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一節下課
怪了,我進去的時候明明門上沒貼封條啊,而且地也很幹淨哪像年久失用的樣子啊……”我自言自語地嘟哝了一句。不料這話被跳跳聽到了,她尖叫一聲:“你進去了?啊——”
我被震得耳朵都聾了:“噓——,小聲點!我不是故意要進去的!我不知道那不能進,門上沒貼封條啊!”
“SPIRIT你你你你你!這麽大一個校園有無數的廁所供你用你怎麽就非得進那裏!這下完了!我們完了!它晚上一定會來找咱們的!怎麽辦!我不想死啊!”
“鎮定鎮定!不是有我在呢嘛,鬼來了我把它吓跑!”我趕緊制止了跳跳的大嚷大叫,不然一會整層人聽到怪罪下來我就完蛋了。
“你?你有什麽用啊!你又不是佛像能鎮鬼!哎呀SPIRIT!我恨死你了!”
我捂起耳朵辯解:“說不定傳說是假的呢!這種神神鬼鬼別那麽當真啊!”
“你是新來的你不知道。M大盛傳兩大傳說,這水鬼和上吊的女鬼都确有其事,不管你信不信這是不是真的在鬧鬼,你不能否定這個事情的存在。”凡凡憂心忡忡地解釋。
“我是真的不知道……因為正好進到那個樓裏了,突然想解決個人問題所以就……那,那怎麽辦啊?”
“好在這個東西沒水鬼吓人,也沒水鬼威力大,就瘋過一個人。今天晚上大家都開着燈睡好了,大不了不睡了。”凡凡安慰着我們。看到這倆人這麽緊張,我也只好把疑問和好奇都硬生生咽回肚子裏。
上吊的女人,壽衣、紅布,可是……鞋是什麽樣呢?
06校園傳說3
是夜。
下午我還是沒去上解剖課。雖然覺得對這門課以及這課的講師都十分感興趣,可與唐詩實在是應該保持些距離的。剛開學就遇上太多麻煩對以後都很不利,所以我打算先從手頭的兩張打印紙入手,研究明白再說。
在傍晚的時候我有問過木子三關于上吊女的事情,畢竟此類冷門知識對她來講是專業。她說壽衣算是一種媒介,死亡時穿着壽衣表示臨死就已進入陰陽狀态。以前有看過港版電影《見鬼10》,其上介紹泰國的十種見鬼方法,其中之一便是活人着壽衣進入催眠狀态來到陰間。雖然這只是種說法,其真實性有待懷疑考究,但畢竟是流傳,應該有一定根據。通俗點來說,因人在死前已借助某種途徑提前進入死亡狀态,而此刻人并未死,所以死亡的一剎那意念便會強烈保留在腦海中,這樣如果變成鬼,它的目的性及意志力也更強。“如果想要報複用這種方法再合适不過了,擺脫死亡之初那種混沌蒙昧的狀态這是首選。”木子三如是說。
那麽紅色的布又如何解釋呢?想來從古到今賜之缢死都是三尺白绫,可據木子三講白绫原本是破魂的,因為在古代人們的迷信意識很強,惟恐被害死的人變鬼報複,所以用白绫會沖散死者的怨怒。那麽窦娥血濺三尺白绫又如何解釋呢?木子三對此的解釋是有血就又不一樣了,因為血既可以辟邪又可以招鬼,用血将白绫染紅可破绫的破散力,死後的靈魂就可得到保留了。至于白絹——上吊女死時極有可能就是用了這個東西——很少有人知道绫斷絹索,絹是用來鎖住怨氣的。如果再加上血,效果自然了得。“SPIRIT,有麻煩啊!遇到個這麽冤的家夥,它會很有頭腦的哦!”木子三挖苦我。
“可是據說它還不是最厲害的,跟水鬼比它完全可以靠邊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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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我以為這兩個是同一原形呢!原來這M大鬼魅叢生啊!那,要不要我和奇樂過去幫幫你?”
“不用不用,遇到麻煩我會主動請纓的,讓我先觀察段再說吧!”
