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在醫院醒來,郁悶的發現是同一家醫院,好想問問這家醫院可不可以辦會員卡。柯洛的腦袋搭在病床邊,一只手還握着我的手腕,睡着了。
謝炎推門進來,“你醒了?”我點了點頭,謝炎坐在另外一邊,拿過棉簽沾了水,粗粗地在我幹裂的嘴唇上糊弄了兩下,放低聲音,“小念回去照看小希小加了,你傷得不算太重,但醫生說邵言應該插刀後還轉了刀子,縫合有些麻煩,傷了內裏,失血過多,暫時都不能喝水或者吃東西。”
真背,還不如一直暈着。“什麽時間了?”聲音粗得好像砂紙,吓自己一跳。
“現在是第二天下午。”
謝炎剛說完,柯洛醒了,“Lee叔,你醒了?感覺怎麽樣?”看着謝炎拿着棉簽,神色間有些防備,“Lee叔你要喝水嗎?”我有些驚訝地看他一眼,柯洛局促了下,“我是說用棉簽沾一下。”
我搖了搖頭,“不用了,過會兒吧。”
謝炎翻了個白眼,“柯洛,你回去休息下吧,小念要我和你換個班。”柯洛搖頭,“不用了。”
我想到T市那邊和陸風,“柯洛,你不用回去工作嗎?”
柯洛有些受傷的樣子,小獸般的眼睛直直看着我,不說話。我想了想,“不是趕你,只是會不會耽誤工作,陸風不會怪你嗎?”一口氣說了這麽多話,嗓子痛得咳嗽起來,柯洛亮起來的眼睛又黯淡下來,“沒事的,我跟陸叔叔請假了。Lee叔,你不要說話了,我就在旁邊床上休息。”
過了一會兒,大概是累了,柯洛睡着了。
謝炎看樣子就知道一直在跟舒念短信,笑得肉麻得要命。
我頭腦昏沉,傷口一陣陣的地痛,盯着慘白的天花板發呆,突然聽到謝炎說,“Lee,你确定要和柯洛在一起?他可不像是對你上心的樣子,你就這麽耗着?”他這話有失偏頗,我卻不知道怎麽反駁,不能說柯洛對我不用心,只是他習慣性更上心的,是舒念吧。我也不知道要耗到什麽時候,也許這輩子都等不到在他心裏是第一位的那天,也許,他會愛上別人,但至少,現在和他在一起的,是我。真是想想都覺得自己犯賤,可是我拿自己沒辦法,拿柯洛,更沒辦法。悶聲答了一句“我不知道”,把被子扯起來蓋住頭,就像鴕鳥,明明知道危險,卻把頭埋進沙子裏,自欺欺人。
謝炎大概看我冥頑不靈,也不搭理我了,我正好落得清靜。
快到晚上,舒念也來了,眼睛紅紅的,追着來查房的醫生問注意事項,醫生說可以少量喝水了,明天可以少少吃些流食,因為三次手術創口在同一個地方,為了防止術後粘連,過個兩三天能起身了,就要多走動走動。我連挪一下都覺得疼,看着舒念一臉認真聽講保證執行的樣子,頓時覺得前面的日子更加暗淡無光。
換藥的時候,我看了下縫合的地方,像只蜈蚣趴在肚子上,醜的要命。這運勢,等我好了,還是找個寺廟拜拜比較放心。
柯洛說自己留下來陪夜,于是夫夫探監完畢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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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醒來後一直沉默得很,我猜他是聽到了謝炎的話,謝炎舒念走了之後,我內心暗暗地期待他的解釋,或者責問都好。
“Lee叔,休息吧。”
我沒有等到。
笑了笑,“好。”
第二天,柯洛像是回過神來,忙前忙後,親力親為,我有些受寵若驚。
