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切蛋糕吧。”
夏芸芸像是沒看見路覺舟的小動作,把切蛋糕用的專用刀遞給顧言薄,“你自己來,還是我幫你?”
顧言薄接過刀,很快就把蛋糕分成八等份,遞給每個人。
路覺舟先把蛋糕上的草莓給吃掉,這是他最喜歡的水果之一,每個人都有一顆草莓,顧言薄直接把他的那一顆讓給了路覺舟。
擁有兩顆草莓的路覺舟半點沒有和顧言薄客氣,他送了三份禮物,多吃一個草莓不應該嗎?
感受口腔裏蔓延的酸甜果香,心情很好的又想吃顧言薄餐盤裏的巧樂力片。
顧言薄一點也不在意路覺舟“偷”他的巧克力片,反手在路覺舟臉上也留下一道奶油印。
路覺舟愣了一下。
“你怎麽搞偷襲?”
顧言薄翹了下嘴角。
顧盛裕和夏芸芸離開後,還不忘再次說服顧天鶴把顧言薄送進銘小,說來說去都是以希望兄弟倆能多多相處培養感情。
顧天鶴确實動搖離開,他是偏心顧言薄,但也比任何人都希望兩個孩子能好好相處。即便他是個企業家,也和所有的老人一樣都期盼家庭和睦。
晚上。
路覺舟又一次賴在顧言薄的床上。
“言言,你說他們為什麽那麽想讓你進銘小?”
“不知道。”
顧言薄漫不經心地翻着書,他一點也不關心這個問題。“那要是爺爺也希望我們去銘小,你要去嗎?”
“你想去嗎?”顧言薄反問他。
“我無所謂,你去哪,我去哪。”
路覺舟借機貼近顧言薄,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地把手伸進被子裏,還沒做什麽,就被顧言薄抓住了指節。
“好好睡覺。”
顧言薄很怕癢,路覺舟意外發現這點後總喜歡偷摸摸使壞。雖然最後反被顧言薄牽制,但他還是樂此不疲。
“那你去不去?”
路覺舟手指被抓住卻還是不安分地伸出了另一只手,戳了戳顧言薄的側腰。
“嗯。”
顧言薄的不拒絕就是默認,所以他的“嗯”也等于接受。
“我們和顧曜真的能好好相處?”路覺舟提出了質疑。
顧天鶴不會強迫他們,也很尊重顧言薄的意見。但路覺舟看得出來,顧天鶴也是希望他們去銘小。
顧言薄疑惑地看着路覺舟,像是再問:為什麽要和顧曜好好相處?
“爺爺讓我們進一所學校,肯定是這麽希望。”
好好相處是不可能,互不打擾倒是可以。
顧言薄沒有把心裏想法說出來,他和顧盛裕這個父親都不太熟,又為什麽要和同父異母的顧曜好好相處?
然而路覺舟總有各種不同的解讀方式。
“你要是不想和他在一個學校,我去和爺爺說。”
路覺舟像是找到了解決方式,顧天鶴希望顧言薄和顧曜能親近些,那顧言薄去提雖然會被答應,但路覺舟還是覺得不太好。
經過思考,路覺舟覺得他去說比較好。他也不介意顧天鶴怎麽想他,反正只要他不願意,顧天鶴不會強求。
至于顧天鶴會不會因此對不高興,路覺舟不是特別在意。
他是來刷顧言薄好感值,又不是來刷顧天鶴的好感值。
“沒說不想。”
也沒想。
顧言薄其實無所謂去哪裏上學。
以前他的世界裏只有江晴,現在江晴去世。他的世界裏多了個路覺舟,還有個顧天鶴,其他人對他來說都無關緊要。
他選擇銘小,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顧天鶴。
另外一部分原因則是……他是名正言順的顧家少爺,只有他不想,不然沒有道理讓他躲着顧曜,要躲也是顧曜躲他。
轉眼間就到了8月31日。
銘城小學的新生報到日比開學日提早一天,為了讓新生能提前熟悉校內環境,畢竟幼升小,還是很多家長會擔心孩子不适應。
