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不過再怎麽早熟,也只是個準初中生。真談戀愛,也跟過家家一樣,哪裏能當真。
就連高中都算早戀,何況情窦初開的初中生,因為一個人萌生的好感,算不得喜歡。
“我記着呢,到時候別被打臉。”路覺舟笑着說,“要不你再說一遍,我錄下來。”
“等你遇到喜歡的女孩子,我就把這句話放給她聽。”
顧言薄沒搭理路覺舟的玩笑話。
他确實不認為自己會喜歡上什麽人,江晴失敗的婚姻雖然沒給顧言薄造成心理陰影,可他在療養院見過很多分崩離析的家庭。
住在療養院的人,基本不會有伴侶來探望他們。就算有,不久後也會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分開。
顧言薄就見過不少。
一個經常在樓下陪小朋友玩的女生,顧言薄不知道她為什麽會住進來,只知道她男朋友每周都會來看她。
他們看起來很恩愛。可是沒多久,男人和她提了分手,因為他有了其他喜歡的人,也希望她不要去打擾他們。
女生沒有哭鬧,點頭答應了男人的要求。而在男人轉身離開後,顧言薄看見女生蹲在樹下抱膝哭了好久。
顧言薄無意偷聽,他一直在那顆樹的後面。只是談話的兩人沒有注意到他,正當他無措地準備離開,女孩注意到躲在樹後面的他。
女孩哭得滿臉淚痕,卻在看見他的那一瞬間擠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意,她擦幹了眼淚,從口袋裏拿出一塊糖,遞到顧言薄面前。
顧言薄就是覺得,他要是不接那顆糖,女孩會更難過。
愛情好像就是這麽脆弱。
第二天下午有家長會,所以取消了當天的興趣班培訓,學生們早早就放學回家。有些學生選擇在學校裏等家長過來,再一起回家。
“我們要等顧盛裕嗎?”路覺舟問。
“不用。”顧言薄回答:“爺爺讓司機來接我們了。”
路覺舟也沒猶豫,反正學校門口有學生會的人引路,各班級門口也有負責接待家長的班委,他們在不在都無所謂。
“那我想喝奶茶。”
顧言薄又陪着路覺舟去買了奶茶,回來的路上,路覺舟美滋滋地捧着那杯加冰的抹茶,他還加了一份奶芙頂和雙份碧根果。
“你要不要試試?”
顧言薄還沒開口,路覺舟就把舀了一勺奶芙遞到他的唇邊,“不膩的。”
唇上已經沾上了奶芙,顧言薄只能張口吃掉,綿軟絲柔,确實不膩。但比起抹茶奶芙,他是手裏的薄荷檸檬茶更清爽。
“我想喝一口你的。”
路覺舟主動喂顧言薄的意思很明顯,你吃了我的,所以也得分我試一下你的。
要不是一個人喝不下兩杯,他好想再試試其他口味。
顧言薄也把薄荷檸檬茶遞到路覺舟唇邊,他低頭喝了一口,因為吸到了珍珠瞬間幸福感爆棚,眼下冰涼的檸檬茶,他滿足地咬着珍珠。
家長會結束,顧盛裕什麽也沒說。顧言薄和路覺舟就更不可能主動問,就好像沒發生過。
路覺舟雖然不愛學習,但小學的內容并不困難。所以他成績不差,丢的分也只是因為他粗心大意,不認真審題。
幾個科任老師指出過很多次,路覺舟就是改不掉。他有時候題目都沒看,就迫不及待地寫答案,因為他真的很不喜歡這種靜到連呼吸聲都聽得清的環境下,緊張得連大氣都不敢喘。
倒不是因為考試緊張,而是這種氣氛讓他莫名緊張。一場考試下來,憋得路覺舟快要窒息了。
路覺舟是提前交卷,他已經有幾十分鐘沒有說話了,快要憋死了。看見他起身,顧言薄也跟着交卷。
他寫字速度很快,其實也早就寫完。只不過在等路覺舟寫完,兩人一起出考場。
小學考試不像初高中那麽嚴苛的分考場,大多在銘小讀書的,也會直升初中,成績好壞也只是影響分班而已。
“裏面好悶。”
路覺舟一出教室就在抱怨,他不僅坐不住,還容易走神。安靜的環境裏,別人翻個卷子或者筆掉在地上,路覺舟的視線不自覺地跟過去。
“下午考數學。”
“知道。”路覺舟松了口氣,“數學可比語文簡單多了,不用做閱讀題。”
“閱讀題倒數第二題,聯系上下文,作者借心理活動突出了什麽?你怎麽寫?”顧言薄本來不想問,但他只覺路覺舟的理解非一般人。
“迫不及待。”
顧言薄等了又等,沒等下文。“沒了?”
