選擇。他從小被寵慣了,也比同齡孩子要晚熟一些,可他讀書又早,國外十七歲就上大一,國內這個年紀的孩子還在備戰高考。
所以家裏人對他沒有過分嚴苛的要求,只讓他不要惹事,好好照顧自己就足夠了。
誰也沒想到向來三分鐘熱度的路覺舟,在繪畫設計方面還真堅持了挺久,還參加過設計大賽,拿過很多獎的那種。
路女士好奇地問:“又不想畫圖了?”
“不是。”
“這不是想多學點才藝。”對上路女士狐疑的視線,路覺舟笑着說,“會彈鋼琴才招女孩子喜歡。”
“有喜歡的女孩子了?”路女士非常詫異,“不應該啊。”
路覺舟:“?”
“你表哥從小就早熟,都奔三了也沒談戀愛的打算,他從小到大都沒讓我.操心過。唯獨這件事……你.媽媽還和我說,你也沒個戀愛細胞,說不定三十了也和你表哥一樣。”
“我和戚表哥才不一樣。”
路覺舟反駁,戚擇禹滿腦子都是工作,他的戀愛對象只有工作。路覺舟自認為沒那麽不解風情。
“我要和清清表哥一樣,22歲就結婚。”
路女士發出了靈魂質問:“那你有喜歡的人嗎?”
“沒有。”路覺舟最擅長胡說八道。
“雖然現在沒有。但姑姑要是教我彈鋼琴,我以後就可以找個鋼琴小公主,逢年過節我還能給你們表演個四手聯彈。”
路女士倒是沒打擊路覺舟的積極性,雖然很詫異他為什麽突然想學鋼琴,不過只要他半夜三更不回家,別說學鋼琴,學二胡、唢吶她都支持。
了解路覺舟的不定性,路女士沒有從基礎開始教學,像路覺舟這種好動的性子,最好的方式就是讓他嘗點甜頭。
路覺舟也不是要去參加鋼琴比賽,彈着玩玩,那就直接教他最簡單最容易上手的譜,學會了就會建立信心,願意繼續往下學。
路念初不糾正路覺舟的手勢,教了他一首最簡單且大衆都聽過的《小星星》。
看着路覺舟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往琴鍵上戳,模樣倒是很認真,雖然不是很連貫,還真讓他完整地彈了下來。
路女士沒忍住錄了個小視頻發給路覺舟的媽媽。
“記性不錯。”
路女士倒不是随便誇,因為她确實只單手彈了一遍,路覺舟雖然手指跟不上,但他只看了一遍,就記全了。
反複練了幾遍,路覺舟已經的流暢度跟上了。
路女士這才開始教他正确的手勢,剛教了幾分鐘。路覺舟學的是挺快,可奈何手指跟不上,單手流暢自如,雙手就開始不聽使喚。
試了幾次後,勉強能磕磕巴巴地彈完。自認為還算是有“天賦”的路覺舟提出了新的問題。
“能不能教我把《小星星》彈出別人幹攀不起的樣子。”
路女士:“……”要不還是去學唢吶吧。
路覺舟最後還是沒能學到幹攀不起的《小星星》,不過相較于零基礎的其他同學,足夠炫技了。
畢竟學過鋼琴或者家裏有打算往專業級別培養,早在幼兒園就開始教學。大多家長會把孩子送到名師家裏,一對一的教學。
倒不是說銘小的興趣班學不到什麽,只不過更多是用來挖掘學生的興趣,以培養學生的愛好為主,并不會帶小學生參加考級或者比賽,但如果學生後期有興趣,家長們當然願意盡心培養。
路覺舟坐在琴凳,雙手慢慢放在琴鍵上,就這自信滿滿的模樣都讓人覺得專業十足。
接着十幾個低年級的小學生圍成一圈,看着只上過一節課,還因上課不專心被點名批評的路覺舟,像個小鋼琴家似的,靈活的手指在琴鍵上跳舞。
小孩子的手指不如成年人那麽修長、骨節分明,但和同齡人相比起來,路覺舟的手指更漂亮、勻稱。
耳熟能詳的琴音,有幾個學生不自覺跟着唱了起來。
“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
路覺舟的性格如此,他從小就愛表現。連幼兒園小朋友的吹捧,都讓他飄飄然,更別說是小學生。
“顧厭,你好厲害啊!”
