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柯洛回國開會，Andy請假去看女友，于是我和維克多有了“二人世界”。
坐在沙發上和維克多分享外賣披薩，一人一杯超大size的奶昔，不健康卻輕松愉快的午餐。
這時我才想起來，我完全忘了征求維克多關于回國這件事的意見！我是個多麽粗心大意的家長。
“er，維克多？”
“yes，daddy？”
“關于移居到中國這件事，你有什麽看法嗎？”
“……還不錯吧，我猜。”
“你猜？不，如果你有什麽看法都可以告訴daddy。”
“我不知道，我想我會很想Andy哥哥，還有Eric，Fred和Ge，中文也有點難，但Uncle舒念和謝炎都很好，而且那是daddy的故鄉不是嗎？我猜我會喜歡那裏的，之前度假過得也不壞。”
真是懂事的孩子。
可我不能這麽自私。
我不禁想起當年我只身一人來到美國，充滿了憧憬，也充滿了恐懼，我如此努力去融入這個國家，一點點丢掉我的口音，一點點熟悉生活方式，經受了多少歧視和白眼，離開又回來，在我終于有了一席之地和自己的人際關系網後，我卻想要離開。而我清楚這個城市有多健忘，這個國家有不低的門檻。
誠然，我唯一的親人還在國內，可那究竟是我的故土，不是維克多的。憑良心講，其實我在美國度過的歲月遠遠長于留在中國的時間。
我做了最終決定。
我整理着語句，将一切解釋給柯洛。
“……就是這些，我不想為維克多下這個決定，如果他長大了想回國，那時我可以毫無負擔的回去，可在一切還不明朗的時候，我想讓維克多在熟悉的環境長大是最好的。我知道我在這件事上有些出爾反爾，而且你飛來飛去其實很不方便，但我想這是我的最後決定。我很抱歉。如果，如果你覺得這樣不行，我們可以先試一試遠距離關系，或者你無法接受，我是說如果你想要結束這個的話，我完全可以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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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洛看着我，不發一言，我感覺我的心跳快得像坐在随時會降下的跳樓機上，不安的等待着。
也許這不是個好時機，我們正坐在卧室的地毯上，喝完紅酒，本來氣氛很好，我搞砸了一切。
“我當然沒有意見，你不需要為這件事抱歉”，他拿過床頭櫃的煙灰缸，回來坐下，掏出根煙，點上，狠狠吸了幾大口，撚滅，才繼續道，“只是，什麽叫做‘結束這個’？你覺得我會為了這個跟你分手？而你覺得‘完全可以理解’？”
“我只是……”
柯洛一把将我推向床的側邊，“只是什麽？李莫延，LEE！你可不可以不要這麽折磨我？你答應了我要和我從頭開始的！是，我做錯了事情，我知道錯了！你不要這樣子，好像随時都可以抽身走人，我一個人撐得很累啊！”
折磨？我怎麽會折磨柯洛。
“我沒有！”
“你明明就有！你還在恨我！你就是在懲罰我！”
我就知道老天爺不會讓我好過。這段日子像是從哪裏偷來的，我這就要付出代價了。
“我沒有！我只是覺得我配不上你！我已經老了柯洛！如此你覺得這是我在折磨你，你已經這麽累，也許這就是我們該分手的時候了。”
心灰意冷。
我還要體會這個詞多少遍？
我甚至能感覺到我的血壓在升高。
我是真的上了年紀。我看着柯洛，這個人，為什麽總能讓我狼狽不堪，自慚形穢，我無力為自己辯解，也不知道有什麽可說，就像是我的噩夢終于在現實上演，除了悲傷，還有一絲聽到另一只靴子落下的宿命感。
可仍有一部分的我，在心裏瘋狂得吼着，不，我不是這麽想的，我可以道歉，我可以收回我的話，我不能和你分手。
幸虧我的自尊心還在工作。
于是我口不能言，耳不敢聽，心悸如雷。
“你終于說出來了。”
我無力的靠着床側，等待着對我的最終宣判。
而劇情卻不如我想象般發展。
柯洛單膝跪在我面前。
“我剛才說那些只是為了套出你的話。那些話很過分，但是莫延，我不會為了那些話道歉。因為你的所作所為也一樣過分。”
我被迷惑了。
他不該是要和我分手嗎？
“莫延，不論我說多少次我愛你，你都聽不進去，因為我不能給你安全感，因為你不敢信任我。”
