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準備成親◎
翌日一早,沈白漪只說夜裏沒睡好,怕是有冷風跑了進屋,吹得頭痛。
小厮自然不敢怠慢,連忙喚了太醫前來。
于太醫看沈白漪臉色不好,又細細診斷一番,便道:“染了風寒,待我下幾劑藥,便可藥到病除。”
小厮這才放了心,退了出去。
沈白漪眼神一凜:“你與皇上如何傳遞消息?”
“府上采買藥材時,皇上會派人前來,不過至多也只有一盞茶的功夫,不敢久留。”于太醫摸了摸胡子,不知她何意。
沈白漪拍案而起,氣沖沖道:“他要同我成親。”
“什麽?”于太醫吓得眼珠子都顫了顫。
“今日你可有法子?同皇上的人見上一面。”沈白漪掐着手掌心,像是下了極為重要的決定。
于太醫喜笑顏開:“恰好你受了風寒,缺了一味藥,若是順利,午後我便能見到。”他話音一轉,“你準備何時動手?”
沈白漪躊躇不決,将一頭青絲攪成亂糟糟一團:“假成親,真殺人。就在成親當日,如何?”
于太醫倒吸一口涼氣,果然是殺手出身,做事才不拖泥帶水。
沈白漪要是知道他在想什麽,一定會氣得嘔出一口老血。
“只是我需要幫襯,我一人動不了手。”狠話誰都會放,要真到了那時候,沈白漪一萬個肯定自己不敢,要是眼前是條魚,她閉上眼狠狠心便宰了,可郁知叢顯然不是躺在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魚。
“這……”于太醫躊躇半晌,“皇上應當有法子,明日我再同你商議。”
也不好再久留,兩人說完于太醫便趕緊出了屋子,也就一炷香的功夫,房門再次被推開,沈白漪心底裝着事,将耳朵都收了起來,這聲音她竟沒聽見。
郁知叢的鞋靴落在她眼前時,她才忽地回過神,并且心虛地別過了頭。
她方才在想,要怎麽動手殺掉郁知叢……
郁知叢步子停了下來:“染了風寒還站窗前做什麽?”
不提這事還好,一提起來沈白漪就氣得慌,窗戶被鎖起來堵得死死的,外頭太陽都看不見丁點兒。
可還沒等她開口,郁知叢将她打橫抱起來,徑直扔到了床榻上。
郁知叢立在床頭,伸手撫上沈白漪的頭發,又從頭發摸上眉骨,慢慢滑到鼻尖,他的手指頭帶着涼意,輕輕點了點。
沈白漪只覺得從頭皮開始發麻,一直蔓延到脊背,好好的一個人,怎麽陰森森地盡不幹人事。
她微微瑟縮了一下,還裝模作樣咳了兩嗓子,郁知叢又皺了眉:“本來今日打算帶你出府,如此一來,再等等。”
……
腸子都悔青了!
沈白漪好不容易憋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微笑:“小病,沒大礙的。”
郁知叢自動忽略她說的話:“過兩日讓繡娘入府,喜服可以先做起來,你再小住幾日,我便把你送去王明盛府上。”
沈白漪還沒答話,他又自顧自搖頭:“自然,我會讓郁青去守着你。”
換了個地方關着呗……沈白漪不知怎麽回話,索性将眼睛閉起來。
可這個動作有些惹惱了郁知叢,她感受到那道目光并沒有挪開,還變得更加熱烈,郁知叢呼吸變得急促,眼底浮現一抹殺氣。
他俯下身,朝沈白漪殷紅的唇瓣狠狠咬了一口,沈白漪吃痛低低驚呼一聲,險些從床榻上彈起來。
這下讓郁知叢有了可趁之機,他兩只手攥住沈白漪的手臂,帶着些瘋狂的深吻落下,沈白漪也不甘示弱,咬了回去。
這會兒她腦子裏竟浮現出一句話——狗咬狗一嘴毛。
沈白漪頭腦亂哄哄地,等郁知叢松開她的手臂,她才反應過來自己竟然沒有推開這個瘋子。
鼻腔裏湧入一股血腥味道,沈白漪舔了舔嘴唇,惡心得有些反胃。她看向郁知叢,後者抿着的薄唇上也殘留着幾絲血跡。
“小皇帝這步棋倒是走得并無差錯,若是暗殺不成便讓你接近我,他成功了,只可惜他算漏了你。”郁知叢話語冷冰冰地,沈白漪忽然腦海裏飄過些什麽,她想抓住卻只是一閃而過。
“今後你是侯府夫人,從前的事便不要再想了。”
郁知叢的意思是,從前你給小皇帝的賣命的事,我就當不知道。
而這話落在沈白漪耳朵裏,卻是,我殺了你那些殺手同事,與你無關。
不對,還有她爹娘小妹全府上下的性命。沈白漪心口蹿起來一股無名火,氣得想破口大罵。
果然是将人命視為草芥的小侯爺。
沈白漪只恨自己眼神不能殺人,不然早就将郁知叢千刀萬剮,這個瘋子!
郁知叢又貼近來,他眼睛微眯,詭異地笑了笑,伸手摸了摸沈白漪的嘴角:“你想要什麽,我都費盡心思取來給你,在我身邊有何不好?”
