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cHAPTER 隐·約3
“喂，我說你遜不遜啊，我還沒喘呢，你就已經這樣啦。”林飛燕不動聲色地打量着眼前這個奇怪的男子。
“拜托，我剛才救了你耶！這是對待救命恩人的态度麽？”
“救命恩人？我有求你來救我麽？”
“天啊，我怎麽碰到這麽一個不講理的女人啊！”男子怪叫，倒是一點責怪的意思也沒有。
林飛燕不再說話，只是思考着些什麽。
“怎麽不反駁了？”
燕依然不說話。
“你是A中的？”男子問。
“你怎麽知道。”
“A中的風雲人物，誰不知道呢。我是你的學長。現在在麗源上高中。聽說你的志願也是麗源？我們真有緣啊。”
“緣？一個大男人竟然相信緣分！可笑。”林飛燕嗤之以鼻，可心裏卻完全不是這樣想的。她只覺得這個男孩子好奇怪，也好有趣。
“我說你真是一點也不可愛。”男子沒好氣地嗤哼。
“你的名字。”看着男子那麽可愛的表情，燕忍不住笑了。
“梁旭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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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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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旭風。”傅迪雲輕輕重複道。
“是的，梁旭風。”燕又沾了一口威士忌，神緒松散。
“燕……”迪雲深深凝視着燕，心裏的滋味說不清，道不明。
“我沒事。我們就這樣認識了。然後，他有事沒事地就會來學校找我。”燕輕輕敘說着，眼神透過明潔的窗戶望向遙遠的遠方。黑色的眸子是那麽混濁，那麽深邃。“後來，我們越來越熟悉，無話不說，無話不談。你知道麽，那個時候的我真的很幼稚，輕易地相信一個人。雖然跟着爸爸走南闖北，也看了許多商場上的爾虞我詐，也漸漸地被侵蝕，但是對于我來說，感情還是一片空白的。再加上我那個時候糾纏于幾個組織之間，人際關系複雜得很，讓我疲于應付，時常會有仇家來找我麻煩。有一次，我應約去和某組織的老大碰頭。而那個時候，他正好和我在一起。為了保護我，他受傷了。受了很重很重的傷。他躺在地上昏迷不醒，血不斷地向外淌……”
“中刀子了？”
“不，是槍傷。”燕有些顫抖，她将杯中的威士忌一飲而盡，希望可以借着它來安撫自己的情緒，“或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我變得很敏感。對別人為我受傷的事很敏感。就是因為這樣，我同意與他交往了。在這之前，他已經提出過很多次希望和我交往，可是都被我拒絕了。但是經過這次，我實在無法再回絕他。剛在一起的時候也說不上有多喜歡他，只是對他有好感而已。也或許壓根就不喜歡，只是為了感謝。我也不知道，情緒總是理不順。但是相處久了，也就日久生了情，還生得那麽不可救藥。”
“燕……”
“可是，100天後，我卻被出賣了。原來那次約見是他的巧妙安排，包括酒吧的邂逅也是他的精心策劃。雖然他受傷是真的，但其他卻都是假的……他的承諾……他的感情……都是假的……于是，還是在雨夜，他向我提出了分手。”
還是一個大雨的夜裏，傾盆大雨。林飛燕安靜地坐在他們初次見面的酒吧裏，靜靜地等待着身邊的人告訴她“口中的要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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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杯咖啡飲盡，梁旭風依然沒有開口。燕難得好耐心地默默等待着，她知道，他會帶給他驚喜。因為今天是他們交往100天的紀念日。
酒吧快要打佯了，旭風還是沉默着。燕有些愠怒。随着他走出酒吧，看着他獨自步入雨中，林飛燕想要阻止，卻拉了個空。空蕩蕩的右手停滞在空氣中，林飛燕有那麽一會兒凝結。她似乎有了某種預感，某種覺悟。
“旭風……”燕輕輕地喚了一聲。
梁旭風駐足，卻沒有回頭。
“請你以後不要再這樣稱呼我了。”梁旭風擡起頭，單薄的襯衫早已變得粘身與透明。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林飛燕不知所措地微笑，笑得有些尴尬。
窄小的屋檐遮擋不住瘋狂的雨滴，在風的協奏下，雨點斜斜地打在躲在屋檐下避雨的燕的身上。不一會，絲質的連身裙也濕透了。那曾是她最愛的連身裙，因為那是他送她的生日禮物，唯一的禮物。今天之所以會穿着它，完全是因為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而不是為了別的。