“我愛你，我曾經沒能做對，可是我現在毫無保留的，全心全意的愛着你。我并不想說這些空洞的誓言，我一直在努力地付諸行動，可是你還是不能安心。我知道，這是我之前對你的傷，我自食其果，我并沒有怨言。”
“可是，這對我來說也很殘忍。你知道嗎莫延，我知道你還是時不時做噩夢，因為我能在半夜感覺到你在顫抖，曾經你可以在我懷裏安眠，現在我再怎麽抱緊你也沒有辦法将噩夢驅逐出你的腦海。”
“我感到很無力，莫延。你對我的不确定，是對我的折磨。我愛你，你究竟在害怕什麽呢？我在這裏，為你。”
“我希望你能多信任我一點。”
“因為我同樣害怕失去你。我不害怕距離，也不覺得做個空中飛人會怎麽樣，可是你不能如此輕易就要放棄我，你不能不要我。”
柯洛按着我的心髒，直視着我的眼睛，“你聽到我了嗎？莫延？”
我聽見了。
我聽得不能更清楚。
我甚至有些惶恐，就像多年一直在跑龍套的演員，不但被選中做了主角，還一舉拿了金獎。
柯洛說的對。
我不該這麽對待他。
我環住他的脖子，把他拉到我眼前，“是我錯了，你原諒我，嗯？”回憶柯洛每次讓我沒辦法的眼神，試着從下向上看他，帶着幾分原先勾搭時常用的眼神，再用壓抑不穩的氣息加碼。
年輕人總是容易挑動的。
猜猜誰有了新招可以回擊柯洛的狗狗眼神了。
維克多對這個決定很開心，當然，是我向他再三保證我并沒有為此委屈自己之後。我兒子又乖巧又聰明又可愛，我根本沒辦法停止膩歪兒子的行為，雲端儲存的照片蹭蹭蹭往上漲，感謝辛勤的攝影師柯洛先生。
舒念則是不開心的那個，又不想讓我為難，皺着張臉竟然有些可愛，謝炎為我惹他老婆不開心對我怒目而視。我再三許諾每季都盡量回國相聚，才讓舒念開心起來。維克多捧着iPad和舒加進行交流，一半英文，另外一半是中文和手足并用的比劃，居然也聊得順順利利。
薩曼莎對我留下的選擇十分歡迎，她不歡迎的是遺留的大陸負責人人選的挑選工作，我十分有眼色自告奮勇的成為助手，并成功簽到了一家大型合作公司，才讓這位女王滿意。
“Mr.Lee，您今天的待辦事項都完成了，鑒于今天是您小男友的生日，您可以提前下班了。”助理小姐帶着詭異的高漲熱情通知我。
我關上筆記本，十分認真的對着助理小姐說，“首先，謝謝你的關心，我的确打算提前下班；其次，我和我男友，以及隔壁那對兒，你瞧你帶來的壞影響，我是說哈維和麥克的關系，你的過于關注很不正常你知道嗎？最後，你真的需要一個約會。”
助理小姐做了一個不用謝的手勢，“首先，不用這麽感謝我；其次，我只是關愛我身邊的每一個人，不要這麽受寵若驚；最後，更新你的信息庫，或者用用facebook或者twitter吧老人家，我和tom如膠似漆好嗎？”
我翻了個白眼，“我相信你和你的tom如膠似漆，畢竟你已經刷了五場雷神了，是的，更新你的信息庫，老人家我不用社交媒體就知道這些，因為我有一雙善于觀察的眼睛，而你把電影票根和tom的寫真都貼在了我下周的日程表裏，為此我相信你需要多留一個小時重新做一份”，經過助理小姐時，我鼓勵性的拍了拍她的肩，“說真的，你需要一個真正的約會對象darling。”
留下抓狂的助理小姐，我腳步輕快的走向停車場。
我得去取訂做的慕斯蛋糕，柯洛和維克多都愛吃那個。
很難相信柯洛是在秋天出生的，他更像是春天或者夏天出生的人，我猜我只是沒發掘到他秋天的那一面。
我們不打算開個party，去年生日柯洛在歐洲出差，這是我們複合以來的第一個生日，就只有我、柯洛和維克多，還有大廚上門來烹饪的豐盛晚餐，這會是一個放松而惬意的生日。而一切正如同計劃的一樣，晚餐十分美味，蛋糕也被消滅得差不多，每個人都很開心。
将打掃任務留給明天已經事先收下獎勵的Andy，現在是拆禮物時間。
維克多送給了柯洛一盒手工餅幹，明顯是在Andy的教導下完成的，以我多次試吃的經驗來看，味道是有保證的。
柯洛狠狠親了維克多一口，舉起他在客廳轉了好幾圈，兩個人又笑又叫，一時熱鬧非凡。等他們栽倒在沙發裏，柯洛拿期待的眼神看着我。
“維克多，到時間休息了親愛的，記得多刷會兒牙。”維克多點點頭，道了晚安，又再次祝柯洛生日快樂，自己踢踢踏踏進了房間。
我轉向柯洛，單手邀請他，“而你，darling，介意和我出去兜個風麽？”
作者有話要說： _(:з」∠)_爬了歐美圈的下場，就是每次寫都要重新翻一遍前文，腦子裏坑太多好想挖
☆、生日（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