大多家長會陪着孩子在校內逛逛,也會安排老師接待。司機看着校外有序停着的豪車,徑直把車開進了校內。
“那個也是學生家長吧,這輛車我們系統裏沒有,你怎麽讓他進去了?”保安正要伸手攔車,卻被另一名知情的保安拉住。
“你沒看群消息嗎?這是顧董的車,就連續霸榜幾年的A市首富顧天鶴。以後這輛車直接放行。”
“他現在已經是半個校董。”
早在顧言薄同意進銘城小學,顧天鶴拿到了一手資料,得知銘小拿到了籌建初高中校區的審批,于是他出資兩億參與建設,現在已經是校董事會成員之一。
不過顧天鶴只出資,并不參與任何決策。但頂着校董會成為之一的身份,自由出入學校自然是沒有問題。
車子駛入停車場,大概是門口保安上報,已經有校內老師在等候接待。
顧天鶴早上沒去公司,就為了陪兩個孫子來學校報道。還沒下車,老師就已經過來開車門。
“顧董,您好。我是銘小一年段的段長,我姓王。”
“王段長,你好。”顧天鶴只有在公司裏才會端董事長的架子,現在他只把自己當成學生的家長。
“這兩位就是小少爺吧。”
“段長好。”
路覺舟在顧天鶴視線掃過來前,很乖巧的和王段長打招呼。他其實還有些困倦,假期閑散慣了,突然起這麽早還有點不适應。
流程很簡單,無非就是交學費,領教材和校服等一些學習用品。王段長又帶着他們參觀了校內的活動室、體育館、射擊館和跑馬場等。
“一年級新生是在一樓上課,一個年段六個班。不過您放心,我們每班不超過三十人,保證老師能兼顧到所有的孩子,每班除了各科任老師,班主任,還有一名營養師和學習管家。”
“我們的校醫部也很負責任,三個班有一名專門負責的校醫。每個月都會為孩子安排基礎體檢,保證孩子的身體健康。”
“學習管家會根據每個學生的性格習慣,為他們量身定制适合的學習方案。”
“您可以完全放心地把孩子交給學校。”
“我們學校還有專門的學生宿舍樓,兩位小少爺關系這麽好,要不直接給安排在一間?”
銘小不是寄宿學校,宿舍是方便學生們午休。
一個房間都是四個床位,學生沒那麽多的時候,就是二到四人一間。
王段長又帶着他們到了宿舍樓。
“這是我們的男宿舍樓的生管老師。”
生管老師是一名中年男人。
他不知道顧天鶴的身份,但能讓王段長親自接待,肯定不是小人物,于是客氣禮貌地打了個招呼。
“這倆兄弟給安排一間。”王段長對着生管老師說。
“好的,請稍等下。”
生管老師打開宿舍系統,一般宿舍都是系統随機安排,當然也有的家長會有特殊要求,比如像兄弟倆要在一間,或者想讓孩子住那層樓等。
只要不是太過的要求,一般都可以滿足。但沒有提要求,就是随機安排。
“三年A班的顧曜在哪一間?”顧天鶴出聲問。
顧曜是三年級并非王段長帶,他把視線轉向了生管老師,“顧曜在317,但他住的那間瞞了。”
“瞞了?”
顧天鶴有點詫異,他不了解顧曜在校內的生活,有夏芸芸和顧盛裕照顧,也不怎麽輪得到他插手。
但以他對夏芸芸的了解,絕對不會委屈顧曜住四人寝,只會讓學校安排二人寝。
“……對。”
生管老師遲疑地低下頭,這模樣一下就讓顧天鶴看出了端倪。
“真的滿了?”
段長在一旁使眼色,邊解釋。“這是顧曜的爺爺,這兩位是顧曜的弟弟。”
“原來是這樣。”生管老師松了口氣,是一家人就好。如果是別的家長問起來,他就不敢直接說。
“因為顧夫人要求,顧曜同學不習慣和其他人住一間,所以今年他是一個人住。”
生管老師沒敢說是因為顧天鶴今年出資兩億,所以學校也給了顧曜一人一間的特權。
顧夫人當然就是顧曜的生母夏芸芸。
“二到四人間,他一個人住?”
