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逃跑計劃◎
第二日天未見亮,五城兵馬總指揮使便帶着一衆士兵前往侯府。
長刀佩劍把門房瞌睡吓得煙消雲散,好在他們并沒有為難,而是靜靜在門外候着直至天明。
眼看着日頭差不多,門房連連跑去告知管家。
郁知叢還未醒來,整個侯府都知道他的秉性,早上脾氣好不好是個迷。王明盛在門外等了半個時辰,才得以面見。
入了房門,王明盛照例問了一句昨夜可有睡好,郁知叢靠在床邊,頭發淩亂地四處散着,一只手撐着下巴,漫不經心點點頭。
要是沈白漪在這裏,肯定又要挪不開眼。
小厮給他遞上一杯茶水,王明盛趁着這功夫道:“馮大人來了,說是已經抓到那日行刺的殺手。”
郁知叢挑了挑眉頭:“哦?”
“是門房所言。”
“三日都沒有丁點兒動作,怎麽一夜之間就抓到了?”
王明盛心底忙不疊叫苦,還不是昨日您的意思,說五成兵馬司辦事不力,他們不眠不休也得先去拿人。
實際上他也覺得疑惑,多少人想要拿侯爺的項上人頭,怎麽這次倒要深究了。
他自然不敢問話,謹慎道:“應該是這幾日在部署,所以一擊即中。”
郁知叢表情淡漠,微微歪了頭不知在想些什麽,過了一會兒他揚起嘴角:“去把沈白漪叫來。”
“是,老奴這就讓人去喚沈護衛。”
Advertisement
“不,你親自去,就說五城兵馬司将人拿住了。”
王明盛看了看郁知叢,藏下心底疑惑恭敬道:“是。”
沈白漪是在床上被揪起來的,她睡得迷迷糊糊,連眼睛都半睜不睜。
王明盛嘆了一口氣,無可奈何道:“侯爺找你呢,怎麽還不起。”
侯府就沒有這樣的護衛。
偏生嘴又甜整日笑盈盈,想罵她一句都罵不出口。
沈白漪笑嘻嘻地:“王叔您先出去,我穿了衣裳就來。”
王明盛皺着臉,臉上褶子一條一條溝壑分明:“你這小子,還怕人瞧你不成,又不是什麽黃花大閨女!”
嘴上這麽說,他甩了袖子往外走,恨鐵不成鋼的樣子語重心長道:“雖說府內安全,可若有異常,你作為貼身護衛,該耳聰目明随時待命。”
沈白漪看他轉身,三下五除二趕緊穿戴好。
此時日頭正好,太陽緩緩從東方升起,蟬鳴聲有一搭沒一搭地,整個侯府都呈現出一種異常的靜谧。
沈白漪走到王明盛身後:“王叔,今日侯爺心情不大好?”
先刺探敵情,再随機應變。
“胡說什麽,五城兵馬司總指揮使将那批殺手抓捕,正在府外候着呢。”
沈白漪笑容僵在臉上,眼睛瞪得溜圓:“這麽快?”
那他心情應該不錯。
王明盛摸了摸胡子,看她一臉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好心科普了一番:“昨日侯爺發了怒,自然是要查清楚的。那些死屍挂在城門口,看來是侯爺早就布好的一步棋。”
心底直搖頭,就這麽個蠢蛋,要不是有兩把刷子,哪裏能在侯爺跟前伺候。
“那什麽指揮使将人都帶來了?”
“自然是帶來了,若不然怎樣叫侯爺松口。”
“那……可這事也不歸侯爺管哪!”
王明盛伸手敲了敲沈白漪的腦門:“你是真傻還是假傻?”
不等沈白漪回話,他清了清嗓子,又道:“快去侯爺跟前,他還等着呢。”
去,是不可能去的。那天夜裏她就差點被暴露了身份,今天她要是去,這人頭還能不能留在脖子上可就說不準了。
“王叔,我……人有三急,我這肚子疼得要命。”
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她邊說邊轉身走,王明盛反應過來的時候只剩下一抹背影。
“嘿!你這小子,遲了侯爺發怒我可不會替你擋!”