謝炎和舒念一起來的醫院,給我帶來了筆記本電腦,舒念說是帶來給我娛樂的,謝炎則暗示他已經把下個項目的文件發到我郵箱了,這兩天可以先看看,啧啧,資本家。不過被需要的感覺很好,我難得沒和他吵架。
盧餘的大嗓門我在門內都聽得清清楚楚,再見一次我的慘樣,他氣得不行,“這個邵言真不是什麽好東西,上次幫你收拾童善的時候,就該把他一起解決了。”想起上次也是他幫的忙,我都沒和他道謝,反而糾結自己的臉,真是重色輕友沒良心,“反正他已經死了,上次的事,還沒謝謝你。”盧餘很是潇灑的揮揮手,“都是兄弟,你和我說這個幹什麽。”我腦袋彎彎繞繞這幾天,和這直腸子的人說說話,倒放松不少。
大概上次合作很是愉快,謝炎積極地送盧餘出去,回來的時候,突然壞笑起來,“對了,Lee,警察調查的時候,從監控裏看到,邵言把你從停車場帶走之後,先去的紋身店再去的地下室,紋身師說被人逼着,給一個昏睡的人的後背紋了身。”舒念給了他一記肘擊。
我顧不上嘲笑他,頓時恐慌起來,萬一那個神經病在我後背紋了他的名字、或者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我的背不是毀容了?氣火攻心,配上邵言真沒好事,不是臉毀容就是身體毀容,他要是沒死,我好了也一定弄死他。
慌忙讓舒念幫我看看,可是刀口還沒愈合,舒念制止了我,指揮謝炎去問醫生,大概大家都知道我對外表有多注重,也沒花力氣勸我以後再看。
柯洛幹脆抱着着我的上半身不讓我亂動,“Lee叔,不要急,等問了醫生再看好不好”哄小孩的語氣,我有些委屈,“萬一他紋了自己的名字怎麽辦。”柯洛眼裏寒光一閃,“別亂想,不是還可以用激光去掉嗎?再說,也不一定那麽糟。”
謝炎問了醫生回來,“醫生說小心側翻過來,就沒問題,不過時間不能長。”
舒念指揮着謝炎和柯洛把我側翻過來,我是看不見的,要舒念拍照給我看。舒念把我衣服撩起來,“哥,結疤呢,看不太清楚,好像是個動物。”我不放棄,“都三四天了,你試試把疤揭下來。”大概也是要脫落了,揭的時候倒不疼。
謝炎和柯洛又把我放下,我急忙問舒念要手機,舒念臉紅紅地把手機遞給我,我一看,臉黑了。居然是蛇。
一條通體漆黑的小蛇,盤旋在後腰凹下去的地方,吐着信子,很是妖嬈,最後尾部一直延伸至臀縫……令人遐想,呸,看了這紋身,除了性♂趣,也不會想到什麽了。
我絕對要把邵言的屍體拖出來鞭屍!柯洛的臉也陰沉得像暴風雨的天空。
舒念結結巴巴地安慰我,“哥,你就當本命年的紋身好了,反正,還挺好看的。”看着舒念紅彤彤的臉,我覺得這話,一點都沒安慰到我。
謝炎笑夠了,才說,“那個紋身師說當時邵言拿着刀子,要他紋“賤人”兩個字,他覺得太缺德,邵言也意志不太清醒,焦距都不太對,他就憑感覺紋了一個,哦,他以為發生了命案,還老實交代,在你褲子口袋放了張名片。Lee,寶刀不老嘛。”
我本來就不老,被人當成bottom搭讪也沒什麽高興的,不過倒是要贊美下色膽包天的紋身師,被神經病用刀子逼着還敢陽奉陰違,還有閑情塞名片,我是自愧不如。
不是按邵言的意思留下的東西,我感覺稍稍好了些,盤算着出院再去洗掉。
柯洛從我的褲子裏找出那張名片,黑着臉撕掉了扔進垃圾桶,不過之後,臉上也沒那麽陰沉了。
舒念喂我喝了些水,督促我吃了藥,就和謝炎走了。依舊是柯洛陪床,他拉着我的手不放,我拍拍他的頭,“柯洛,明天回去吧,公司那裏,你離開這麽久是不行的。Lee叔我這兩天也要出院了,有舒念在,不用擔心。”柯洛看着我,我繼續勸,“你也不想你陸叔叔失望對不對?”