現在回想起與木子三的對話,我似乎明白了什麽卻又不明白什麽。假使我看到的真是鬼,那它留在這裏的目的又是什麽呢?如果是報仇,如果僅僅是想殺掉當年的始作俑者,它早就應該動手了啊!看來它的目的不會局限于此,一定還有什麽不為人知的計劃。不懂,總感覺這些怪力亂神十分難以揣測,游魂游魂,游離的魂,魂魄是沒有心的,它們有的只是目的。
今天晚上……不會真的有危險吧?是誰揭了貼在門上的封條又是誰打掃了那廁所呢?會不會是那個黑衣服白帽子幹的?可是這麽做的意圖又是什麽?他/她究竟是誰?為什麽急匆匆逃離我的視線?教學樓3號是物理系的實驗樓,共3層,距校門挺遠、距行政樓也不近。不大會有人因為辦事或者路過圖個方便而走近這樓爬上3樓去解決個人問題,校內同學明知此事敢來的人就更少了。可是在我躲在裏面的時候我明明聽到前後有兩個人進來,那麽這兩個人是什麽身份?是誤打誤撞?還是為某種目的?
我突然想起跳跳之前說的話,于是疑惑道:“咦,跳跳,你說如果有人進了那女廁晚上那上吊的女鬼就會來找他對吧?”
跳跳正在看雜志,聽到我的問題郁悶地瞪我一眼:“你能不能不提鬼!”
“我有好消息要告訴你!快點回答我啊先!”
“是啊!傳聞是這樣。”
“噢,那要是同時有好幾個人進去呢?”
“……你為什麽總提這麽奇怪的問題啊!我不知道,說不定多選一,說不定都光顧一遍!”
“噢。”我若有所思。
鐘表不緊不慢走向十二點,時間沒有任何顧慮。樓道裏人聲漸漸稀少,大家都準備着迎接睡神的到來,而我所在的寝室氣氛沉悶,電棒呆滞地亮着,三人呆滞地等着。我此刻連句話都不敢說了,怕一開口又遭來一通白眼。三張組合床的寝室,我們住在上面,床下是電腦桌衣櫃和抽屜,我和凡凡睡在房間左側靠牆,跳跳睡在房間右側靠牆,與她相鄰的是一個大書架——我不明白如此寬敞的寝室放這樣一個東西有什麽用,難道是為了對稱?這個書架即使要填滿一半也要收羅兩個寝室的書。
“喂——我害怕,我們說話吧?”跳跳終于忍不住小聲說。
“我也有點害怕,不知道說什麽好。”凡凡合上書仰躺在床上說。
“最近班裏也沒什麽新的八卦新聞了!”
“哪能天天有事讓你8啊!”
“那這樣的生活就太不刺激了!還有,我還是可害怕。我想過去找你們。SPIRIT怎麽不說話?”
“不知道。睡着了?”
“不是吧!她還真是神經粗!自己把鬼招來再自己睡死過去?!”
“可能是太累了吧?”
“不行,就她膽子大呢!快點把她弄醒!快快!”
于是從天而降一個筆記本,“啪——”扣在我臉上。
“幹嗎!”我飛速旋轉的大腦冷不防被這一擊打斷,吓我一身冷汗。跳跳端坐在床上,手還維持着扔書的姿勢。
“我要過去和你睡!”
“暈,那你過來啊!”
“那……那你們坐起來等我!不然我害怕!快!坐起來!”
我和凡凡無奈地對視一眼,極不情願坐了起來。跳跳于是在“兩目睽睽”之下興高采烈下了床,爬到我的床上。
“我今天和你一起睡,你不怕癢吧?上次和凡凡一起睡我就碰她一下她都跟吃了笑豆似的狂笑不止,我都快崩潰死了!”跳跳沒好氣地看了凡凡一眼。
“什麽嘛,是你自己先把我弄癢的好不好!你一直碰我!”
“那我緊張嘛!一緊張我就動彈!一動彈就碰到你了啊!”
“哎呀好好好,那你碰我吧!我不怕癢!你撓死我我都沒反應!”我趕緊打斷二人的争論。
“那好那好,我咯吱死你!”跳跳說着鑽進我的被窩和我扭成一團。
說笑的我們忘記了時間,忘記了潛伏的危險。可那東西果然如期而至,不受任何影響地出現在我們附近。
“咔——”
“咔——”
“咔——”
當響到第三聲時,凡凡突然一把掀開我的被子驚慌道:“SPIRIT,快聽快聽!”