路覺舟點頭。
“四分,你就寫了四個字?”
“有沒有可能一個字得一分?”路覺舟問。
顧言薄沉着臉回答,“沒有。”
“那明明是恐懼!”顧言薄忍了又忍,是在沒忍住,“你怎麽看出她迫不及待。”
路覺舟沉思了幾秒說。
“是我迫不及待想要交卷了。”
顧言薄:“……”
“你不要生氣。”路覺舟見他沉着臉,立刻安慰他。
“我前面的分肯定能拿到了,後面字太多,我不想看了。”
顧言薄:“……”
是的。
路覺舟不僅不喜歡寫字,也不喜歡看書。尤其是一堆字密密麻麻堆在一起,路覺舟只覺得眼暈。
除了課外小說,路覺舟有興趣看幾頁。如非必須,他真不願意看書。
聽書倒是可以,所以他不理解顧言薄為什麽那麽喜歡看書,顧言薄房間書架上擺着的書,這幾年來他全都看完了。
反正顧言薄看書的時候,路覺舟就在一旁打游戲。一開始路覺舟還擔心外放會吵到顧言薄。
但顧言薄說戴耳機對耳朵不好,後來路覺舟就不怎麽戴,因為顧言薄的專注程度,并不會被他打擾到。
甚至有時候他覺得自己動靜過大,顧言薄連眉頭都不擡一下。
“下午數學好好考。”
“知道。”路覺舟應得很快,“現在還早,我們去校外吃吧,我想吃路口的那家燒烤。”
兩天考試結束,迎來兩個多月的小長假。
……
回學校拿成績單那天,學校組織了畢業彙演。不管成績如何,小升初都是一件值得慶祝的事,只不過學生們還是必須穿制服。
這是他們最後一天穿小學生的制服,同學們也沒什麽抵觸。
最興奮的當然是路覺舟。
游戲裏苦練六年的鋼琴,終于可以在顧言薄面前展示。對專業鋼琴家來說,路覺舟的琴技算不上什麽,可在小學生乃至初中生裏,應該算不錯的了。當然和天賦極高,老天爺追着喂飯吃的還是比不了。
路覺舟穿着校制服,還特意帶了套小西裝。為了上臺表演穿的,領完成績單,班主任帶着學生們到大禮堂。
“學校還給每個畢業生準備了畢業禮物,按學號發的,你們照學號坐。一號坐左1的位置,以此類推。”
學號并非是成績排名,而是小學一年級開學當天的報道順序,第一個簽到的自然就是1號。
第一排有三十位置。
顧言薄和路覺舟是一起去簽到,兩人的學號正好是十四十五。也正好坐在禮堂正中間的位置,路覺舟目測了下距離,笑着對顧言薄說。
“等會我上臺,你是離我最近的觀衆。”
畢業彙演開場是主持人致辭,校領導簡短的演講後,把話題還給了播音社團的主持人。
“……在這裏祝賀所有同學們順利畢業。也替在場的畢業生們,感謝這六年來用心付出和悉心教導的各位老師們,你們辛苦了!”
……
“最後,歡迎所有畢業生們順利邁進了銘城中學初中部。未來的三年,我們将再次共同陪伴大家學習成長。”
臺下的學生們很配合地熱烈鼓掌,彙演拉開了序幕。每個同學的桌上都放着一杯奶茶,是年段長自己掏錢請所有畢業班的同學喝奶茶。
臺下的師生忙着看演出,路覺舟忙着喝奶茶。因為他等會要上臺,奶茶放久了就不好喝,他要在上場前喝完。
顧言薄連吸管都還沒插進去,路覺舟已經喝掉半杯了。他看路覺舟一眼,壓低聲音問。
“你要上臺表演打嗝嗎?”