“要是穿上白色的西裝,就像個小王子。”幾個女生眼眸亮閃閃的看着顧厭,也打定主意要好好學鋼琴。
路覺舟沒有半點不好意思,擡起下巴,狡黠靈動的眸子像是注入一汪清泉。舉手投足間能看得出幾分優雅,又帶着獨有的驕矜。
他站起來,沒再端着從路女士身上學來的架勢。他大方地接受所有人的誇贊,眉眼彎彎,笑着對女生說。
“你好好學,以後就是鋼琴小公主。”
女生聽到這話有幾分不好意思,對于這個年紀的女孩,公主這個詞就等于誇贊,不管是誰,都喜歡被人肯定。
“真的嗎?”
路覺舟點點頭。
有個男生大概是被激勵到,特別亢奮地對其他同學說。
“大家一起加油,以後我們班全是鋼琴小王子和鋼琴小公主。”
顧言薄進來看到的就是這樣被大家簇擁的路覺舟,距離興趣班下課已經過去半個小時。
他換完衣服,就到來琴房找他。顧言薄知道路覺舟非常善于交際,他只是有些驚訝,第一節 鋼琴課結束,路覺舟還生無可戀的路覺舟。
怎麽第二節 課就興高采烈,眉飛色舞。
“啊,我弟弟來找我了。”路覺舟提上書包,“我先走了,你們也早點回去吧。”
“拜拜。”
路覺舟自然地牽着顧言薄的手往外走,幾個同學好奇地打量,“那個人是顧厭的弟弟啊?”
“長得不太像,不過他們都好好看。”
“顧厭的弟弟看起來有點兇。”
“害,我和他們一個班。”男生開口,“他叫顧言薄,對其他人都是冷冷淡淡,可能比較內向。在班級裏,他也只和顧厭玩。”
低年級的小朋友心思簡單,好奇完也就過去了,嬉嬉鬧鬧地又聊起別的話題。
“你怎麽這麽快?”
路覺舟還不打算讓顧言薄知道他學會一首曲子,顧言薄眼光那麽高,得再學點有難度的才能唬住他。
他不自覺勾了勾唇角,已經想象出顧言薄聽他彈奏完鋼琴曲後露出的驚愕神色。
“是你太慢了。”顧言薄視線在他揚起的唇角停留了一秒,問:“很高興?”
“沒有。”路覺舟慢慢放下揚起的唇角,故作沉穩地說。“快走吧,阿姨該等急了。”
顧言薄默默收回視線,沒再追問什麽。但他很肯定,路覺舟有事瞞着他,這件事讓路覺舟很高興,卻又不肯告訴他。
回去的路上,路覺舟昏昏欲睡。
他這幾天在現實世界和游戲世界穿梭,忙得不行。
大概是路女士的教學方式更讓路覺舟感興趣,認認真真地和路女士學琴,比戚家兩兒子回家還勤快。
路女士不插手公司事務,不參加閨蜜聚會,基本宅在家裏種種花,有了路覺舟的“打擾”,反倒覺得時間變得快了起來。
路覺舟開始琢磨着下一首學什麽,要那種彈奏簡單,卻又顯得高級的曲子。
他這種半路出道,當然沒法和經過系統學習的人相比。不過無所謂,本來就是學着玩玩,他既不參賽,又不考級,只是想在顧言薄面前秀一下。
當路覺舟第三次把腦袋磕在顧言薄的肩上,顧言薄伸手托住路覺舟的腦袋。
直到車子聽到顧家大門口,顧言薄推醒了路覺舟。他睡得有點懵,醒來的時候還沒反應過來自己在哪裏,長睫掀起,明亮的黑眸透着茫然。
直到對上顧言薄酷酷的冷臉,他下意思勾起唇角。
“言言。”
“下車。”顧言薄還為路覺舟有秘密不肯告訴他這件事而不高興,猝不及防對上無害的笑顏,心底那股氣莫名就消散了不少。
“到了。”路覺舟似乎才反應過來,也跟着下車。
“顧厭,言薄。”
路覺舟腳尖剛落地,顧曜開着門出來。“你倆上興趣班嗎?怎麽才回來。”
沒等兩人接話,顧曜又說。
“我只報了兩門興趣班,都在一三五,連着上,二四六就可以早點放學了。”
路覺舟正疑惑顧曜什麽時候這麽自來熟,就看見他身後站着的顧天鶴。
“爺爺。”
顧言薄喊了一句,“我先上樓放書包。”
顧天鶴點點頭,路覺舟也應了一聲,跟在顧言薄身後。
路覺舟走到樓梯口,還聽見顧曜對顧天鶴說。
“言薄弟弟真好學,他報了三門興趣班。不像我,我沒弟弟那麽聰明,我媽怕我趕不上學習進度,只讓我報了兩門。”
“國慶後就期中考了吧?”顧天鶴問。
“是啊。我覺得我這次應該能拿前五。”顧曜說。
顧天鶴點點頭。
“知道學習了,挺好。”
路覺舟拉住顧言薄的書包帶,一臉疑惑。“我剛聽錯了,顧曜還誇你了?”