我和跳跳立刻停止了打鬧,側耳細聽。
06校園傳說4
當響到第三聲時,凡凡突然一把掀開我的被子驚慌道:“SPIRIT,快聽快聽!”
我和跳跳立刻停止了打鬧,側耳細聽。
“咔——”第四聲響過,整個走廊陷入一片死寂。
“啊!”跳跳一聲尖叫用被子蒙住頭,我只好一邊拍她哄着沒事沒事,一邊看着表。
1點07分。
“這樣的聲音要持續多久?”我輕聲問凡凡。
“不知道,聽說是一個晚上。”凡凡也有些害怕了,身子微微顫抖。
“那每次響要間隔多長時間?”
“不知道,我們是第一次聽到。”
正說着,那腳步聲又響起來了。
“咔——”
聲音很大,大到仿佛四周都是空曠的,于是這幹脆的皮鞋聲在走廊裏形成空洞洞的回音。
“咔——”
像一個人在走廊裏散步,腳步不緊不慢。你聽不出她是走過來還是折回去,也許她就在原地。
“咔——”
聲音越來越近,跳跳抖得更厲害了!
“咔!”
第四聲,猶如一錘定音。所有的雜響全部消失了,滴水聲,細碎的談話聲,對面男寝的争吵聲……所有在深夜的安靜下能聽到的聲響此刻都不複存在,整個一層樓仿佛都在屏息。
不,不止是一層,是一幢,是整個校園。所有的一切都屏住呼吸生怕那腳步聲尋息而來!
它現在在哪?在誰的門前?
它究竟想要得到什麽呢?
跳跳從被子裏探出頭來小心翼翼地問:“停了麽?”
“暫時停了。”我把包裏的MP4遞給她,“聽音樂吧,這能讓你覺得好點。”
“什麽音樂?”
“禪樂?可能吧!哈哈,我也不知道,你聽就是了!凡凡也來聽會,這個MP4是雙插口。”
我坐在床邊守着跳跳和凡凡,這種感覺好像當年我保護着和木子三在一起的那個小寝室一樣,只是現在少了當初的懷疑和猜忌,少了當初的彼此不夠坦誠,少了虛僞少了譏笑。我想不顧一切守住這份溫馨,不管我的力量有多微不足道。我看到跳跳緊握的拳頭漸漸松開來,眉頭變得舒展;凡凡也不在發抖,正從恐慌當中回複過來。那是能讓人變得安心沉靜的音樂,融入進去眼前就只會有勾勒出的美麗畫面。我望着她們心裏愧疚極了,正是因為我的不小心才致她們受到如此驚吓。
真希望這是最後一次對別人的傷害了。
你一定聽過關于學校的鬼故事,你怕的是什麽呢?是怕在你洗臉的時候一只鬼手騰地拍上你的肩?還是怕你站起身整理衣服時隔壁的廁所隔間突然蹿出一只鬼臉?是怕走廊盡頭漂浮在空中的吊死鬼?還是怕樓梯轉角處一閃而過的黑暗影子?但不管是什麽,總有一種情形讓你恐懼害怕。此時此刻這看似反複的腳步聲也給我一種異樣的感覺,這種感覺就是——玄。
每一次落腳都充滿玄機,每踏出一步都溢出陰謀。不靠近你不遠離你,不驚吓你不恐吓你。只有在你聽得到卻看不到的地方,威脅你,讓你時刻提心吊膽。
我已經等待了半小時,跳跳呼吸沉穩似已進入夢鄉。可腳步聲仍未再次響起,這次的間隔顯然大于上次好多。該死,你在猶豫些什麽!
