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二節課上到一半的時候,龍嘯天來帶跳跳去校務室

“怎麽辦啊SPIRIT?我怕!”跳跳哭喪着臉,小手吓得冰涼。

我也一時沒了主意,只能陪她一同出了門。

“事情很嚴重嗎?”我一見龍嘯天就憂心忡忡地問。

他呆呆地看了會跳跳,然後答非所問地說:“好。”

“好什麽好!問你老師什麽态度!”

“哦哦!”龍嘯天這才回過神來,“只是例行調查,根本不用擔心!”

我把跳跳送到行政樓外,由龍嘯天帶她進去接受詢問。我在外面焦急不安地踱着步,老天保佑啊,跳跳可真不是故意的!

“那個預言家,在裏面?”我忽然聽到身後有人發問。

苗米,站在我身後,一襲黑色的半長風衣裹着她瘦弱的身體。

“什麽?預言家?”

“觸怒了預言家,後果就是死吧?”她的嘴角爬上一絲嘲諷的笑。

我這才意識到她可能是在說跳跳,于是我針鋒相對地回擊:“呦,學心理學的居然也信這個?”

“這世上有多少巧合多少必然你知道嗎?我們之中有多少平凡人多少不平凡人你又知道嗎?有些什麽是你不得不敬畏的,SPIRIT,你不會連這個都不了解吧?”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

“我?我只不過是個怪人,但我不是個無所不知的人。我只是個能猜透人心的人,但我不是個能掌握人心的人。”

苗米似乎中意于用這樣隐晦的話混淆我的思路,因此我并不介意。我任憑她朱唇輕啓吐出一個個戲谑的字眼,我只想知道她究竟要表達什麽。我毫不掩飾我臉上耐着性子下的敵視和鄙夷,玩文字游戲麽?我的語文成績向來全校聞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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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把太多注意力集中在我身上,我只是個插曲而已。但如果你願意我會繼續妨礙着你——我愛上你和我玩追逐游戲了。”苗米冷傲地笑了笑,仿佛她是只機敏的老鼠而我是只蠢笨的貓或者多管閑事的狗。可是苗米,你那麽會猜測人心,怎麽會忘了人都有毒蛇般兇險狡詐的本性呢?我是一條吐着芯子的毒蛇,那蠢蠢欲動的弑血之心就被我厭倦挑釁的皮囊裹起。你,苗米,你這機靈的老鼠,你這好奇而又不甘寂寞的貓咪,你如何逃得出我身體的纏繞毒牙的緊咬?你想攪了我的棋局?笑話!

我目光剛送走苗米,緊接着迎上被龍嘯天送出來的跳跳。她一見我就飛跑出來:“沒事啦SPIRIT!可吓死我啦!”

“呵呵,我就告訴你沒事嘛!那我們回去吧?”

“好!”跳跳笑眯眯地挽起我的胳膊。

“那個——”我們剛準備離開,龍嘯天突然在身後欲言又止,當我們回過頭時他又低下頭去不知要幹什麽。這大四的學長三屆的學生會主席是怎麽了?噢——該不會是看上我們的跳跳了?我偷笑。

“慢走啊!有空來玩。”龍嘯天好不容易憋出這麽一句不合時宜的話。

“這鬼地方?我才不要再來啦!”跳跳嘻嘻地笑了一陣,拉上我蹦蹦跳跳走了。

回到教室我突然發現我的圖書證辦下來了,我欣喜若狂,終于能實現木子三的建議了!我不顧跳跳和凡凡的疑問又瘋跑回圖書館,我似乎不是個學生,完全是興趣工作者。

M大到底是全國重點,圖書館蓋得甚是氣派,光是那兩層樓高的臺階就讓我兩眼發昏。正值上班時間,圖書館人不多。我掂着腳輕悄悄走着,生怕驚擾別人。

“打擾一下,請問你們這裏有什麽關于水的書籍嗎?”我問圖書管理員。

“水?”她疑惑地看我一眼,在電腦裏進行着模糊搜索,“《水知道答案》,有兩本,你要嗎?”