顧言薄停住了腳步,回頭看了顧言薄一眼。
“他那是誇我嗎?”
“他那不……”路覺舟頓了下,瞬間恍然大悟。“他不會是在說你浪費不時間,不好好學習吧?”
顧言薄給了他一個自己體會的眼神,轉身進了房間。顧曜在樓下,他就不想這麽快下去,反正有顧曜陪着顧天鶴,顧言薄索性先洗個澡。
今天的馬術課他還是出了不少汗,在學校只簡單地沖了個澡。他沒有潔癖,但還是想再洗一遍。
沒等他進浴室,路覺舟就開門進來。
“我在你房間裏玩會。”
“随便。”
顧言薄不知道他的房間有什麽好玩,但路覺舟不去搭理顧曜這件事令他感到愉悅。
路覺舟的性子熱絡,好像和誰都挺能處得來、顧言薄也疑惑過,為什麽路覺舟只追在他的屁.股後面轉。他長得好看,嘴又甜,本身就比他更招人喜歡的小孩。
也正因為這樣,顧言薄更真切地感受到路覺舟是為他才疏遠顧曜。
顧言薄出來後,路覺舟已經趴在床沿睡着,懷裏還抱着他的兔兔,地上是剛給兔兔換下來的衣服。
他的眉眼不自覺變得柔和。
路覺舟本身就長得很有欺騙性,烏黑纖長的眼睫乖順垂着,面上浮着些許粉暈,大概是熱的。顧言薄拿起遙控,把溫度調低了些,又給路覺舟幹了件外套。
也不知道路覺舟昨晚幹嘛去了,路上就睡過去一次,這會玩着兔兔還能再睡過去。
兔兔的頭上是一枚紫色的發卡,換上了紫色的仙女紗裙。這是路覺舟生日那天送他……兔兔的裙子。
顧言薄雖然喜歡抱着兔兔睡覺,但并沒有給兔兔換裝的喜好,但路覺舟很喜歡。只要一進他房間,第一件事就是給兔兔換衣服。顧言薄撿起地上的綠色小裙子,簡單地收拾了下房間。
他的房間也不亂,說是收拾,也只是把書桌上看過的幾本書放在書架上,又挑了幾本沒看過的放在床頭櫃當睡前讀物。
直到管家上來敲門喊他們下去吃飯,路覺舟才醒過來。他坐起身,打了個哈欠。驚覺手臂被壓得有些麻,試探地動了下,眉頭蹙得老高。
“你昨晚幾點睡?”
顧言薄問。
路覺舟含糊地應了一句,總不能說沒怎麽睡。
“晚上要不要來我房間睡?”
換做平時,路覺舟肯定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和顧言薄單獨相處的機會,但是……
“不用。”
那他還怎麽趁着晚上回現實世界練琴。
“那你晚上不睡在幹嘛?”
路覺舟:“……好餓,我們下去吃飯吧。”
顧言薄:“……”
吃飯期間,顧曜表示這一周會住在老宅,和他們一起上下學,正好培養下兄弟感情。
顧言薄仿若未聞,還給路覺舟加了道離他比較遠的菜。“別只吃肉。”
被忽略的顧曜又幾次張口,可都沒得到顧言薄的正面回應。突然要住下來,肯定不是顧曜本人的意願,不用想也知道是夏芸芸的意思。
說是培養兄弟情誼,其實就是擔心顧言薄和顧天鶴越發親近,說到底就是擔心顧天鶴以後會偏頗顧言薄。
所以才把顧曜也給送過來。
顧言薄完全把顧曜當做透明人,顧天鶴也沒強求兩人一定要好到不分你我,他很清楚顧言薄暫時還是不想搭理顧曜,如果開口逼着顧言薄要和顧曜好好相處,只會适得其反。
至于顧曜住在老宅還是住在顧家,對顧言薄來說無關緊要。就顧曜那點低級茶藝,顧言薄根本不忘心底去。
惹得他關注的反倒是另一件事。
那就是第一節 課後,他沒再聽過路覺舟抱怨鋼琴課無聊枯燥。甚至察覺到路覺舟似乎對上興趣班這件事很期待,這倒讓顧言薄感到有幾分新奇。
路覺舟是坐不住的性子,還懶散。顧言薄忽然想知道路覺舟上鋼琴課是什麽樣。
“你學了幾首曲子?”
