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那次出院後,我就和柯洛交往了,我還是在S城,于是柯洛周五晚上從T市飛過來,然後周日晚上走,內容也大概是做做 愛做的事、到處逛逛和舒念夫夫吃飯。
舒念骨髓移植已過半年,要去醫院檢查,原來不是骨髓移植就能痊愈,移植後半年要做基因檢查,在患者體內發現供髓者的基因表達,且沒有排異現象,這樣才算骨髓移植确定成功,而五年不複發是長期生存,十年不複發,才是治愈。
其中有三分之一的患者在骨髓移植後半年內複發,所以謝炎很是緊張,檢查時間是在明天上午,謝炎半個月前就切換保姆模式,鞍前馬後伺候着,比平常更狗腿,檢查時間越近越是離不開舒念半步,我嫌棄得要死,加上對面人家一直在裝修,吵鬧得很,這幾天幹脆包攬了公司事務,讓謝炎專心照顧舒念。
柯洛自然是要來的,晚上四個人一起吃飯,不能讓舒念動手,我和謝炎都不是會進廚房的類型,于是柯洛小綿羊展現了下傳授自舒念的廚藝,除了謝炎挑挑揀揀唧唧歪歪,其他人都很滿意。舒念倒沒有舉止異常,只是一直拉着謝炎的手,和平時羞羞澀澀的樣子不同,我在心裏感慨了一番,這兩人倒真是相愛。
第二天檢查,我們一早就去了醫院,抽了血後,結果得等到下午出來,謝炎堅持要在醫院等結果,我苦哈哈地回公司和人商談合作案,柯洛要跟,我沒答應,讓他替我陪着舒念。
商談結束之後又開始審查合同,一直忙到午後,我一邊盤算着要謝炎給我加工資,一邊走向停車場,卻被突然出現的人用刀子逼到了牆角。
“好久不見啊,Lee。”一聽聲音就知道是邵言,TMD,怎麽這麽陰魂不散。
“邵公子貴人多忘事,不久前我們還在餐廳見過,是被揍壞了腦袋失憶了麽?”雖說受制于人,可這人差點沒有弄死我,我一點都不想和他周旋,“你想幹什麽?”
邵言神經質般笑了笑,“我快死了,Lee,你跟我一起走好不好?”他沒有握刀的那只手在我身上游移,我覺得他精神狀态不對勁,不知道會做出什麽事來,後背已經冒出了冷汗,“Lee,我記得你這裏有個手術刀口對不對?”他用刀割開了我的衣物,抵着手術刀口那道疤,一點一點往裏刺。
我抵着他的肩膀反抗,“你TM有病啊!住手!”
邵言稍微轉了下刀子的角度,撐開了傷口,我痛到發抖,他笑得吊詭,陰冷得好像索命怨鬼,“Lee,我們慢慢玩。”然後我被打暈了過去。
再醒來已是身在別處,看樣子是個地下室,憑感覺應該沒有過去太久,腹部衣服被血整個氤紅了,傷口疼得很厲害,我沒有被綁起來,有可能邵言精神狀态惡化疏忽了,也有可能他沒打算讓我活多久,這兩種猜測對我而言都不是好事,趁自己還有力氣,脫了襯衫把傷口綁緊止血,然後把外套穿回去,失血後人會覺得冷,不要說還在地下室。
我不抱希望地找了找,居然找到了我的手機,我卻沒有喜悅之情,這更證實了先前的猜測。抓緊時間,我扶着牆站起來,湊到地下室的通風口下,播出電話。
接通前的等待音都讓我心跳越來越緊張,一聲聲好像直接打在心髒上,我盯着地下室的門,害怕下一秒邵言就會推門而入。
“喂?Lee叔,你怎麽還沒有來?”感謝上帝,真的接通了,想要趕緊說明情況,柯洛卻沒有給我開口的機會,“我太開心了,Lee叔,舒念沒有事,真是太好了!謝謝你,Lee叔,如果沒有你,小念……”
我不知道是哪一個讓我不想開口了,是柯洛說的話,還是那扇打開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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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邵言氣急敗壞地走過來,奪過我的手機扔在牆上,接着一腳把我踢到在地,痛得好像要斷成兩截,我卻笑了出來。
怪不得人說歷史總是重複的,半年前我站在病房角落,看着他們其樂融融,最後狼狽避走,追上來的柯洛和我說了同樣的一句話。只是柯洛啊柯洛,當時你不愛我,謝一個救了暗戀對象的人無可厚非,現在,你用什麽立場來謝我呢?矯情什麽呢李莫延,你死纏爛打追到了人,現在怎麽還挑剔起來了?你有沒有那個資格,有沒有那個分量呢?
“賤人,你笑什麽!”邵言一臉猙獰的看着我,他手上的注射孔和抽搐的臉部表情,都讓我明白了他精神異常的原因,毒品。
“邵言,你要殺了我嗎?”不知道為什麽,我想和他說說話。
“你該死!”他拔出了刀,威脅性的在我身上比着,“要不是你,我也不會被童善逼着吸毒!”
“因為我?你不是欠童善的高利貸嗎?”他割開了我綁着的襯衫,看着仍在流血的傷口,眼神興奮起來,聽到我這句話又暴躁起來,“我說因為你!就是因為你!賤人!”