似乎是聽到我在心底的咒罵,它開始新一輪的威脅。
“咔——”
近一步。
“咔——”
再近一步。
我聽得出從第一響開始腳步聲便一直在靠近我的寝室,但它并不貿然近前,每四步可能只挪動半米,甚至更少。
“咔——”
“咔——”
危險降臨的過程太漫長,讓人不知所措。
我注意到一個讓我不安的細節:門口的聲控燈沒亮。
整個走廊都透不過來一絲光線,黑得徹底。鉛藍色鐵門為方便學校查寝專門開了長約15厘米,寬約10厘米的小窗。像防盜網一樣用鐵棍封上再用有機玻璃封起。我就是從那門以及門頂的天窗發現燈一直不亮的。
該不會那腳步走到我們口的時候突然探出一張慘白慘白的人臉吧?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
我輕手輕腳地從床上翻下來。
“咔——”
“咔——”
“咔——”
“咔——”
那東西似乎猜透了我的想法,一步步在向我靠近。雖然如此,可我總覺得那聲音有些問題。是哪不對呢?我邊疑惑邊往門口移動。也許我開門的時候它就在門口候着,也許它會趁我開門的時候撲上來掐住我的脖子。可是管他的,我讨厭當縮頭烏龜!
我的手放在門把手上,手心沁出汗。
“咔——”
聲音停在我門外。
“咔——”
不對,怎麽突然覺得像是在頭頂?
“咔——”
“啊——”
慘烈的叫聲幾乎與第三步同時自樓上響起,震得我耳膜都快破了。伴随這尖叫聲的還有重物落地的沉悶響聲,它們穿越水泥地面和走廊的天花板直達樓下,走廊的燈全亮了。跳跳也被驚醒,不明緣由的她以為鬼進來了,也跟着尖叫一聲。
我幾乎是奪門而出了,就在我關門的時候我發現隔壁的門是虛掩的。我遲疑了一下,先往隔壁走去。
苗米的臉就貼在門上設的觀察窗口,一雙眼睛空洞地望着我。她的臉色蒼白,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活脫一個死人!我的心髒一陣狂跳,整個人吓得後退兩步。隔壁怎麽了?
我的手剛扶上門準備推門而入,那門卻“啪”地一聲被鎖上了。苗米伸出一根手指指指樓上,然後悄無聲息地轉身,沒入寝室黑暗中。
糟糕,看來真正出事的是樓上啊!好多寝室的燈都亮了,但沒一個人打開門來。也許她們都瑟縮在床上不敢動彈,我邊想邊飛快地跑上樓去。
公共洗漱間3米外的地方倒着一個女生,她的身體劇烈抖動。我扶起她,發現她的臉因充血被漲成通紅。她緊緊抓着我的胳膊,頓時一陣疼痛襲來。
“怎麽了?出什麽事了?”我焦急地問。
“鞋……鞋……走……”女孩含混地說着,眼睛一直盯着前方。
我順着她的目光看去,一雙黑色高跟鞋靜靜停在離我們2米左右遠的地方,鞋尖朝向我們。
06校園傳說5
我順着她的目光看去,一雙黑色高跟鞋靜靜停在離我們2米左右遠的地方,鞋尖朝向我們。
那鞋所停留的寝室門牌號是504。
而我所在的寝室是404。
“沒事沒事,只是雙鞋忘在這兒了不要害怕。”我拍拍她的背安慰她。
“不,不!鞋,鞋……走!”女孩拼命晃着我的胳膊。
鞋?走?
那雙黑色高跟鞋像是要演示女孩的話似的,憤怒地憑空擡起,驟然落地。
“咔——”
“啊——”女孩再次聲嘶力竭地慘叫一聲,那一瞬間我被震得什麽都聽不到了。随即她癱軟在我懷裏,昏了過去。
“咔——”
老師呢!值班老師難道聽不到這兩聲慘叫嗎!
“咔——”
那雙鞋挑釁地向前移了小半步。
“咔——”
沒錯,這就是我在3號教學樓看到的那雙黑色高跟鞋!
是誰在支配着它走路?為什麽我看不到它的身體?她是穿着壽衣自殺的那女人嗎?
我放下懷裏的女孩站起來,不由自主地向前邁出一步。
“咔——”
沒想到它卻随着後退一步。
是有什麽陰謀嗎?還是要引我去到什麽地方?
我步步緊逼。
“咔——”
她再次後退,似欲逃走。
想逃?我笑笑,猛地朝它跑去。
那雙鞋轉了個身,“咔咔咔咔”在我身前向走廊盡頭跑去。像有人控制一樣,動作幹脆利落。真是神奇!