《水知道答案》?這本書我看過,這麽知名的書裏會藏有什麽秘密嗎?借閱率過高想必會讓不希望得到的人留意吧?太過招搖,應該不可能。

“有別的書嗎?”

“關于水的——倒是有很多,尤其是關于生态保護及生物學的書。您能再提供些關鍵詞嗎?我為您做進一步擇選。”

“啊,不用了。這些書借閱的人多嗎?”

“借閱的人?恩,大部分的最後借閱日期都在近一兩個月。其實這些大部分都是相關專業的學生借閱的。”

“哦,那麽請問有什麽關于手勢啦、手語的書麽?比如介紹奇怪的手勢或者某個地區的習俗、手語什麽的。”

圖書管理員再次詫異地看我一眼,好像我是個怪人一樣。

“手語?恩——有的,《中國手語》,華夏出版社出版,算是手語教材了,有1990年版的兩本和1994年的續集。不過現在被借走了一本。”

“借走了?被誰?”

“啊,是從校園網訂過後來借的,好像是個老師吧,借了其中一版90年的。”

老師?我的腦海裏立刻浮現出兩張男人的臉。一個是自私貪婪毫無道德感的谷老師,而一個是心懷詭秘的張教授。

“噢,謝謝您。”我別過她走向工具類的幾個書架。

來來回回找了好幾遍才在一個不起眼的最底層找到這本書,我急不可待地抽出來,就先借它了!

不過,是誰在和我争奪這本書呢?我饒有興致地想。

中午回到寝室收拾完畢,我爬上床去翻看新借來的書。

“哎,SPIRIT,你說龍嘯天這人怎麽樣啊?”一直在床上哼歌的跳跳冷不防問了這麽一句。

“龍嘯天?”我茫然地愣了一下。

“恩。他人怎麽樣?你覺得呢?啊呀……我就是挺好奇的,所以問問。可沒有別的意思哦!”跳跳的語氣好像漫不經心,可那又期待又害羞的表情卻逃不過我的雙眼。

“你——們——”我像恍然大悟般驚訝地崩出兩個字,随後不懷好意朝着她笑。

“沒有沒有!”跳跳慌忙擺手反對着,“我只是覺得吧,他這人挺成熟挺穩重的,話不多卻又那麽會安慰人——”她慌亂的解釋着,那手足無措的樣子逗得我和凡凡哈哈大笑。“恩恩,還有嗎?”我逗着她繼續往下說。

“其實他長的也不錯,雖然沒有唐詩帥吧!但是他高高壯壯的可有安全感,可有男人味了!切,唐詩,唐詩哪有他看着舒服啊!白面小書生一個!他應該也不會花心吧?大學四年雖然他沒有唐詩名氣大可我也确實沒聽到過他有什麽不光彩的事啊,哎——”

10怪教授3

我看跳跳一個人在床上又陶醉又矛盾地自言自語着,完全無視我們的存在,明白這小丫頭一定是芳心小動了。這兩個人,怎麽這一趟辦公室之旅竟擦出愛的火花來了?說來也逗,那龍嘯天在學校裏也是威信極高的人,接近他的女生不少,可怎麽四年一直單身卻在即将離校的時候被我們的跳跳小仙女勾了魂啦?

“哎呀,如今連我們的‘跳跳小仙女’都要桃花滿園了,剩我一個孤家寡人可怎麽辦呀!”凡凡故作哀愁狀打趣跳跳。

“呦呦,那你不是也有唐詩嘛!”

“唉,很明顯唐詩快歸屬SPIRIT了,我這兩年的暗戀算是白費勁啦!”

暈,怎麽又扯上我了!我臉一陣紅,趕緊争辯道:“我和他沒關系!真的!”