路覺舟狡黠一笑,“不告訴你。”
他最初确實抱着在顧言薄面前炫技的目的,但學着學着路覺舟有了不一樣的心态。彈鋼琴是挺陶冶情操,就連平時坐不住的路覺舟,都能在琴凳上一坐兩小時。
不過他還是沒再顧言薄面前表演過。再等等,等他能彈更複雜、更高雅的曲子,雖然不為炫技,卻還是想看顧言薄驚掉下巴的表情。
他的視線在顧言薄那張淡漠的臉上掃了一圈,顧言薄大概沒有這麽豐富的表情,可路覺舟還是很期待。
元旦的才藝表演,有不少學生表演樂器,彈鋼琴的就有五六個。但路覺舟沒有報名,他覺得現在的基礎還不夠讓顧言薄對他刮目相看。
有了目标和憧憬,路覺舟感覺時間都變得飛快。然而,學得越多,路覺舟越是藏着,越覺得自己學得還不夠。
一年。
兩年。
三年。
……
原本還覺得小學時間過得很慢,眨眼就六年級了。從前一起練琴的同學們,有的早就不學了,也有得學到了最後。
去年學校還組織過文藝彙演,不少興趣課上的優秀學員都上臺展示。
只有路覺舟沒上,鋼琴老師也是看着路覺舟慢慢進步,甚至是他帶過的最有毅力,且進步最快的學生。
從相同起點開始的同學中,路覺舟是唯一一個不參加考級,卻能把考級曲目都練到最好的學生。但路覺舟不去參加,老師也沒辦法,把目标轉向文藝彙演。
不想參加考級,那學了那麽久參加個表演,獲得點掌聲也行。然而,路覺舟堅決不上臺,這又讓老師頭疼一陣。還問路覺舟是不是怯場,如果怯場她可以陪路覺舟一起上臺。
但路覺舟很有主見,老師壓根勸不動。他說不參加,那就是不參加,而這次的畢業彙演,老師沒再來問路覺舟,哪想路覺舟主動來找到她。
“你要自己彈,還是老師找同學和你一起?”
路覺舟什麽水平,老師是知道,他只是把路覺舟這些年都不上臺表演歸結為路覺舟怯場,想着身邊有其他同學……
“不用,我想自己上。”
老師面露驚訝,“确定?”
路覺舟點頭,笑着打趣了一句。
“老師不放心我啊?”
“怎麽會。”老師輕笑一聲,“只是有點意外,我很期待你的表演。”
她的視線落在路覺舟身上,路覺舟長高了許多。在同齡人中也算高挑,腿長比例好,模樣也端正好看,面上的嬰兒肥猶存,但依稀能看得出一點小少年的身影。
他性格落落大方,朋友也很多。老師甚至都能猜到,等上了初中,情窦初開的年紀,就路覺舟這樣的,絕對也是校內風雲人物,抽屜裏肯定會塞滿小姑娘給的情書。
“老師幫你登記上,好好練。”
“好,謝謝老師。”路覺舟乖巧地應了一聲,“那老師,我先走了。”
“嗯,拜拜。”
路覺舟背着書包,轉身離開辦公室。顧言薄正站在樓梯口等他,兩個人吃住都是一起,小時候他年長顧言薄幾個月的身高優勢,早在三年級的時候就被超過了。
“我也打籃球,為什麽個子就沒有你竄得那麽快?”