跑吧,反正前面就是走廊盡頭,我看你往哪跑!我的眼睛緊盯着那雙鞋一路跟着它直到沒路的地方。前面只有扇窗,窗是關着的。
那雙鞋停在窗前,不動了。
我跟在後面停下來,目不轉睛盯着它,看它還能耍什麽花招。此時我的膽量連我自己都驚訝,這可是一無形的鬼啊!但,管他的,誰叫現在擺在我面前的只是一雙破鞋!
但我顯然是想錯了。
那鞋停在那兒一動不動,我等了許久都不見有什麽反應。這時我隐約看到面前窗玻璃上映出個模糊的人影。
奇怪了,明明是我自己站在那兒,還有一雙鞋,那人影是誰的呢?是個女人,上身穿墨綠色繡花偏襟襖,下穿黑色裙樣東西。由于玻璃只能照到大腿處所以下半部分我看不到,直覺裏我覺得這衣服在哪見過,可這顯然又不是這一年代人應穿的衣服。最醒目的是她脖子上系的那條紅色帶子,紅得幾乎要滴血。
這——
那女子一直面向窗戶,不知是在看我還是在看自己。她五官讓我覺得冰冷,她似乎不帶一絲情緒。我的右眼皮開始跳動,越跳越急速。我看到她緩緩轉過來,連同黑色的高跟鞋。她面向我,我透過她透明的軀體看到她的背影,頭發束在腦後,烏黑。
我真不想騙自己,可她确實應該是當年上吊自殺的女孩。她死時穿着的就是我現在看到的這件壽衣,脖子上系的則應該是那條送她做鬼的血絹。她有一股壓迫人的力量,我覺得大腦開始昏沉,心髒也開始快速收縮。她像一座山一樣緩緩壓來,而我呆在原地,雙腿完全動彈不得。
“你跟着我跑,為什麽?”
我的耳朵突然接收到某種語言,那嗓音帶着輕微的沙沙聲,如同蠶食桑葉。
我瞪大眼睛看着玻璃裏的女鬼,心想難道是她在說話?
“你能聽到我說話。的确你在跟我交流。”
看來她似乎還不想要我死,既然我想什麽她都知道,那我索性不開口了。
“我知道你怎麽死的,可你沒殺他報仇。為什麽?你既然不報仇還留在這裏幹什麽?”
“有沒有一種報複方法,比殺人更要命?”
我頓時啞口,我以為鬼只會殺人,或者只為殺人。
“你想必知道有得必有失,得到的必須是用失去的換來。如果不失而獲,此行必遭報。他們就是這樣,所以我留在此。”
“那些打印紙是你塞給我的?”
“不是我。但我知道你在關心什麽。”
不是你?那豈不是我到手的線索又斷了?我頓時洩氣。
“我和你沒關系,我們有各自的事情。但我已經給你一條線索和一句忠告,而我也會得到相應代價。你不要幹涉我,我也不會幹涉你。這樣我們就會公平了,現在你應該做的是救救你後面那個人。”
我這才想起那受驚吓的女生還倒在冰涼的水泥地上,趕緊往回跑将她扶起。剛才出門時特意帶了手機,沒想到還派上用場了。我迅速撥打120和校值班電話,在說話的時候我發現那雙鞋已經不見了。想必,是她走了吧?
等待,等待救援。我靠在牆上發呆。
什麽線索?
什麽忠告?
而代價,又是什麽?
07麻煩1
後來。
後來那女生被老師和120帶走了。第二天,我被叫到校長室接受盤問。
“你叫尹沐是吧?上次跳水救人的據說也是你。昨天那麽晚你怎麽不在寝室睡覺?到底出了什麽事?”
我真想說要我一直在寝室睡覺那女生就得躺到今天早上了,但我潛在的道德觀還是驅使我耐着性子回答:“我正在寝室睡覺,聽到外面有尖叫聲就被驚醒了。以為有人遇到什麽事就趕緊出去了,結果發現那女生躺在走廊裏昏過去了。”
“哦?那你看到什麽了嗎?”
“沒。”我肯定不能說實情。
“哦……當時大家都沒動,只有你聽到尖叫聲出了門。這是為什麽?”
這老師的問題好像在懷疑把她吓暈的人是我一樣。
“難道本校的校風是見死不救嗎?有人跳水大家都圍在岸邊看戲,有人暈倒大家都躲在寝室不出門,這就是老師們所提倡的?”