沈白漪一路狂奔去了庫房,門外守着兩個護衛身材魁梧,兩人杵在門口像一堵牆。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她站在他們面前,活像個兒童。
沈白漪呼出幾口濁氣,淡淡道:“侯爺命我來拿些東西,要賞賜給五城兵馬總指揮使。”
走之前可不得撈點好東西,不然跑路的盤纏都沒有,難不成喝西北風去。
對于這個侯爺的貼身護衛,他們自然是不滿的,又瘦又小,還比不上每日早上來送菜的大爺。
雖說疑惑為何一大早要來庫房,不過礙于郁知叢的面子,要想動手腳也不是現在,所以他們雙雙冷哼一聲,将重鎖打開。
庫房金銀珠寶數不勝數,沈白漪通通都沒看,直奔金子而去,這東西貴重而且相對不占地方,跑路拿它是上上策。
她往懷裏揣了好幾塊,這才故作鎮定出了庫房。
侯府守衛森嚴,沒有郁知叢的吩咐,她是不可能貿然出府去,本來是想去尋求那些姐姐妹妹的幫助,只不過沈白漪不想害人,自己拍拍屁股離開,她們可就慘了。
最後打定主意走最簡單的一步棋,翻牆。
侯府最西邊,養着許多盤靓條順的駿馬,據沈白漪這幾日的查探,同樣這裏也是守衛最為薄弱的地方。
其中一個馬棚養着專供于郁知叢的汗血寶馬,那匹馬是西域進貢的上等貨色,皇上轉手賞賜給了侯府。
馬兒脾氣不好,整日拉着臉一副生人勿進的模樣,又是郁知叢的坐騎,所以獨自住在馬廄的最右端。
除了飼養它的馬夫還有郁知叢,旁人它都不給面子,馬蹄下見過血之後,便再沒有人敢打它的主意。
沈白漪連連搖頭:“臭脾氣,就随主人。”
可她現在沒有別的選擇,這匹馬單獨居住,背靠的是街道,要想以最快的速度溜走,不引起旁人注意,只有入此馬棚,再順着圍牆翻出去。
進了大街她再找個鋪面買身衣裳,隐在市巷之中再要找人可就難了。
再者說,郁知叢也不會在意她一個小小的護衛,難不成會興師動衆去抓?
不會吧。
沈白漪先躲在門框探了探情況,這時辰應該是現代的社會八點左右,馬兒剛吃完早飯在歇息,馬夫精力也是最懈怠的時候。
馬棚裏除了長長的鼻息聲,再就是此起彼伏馬蹄聲,算不得多吵鬧倒也不安靜。
正好可以掩蓋沈白漪的腳步。
她拿了一把上好的草料捏在手裏,蹑手蹑腳往馬棚去。
汗血寶馬正用前蹄刨地,眼珠子盯着沈白漪。
“馬兒啊馬兒,你見過我吧,我是侯爺的貼身護衛。”
強行拉攏一人一馬的關系,也不在意它到底能不能聽懂。
沈白漪說着扔了兩根草料進去,馬兒卻并不買賬,鼻腔瘋狂吐着氣息,好像下一秒就要将她踩于掌下。
“哎,你別激動,我就是路過一下,別急別急。”
沈白漪退後幾步,寬大衣袖下的手示意它安靜一些。
馬兒像是冷靜了下來,不過眼睛依舊沒從她的身上離開。
這可就有點難辦了。
沈白漪甚至想,要不直接一拳把它打暈。
可這樣一來有兩個風險,萬一沒打暈還激怒了馬兒,到時候馬夫趕來一看她還能跑?或者下手太重,這匹珍貴的汗血寶馬要是死在她手上,郁知叢怕是不會善罷甘休。
所以要如何在不傷害馬的情況下,自己又能借地,真是個令人頭疼的問題。
沈白漪四處張望了一下,腦子裏突然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她輕聲咳了咳,念念叨叨:“這馬棚太小了吧,你從前都是在草原上四處跑的,郁知叢雖說沒少你吃的喝的,也有人專門伺候你,但是這地方也太小了,圈住你多難受。”
沈白漪試圖說着話轉移馬兒的注意力,手上也沒有怠慢,快速從腰間拿出一把匕首,将插銷松開。
她用草料召喚着:“來,你可以出來了。”
汗血寶馬血統純正,也比普通馬兒要聰明許多,它像是能聽懂沈白漪的話,在确定她沒有歹意的時候,認真思考了半晌。
混着濃重的鼻息還有馬蹄聲,它優雅自在地從馬棚裏走出來,沈白漪見狀将草料往遠處一扔,身形一矮溜進了馬棚。
僅僅只有一牆之隔,沈白漪只覺得心跳加速,仿佛就要觸碰到一種叫做自由的味道,在這個時代算得上是奢侈品的東西。
牆外有聲音,聽不太真切,卻讓沈白漪興奮不已。
自從她莫名其妙穿越,遇到的人就沒一個正常的。
殺手組織見血封喉,對付敵人毫不手軟,沒有丁點兒同情心,她被迫走上了殺人的道路,又碰上郁知叢這個怪人。
侯府更是冷清,除了那些仿若打入冷宮的姑娘們,四處都是一種陰陰沉沉的感覺,雖說有人卻勝似無人。
鬼屋也不過如此。
夜夜都沒有安眠的時候,也不過幾日,黑眼圈都快比眼睛還大了。
沈白漪再次感嘆,今天就是絕佳的機會,逃出生天在此一搏。
侯府圍牆不算太高,至少對于沈白漪來說是小意思,畢竟原身是個千錘百煉的殺手,翻牆這種小兒科是必修課。
她四肢并用,兩只手掌都已經摸到了圍牆頂端,就差最後一步逃之夭夭。
沈白漪回頭看了一眼侯府,燦爛一笑:“溜了溜了!”
作者有話說:
沈白漪:我真的走了。
◎最新評論:
【是我表快嗎,怎麽看不到更新】
【我猜侯爺不會就在牆下面吧】
【斷在這裏。。。】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