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幫醉酒的人脫掉鞋子,又擺好睡姿,周嫚婷這才拿出袋子裏的東西看起來。除了她給的單子上記好了數量,還專門編了號,又對應着面料實樣。每個實樣上還用心地釘着一張紙,上面寫着物品、數量還有工廠的簽字和印章。
看清楚這些,她就明白了錢鈴珑為什麽要請人吃飯還陪酒了。
完全不懂面料的她們,光為了分辨哪款是哪個估計都費了不少功夫吧。又怕搞錯,才額外取實樣計數的吧。
這非常像錢鈴珑的風格,用心、細致!
在奔走了一天後看到這些,周嫚婷心裏滿滿的都是感動。走到床邊坐下,想起她今天跟自己說的最多的就是‘吃’,不由得伸手撫上她泛紅沉睡的臉,低語:“謝謝!”
當錢鈴珑因為尿憋醒來時,見到的便是周嫚婷歪倒在她旁邊睡着的樣子,床上散落着文件資料,手上還握着沒有放下的筆。
輕手輕腳地上完廁所,回來把散落的資料收好,這才跪坐在床邊看着她的睡顏。
是有多久沒有見到她了?
細細算算,快兩個月了。錢鈴珑單手托腮地看着,她依如印象中的模樣,只是睡着時候的她,眼睫毛特長,濃濃密密,是不是小時候被媽媽剪過呀?好像那樣會長得特別長呢。
那粉粉嫩嫩的臉,看着滑滑的,好想摸摸看;笑起來很好看的嘴微微嘟着,真可愛!
看着看着,錢鈴珑就不敢看了,悄悄地去廁所洗漱,唯恐再看下去又會發生不可收拾的事情。
洗漱間,門被敲響了,是劉姐買了早餐過來。
“醒得挺早啊!”
“嗯,你跑去買的早餐?”
“是啊,那位交待的。”
她們小聲說着,錢鈴珑回頭看了眼仍沒醒的周嫚婷,推着劉姐出去說:“你先回房吃,一會她醒了,我們再吃!”
“沒問題吧?”劉姐一臉壞笑:“才一晚上就變成我們了,我倒成了外人了……”
“別亂說!”錢鈴珑着急地解釋:“我只是讓她多睡會,昨晚我醉到現在才醒,還不知她是幾點才睡的。你沒看見她衣服都沒脫嗎?”
劉姐當然看見了,笑道:“開個玩笑嘛,兩個女的能玩出什麽花樣嘛?”
無語啊!
吃過早飯,周嫚婷又去找廠長了,劉姐和錢鈴珑無事便到車間随便看看。
流水線作業,一個工序接一個工序,人在這裏像機器一樣機械地做着自己的那道。戴着口罩,手下快速動作,他們就是靠着這一件件完成的半成品賺取工資。
沒有激情、沒有創新、甚至連播放的音樂也只是為了體現出管理的人性,舒緩他們的心神,從而讓工人們死心塌地多做些。
對于像錢鈴珑這種靠獨特和靈感生活的人,很難想象将來如果讓自己靠這麽生活,她感覺自己應該做不來。
當錢鈴珑帶着悲憫地慢慢走過他們時,又發現他們的臉雖然被口罩擋着,神情卻是舒緩的,那麽,其實,在錢鈴珑看來的難受,在他們眼裏心裏其實并不難受。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輕松地賺到錢從而養活家人。全國十幾億人口,絕大部分還是要靠這麽一件件做工來養活。
讓錢鈴珑稍稍好受點的是,至少這些人他們是愉快的,開心的。
副廠長對錢鈴珑特別有好感,除了做事負責任,肯動腦子,還特別會來事。見她在車間,居然說:“要不要考慮留下來?我幫你安排個好職位。”
錢鈴珑但笑不語,倒是劉姐說:“她要是留下來,估計她父母會找上門來打跛她的腿。”
錢鈴珑忙說:“開玩笑的,別當真。”
副廠長哈哈大笑:“我知道。我要是有你這麽個女兒,疼都來不及,哪會舍得打呀!”
閑暇時,錢鈴珑随手畫了幾筆,一條哈士奇,活靈活現的,她還給它配了一身西裝,打着領結。
副廠長為了表現,親自下手,現場用邊角料做了兩套出來,錢鈴珑都看呆了,沒想到衣服可以這樣做的?
周嫚婷來找她們吃飯時,只看到她們在車間辦公室裏圍着桌子笑個不停,還不時有狗叫聲傳出來。走近一看,昨天見過的副廠長正抱着一只小狗,錢鈴珑哈哈笑着給狗穿衣服。
那股樂呵勁讓周嫚婷挺不爽的,咳了兩聲,他們都轉頭望了過來。
錢鈴珑沒心沒肺地抱起穿好衣服的狗狗給她說:“你看,狗穿上衣服也挺好笑的,是不是?”
周嫚婷想到這麽多人在,便沒說什麽,還伸手把狗抱了過來,看了看,問副廠長:“你們還做寵物服裝嗎?”
副廠長笑道:“沒有,就是好玩一下。剛才錢小姐畫了一副圖,我随手做的。”
“哦?”
周嫚婷這才看向錢鈴珑,問:“你畫的?”
“是啊,說起來,副廠長手藝不錯,我随便畫的,他居然就給做出來了,真神奇。”
周嫚婷幽幽地在桌上一掃,伸手把她畫的紙拿起來看了看,說:“把衣服脫下來,去吃飯。”
“啊?”
這不是一個人發出來的疑問,在場的幾個人都出聲了。唯有錢鈴珑臉紅紅地扭捏:“我就是畫的好玩,沒必要罰我脫衣服吧?”
哎呀,我的媽呀!
周嫚婷差點沒繃住,緊繃着臉,沒好氣地把狗往她懷裏一扔:“脫狗的。”想了想,發現還有歧義,又加了句:“把狗身上的衣服脫下來,帶走。”然後快步走了。
聽明白過來的人都哈哈大笑起來,尤其是劉姐,指着一臉懵逼的錢鈴珑說:“腦子不夠用啊,真捉急!”
快步出去的周嫚婷幹嘛去了?
人家差點沒因為錢鈴珑鬧的這個脫衣服的烏龍憋出內傷,跑到廁所笑去了。
笑得那個放肆,笑得那個持久,把清潔工阿姨吓得以為廠裏來了個神經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