這老師(我姑且稱他為B)聽了我的話後立刻勃然大怒,他“砰”地一拍桌子,大聲呵斥道:“這同學,有你這麽跟老師說話的嗎?大學生,還懂不懂禮貌!”
我沒做聲,低頭不語。
“好了好了你走吧,以後晚上老實在寝室呆着!”谷老師不耐煩地揮揮手,像轟蒼蠅一樣讓我離開。
我轉身走出房門,心想這老師肯定更年期了,整個一瘋子。
我剛關好辦公室門跳跳就從身後拉住我:“SPIRIT!老師跟你說什麽了?”
“你吓死我了!”我拍拍胸口,“他就問我晚上看到什麽了,還問我怎麽敢一個人出門去。”
“看到什麽了?為什麽這麽問?”凡凡十分不解,“難道他知道學校裏有什麽?”
“哈,讓我告訴你們吧!”跳跳得意地一笑,湊上來小聲說:“這谷老師啊,就是當年把上吊的女生逼死的那個校長!他兒子就是搶走她名額的人!”
“哦?”我很是意外。
正走着,迎面碰到歐陽振。他熱情招呼我道:“SPIRIT,早上好啊!”
“恩,好哇。”
“昨天和唐詩在辦公室,他好像在嘟囔你怎麽還不把自薦材料交上去。今天下午開會了你得發言呢,做好準備了吧?”
啊!糟了!我都把這事給忘了!我支支吾吾地說:“啊……這個……額……”
“你可別忘了,給你提個醒。這可是個好機會啊,有唐詩在你穩進學生會!他這兩天一直在寫你的推薦材料呢,我們也都準備好投你一票了!”
“啊……那……那謝謝了……我我好好準備!”我幹笑着,一身冷汗,心想這下完了,唐詩要是知道我什麽都沒準備早把這事忘到九霄雲外了,他非得氣得臉綠不可!這該死的東西究竟要怎麽寫好,我從來都沒寫過什麽自薦材料!天啊,我仿佛看到唐詩臭着一張臉怒斥我說“SPIRIT,你太讓我失望了!”想想就覺得恐怖!
“嘻嘻,SPIRIT,你要進學生會了呀!真速度!唐詩的工作夥伴?”跳跳壞笑着問。
“閉嘴啦!”我萬分惆悵。
上課的時候我一直對着張白紙發呆,上面空蕩蕩除了四個字“自薦材料”連姓名都沒寫上。我在腦海中拼湊着內容:“本人熱愛黨,熱愛祖國,擁護三個代表重要思想……團結同學,樂于助人,恩……上課認真聽講……”
這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
我苦惱地轉着筆,冷不防思緒又回到昨晚。疲倦地我幾乎回了寝室就倒頭睡下了,那線索和忠告我也沒再細想。究竟是什麽線索?又是什麽忠告?我仔細回想着昨晚的情形,是告訴我那些打印紙和她無關,還是別的什麽呢?
“喂,昨晚你聽到什麽動靜沒?”
“廢話,我就在四樓住啊!那女的在五樓一直叫,吓得我們一個寝室都醒了!”
“啊?那在四樓呢?那不就在我們樓上!天!”
“今天早上就聽到大家都在談論這事了,太吓人了!那腳步聲我一直以為是謠言呢,這下可算相信了!不過太可惡了,是誰這麽賤把它引來了!”
“誰知道呢!中午回去聽聽大家的說法吧!”
我正在發呆,後排傳來的對話冷不防鑽進我的耳朵,我腦海中像是一道閃電劃過,突然醒悟過來!
她昨天停留的位置,不就是給我的線索嗎?
504室,那裏面有昨天去過3號教學樓女廁的人。也許就是她塞給我那張紙,甚至也許她就是那個白衣服呢!
即使不是,至少她也是為着某種目的到那的,這于我而言是多麽重要的一條線索啊!
那麽忠告又是什麽?我回想着她當時說的話。
“你想必知道有得必有失,得到的必須是用失去的換來。如果不失而獲,此行必遭報……”
這話和唐詩的觀點倒有幾分類似了,難道她是在告戒我不要獲得太多,不然也會失去很多麽?