“不明白？你那麽聰明，怎麽可能不明白呢？Judy……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梁旭風幽幽地說着，風吹散了他的聲音，飄渺地融入有些冰涼的空氣，融入了燕此刻顫抖的心。
“你……”
“是的，就是你現在想的。我們分手吧。游戲結束了。”
雨絲吞噬了一切聲音，除了同伴風的聲音，其他一切的聲音都消失了。林飛燕傻傻地站在屋檐下，雨還是這樣肆意地侵襲着她。她卻絲毫不在意。她似乎聽見一個聲音……兩個聲音……一個聲音告訴她“我們分手吧”，而另一個細碎的聲音是破裂的聲音，應該是來自她的心吧。
見林飛燕不說話，旭風嘆氣，繼續說：“我和朋友打賭，如果我可以在兩個星期內追到A中的風流人物林飛燕，就算我贏了。結果……對不起，我拿你打了賭，我并不愛你，我們分手吧。”
“獎品是什麽？”林飛燕好像是聽懂了什麽，原本悲傷的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怨恨與憤怒。
“對不起，我傷害了你。其實在英國，我已經有了青梅竹馬的女朋友。下個月我就去英國留學了。對不起，希望這件事不會對你造成什麽傷害。再見。”梁旭風沒有絲毫愧疚，面對林飛燕高高舉起的右手，他沒有躲避，只是默然接受了。“耳光打過了。我的債也算還清了。抱歉。”冷漠地表示歉意後，梁旭風甩頭離開。自始至終，他都沒有回頭看燕一眼。
“很抱歉，你去不了英國。你能夠去的只有一個地方，那就是地獄。”看着旭風冷酷的背影消失在雨霧中，林飛燕有些夢呓地嘟囔。
那一夜，林飛燕本想拖着沉重的身子回家，可是沒有幾步，便暈倒在雨中。高燒立刻伴着脆弱與傷心而來，芳敏在燕家照顧了她三天三夜。看着燕一直喃喃着旭風的名字，芳敏恨不得找人把梁旭風綁來，痛扁一頓。太過分了，竟然拿燕來打賭，拿燕的感情來打賭。這個男人……
“敏……芳敏……”林飛燕迷迷糊糊喚道，右手在空中胡亂地揮舞。
“燕，燒還沒有退，你不要亂動。”芳敏一把抓住燕的手，把它塞進被子裏。
“殺了他！我要殺了他！他竟然欺騙我！他竟然欺騙我……”林飛燕困難地重複着，滾燙的淚從眼角劃出，帶走了她體內的熱度，也帶走了她心的熱度。
“燕？！”
“芳敏，他哪裏也去不了，唯一歡迎他的地方在這裏……”林飛燕吃力地指指地下。他有膽子騙她，那自然有膽子到黃泉與閻王長久相伴。
“确定麽，燕？你不會後悔麽？”芳敏嚴肅地坐在床頭，認真地凝視着病床上臉色蒼白，滿眼恨意的燕。
“确定，當然确定。芳敏，我怎麽會後悔呢，芳敏？他竟然欺騙我！欺騙我的感情啊！”眼淚再次溜出眼眶，她不明白既然不後悔，又為什麽要落淚呢！
“好吧，我幫你。但前提是你先把身子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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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這樣，我第一次的戀情就這樣結束了。”燕重重地舒了口氣，其實事實遠遠不止如此，只是後面的故事無關情與愛，所以也就沒有必要告訴迪雲。
“結果呢？他死了麽？”
“沒有，高位截癱，在英國躺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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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堂堂的月光照得天空通亮通亮的。透過明潔的玻璃窗，散在迪雲的卧室裏，月光成了這個房間唯一的燈光。真是很漫長的一夜。整夜整夜，傅迪雲都沒有睡着。腦子裏不斷浮現的是燕當時落寞的表情與受傷的眼神。她把自己血淋淋的傷口再次掰開，痛着，忍耐着，*裸地展示在他的面前，放下了驕傲與冷漠，讓他看清楚這個傷口裂得多深邃，多徹底。告訴他，這個傷口是好不了的。
可是，即便如此又如何呢？
你，林飛燕不是愛上了那個叫做蕭俊傑的小子麽？即使結了疤的傷口碰到愛情的鹽水還是會痛。你，林飛燕不也還是義無返顧地一頭紮了進去麽？我呢？我，傅迪雲算什麽呢？見證了你的傷口，見證了你的痛苦，然後呢？是想叫我放手麽？
原來……原來如此……
給我看你的傷口只是希望我放手罷了。
不是同情，同情我這個癡心得無藥可救的人。更不是愛，愛上我這個癡情得在所不惜的人。
原來……原來如此……
你，林飛燕，只是叫我放棄啊……
迪雲痛了……
徹徹底底地痛了……
他深刻地感受到林飛燕的殘酷。寧願撥開自己最隐晦、最疼痛的傷口告訴那個她從來就不屑的人，也不願意被這個她從來就不屑的人糾纏，更不願意被這個她從來就不屑的人所打擾——打擾她新來的感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