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又一計
皇後宮殿那邊又是一片天地。
只見， 地上一片狼藉， 全是瓷器珍寶玉石的碎片，饒是如此， 皇後悠婷婷依舊不解氣。
“沒用的東西！解決個人都做不好！活該落到那般下場！”
她随手之間又拿起一個青瓷花瓶，眼見就要往地上摔時，從小陪伴她長大的嬷嬷趕緊搶先一步阻止她的動作。
“皇後娘娘！這可使不得啊！這是您冊封禮時皇上親自派人送來的！”
聽到“皇上”二字， 悠婷婷手微微一滞。
嬷嬷使了個眼神，身旁的宮女趕緊接過花瓶， 将它放置安全的地方。
“皇後娘娘……”嬷嬷眼裏帶着心疼， “您、您這是何苦呢……”
是啊， 她這是何苦呢？将自己變成了這般怨婦模樣，可笑的是，那人還一點都不自知。
錯了。
他知曉又如何？
他不在乎罷了。
在何徐眼中，這天下只有一人可以讓他放在心上——那便是何瓊，他最親愛的妹妹。
可是為什麽呀……
別說這回蕭子萱沒有刺殺何瓊成功， 就是這太上皇突然駕崩， 按照以往的先例， 太上皇生前的聖旨， 也該是何瓊嫁出宮……
對了，将何瓊嫁出宮！
這個念頭就如火苗般在悠婷婷心中竄竄上漲，她問嬷嬷：“太上皇的喪儀皇上的意思大辦到什麽時候？”
“估摸是這個月末。”嬷嬷一愣，不知娘娘突然問這個做什麽。
悠婷婷嘴裏喃喃道：“月末呀……那挺快了呀……”
嬷嬷不解地望向她。
“算起來，大燕使者也快來吊唁了吧？”
“約莫就是這幾日了。”
話題跳得太快，嬷嬷一臉茫然， 不解皇後娘娘的意圖。
“那便好，那便好。”悠婷婷突然笑得很開心，“有時候呀，你本與另外一人毫無冤仇，可你會偏偏只想害她，嬷嬷可知為何？”
嬷嬷一聽，心頭便是突突地跳。
難道皇後娘娘一計不成，還有二計，還要刺殺瓊公主？
這可不妥啊！她說什麽都要冒死勸說皇後娘娘。
話才剛到嘴邊，她又聽皇後娘娘道，“你知道為什麽本宮會放蕭子萱去找何瓊？我與她并無直接利益關系，她為何會如我所料，一定會刺殺何瓊呢？”
“那便是因為，我們都是女人……”
“可笑的女人，可悲的女人……”
“我們都曾将所有的希望放在一個男人身上，然後不管那個男人成功了還是失敗了，我們的希望都破碎了……”
“本宮放的何曾是什麽蕭子萱，那便是本宮自己呀……”
“執念害人，執念誤人，可是讓本宮停手，本宮實在是做不到！憑什麽何瓊可以這麽幸福地活着，不管前朝還是今朝，她不用自己去努力，去讨好，便可換來聖上所有的寵愛和呵護……”
“這是每一個女人可望而不可即的，可她卻全然不知，女人的嫉妒之心，是會害死她。哈哈哈……”
不知何時，悠婷婷淚雨闌珊：“嬷嬷，你說，從什麽時候起，本宮也變成了本宮曾經最讨厭的模樣？那般地令人憎惡！”
“皇後娘娘！”嬷嬷跪在地上，也陪着她哭，“您要做什麽盡管去做，所有的罪孽老奴扛着就是了。”
皇後娘娘對聖上一片癡心，旁人都以為她只是想得到大衛最高的權利，成為大衛最尊貴的皇後，可只有她知曉，那些都不是皇後娘娘想要的。
她想要的從來都只是聖上的一顆真心。
……
大燕使者來大衛吊唁先皇是數日以後的事了，那日，皇上皇後一同接待了使者。
使者客氣又疏離，在試探了大衛的現有實力後，知道大衛皇帝目前并不想征戰，他便底氣十足，将大燕皇帝那邊讓他來此的第二個意圖告知給大衛皇帝。
“什麽！”何徐本該客客氣氣地招待大燕使者，卻在聽完大燕使者說起他們還想迎娶大衛公主時，冷下了臉。
皇後娘娘淡淡看了眼皇上，讓他冷靜，笑着問話解圍：“不知大燕此次想迎娶的是我大衛的哪位公主？”
大燕使者不卑不亢，行了一個大燕禮，誠意十足：“瓊公主！”
“大膽！”何徐頓時惱了，手中的茶盞瞬間砸在地上，“貴國是不知我大衛瓊公主時最尊貴的嫡公主，不遠嫁、不和親！”
皇後也是第一次見到皇上動這般怒火，這也更加堅定了她一定要将何瓊遠嫁大燕的念頭。