沈白漪心底白了他一眼,你喜怒無常,指不定下一個宰的就是我。
屋外傳來一陣不疾不徐的扣門聲,郁知叢眉頭一皺,那人便道:“來給沈護衛送藥。”
秦霜是聽了兩嘴牆角才敲的門,哪成想越聽越心驚,以至于現下後背都有些濕熱,今日這藥倒是不該送的。
她将藥碗放在桌上,隔着屏風道:“太醫囑咐過,這藥得趁熱喝。”
沈白漪覺得她是猴子派來的救兵,當即想也沒想,推開郁知叢便起了身,黏糊糊的藥汁她看了一眼,捏着鼻子便往嘴裏灌去。
兩個呼吸的功夫,藥碗被喝得幹幹淨淨,秦霜躊躇了一會兒,将碗放回托盤,特意大聲說話:“那我先走了。”
沈白漪拉住她的衣袖,搖了搖頭。
郁知叢從一聲不吭出了屋子。
氣氛陡然緩過來,沈白漪随意扯了白絹擦了擦嘴,攤倒在紅木椅上。秦霜緊跟着也坐了下來,指着房門道:“侯爺何時來的?”
“剛來也沒多久。”
秦霜就是來八卦的,自然不會輕易放過沈白漪:“侯爺要成親?”
“嗯。”當事人表情淡淡,甚至還有些不耐煩。
“你要做些什麽,先同姐姐說說。”
沈白漪斜眼看她,忽然開始謹慎,秦霜和原身交好,可她總歸是侯府中人,總不能什麽話都朝她抖出來。
于是她敷衍道:“我還能做什麽,姐姐不如替我想個法子。”
秦霜立刻回過味兒來,她掩唇一笑:“罷了,不提此事。”
“郁岚身子好了七成,近來已經在府中走動了。”
郁岚?名字倒是有些耳熟。郁知叢身邊的左膀右臂,一個是護衛總管郁青,另一個便是不善言辭的郁岚。
受傷了還是?
沈白漪不動聲色,問道:“傷勢如何了?”
秦霜笑聲一如既然地爽利:“他年少習武,身子骨倒是不錯,可那刑部的人也不是吃素的,一心想要他的命吶!”
“我聽說,怕是要落下病根兒。”
刑部?沈白漪一頭霧水,又和刑部有什麽關聯。
她總覺得這段丢失的記憶,隐藏着許多重要的事情。
按理說,郁岚的身手在侯府數一數二,就算是在整個京都,能傷他的人,也少之又少。郁知叢聲名在外,刑部竟敢對他用刑?
“那今後,他還會在郁知叢身邊護衛麽?”
秦霜白了她一眼:“這事,我倒是不大清楚。不過郁岚此次是為了保你性命,侯爺應當不會虧待他的。”
什麽?沈白漪心底直打鼓,保我性命?什麽時候她還欠人一條命了。
“等等……你是說……”沈白漪遲疑一瞬,接着問,“他如何去的刑部?我倒是忘了。”
秦霜眼珠子都險些掉地上去:“忘了?你說你忘了?”
沈白漪別過臉喝下一口茶水,這才笑眯眯道:“我也是要點臉面的,姐姐何必揭人傷口。”
秦霜疑惑的眼神一直盯着她,接着她伸出手指,冷哼一聲:“皇上将你抓去皇宮後,我瞧着你怎麽蠢笨了許多?”
這麽大的事都能忘掉,秦霜真是不敢置信。
沈白漪輕咳兩聲,決定先不提這一茬,別的事她再朝旁人打聽打聽。她抓住秦霜的衣袖:“怎麽郁知叢要成親的事,你都知曉了。”
“何止是我,滿京都快傳遍了。”秦霜看了一眼門外,壓低了聲音,“太皇太後召見侯爺入宮,我才來尋你的。誰想到他沒入宮,來了這裏。”
秦霜方才走到門口,小厮神神秘秘地說侯爺在裏頭,雖說并不驚訝,卻還是愣了一愣。
沈白漪自顧自點頭,末了又問:“怎麽傳得這樣快?”
“應當是侯爺故意放的消息。”秦霜輕咳一聲,“也不知太皇太後和皇上是怎麽個意思,不過他們都不是好相與之人。”
沈白漪眼睛盯着鞋面,像是在仔細琢磨着什麽,秦霜不知曉他們的意思,自己還能不知道麽。
“我來尋你,還有一事。”秦霜破天荒有些扭捏,忽然握住沈白漪的手,熱絡地說道。
“還有何事?”
“咱們後院兒養着許多姑娘,你大多見過,不安分的早就被侯爺扔了出去,這剩下的都同我一樣,就想在侯府混口飯吃。”
“嗯?”她這樣一說,沈白漪突然有一種自己搶了她們飯碗的感覺。
“你今後若是當了侯府夫人,準備如何處置我們?”秦霜又重重握了握她的手。
秦霜自然是不想離開的,雖說外頭的人都覺得這侯府是個牢籠,可她不也安穩過了這麽些年。若要是出了這侯府,那些和郁知叢有仇之人先不必說,便是孤身女子無家可歸,這今後的日子才是難了。
沈白漪眼神複雜地看了秦霜一眼,成親之日,便是郁知叢身死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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