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節
瘋人院,缺衣少食不說,而且一輩子都可能鹹魚翻不了身。
“你這個賤人!”馮昭儀失控撲到我面前,拳打腳踢,長長的指甲加深了之前留下的那道傷痕,“你還我孩子!”
孩子!我在看馮昭儀,臉色蒼白,衣服淩亂,難道?
“臣妾沒有害馮昭儀肚中的孩子,請皇上明察!”我重重叩頭,“一定是有人在陷害臣妾。”
“你!”馮昭儀還想再撲過來,眼一翻,暈了過去。
“快,快請太醫!”元奕慌忙抱住她。太醫急忙跟着進了內室。
不一會兒,元奕從裏面走出來,冰冷的臉色猶如寒天的冰霜,凝結了昔日所有的溫柔與脈脈柔情。
“這碗安胎藥可是你送來的?”他身旁的小安子手上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藥。
安胎藥?我記起來了,上次青菊跟我說我們上次得罪了馮昭儀不如上門去陪個罪,我不願意,她說既然馮昭儀有孕在身,不如送碗安胎藥過去。我沒有說什麽算同意了。難道這安胎藥裏有東西?
青菊,這丫頭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她雖然也恨馮昭儀想為我出口氣,但是我了解她,她是斷沒這麽大的膽子幹出這等傷天害理之事的。只能說明這碗安胎藥中途被人做了手腳,要加害于我。
“說,是不是從你宮裏送來的。”元奕憤力拍桌子,桌上的杯盞震落碎了一地。
“是。”我輕聲回答,腦子飛速運轉想對應的法子。
11.-東風惡,歡情薄
紅磚綠瓦的椒房宮內,碎了一地的瓷片,人來人往,我跪在地上,衣衫淩亂。
“你還有何話要說?”眼中那道俊朗如竹的身軀終于轉過身,午後的陽光打在他額頭上,反襯出精致的五官。他竟是這麽好看麽?我看的失神,“快說。”
“是。”我深吸一口氣,“這碗湯藥的确是從臣妾宮中送來的,但是送至椒房宮輾轉多人之手,肯定是有人要陷害臣妾,所以在藥中動了手腳。”
元奕看着我,淩厲的眼神仿佛一道道午夜劃破夜空的閃電,“燕來,你到現在還不肯說實話嗎?”他回過頭,似是惋惜,似是決裂,“朕本想給你一個機會,可你竟。”他沒有說完,一側頭,一直站在旁邊的太醫蒼老的聲音在殿內響起。
“從燕娘娘宮內送來的安胎藥內放置了紅花,紅花有活血通徑、散瘀止痛之功能,但若是孕婦服用,則會導致流産。”太醫略一停頓,繼續說道,“而這個月,根據太醫院的記載,只有燕娘娘的昭陽宮領取了紅花。”
“你還有何話可講?”元奕背對着我,雙手負在身後。
“我,我沒有。”上前想拉住元奕的衣袖,卻抓了個空,眼睜睜看着衣袖緩緩從指尖流逝,正如我永遠也抓不到他的那顆心一樣。
“來人,将燕美人打入冷宮。”在我眼中最後定格的畫面是元奕決絕離去的背影,我癱坐一地。
愛恨糾結就在一瞬間,一轉身一揮袖已是兩重天。
夕陽停留在青灰色的天際,橙色的或者紅色的雲霞不斷變換着顏色形狀。地平線的那頭,芳草萋萋,殘陽給大地鍍上了一層如同明光殿一般的金碧輝煌。我回過頭望着明光殿的方向,看的眼睛酸澀。
“快走,還看什麽看。”壓守的兩個太監其中一個把我往前推了一把,趔趄走了幾步。
青菊趕緊扶住我,“你們幹什麽?她可是燕美人。”知道我要打入冷宮的消息後,青菊毅然決然收拾好包袱跟着我走,她說她這輩子只跟着我只認我一個主子,我不知道該說她傻還是忠心,只能帶着她一起走。
兩個太監聽到後桀桀笑起來,“燕美人?哈哈。”其中一個走到青菊面前,伸出只手勾住她下巴,“你跟着她,不如跟着我,我絕對讓你。”他話還沒說完,我一個巴掌扇了過去,“你要是不願帶路的話,我不介意回去。”
“你。”他想動手,被旁邊的太監勸住,“呸,賤人。”
“到了,哼!”他們不願在這多呆留一會兒,轉身就走。
真的是冷宮,冷的還未走進就已經感到一股凄涼的寒意。環顧四周,雜草荒蕪,已經很久沒有人來清理,目光所及之處,全是破敗,青苔在斑駁的牆壁上蔓延。角落處有一口古井,往裏一探,漆黑一片,丢進一個石子,許久才聽見“叮咚”蕩起水花聲。
“主子,您先這等着,我把裏面打掃幹淨您再進來。”我一把拉住青菊。
“以後別叫我主子,還是和以前一樣喊我燕來姐。”我拾起地上的包袱,拍拍上面的灰塵,“兩個人動手更快一點,你先去找個桶之類的,那裏有口井。”
“主子,不,燕來姐。”青菊哭着撲進我懷裏,哽咽道,“我是給馮昭儀熬了碗安胎藥,但是我沒往裏面放紅花。”
“我知道。”我安慰道,一路上,我已經将來龍去脈想清楚了。
“你知道?”青菊擡起滿是淚痕的臉疑惑道。
“如果是你幹的,你難道還會傻到和我一起來冷宮受苦嗎?”我整理好她有些淩亂的衣衫,“什麽都不要說了,既來之,則安之。”我指着面前破落的宮殿,“以後這就是我們的家。”我大手一揮,整座宮殿都在我手掌中。
既然有人想陷害我想看到我狼狽樣,但是我偏偏就要活的有滋有味。我要讓那些人,讓元奕看看,這個世上不是沒有誰我就活不下去的。我要讓他們看看什麽叫做打不死的小強。
“我們要做一直打不死的小強,知道嗎?”我握住青菊的手激動的叫道。
青菊摸摸我額頭,“小強?”