路覺舟:“……才不是。”
“不愧是顧哥。”坐在右邊的程炀笑得全身都在抖,“一針見血。”
路覺舟轉頭瞪了程炀一眼,“我也是你顧哥。”
“不。”程炀指着指顧言薄,“我顧哥。”
路覺舟:“……”
以前程炀總跟在路覺舟屁.股後面轉,顧言薄很煩他,幾次恐吓程炀不準跟着。但不知道什麽時候起,程炀不在粘着路覺舟,反而對着比他小的顧言薄,一口一句“顧哥”。
不管顧言薄搭不搭理他,程炀對着顧言薄總是笑嘻嘻,時常吹噓下“顧哥牛逼”。
路覺舟也不知道程炀覺得顧言薄哪裏牛逼,問他又只說是男人之間秘密。
屁點大的孩子還自稱男人,路覺舟輕哼一聲表示不屑,可又實在很想知道,顧言薄是不是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收買程炀。
——嗡嗡。
路覺舟放在口袋裏的手機震動幾下。
打開一看,老師通知他去後臺畫衣服,上妝。再過幾個節目就輪到路覺舟了。
看着還剩半杯的奶茶,路覺舟只覺可惜。都怪顧言薄和程炀,要不是他們倆,路覺舟還能在多喝幾口。
“我走了,等會記得給你顧哥鼓掌。”路覺舟拍了下程炀的肩膀,又對顧言薄說,“你也是。”
路覺舟去後場換上西裝,說是要化妝其實也是為了燈光打下來時,拍攝起來會更好看。老師拿起粉撲頓住了,路覺舟不打粉就已經比其他同學白很多,他皮膚細膩光滑,好像沒什麽上妝的必要。
“塗個口紅吧。”
老師還是很倔強地給路覺舟上了個口紅,接近唇色的口紅,非常自然。
“好了。”
“等會他們從右邊的樓梯下來,你從左邊的樓梯上去。”
路覺舟點點頭。
“你別緊張。”鋼琴老師對路覺舟這次上臺特別關注,因為路覺舟是他教過的學生裏學得最快且最優秀,卻又是優秀的學員中唯一一個沒有登過臺。
除了覺得他怯場,鋼琴老師找不到其他理由。
“我真的不緊張。”路覺舟總覺得鋼琴老師看上去更緊張,“老師,是你別緊張才對。”
“是,我緊張。”鋼琴老師無奈,“等會好好彈,彈好了老師送你個畢業禮物。”
“是什麽禮物?”
“不告訴你,彈好了才有。”
兩人閑聊幾句,氛圍輕松,等到主持人報幕,路覺舟站直了身子,步伐優雅地走上臺,像只矜貴的小貓咪。
他一眼就看見坐在第一排的顧言薄。
注意到顧言薄也在看他,路覺舟朝他眨了眨眼,又朝着全體師生鞠了一躬,慢條斯理地走到琴凳旁。
燈光正好落在路覺舟的身上,像是渡上一層暖白色的光輝。他掀開琴蓋,漂亮的指節已經凸顯出幾分小少年人的修長。
下一秒。
骨節分明的手指落在黑白琴鍵上。
清脆舒緩的前奏響起,随着指節跳動的速度加快,旋律逐漸變得歡快起來,是一首非常考驗手指靈活度和配合度的曲子。
從路覺舟上臺的那一刻,顧言薄的視線就緊緊地落在他身上。他其實早就知道路覺舟鋼琴彈得很好,但不知道為什麽路覺舟從不在他面前彈琴。
最開始路覺舟選擇鋼琴,顧言薄篤定路覺舟的性格是學不下鋼琴。出乎意料的是,路覺舟堅持地學了下去。直到現在,路覺舟第一次公開在他面前彈奏。
他曾多次早退,只為了琴房門口聽路覺舟彈琴。路覺舟并不會知道,因為路覺舟眼裏的他,對任何事都極其專注。
是。
他不會因為認為外力遲到或早退,就算摔傷或者訓練過度導致肌肉酸痛,不管是馬術還是籃球課,他從未缺席。因為對顧言薄來說,這些都不是缺勤的借口,可如果是有關路覺舟的是,所謂的專注根本就不存在。
琴聲落在禮堂的每一處地方,也落在顧言薄的耳中。這不是他第一次聽這首曲子,卻是他第一次聽路覺舟彈這首曲子。
路覺舟從小到大都長得很好看,唇角微揚,挺直腰背,下巴微擡,像個優雅的王子。
顧言薄的視線沒有從路覺舟身上離開。
