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吃醋
龍神陣一出， 殺氣騰騰。
白莫生前後左右被竹排逼近， 他的上面有龍神幫的鎖神網，下方還有遁地潛伏的龍神幫殺手。
他們是寸步難行， 無路可逃。
赤手空拳的白莫生并不是他們的對手，何瓊咬牙，不想讓眼淚急得流出來。
“傻瓜。”白莫生不忙着對敵， 反而回過頭摸了摸何瓊的腦袋，語氣溫柔， “眼淚不能為敵人而流， 更不能留給敵人。”
“白莫生……”拼命忍着不讓眼裏的淚眨下來， 何瓊心中已經想好了，如果今日果真在劫難逃，即便能跟白莫生死在一起。
也值！
然，命運不會讓她死，至少是今日。
龍神陣未擺先亡， 先是周圍的竹排全部莫名焚燒殆盡， 後是遁地者發出驚天慘叫聲， 再就是鎖神網——被一把掃帚給破了。
“這、這不可能。”為首的殺手額頭上冒着汗， 一臉不敢置信。
“這有什麽不可能。”白莫生反問，“閣下還是先自身保重吧。”
死裏逃生，雖然尚且不知發生了何時的何瓊，依舊眼睛亮晶晶，裏面充滿了對他的全部信任。
哪怕此刻白莫生說的話，讓對方聽着會覺得十分欠扁。
但， 朋友的敵人，只能是敵人啊！她可是站在白莫生這陣列的！
“撤！”
龍神幫衆不敵寡，好在為首不是個見識淺薄的，今日的種種，一看便知道是有高人在背後相助何瓊和白莫生。
對方的底細他是莫不清楚了，但他們的底細，似乎對方全部知曉，竟能将龍神陣如此輕易地給破了。
着實令人驚嘆！
大衛奇才實在衆多。
等殺手全部都逃走後，白莫生卻将何瓊從背後放了下來。
“難道還有？”見白莫生面色比之前還要凝重，何瓊也情不自禁跟着他一起皺眉。
小臉皺巴巴的，跟個小老頭似的。
何瓊這個模樣，倒是将白莫生逗樂了：“你呀。”
寵溺的語氣，與他高冷桀骜的人設不太相符啊。
何瓊正想再說些什麽來緩解一下此刻暧昧的氣氛，卻被白莫生搶先一步。
但他似乎不像在跟她說話。
“高人可否出來一見，也讓我等小輩好生感謝一下前輩！”
高人？難道這裏還有其他人？
何瓊楞了楞。
直到從竹林深處，走過來一位行僧，看着穿着，生活不似清苦，低調中卻又帶着一絲奢華。
這人……看上去怎麽有點熟悉。
究竟打哪兒見過呢。
何瓊使勁兒地想，卻始終沒有想出個結果來。
“你就是瓊公主吧。”高人一來，便跟何瓊打招呼。
這令何瓊有些受寵若驚，傻乎乎的模樣楞了又楞，委屈地看向白莫生，眼神求救，似乎在問他，我該不該回答這個問題。
白莫生笑了：“前輩都救了你我的性命，想必早就知道了你的身份。”
何瓊這才朝着高人幹笑：“多謝前輩救命之恩。”
“不謝，小不點你可是我們廟的香客，貧僧自是要護你周全。”
香客？
月老廟！
何瓊恍然大悟，立刻想起來是在哪裏見過這位“高人”了。
她與蕭子萱一同來月老廟之時，寺廟內空無一人，除了那個一直背對着她們掃地的僧人。她曾好奇地打量了他幾眼，只不過轉個身的功夫，卻又見不着那位掃地僧的身影了。
那會兒她正為這件事好奇，可後來卻将它給忘了。
“是你啊！”她說怎麽看他那麽熟悉，原來是高僧。
高人雙手合十，手中挂着一串小紫檀佛珠，指了指右邊的那條小徑，他笑道：“從這條小路下山，路程會減少一半。”
“多謝。”白莫生十分有禮，語氣卻不似對何瓊說話時那般，又恢複了之前的冷漠疏離。
正想牽着何瓊的小手下山，卻發現她一動不動。
白莫生清秀的眉毛頓時擰成了疙瘩，這姑娘眼神往哪兒瞧呢。
還看！往一個和尚身上看得那麽認真，這是在質疑他連一個吃素的都不如？
高人笑眯眯時，眼睛就眯成了一條線，還是他注意到了何瓊的異樣。摘下手上的那串小紫檀佛珠，他問何瓊：“喜歡？”
何瓊小雞啄米般連連點頭。