我腦袋因為失血而昏沉起來,不想開口了。邵言把刀子重新插入了我的傷口,一點點往裏捅,疼痛又讓我清醒過來,我覺得我今天怕是要死在這裏了,苦中作樂地想想自己快四十的人了,事業還沒來得及翻盤,愛情大概說得上失敗,真是一無是處,這麽走了,不甘心是不甘心,倒也無牽無挂。
突然,邵言身體抽搐痙攣,他的手縮回去時把刀子也帶了出來,腹部的口子又寬了一分。我覺得他要不是毒瘾犯了要不就是吸毒過量,我不确定他會不會狂躁起來,盡最大努力快速地挪到了遠離他的牆角,不發出聲音惹他注意。他渾身戰栗,涕淚不住,臉色發黑,然後他注意到了自己手上的刀,我不由得更往牆角縮了一些,邵言開始自殘,一刀比一刀深,他卻像感覺不到痛一樣,鮮血染紅了他全身和他身下的地面。
這畫面讓人恐懼又惡心,我就這麽看着,沒有力氣也沒有心情去阻止他,就這麽個東西,我還試圖用他來向柯洛炫耀,真是可笑,簡直滑稽。
然後他大概沒力氣了,刀子都拿不住掉在地上,縮成一團低聲喊起來,我甚至聽到了我的名字,真執着,都這樣了還想着殺了我嗎?
沒過多久就沒動靜了。我咬着舌頭,找回些神智,慢慢半爬過去,試了試鼻息,他死了。
我找了找他身上,沒有通訊工具,我的手機早成了零件,只能繞過他移動到門外,外間是出地下室的樓梯,又長又抖,我爬不上去,他的少量衣物、許多一次性飯盒雜亂地堆着,我找了找,在地下的外套裏找到了邵言的手機,有信號,撥出了謝炎的電話,心裏暗暗祈禱這手機沒有欠費。
“哪位?”
“謝炎……”糟了,我的頭越來越重,“Lee!你在哪裏?停車場監控的保安說你被人帶走了!”看來應該是停車場保安發現了異常,“是邵言,他已經死了。我不知道這是哪裏,是個地下室,這部手機是邵言的,你試試定位……”“Lee你堅持住,我們會盡快過來。”
挂了電話,不再去動手機,要是沒電了我可就斷了生路。傷口很疼,頭越來越重,我強迫自己想東想西,不要睡着。
嗯,如果這次沒有死,就開始拼事業吧,法律顧問本來就不需要天天在公司,我可以在S城開個工作室,就像林竟沒出事前在T市那間一樣,不知道原來那些家夥都在哪,應該都混得比我好吧,可以聯系看看。離開S城是不行了,舒念的病還沒有完全痊愈,反正工作室要是上了軌道,旅行随時都可以出去的,不知道盧餘最近英語學得怎麽樣,是不是又被那個美人二當家訓成狗熊……
想來想去,總免不了想起柯洛,一想到他我那磨損過度的心髒就難受,我喜歡他喜歡到瘋魔,一遇到他就發癫發癡發傻發昏,未必比剛才的邵言好看得到哪去。
一陣雜亂地拍門聲,然後是門被踹開,柯洛驚慌的喊着我的名字沖下來,我睜開已經模糊不清的眼睛,想好好看看他,萬一,醒不過來了呢。
暈過去之前我心想,真TMD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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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Lee叔交往了,我很開心。兩個城市飛很累,而且總是被謝炎白眼,但是和我的愛人還有舒念在一起,就好像是一個家一樣,我覺得這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時光了。
今天有些特殊,是舒念基因檢測的日子,Lee叔嘴上嫌棄謝炎黏着舒念很惡心,卻主動承擔了公司的事物,本來相看兩厭的人卻有莫名其妙的默契,我有點吃醋,所以Lee叔不讓我陪他去公司,我也就沒有去了。
其實在這裏看謝炎和舒念秀恩愛,還不如陪Lee叔工作呢。我回想着和Lee叔一個辦公室的日子,認真看文件的Lee叔、談判桌上口若懸河的Lee叔都很有魅力。大概Lee叔工作太多,一直到結果出來都沒有來,該死的謝炎,我等得有些煩躁,又不想打擾Lee叔工作。
這時Lee叔的電話來了,我先把好消息告訴他,““喂?Lee叔,你怎麽還沒有來?我太開心了,Lee叔,舒念沒有事,真是太好了!謝謝你,Lee叔,如果沒有你,小念……”一聲撞擊聲截斷了我的話。我皺着眉頭看着手機,Lee叔怎麽了?舒念疑問地看着我,“怎麽了?我哥工作還沒有結束嗎?”我有些不好的預感。
謝炎的手機響起,他接完之後很着急的樣子,有些責備地看了我一眼,然後開始不停地打了電話找人。他在說什麽?有人把Lee叔帶走了?我再打回去Lee叔的電話,當然沒有接通。我有些恍惚,巨大的不安把我淹沒。
謝炎的聲音突然高了一個調,把我驚醒,“Lee!你在哪裏?停車場監控的保安說你被人帶走了!”我趕緊走到謝炎身邊,仔細聽着那個有些虛弱的聲音,是Lee叔,他受傷了?“是邵言,他已經死了。我不知道這是哪裏,是個地下室,這部手機是邵言的,你試試定位……”“Lee你堅持住,我們會盡快過來。”
我跟着謝炎舒念跑上車,謝炎開得很快,很快到了地方,Lee叔就在這個地下室裏面嗎?門是鎖着的,我推開謝炎,一腳踹開了門,眼前的景象卻生生讓我頓住三秒。
我的Lee叔,我的莫延,差不多半身浸在血裏,努力睜着眼睛,看着我,帶着笑。別笑了,莫延,別笑了,我快要痛死了。
在我抱住他之前,他已經暈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這篇會更新很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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