這回大燕使者只是想來迎娶一位大衛公主，可并未提及一定要是瓊公主……
只是她對那位“尊主”說起了迎娶何瓊，大燕的好處後，他們才有了這個念頭，且看樣子，他們勢在必得。
大燕使者又朝皇上鞠了一個躬：“大衛皇上，大燕真心求娶，願奉上白城周邊數十國作為聘禮，他日迎娶瓊公主，珍奇珠寶、金山銀山、牦牛糧食、皆數奉上！”
何徐深邃的眼眸動了動，這次卻沒有說話，只是滑動着茶盞蓋，掩飾着內心的猶豫。
皇後娘娘微微皺眉：“貴國的誠意我們自是清楚，可是使者有所不知，瓊公主在先皇在世時曾與一名大人有了婚約……”
提到這名“大人”何徐便又是大動肝火：“那算什麽婚約？白大人都畏罪潛逃，如今他是我大衛的通緝犯，人人誅之，這婚約不得作數！”
皇後心中冷笑。
什麽通緝犯，什麽畏罪潛逃，此刻還不是都是由您動動嘴皮子，說什麽便是什麽了。
她就知道皇上不會真的将何瓊嫁給白莫生，即使他真的舍得，她也會阻止！
笑話，讓何瓊只是嫁出宮，可如今這整個天下都是皇上的，宮裏跟宮外又有何區別？
只不過一道宮牆的區別。
可這對于她而言，還遠遠不夠。她要何徐這輩子都看不到何瓊，若是誅殺她不成，那便遠嫁了她，讓何瓊這輩子都沒命再回大衛！
就是不知，皇上啊皇上，此刻在你心中，是天下重要，是你的野心重要，還是那廉價所剩無幾的兄妹情深重要呢？
皇後心中看戲一般，面上卻一臉僞善，唯皇上命令是從。
皇上這幾日都魂不守舍，哪怕是來了公主殿，見了仍舊昏迷不醒的何瓊，臉上依舊愁眉不展。
貼身大太監向他彙報先皇喪儀事宜：“一切都順利，只是瓊公主如今還未醒……”
後面的話，不言而喻，若是她醒來後卻發現先皇已經下葬，而她連先皇最後一面都沒看到，必然很是傷心。
皇上的心思此刻卻不在此處，只是輕輕“嗯”了一聲，便是對後面的不感興趣了。
“還有就是先皇生前的貼身大太監請準陪葬，但大衛數年沒有陪葬這個規矩，便由皇後娘娘做主，打發他去皇陵為太上皇守墓了。”
“知道了。”何徐對這些小事也是悻悻，“賞賜他體面吧。”
這樣一來，先皇的喪儀便是告落了。
太監也是一嘆，那樣的一個帝王，如今卻這般草草身後事，他的兒子沒有一個來親自吊唁。
因為當今聖上不準。
他的女兒……如今還昏迷不醒……
可即便醒來又如何？還不知面臨她的是不是遠嫁的命運。
大太監憐憫地看了眼何瓊，心中卻是期待着，若是皇上将瓊公主嫁出去也是一件好事。
不管如何，瓊公主雖是遠嫁了，卻好過在這大衛皇宮裏。若是皇上真的魔怔了，想留瓊公主在宮裏一輩子……
一想到那日皇上說這句話的神色，他還是止不住地發着寒顫。
“瓊兒……你告訴八哥，這天下好，還是你好……”何徐深深一嘆，嗤笑般搖了搖頭。
權利，真的會徹底改變一個人。
他之前從未想過可以拿何瓊為他，為大衛換什麽，可如今，當有人告訴他，何瓊只要嫁到大燕，大衛就能得到那些糾纏了接近半百年的“白城”，以及周圍衆小城。
他承認，他的心猶豫了，動搖了……
可他還是想給何瓊一個機會，只要她醒來，對他撒着嬌，哀求他，告訴他。
“八哥，瓊兒不想嫁到大燕，瓊兒只想陪在你身旁。”
他便還是能舍棄這一切，他便還是能在何瓊一人面前做昔日的那個八皇子。
他們還是和從前一樣。
只是……
父皇已逝，白莫生失蹤，何瓊真的醒來後，還會如從前那邊對他嗎？
何徐第一次心中有些不确定。
嘆息着準備起身，看着天色已晚，想着今夜不如去皇後寝宮，找她問問究竟該怎麽辦。
她一向識大體，若不是如此，當初他也不會立悠婷婷為皇後。
如此想着，他便動身離開了公主殿。
只是在何徐離開後不久，何瓊一直沉睡的身軀，手指微微動了動，不僅如此，她眼皮也似乎在承受莫大的痛苦，正在努力想要睜開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