“呵呵……”高人的笑聲跟白莫生的不同，如醇酒，如叮咚的泉水，韻而清冽，“那送給你。”
脖子上瞬間被帶上了一串佛珠，還是那樣漂亮的佛珠，何瓊表示很高興。
見過很多的佛珠，唯獨這串是她見過的最特別的，每一顆珠子都不一樣，卻又看着那麽相似，小紫檀不算名貴的木材，但這串上面卻散發着淡淡的清香，即使隔着遠都能聞到。
何瓊想着，這麽好看的佛珠，比她在皇宮裏千萬件首飾都要獨特，香味清香久久不散去，挂在衣箱裏當香丸熏衣服都是好的呀！
莫名得到了一件寶貝，何瓊眉眼笑彎彎，心裏眼裏，盡是歡喜。
與之相反的某人，卻是滿臉寫滿的不高興。
根據高人指引的那條小徑小山，的确是比之前的那條山路要好走得多，且路途也要短得很。
可一路上，白莫生再也沒有跟何瓊說過話。
雖然背着她，卻又不理她，何瓊幾次三番找話題與他說，白莫生都是一臉冷漠，興致不高。
試探了幾次，何瓊就是再傻都知道他生氣了。
可、可他為什麽會生氣啊。
她這一路可沒有再闖禍哦。
何瓊百思不得其解，眼見就要進城了，白莫生卻還是對她愛答不理的，心中一急，何瓊直接從他背上跳了下來。
“你幹什麽，要造反啊！”被何瓊突如其來的行為吓了一跳的白莫生，皺着萬年眉頭，訓斥道。
何瓊不以為然：“這整個天下都是我們家的，造反不是跟玩兒似的。”
她語氣天真直率，在白莫生聽着是這麽回事，在路人耳朵裏卻是另外一件事。
無意經過的路人一臉慘白，仿佛聽到了什麽不該聽到的東西。
“這姑娘膽子也太大了。”
“就是就是，旁邊她的叔叔也不管管這孩子，小心禍從口出。”
“這要是被皇家的人聽去了，肯定不要命了。”
“就是就是，我們趕緊走吧，那姑娘旁邊那位眼神可真吓人……”
趕緊加快腳步，路人一波一波飄走了，即使走遠，還偶爾有幾個轉過頭來繼續打量着他們。
詭異的沉默在何瓊與白莫生二人之間釀發。
許久，發出一陣輕靈的笑聲，女孩的聲音如鈴铛般，輕輕脆脆，笑進了白莫生的心裏。
他一臉懊惱地搖着頭，真是悔不該去救這丫頭，這幾日，她過得倒是舒坦，他卻接連幾日沒有梳洗，晚上也絲毫不敢入睡，只能半眯着眼，閉目養神。
如今倒成了胡子邋遢，人人發指的老大叔了。
何瓊好不容易才克制住了笑，她笑嗆到眼淚都出來了：“你、你原來是本宮失散多年的皇叔啊！”
白莫生用看智障一般的眼神看她，別過頭去，不搭理。
“別呀，別不理孩兒啊，皇叔，皇叔！好皇叔，瓊兒還指望着您給我買林記的七色糖果呢！”
修煉萬年的定力，接連幾日都被這丫頭給氣破了功。
白莫生繼續不搭理她，心中默默想着，他要心平氣定，淡定如山。
何瓊銀鈴般的笑聲跟叽叽喳喳的聲音，就這樣，伴着他們二人，直到白莫生送她到了宮門口。
“快進去吧。”肯定有人等急了。
她的家就在眼前，可何瓊此刻卻不知為什麽，遲遲不肯動一步。
看着白莫生，何瓊眨了眨眼：“白公子，白大人，你今兒、可是吃醋？”
吃醋？為一個和尚？
開什麽玩笑！
白莫生擰着眉頭就要反駁。
一雙柔皙的手卻突然搭在他的額頭上，白莫生虎軀一僵。
“再皺眉可就真的成了小老頭子。”何瓊輕輕舒坦他的額頭紋，食指輕點，“白老頭。”
語音剛落，還未等白莫生做出任何反應，何瓊就蹦跳着進了宮門，轉眼就看不清她溜哪兒去了。
這丫頭。
白莫生搖搖頭，想到何瓊說的話，他也擡起手，放在額頭上。
他皺眉的樣子，真的有那麽醜。
跟個小老頭一樣？
不對，他這個年齡還不算老吧，不過十五有餘。可今兒個已經有好幾個人說他……老……
摸了摸胡子，白莫生生平第一次為這樣的問題陷入沉思。
回玉瑤酒樓之後，他是不是除了研習食譜以外，還要研究一下這些個護膚美膚的東西呢。
或許，男人也是要保養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