路覺舟有點郁悶,把這歸結于游戲bug,以前還是個小豆丁的顧言薄,現在都比路覺舟高了半個頭。
他湊近了點,呼吸落在顧言薄的下巴上,他不太自在地偏了下頭。路覺舟伸手戳了戳他的臉,“長得高,又會打籃球,還會馬術和柔道。顧言薄,以後追你的女孩子肯定很多。”
顧言薄沒接這話,視線停留在路覺舟好看得有些過分的臉上。只覺得有點好笑,路覺舟這語氣聽來像是羨慕,但他有什麽好羨慕。
他性格沒路覺舟好,也不喜歡麻煩的社交,笑起來沒有路覺舟好看。小學的時候靠近路覺舟的女生就很多,反倒是他在場的時候,那些女生就不怎麽靠近。
路覺舟這樣的才是會有很多女生追。
“走了。”
顧言薄踩着樓梯走在前面,路覺舟不緊不慢地跟在他後面。
臨近夏季,太陽落下的時間越來越晚,金燦燦的陽光落在兩人身上,拉長了兩人的身影。
回到家,路覺舟書包都沒放,直接奔到後花園。從茶桌下拿出一袋兔草,直奔木屋小別墅。
“小仙女。”
路覺舟又喊了一聲,“哪去了?小仙女。”
木質的小別墅窗口擠出一坨絨毛雪白的團團,路覺舟伸手戳了戳,軟乎乎的。小仙女反應遲鈍地想要從窗戶口出來,屁.股太大卡住了。
“進去,從門出來。”路覺舟把想要從窗戶口擠出來的小仙女又推了進去,“下來,開飯了。”
路覺舟晃了晃手裏的兔草。小仙女笨拙地轉了個身,還是想從窗戶口跳下來。路覺舟擋住窗戶。
“不行,你太胖了。”
小學三年級,班級裏流行養小寵物。五顏六色的小雞小鴨,蠶寶寶,小鹦鹉,也有養小金魚和貓貓狗狗。
當時程炀為了吸睛,帶了只大鵝到學校,氣得教導主任帶着幾個老師和保安滿操場抓大鵝。
後來禁止學生帶寵物到學校。
而幾個養小兔子的女生也不敢再把兔子帶到學校,路覺舟和顧言薄沒機會撸小兔子。
顧言薄嘴上不說,可路覺舟看出了他喜歡毛絨絨的小兔兔。後來,顧言薄生日那天,路覺舟送了只小兔子給他,取名小仙女。
兩人就一直養到現在。
管家還讓人給小仙女做了專屬小別墅,冬暖夏涼,天氣好的時候,會放小仙女到花園裏玩。
雖說禮物是送給顧言薄的,自從小仙女來了後。顧言薄明顯感覺到路覺舟的關注點都在小仙女身上,出門前或者回家後都要先和小仙女玩上一會。
“去洗手,吃飯了。”
“今天怎麽這麽早?”路覺舟還沒玩夠。
“顧盛裕和夏芸芸來了。”
“今天不是周末……”路覺舟愣了下,自顧言薄上小學後,顧盛裕和夏芸芸回老宅回得勤,顧曜更是隔三差五就在這小住一陣。
“不會又想幹什麽吧?”
顧言薄表示自己也不清楚,路覺舟只好把兔糧和兔草放進了小仙女的專用碗,背着書包和顧言薄去洗手。
果不其然,非周末時間回老宅,那肯定是有事商量。兩人剛上桌,夏芸芸就把苗頭轉向路覺舟。
“顧厭。”
一聽到夏芸芸掐着嗓子喊他,路覺舟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這次阿姨給你帶了個好消息。”夏芸芸笑得一臉燦爛,沒等她往下說,顧天鶴打斷了她。
“吃飯不聊其他。”
“爸說得對。”夏芸芸心情很好,被打斷了也不生氣,嘴角都快裂到耳朵上,任誰都能看出她的好心情。
路覺舟只當夏芸芸又發瘋,也沒放在心上。隔三差五就想搞事,不過有顧天鶴在,夏芸芸也鬧不出什麽。
反倒是顧言薄蹙了蹙眉,比路覺舟這個當事人還要在意。就連顧曜也在吃飯中途,偷瞄了路覺舟好幾眼。
終于,一頓飯吃完。夏芸芸臉上的笑意就沒消失過。
“爸,這下可以說了吧。這可是個好消息呢,顧厭聽了肯定會高興的。”
一旁的顧曜一言不發,他看了看顧厭又看了看顧言薄,似乎想說什麽。但又什麽也沒說。
見沒人有意見,夏芸芸就接着往下說了。
“顧厭,你.媽媽快出獄了。”
路覺舟頓了下。
見他沒什麽反應,夏芸芸又說。
“那麽久沒見她,應該很想她吧。”
“是這樣的,雖說你已經是我們顧家的孩子。但我們肯定不會剝奪你和你媽媽見面的機會。”
聽上去好像是為路覺舟着想,但路覺舟很清楚。只要劉寧娜回來,那一定會想盡辦法帶他走。當然,只要她不願意,劉寧娜來找他也沒用。
夏芸芸試圖從路覺舟臉上看出點什麽情緒,然而觀察了半天,路覺舟一點反應都沒有,就好像那不是他.媽媽,而是無關緊要的人。
“你不想見你.媽媽嗎?”夏芸芸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