他的位置也是離舞臺最近,明明他比在場其他人更靠近路覺舟,可不知道為什麽,他忽然覺得路覺舟離他好遙遠。
最後一道音符落下,路覺舟的表演結束,他起身謝幕。籠罩在他身上的那束光也跟着暗了下去,顧言薄心跳一滞。
心底忽然升起一股驚慌。
說不出原因的心慌。
就好像路覺舟會随着舞臺上那束暗下去的燈光,忽然從他的人生中消失。他已經很久沒有因為江琴離世這件事感到不安。
可他始終記得那種感覺,當他抱着欣喜和期待走向江晴的房間,得知的确實江晴意外墜樓的消息。
顧言薄不記得當時是怎麽走到樓下,看着江晴身下蔓延開的血跡,甚至沒來得及告別。江晴就這麽從他的生命裏消失。
而現在那種驚慌感再次出現。
顧言薄臉色煞白,只覺得周圍的聲音如潮水般退散,被隔開。
他忽然站起身。
兩邊的同學被他吓了一跳。
“借過一下。”
顧言薄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離席,等他匆匆奔向後臺,忽然被兩名同學攔住了。
“這裏是後臺。”那同學伸手攔了下顧言薄,又被他臉上緊繃的神色吓到了,咽了下口水,“你,你不能進去。”
男生緊張的四處張望,試圖請求支援。因為顧言薄的臉色太吓人,看上去像是要來打架的。
“同學,你還好嗎?”
女生觀察比較細膩,他很快就注意到顧言薄的臉色有點蒼白,“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送你去醫務室?”
“沒事。”顧言薄用了一分鐘的時間平複心緒。
一旁的男生也松了口氣,不是來幹架就好。又不太确定地問,“你真的不用去醫務室嗎?”
“顧言薄。”
清亮幹淨的聲音響起,顧言薄心底的焦躁瞬間被撫平。視線裏是那道熟悉的身影。
路覺舟身上的西服還沒來得及換下,疑惑地問。“你怎麽跑後臺來了?”
他朝顧言薄走了過來,對着靠門的同學說了句。
“不好意思,這是我弟弟。能讓他進來嗎?”
男生愣了一下,“是顧厭的弟弟,那當然可以,你進來吧。”
“謝謝啊。”路覺舟朝男生笑了笑,遞上一塊巧克力,“請你們吃巧克力。”
“不用,不用。”女同學有些不好意思接,連連拒絕。
“沒事,是許老師給的,桌上還有呢。”路覺舟直接把巧克力放在兩人手裏,“那我帶我弟弟進去了。”
路覺舟上前去牽顧言薄的手,忽而愣了下。“你手怎麽這麽涼,很冷嗎?”
“……嗯。”
所有奇怪的壞情緒,都在看見路覺舟的那一瞬間消失了。感受到掌心傳來的溫度,顧言薄也逐漸冷靜下來。他還沒想好,要怎麽和路覺舟解釋突然跑到後臺。
“我在臺上偷偷看你了。”路覺舟牽着他往裏面走,興致勃勃地和他說。“我看見你也在看我,我是不是彈得很好,剛老師還誇我了。”
“嗯。”
“嗯?”路覺舟蹙了蹙眉,“我表演了三分多鐘,你就只是嗯?”
他輕哼一聲,側過臉,視線還是暗戳戳地往顧言薄身上掃,就差在臉上寫着“快誇我”三個大字。
“很好。”顧言薄說。
“敷衍。”
路覺舟嘴上表達着不滿,不過其實也挺高興,像顧言薄這種自小眼高于頂,從來不會誇他,能說一句很好,已經證明他認可路覺舟的琴技。
他正想問問顧言薄,夠不夠格教他,卻聽顧言薄忽然又說。
“是我聽過最好聽的曲子。”
路覺舟一雙漂亮的眸子瞪得圓溜,這太不像顧言薄會說的話。他認真地分辨了一會,确定顧言薄不是在開嘲,路覺舟又有些不好意思。
他知道自己彈得好。
但最好聽也不至于。
路覺舟面露羞澀:“其實也沒那麽好。”
“對了。”
“後臺有好多零食,是分禮物剩下的,本來想拿點過去分你。既然你過來了,想吃什麽自己拿。”路覺舟牽着顧言薄往裏走。
“你怎麽會來後臺?”