顧天鶴蹙了蹙眉,他當然知道學校的宿舍肯定有空餘才能讓顧曜單獨住一間。
作為家長自然希望自己的小孩子能多被照顧一些,但同時又不希望小孩子從小就養成搞特殊的習慣。
“給他安排其他室友。”
“啊?”生管老師愣了好一會都沒反應來。
“王段長。”顧天鶴說話也是客客氣氣,他沒有明着說,但話中的意思很明顯。
“我知道學校是出于各方面的考慮。我還是覺得……小孩子在學校還是服從學校安排就好,不需要特殊照顧。”
同樣都在學校,從小就習慣了搞特殊,長大以後還得了?顧天鶴對夏芸芸的不滿又多了一些。
夏芸芸不喜歡他的教育觀,他同樣也無法接受夏芸芸過分溺愛。
“你們倆是要和顧曜一個宿舍,還是……”顧天鶴話音沒落,路覺舟就說,“我和言言都想多認識些同年段的同學。”
他扯了扯顧言薄。
顧言薄輕輕地點了下頭。
“行。”顧天鶴也沒有強求要三個孩子要住在一間寝室,至于是幾人寝就看學校怎麽安排。
生管老師登記完學生信息,把房卡遞給了顧言薄和路覺舟。
“一人一張,出門記得拔卡。”
為了防止學生竄寝,房卡就是電梯卡,只能乘該樓層的電梯,是無法去其他樓層。
段長擔心小孩子不會使用,還特意教了下他們,“進電梯先刷卡,再摁樓層,就是3樓。”
電梯門一開。
王段長走在最前面引路。
“到了,就是這。”王段長停在317門口,發現房間門是開着的,還沒等他說什麽,一道身影竄了出來。
“顧厭,好巧啊。”
程炀暑假不知道去哪裏鬼混,曬得黑了好幾個度。
大概是戶外運動多了,身體也跟着抽條,完全沒有幼兒園肉嘟嘟的模樣,俨然是一個可愛的黑皮小正太。
如果不是熟悉的聲音,路覺舟差點沒認出來。
程炀還沒抱到路覺舟就先被顧言薄冷冰冰的視線給凍住了,語調急轉直下。
“顧言薄同學……也在啊。”
路覺舟:“……”
顧言薄的好心情蕩然無存。
顧曜的存在沒有讓顧言薄升起換學校的念頭,但程炀的存在成功喚起了顧言薄想換學校的念頭。
他的視線直勾勾地落在程炀身上,還沒開口,路覺舟詭異地猜出了顧言薄的想法,他立刻拉着路覺舟的手。
“我們看看宿舍吧。”
顧言薄的情緒不高,回頭還警告地瞪了程炀一眼。
程炀委委屈屈地跟在後面:瞪什麽瞪,搞得好像他想和顧言薄一個宿舍。
哼!
回去的路上,顧言薄情緒低落,就連顧天鶴都看出來。
“怎麽了?不喜歡這個學校?”
顧言薄重重地點頭。
不喜歡。
非常不喜歡。
顧天鶴愣了,他很少看見顧言薄産生這麽排斥的情緒,因為很多時候顧言薄對任何決定都只保持随便的态度。
“為什麽?”
顧言薄沒有回答,他陷入自閉中。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抱着兔兔表達他的不高興。
路覺舟好笑地看着他。
“至于嘛。”
“多有緣分啊。”
顧言薄偏過頭去不理他,正在路覺舟想說點什麽哄哄他,就見顧言薄忽然眸色亮了起來。
路覺舟:“?”
“生日可以許三個願望。”
路覺舟不知道話題怎麽跳得這麽快,點點頭表示自己在聽。
顧言薄一雙漂亮的眼睫直勾勾地看着他,語氣飽含期待。
“我生日只許了兩個願望。”
“現在可以再許一個嗎?”
路覺舟愣了下,有點哭笑不得,無奈地提醒他,“但是你生日已經過了。”
“只有生日當天才能許願。”
然後。
顧言薄眼底的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沉了下去。
路覺舟:“……”
“其實,流星雨好像也可以許願。”
顧言薄眸子再次亮起。
“但是現在好像沒有流星雨。”
顧言薄毛絨絨地腦袋又垂了下去,滿臉都寫着不開心。
“你想許什麽願望?”路覺舟想着如果不是太難以實現,他也許可以試試?
顧言薄又不說話了。
“你告訴我,也許我能幫你?”路覺舟坐在他的床邊哄他。
“真的?”顧言薄的語氣充滿了不信任。
路覺舟沒敢給肯定的回答,“我盡量?你先說說看,是在不行,爺爺也可以幫你的。”
顧言薄大概是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點點頭,非常認真地說。
“不想和程炀一個學校。”
“更不想和他一個宿舍。”
路覺舟:“…………”
“程炀又沒做錯什麽,陌生的環境還能遇到熟悉的同學,不好嗎?”