她此時肯定很郁悶我都被打入冷宮了竟然還能如此高興,那是因為她不知道我的雄心抱負。看到了這座宮殿這片荒地這處風光,我被無情扼殺的理想立即以野火般燃燒了起來,我要在這裏紮根,要在這裏繁衍,要在這裏繁榮昌盛!
“呵呵。”看到未來的藍圖在我面前一一展現,我不禁笑了出來,“青菊,go。”
漫天鋪地的蜘蛛網從這頭連到那頭,厚厚的灰塵不知覆蓋了幾層不知歷過多少年月,歪歪斜斜的桌子椅子七零八落證明這裏曾經有人住過。
忙到掌燈時分,我和青菊才将這裏打掃幹淨,“累死我了。”很久沒有運動,果然腰板就酸的快要斷掉一樣,“我不行了。”
“主子,不,燕來姐,您先休息會,我去把飯食領進來。”
“恩。”我真的已經沒有力氣了,懶懶的躺着,側頭,一輪淡黃色的月牙兒挂在天際,突然有些傷感,眼眶有些酸澀,咬住嘴唇。
青菊一臉不情願走進來,手上端了兩只大碗。
“怎麽了?”
“着那是人吃的啊。”青菊重重的把碗放在桌上。還沒有走進就已經聞到一股馊掉的味道,碗裏面倒是十分豐富,什麽菜色都有,肉啊白菜啊連頭發絲都有,就是不知道味道是不是混合了八大菜系。
我拿起碗,強作歡笑,扒了一口飯,“味道還不錯哦。”
“主子。”青菊眼淚又出來了,以後要教育她女兒有淚不輕彈。
我強咽住湧上來的酸氣,使勁吞了下去,“想當年在公主府,要是犯了錯,可是連這樣的山珍海味都沒有哦。”我挑起一塊肉,“還有紅燒肉哦。”
“燕來姐。”青菊破涕為笑,拿起碗,扒了一口飯。
夜裏,底下的床板硬的咯着我翻來覆去睡不着,看着身旁睡熟的青菊,我輕輕起身翻下床,披上衣服走出門外。
今夜的星光真美,每一顆星子都如同水晶一般嵌在黑天鵝絨的夜幕上,明黃色的月牙兒永遠像皇後一樣被衆星拱托,高貴而神秘莫測。
來到這裏的那個晚上,天空也是如此多情,卻依舊是無情将我孤零零抛棄到這裏。
大柱要走的那個晚上,天空也是如此璀璨,卻仍舊灰暗的永遠帶走大柱。
今夜,星光依舊這麽沒,銀河燦燦,而我依舊是一人錦衣獨行。
遠處,傳來一陣若有如無的笛聲,絲絲縷縷,如銀絲線上跳躍着流動的音符,像是從月宮下挑落的結晶,帶着許許說不清道不明的憂愁。
我往前走,看是誰在如此寂靜的夜裏吹起無人相和的曲子。
山崗上,淡淡的月光勾勒出那人的輪廓,俊朗修竹,一襲黑衣将他與無邊的夜色融為一體,銀色的月光似乎又把他與周遭的一切分割開來。
微風吹過,如水的憂愁傾訴流過耳際,想離開,悠揚的笛音如同無形的手引着人忍不住彳亍不肯離開。
不忍靠近,不願打破這美好,我站在那裏遠遠駐足。
是誰?在那淺吟低唱。
12.-暗香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