“沒有嗎?真——的——?”跳跳和凡凡異口同聲,我更尴尬了,趕緊将目光移回書上。

這書在外觀上和別的書沒什麽區別,沒有殘頁、少頁和多頁現象,紙張也沒有夾層。圖書館的書那麽多,就算有奇怪手勢的人想留下線索也未必就一定是這本,甚至也許提示根本就不在館中的浩瀚書海內。可是留下的手勢必然有其含義,這含義如何破解必然是要尋求于臨終前那些遺物或者跟手勢有關的東西內,如此看來這書是最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得到的東西了。我權力有限不能查這本書的借閱記錄,但憑直覺我認為這書應該和那些手勢有聯系。但三冊書究竟線索在哪冊裏呢?我再次沒了頭緒。算了,先看手頭上的這本吧。搞不好就能發現什麽呢,有時候人還是需要碰碰運氣的。

我茫然地把書翻來翻去,不知這麽厚的書該怎樣一頁頁查找。

會不會像抗戰時期的“無字天書”那樣,沾米湯在信紙上寫字,待讀信人将信紙浸泡在碘水裏無字天書方可顯形?

可這書的每一頁都沒有曾經被浸濕過的痕跡啊!何況那痕跡太過明顯,大家都注意得到。

我又翻回到目錄,目錄上有許多頁碼。

看着那些阿拉伯數字的組合排列密密麻麻,我眼前突然生出許多個細小黑點,眼睛花了。

我趕緊又揉揉眼睛——不是花了,在頁碼“39”上,數字“9”的半圓內有個小黑點。

是巧合嗎?我按捺着內心的期望從數字“1”開始仔仔細細地看,到“1176”止,有黑點的頁碼一共是10個。對照目錄翻看正文,我發現這些有标記的頁碼大多分布在生物、天文、事物的性質、特點上,而與人有關的僅占一個,剩下一個是心理行為方面。由于手語需要配圖,每頁介紹的字數并不很多。我将10頁上的字都抄在一張紙上,形成如下毫無頭緒的一份總結:

“他 她 它 人 哀 愁 怒 前 後 右 舊 新 潮 幹 濕 淺 深 路 橋 踏 日 月 雲 雨 草 木 林 泥 沼 ”

這都是些什麽雜亂無章的東西啊!

我無意中瞟了一眼手表,吓我一跳,怎麽都2:10了!我還答應那教授下午去聽他的解剖課呢,于是我趕緊翻身起來換衣服。天更陰了,不會要下雨吧?我望着窗外邊下床邊擔憂地想。

冷不防我餘光看到對面窗戶裏那個女生也正好下床到和我一樣的高度,真巧啊!我忍不住朝對面笑了笑。

她也朝我笑了笑,但那笑容卻不怎麽招人喜歡。

“報告!”找了半天才找到解剖教室,M大整個法醫系就身處世外桃源,別提這充滿血腥的兇殘之地了。雖說法醫學專業屬于醫學院,解剖教室全院共享,可這陰森森的大樓還是鮮有人來,氣氛十分詭異。

我推開門,正看到教室裏每張床上都躺着個蓋了白布的屍體,一股濃烈的福爾馬林氣味撲鼻而來。正在專心聽課的同學和激情授課的張教授都被我的一聲報告吓了一跳,我站在門口不知是去還是留。

“進來吧!”教授示意。

教室裏開始有人交頭接耳,似乎對我這個不速之客的到來相當吃驚。我四下張望一番,看到唐詩站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向我招手,于是我在衆目睽睽之下直奔目标,站在唐詩床前屍體露出的兩只腳旁。

“你還真來了啊!”唐詩小聲說。

“他邀請我!”我指指講臺。

唐詩于是不說話了。我本來想問他昨晚怎麽會那樣,可看他絲毫不提昨晚的事,我也不好多嘴什麽。教室裏每個人都穿着白大褂,我的紅外套在一片白中分外顯眼,甚至有點恐怖。

“我的衣服呢?”

“衣服?”唐詩茫然。

“這個!”我指了指他套在身上的衣衫。

“哦,在旁邊。一會開始解剖你再穿,現在先聽課!”