還是在告訴我這所有的事情都是遵循着這個規律的,把握住它我就能知道我想知道的事情?
假如是這樣,那麽我給她的,或者我失去的她得到的,又是什麽呢?
我突然感到有些危險,因為我不知道我丢了什麽。
下課了。
跳跳推我一把道:“愣什麽呢,吃飯去!”
“哦。”我收拾着東西,望着桌上寫得不倫不類的白紙嘆了口氣。
食堂永遠比課堂人多,尤其是此刻。我們三個端了飯原地站好半天才找到座,期間還屢屢被人怒斥擋路。我想照此情形三年下來我定能身手敏捷如燕,那些穿梭于無數米湯菜湯油餅面條的本事都是在學校裏鍛煉出來的。
“今天的青菜不新鮮啊!”跳跳皺着眉頭說,“不知為什麽,我總覺得今天能吃到蟲子!”
“得了吧你,我還沒開吃呢就惡心我!我餓死了,快吃快吃!”我夾起一塊茄子迫不及待塞進嘴裏。
“怎麽是惡心了嘛!對了,你昨天晚上都看到什麽啦?”
“你怎麽吃個飯就不能消停點呢?你學學凡凡好不好!”
“凡凡是淑女我不是!再說凡凡也很想知道呢,對不對?”
“你就不怕知道了你又得一身冷汗?SPIRIT,我建議你今天曬曬被子,你的床估計濕得差不多了!”
“臭凡凡!讨厭你!”跳跳大叫着,臉通紅。
我笑笑,不參與讨論。
“哎——呀——”跳跳安靜了幾分鐘又突然大叫一聲。我們倆都擡起頭,這家夥,吃個飯都不能安生。
“哇!真的有條蟲子!”跳跳驚呼,用筷子挑起一條青色的小蟲子。真倒胃口,我頓時覺得嗓子眼癢癢。
“你看!我說有蟲子吧!果然沒錯!哈哈!”跳跳還挺得意。
“這說明你人品有問題!我們怎麽就沒吃出來啊!”
“切,SPIRIT,你等着吧,一會你得吃出根頭發來!”
那還不如條蟲子呢!我萬分郁悶地想,不料一低頭扒飯,面裏還真有根頭發。
07麻煩2
那還不如條蟲子呢!我萬分郁悶地想,不料一低頭扒飯,面裏還真有根頭發。
“怎麽搞的!”我懊惱地扔下筷子,“不吃了!真惡心!你是不是巫婆啊你!說什麽來什麽!”
“哈哈!被你發現啦?我從小就有這種能力,說什麽來什麽!我覺得頭會痛本來好好的一會就頭痛了,肚子疼也是,但是我還沒想到除了生病外我還有操縱食物的本事!哈哈,有沒有發現我的意念超強?!”跳跳手舞足蹈,簡直把自己當神仙了。
“得了別樂了。你看你就不能來點好事,不是肚子疼就是飯裏有蟲子,真倒黴!我們走吧。我還沒寫自薦材料呢!”我見凡凡也吃得差不多了就準備離開。
“寫什麽啊!你沒問題!身為寓言家的我告訴你,這次你一定能當選!而且唐詩會升官成主席哦!不信咱們打賭!”
這家夥,還真有點得意忘形了!我無奈地想。
下午。
我握着幾張支離破碎的自薦材料極不情願地走在路上。苦想一中午,我還是不知道該寫什麽好。索性自由發揮吧,反正對我也不重要。
正走着,迎面而來一個人影。我低着頭,發現那人影是沖着我來的。
“嗨,尹沐!”
我擡起頭,面前站着個長的還不壞的男生。這個人挺面熟的,但我想不起在哪裏見過。
“恩?”我只好尴尬地停住了。
“下午的自薦材料準備的怎麽樣了?”