路覺舟像是剛想起來問,沒等顧言薄回答,他又自問自答。
“是不是被我高超的琴技震驚到了?”
路覺舟剛才僅存的羞澀早就不見蹤影,他神采奕奕。
“我就說我會堅持的。”
顧言薄平靜的眼眸泛起了一絲波瀾,像是剛溢出又被藏起的笑意。“讓我看看。”
“看什麽?”路覺舟一臉懵。
“看你尾巴是不是翹到天上去了。”
路覺舟:“……我才沒有尾巴。”
“你好像沒有很驚訝。”
路覺舟狐疑地打量着顧言薄,又想不出原因。
“你又沒見過我彈琴,為什麽不覺得的意外?”
“意外。”顧言薄說。
“又敷衍我。”
“那我換個不敷衍的?”顧言薄說。
“你比黑天鵝還要優雅高貴,你的琴聲猶如天籁,你的……”
“閉嘴。”
路覺舟瞬間臉色爆紅,他一把捂住顧言薄的嘴,兇巴巴地瞪了他一眼。
這話是來大禮堂的路上,路覺舟說給程炀聽的彩虹屁。
“等我表演結束,你就當着全班人的面這麽我誇我。”
“這麽羞恥的話我才說不出口。”程炀立刻發出抗議,路覺舟卻笑眯眯地看着他。
“你不說,我就不帶你上星。”
程炀梗着脖子,好一會都說不出拒絕的話,誰讓路覺舟游戲打得這麽好!“換一句行不行?”
“不行,我就想聽這個。”
……
“你不是想聽嗎?”顧言薄像是沒看出路覺舟的羞憤,不依不饒地追問,“為什麽程炀能說,我不能說?”
路覺舟恨不得鑽地縫。
因為程炀笑話他作文用詞太浮誇,所以他就想當衆逗一下程炀,反正羞恥的人不會是他。而當時,顧言薄低頭擺弄手機,沒參與兩人幼稚無聊的對話。
路覺舟沒想到顧言薄不僅聽見了,還給記下來了。
顧言薄是怎麽頂着張酷哥臉,一本正經地說出這麽羞恥的臺詞。而且是顧言薄說的,為什麽感到羞恥的卻是他?
路覺舟平日聽到多浮誇的彩虹屁,眼睫都不顫一下。別人誇他一句,他能自捧好幾句,俗稱自戀。連親媽都經常吐槽他:臭屁。
現在臭屁的路覺舟終于感覺到什麽叫羞恥。
顧言薄看着路覺舟耳垂由白變粉,由粉邊紅,慢慢地爬上臉頰。頓時有些新奇,沒忍住擡手碰了下路覺舟的耳垂。
“幹什麽?”
路覺舟像只炸毛的貓咪,猛地退開一步,下意識捂住自己的耳朵。
“摸一下,不行嗎?”
“當然不行。”
路覺舟擰着眉,每個人都有敏.感的部位,路覺舟的耳朵就是碰不得,從小就很敏.感,別人一碰就會燙得通紅。
現在本就通紅的耳朵變得更紅了。
“生氣?”
路覺舟不理他,倒不是真生氣,而是太羞恥。兩人的氣氛沒有沉寂太久,顧言薄忽然看向他,尤為認真地說。
“你彈得很好。”
“很厲害。”
路覺舟愣了一瞬。雖然顧言薄的語氣很真誠,但是路覺舟沒那麽輕易被忽悠,輕哼一聲別過臉。
一句話就想哄好他,哪有那麽簡單。
顧言薄手指靈活地撥開糖紙,将糖果遞到路覺舟的唇邊。路覺舟不給面子,避開了誘人的糖果。
他下巴輕揚,露出漂亮的下颌線,像只高傲的小貓咪。
顧言薄很淺地勾了勾唇,讨好地将糖果又遞了過去。
“我也想學鋼琴。”
“顧老師,能不能教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