柯洛思考了很久,答應了。
第二天,柯洛回T市,再過兩天,我出院。
出院後的生活,和上次差不了多少,除了每天被舒念監督着隔一個小時起來慢走十分鐘,其他時間都悠閑得很,吃吃喝喝,看看電視,衣來伸手,飯來張口。舒念再次承擔了幫我擦澡的重任,謝炎很是抓狂,這次本來我自己來也可以,可誰讓我記仇呢。再說,每次舒念幫我擦完背部,臉都紅得很好看,弄得我惡趣味地樂此不疲。
我和舒念就找了不少移除紋身的資料,還看了幾個洗紋身的視頻,看完後我和舒念一致認為,還是留着好了,又痛又可能留疤的,我才不願意冒險。
陽光正好,舒念扶着我在客廳裏挪動,我突然想通了有些事情,也許順其自然更好,強求不得,慢慢等着,他總有把我當成習慣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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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術後,Lee叔躺在床上,失血過多的緣故,面色慘白,好像我不看緊一點,他就要消失不見了。
我握着Lee叔的手,堅持守着Lee叔不離開,舒念帶着小聲諷刺“早幹嘛去了”的謝炎離開。
是啊,早幹嘛去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什麽時候愛上他,也不知道怎麽愛他,要說我不知道他喜歡我,那是說謊,像我們這種孤兒院出來的小孩,對人的情緒,只會更敏感。我一廂情願地要他改變生活方式,卻不肯回應他的感情,又一次次招惹他。我看不穿他的面具不敢放真心,于是就這麽看着他一次次受傷,在我面前一次次失态。
他一定讨厭我了。
第二天下午,Lee叔醒過來,我醒來看見謝炎手上的棉簽,本就難過的心情更加不好,結果不止說錯話,還要Lee叔啞着嗓子安慰我,我真是沒用。假裝睡着,聽着謝炎和Lee叔的談話,他一定不知道,他說“我不知道”的時候,聽上去像是患了不治之症的病人。
于是我更加手足無措。我太傷他的心,他愛我,卻不信我,我不知道怎麽讓他再相信我。
我知道他在等我的解釋,我卻不知道怎麽開口,只能勸他早點休息。他失望了,臉色都更蒼白了一分,卻笑着說好,我寧可他發火罵我一頓,也好過這讓我絕望的笑容。仿佛期望一次次打碎後,不抱希望的等最後的結果,等我給他解脫。
我不能這樣下去,就算不知道怎麽做,也要努力表現出來我對Lee叔的感情。我不能再眼睜睜看着自己傷他,更不可能放他走。
于是次日我表現得還不錯,盧餘的來訪讓我吃醋不已,可是Lee情緒好了不少,我也就忍了,但是邵言那個刺青,雖然以後只有我能看見,還是讓我怒火中燒。
我後悔自己沒有早些除掉邵言,連上次童善都是盧餘善後的,當時我還不确定Lee叔的感情有多認真,不敢及時去看他,到他出院時,我也忘了問這些人的動向,只是陪着他。
謝炎說的對也不對,我對Lee叔自然是上心的,只是,沒了當初追求小念的勇氣,不敢多做一步。我也不無辜,我沒有勇氣,于是Lee叔才一次次被我的猶豫不決傷到,現在,是我自嘗苦果。
我想好了以後怎麽做,回去,我會和陸叔叔要來S城分部的職位,莫延,等我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 紋身play~~~小綿羊還不謝我,這以後就是你的福利啊~~~
☆、因戀癡狂為愛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