“啊,這個……”我真苦惱為什麽每個人見了我都要問這個讓我卡殼的問題!我仰仰手裏的紙說:“在這裏呢,不知道寫的怎麽樣。你看看吧。”
男生笑笑接過來,只大致掃了幾眼眉頭就皺起來了。
“這怎麽能行啊……這可是全校的學生會選舉,在學校禮堂舉行的!到時候臺下會有許多人,你拿這個上去在唐詩那就不過關,別提下面的人了。”
“啊?那怎麽辦啊!怎麽會有那麽多人?!會有多少?全校?”我一聽這陣勢就已經開始腿軟了,聲音也有點發抖。
“那可不好說了,搞不好禮堂會擠得滿滿的。”
我眼前仿佛就浮現出那黑壓壓的一群人揮舞着拳頭趕我下臺,我立刻打起退堂鼓:“啊——那,那我不幹了……”
“那怎麽行。這樣吧,你去讓唐詩給你看看,他比較會寫這些東西。估計他現在就在禮堂裏呢。”
“哦……謝謝。”我面紅耳赤地道別他,上帝啊,我根本就不知道這個人是誰!直到我走出好遠,腦海中才忽然跳出一個叫“龍嘯天”的名字,我頓時醒悟——原來他是上次唐詩介紹給我的學生會主席啊!
學校大禮堂是個單獨建築,距離行政樓約1000米開外。想來那房子整個就是專為開會用的,氣勢挺輝煌。十幾階臺階走上去步入一層,樓上說不定還有一層座位。我沿着臺階一步步上去,猜想着裏面是怎樣一幅壯觀景象。雖然在心裏做過無數設想,可當踏入禮堂時我還是忍不住驚呼一聲。天吶,這哪是學校禮堂,簡直就是電影院!烏泱泱足有成千上萬的座位和巨大的投影幕布,光是這些就能讓我雙腿發軟頭暈目眩!我估計我還沒走上演講臺就已經要暈倒了。唐詩、歐陽振和幾個不認識的人站在臺上忙着布置,我站在最後一排望過去,頓時覺得他們很渺小。
我沿着臺階一階階走下去,唐詩的聲音漸漸傳入耳膜:“李小甜,去問問師傅能不能再開只話筒,現在學生會部長那麽多,就兩只根本不夠用!”
“歐陽振,來和我再把這桌子挪一下,這是歪的!”
“喂,張燦麽?啊,不是。再幫我帶兩包紙巾。恩,呵呵,萬一有人被感動哭了怎麽辦。那就這樣,挂了啊,再見。”
“杜陽,禮堂裏的座位劃好沒?啊,樓上不用管,主要是樓下。上面可以随便坐的。”
我站在臺下看唐詩在那裏指手畫腳的跟人家忙碌,沒一個人注意到我的存在。“那個……”我的聲音還沒傳出去就被他們的對話掩埋了。
“喂,龍主席!你打算什麽時候過來啊你!我們都在這忙的頭暈了!什麽?他在哪?我沒看到!”就在我剛鼓足勇氣準備拍他的時候他又恰好接起個電話,随即他開始四下轉頭張望,好像在找什麽人。終于他的目光定格到站在他身後的我身上,他緊接着對電話裏的人說,“恩,看到了。好的再見。”
“你怎麽在這兒站着?”唐詩從臺上跳下來。
“我站在別地方你更看不到我了。”
“東西寫的怎麽樣了?”
我乖乖把手裏的“七零八落”遞給他,準備經受暴風雨的洗禮。
“我的天啊!SPIRIT,你準備拿這個上去嗎?!”不出所料,唐詩的臉果然沉了下來。
“幹嘛啊!只是一個學生會而已,不用那麽嚴肅吧……”我嘟囔着說。
“我為了給你鋪這路我花了多少心思呢,我都跟人打通關系了讓人家到時候都投你的票!你弄成這樣上臺怎麽能讓別人心悅誠服!”
“又不是我讓你這麽幫我的……本來我就對這個什麽學生會不感興趣……”
“我不是跟你說過這對你查你的水鬼很有幫助嗎!你還要讓我說多少次!以後再出什麽事你都可以去現場,有什麽資料你也可以保管!這些不都是你想要的嗎?你如果能自己拿到不就不用依靠我了?這樣也沒人會威脅你了啊!我費盡心思在幫你,你能不能也努力點!”
我看着唐詩怒不可遏的樣子心裏陡然升出一股愧疚之感,人家好心好意幫我我還不領情,這也太說不過去了。我低着頭不知道說什麽好,只希望趕緊想個補救的措施。
“你跟我來吧。”僵持了一會唐詩終于緩和了語氣。我跟在他身後二話不說老老實實進了後臺。
“一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