“不好。”顧言薄面無表情,直白地表達了自己的不喜,“我讨厭他。”
路覺舟有點無語,又有點好笑。
“顧言薄同學,你已經是個一年級的小學生了,請你成熟一點。”
顧言薄背過身去,一手揉着兔耳朵,非常執着地替兔兔表達不滿。“兔兔也不喜歡他。”
路覺舟:“……”
路覺舟掀起其中一只兔耳,湊到兔耳邊像是講悄悄話,又故意讓顧言薄聽清。
“兔兔,我和你說個秘密:顧言薄是幼稚鬼。”
顧言薄幽幽地擡起眼眸,路覺舟像是沒看見,繼續扒拉着兔耳朵。“還是個傲嬌鬼。”
顧言薄的眸色更加幽怨,路覺舟忍着笑意繼續說。
“不只傲嬌,還是個小醋精。”
鬧歸鬧,其實路覺舟還挺喜歡現在的顧言薄。
比起以前悶不吭聲,什麽都藏在心底,現在的顧言薄反倒有了點小孩子的樣子。
會表達自己的喜好,也會用自己的方式表達抗議,又或者偶爾幼稚的時候,比起原來更鮮活了一些。
好感度爬到40%就趨于一個比較穩定的數值,緩慢遞增,也很少往下掉。一直保持勻速增長的趨勢,能做的也剩下陪伴。
距開學過去一周。
第一周很少上課,基本都是各科老師帶着學生們互相熟悉,第二周就到了興趣班報名。
銘小不提倡應試作業,相反更提倡學生們積極參與興趣班,每個學生一學期可以選擇兩門感興趣的選報課程。
為了培養孩子的毅力,只要選擇了就不能輕易放棄,想要轉班也必須上滿一學期的興趣課。
一年級都是六七歲的孩子,認字不多,所以發給他們的報名表中除了漢字,還有拼音和英文、以及簡筆畫輔助學生們自行理解。
路覺舟看着整整一頁紙的興趣班只覺得兩眼發暈。
第一周他們三點四十就放學了,但從填報興趣班開始,他們就需要課後多上一至兩節的興趣班。
“顧言薄,你選什麽?”路覺舟都沒看完報名表,偏頭去看身邊的顧言薄,“你有沒有不認識的字?我給你念。”
“沒有。”
“哦。”
“你選什麽?”顧言薄反問。
路覺舟掃了幾眼,視線落在籃球課上。他不怎麽會打籃球,球場又跑又跳的,路覺舟沒那個體力。
但他投籃特別準。
不是天賦,主要也是練的。
路覺舟去看過籃球賽,确實很帥,還很适合招蜂引蝶,男生女生都愛看。
但他只學投籃,這也是路覺舟經過觀察發現,場上呼聲最高的時候,就是球員進球的時候。
路覺舟一不參加比賽,二不喜歡滿場追球,他學投籃只是為了耍帥。
最後。
路覺舟勾選了籃球。
轉頭發現……顧言薄也正好在籃球那一項打了個勾。
還挺默契。
學校要求是最少選擇兩門,路覺舟巴不得不用選,當然不可能去多選。但問題在于,他第二項要選什麽,興趣班除了運動類,就是需要高度專注的課程,例如書法、圍棋等,當然還有樂器。
路覺舟陷入無限糾結中,倒不是糾結喜歡什麽課,而是在糾結……什麽課比較适合偷懶。
同桌的顧言薄已經把選好的都打上鈎,在最下面簽上名字。轉頭看見路覺舟食指和中指夾着一根鉛筆,笨拙地轉着,似乎在思考。
“還沒選好?”
“你選完了?”
顧言薄點頭。
“我看看。”
顧言薄一共選了三門,一門籃球,一門射擊,還有一門馬術。路覺舟愣了,全是運動類。
他問:“籃球和射擊課都是周二和周四,你連着上兩節課不累?”
顧言薄搖頭。
路覺舟不太理解。
他轉頭去看後桌的程炀,他記得程炀和他一樣愛玩,結果程炀也興致勃勃地選了四門課。
而程炀的同桌,也選了三門課。
路覺舟陷入沉思:不會只有他選了兩門吧?
然後他問問左右兩組的同學,得到的答案都是選了三門或者四門,倒也不是他們不想多選,而是再多就課程沖突了。
為什麽連小學生都開始內卷了。
路覺舟知道很多學生不僅校內有興趣班,校外家長肯定還給報了別的興趣班。
“這麽美好的童年不用來玩,浪費時間在學習上?”路覺舟瞠目結舌,他由衷感嘆。
“這也太虛度光陰了吧!”
顧言薄:“……”
程炀一聽覺得很有道理,于是虛心求教。
“怎麽樣才不是虛度光陰?”
路覺舟思考了一下,回答:“比如,争分奪秒地打游戲。”
程炀:???
顧言薄:“……”就不是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