切,裝什麽認真。我不滿地撇撇嘴,将目光駐足于講臺上的張教授身上。

張昆田的授課方式充滿激情,語調抑揚頓挫語言風趣幽默。聽得出他造詣頗深、年輕有為,這個男人溫文迩雅,一身書卷氣裹挾着儒者風範與他的年輕活力很好融合在一起,使他看上去充滿魅力。法醫是個冷冰冰的職業,可他不是個冷冰冰的人,他诙諧輕松的授課內容吸引了幾乎全班同學,大家都目不轉睛盯着他和講臺。可悲我這個充滿新鮮之感的外來人僅是個投入湖中的小石子,掀起波瀾沒多久就被人遺忘在角落中了。太專業的術語我聽不懂,大家都很專心我很無聊,于是我一個人東張西望,對這裏的一切都充滿好奇。

“那麽,現在同學們開始動手吧!照着我剛才的講解來,不要焦急,靜下心做。”

一聲令下同學們都紛紛舉起手術刀,白晃晃的刀刃閃來閃去弄得我內心一陣莫名緊張。我看到大家都有條不紊開始了實驗,動作利落并聲音輕巧,只有我站在那裏不知所措。都怪剛才沒認真聽,這下可好,手裏都不知要拿什麽器械了。

“先穿上這個。”唐詩遞給我一件衣服。

我接過來比劃一下,還真是夠大了。當我将它罩在身上時我覺得它都要把我裝起來了。唐詩看着我穿袍子的樣子覺得很好笑,一直站在旁邊偷樂。

“喂,你笑什麽笑啊!誰叫你拿這麽大的給我!”我沒好氣地瞪他一眼。

“這是林森的,你先将就着穿一下吧。實在是比較突然,找不到合身的衣服給你。”唐詩好不容易止住笑,“做好準備,屍體要重見天日了!”

“有什麽好準備的。我又不怕!”我不屑道。

10怪教授4

唐詩笑笑,刷地掀開蓋在屍體上的白布。當蒙屍布被掀起的時候我還真差點吐出來,沒想到經福爾馬林浸泡過的屍體會讓人如此難以忍受。這是具男性屍體,皮膚顏色呈暗黑色。真奇怪,我以為被這種防腐劑泡過的屍體是慘白的呢,可怎麽會是這種難看的顏色!就這麽硬生生看到一具男性屍體我還真是有些不好意思,我低着頭,很是尴尬。

“沒關系,我來操作就好。今天是研究髒器。”唐詩輕聲說着,又把單子重新向上拉了拉。

“好。”我點點頭後退一步,看唐詩幹脆利落地喲感解剖刀剖開屍體腹部,下刀很精準,切口也很整齊。屍體皮膚好像很有彈性,怎麽看怎麽覺得像在解剖活人。我甚至怕他會突然睜開眼睛坐起來,這想法讓我又不由自主後退兩步,這髒器暴露于身外的詐屍我可受不了。

“這個人是怎麽死的啊?”

“槍斃咯,屍體頭上有槍眼的。解剖室的屍體好多都是些無人認領的死刑犯或者死後決定将遺體貢獻給醫學的那些死刑犯和病人。我想這也算是他們為人類做的最後貢獻吧。”

“喔,那你可別把人弄得太慘呀!不然人家會記恨你!”

“呵呵,”唐詩笑笑,小心将屍體胸腹部皮膚向兩側翻,将屍體的髒器展露在我面前。說實話我真覺得胃裏一陣翻騰,有種想吐的沖動。

“這家夥生前很愛抽煙啊。”

“是啊,肺都變成這個樣子。恩,還有心髒,這個人有心髒病。”

我覺得這個人還幸虧直接被斃了,至少日後沒那麽多痛苦。

張昆田在學生中間轉悠着,當轉到我們這裏時他停下來說:“解剖課你覺得怎麽樣?害怕嗎?”

“恩,還行吧。我對這個挺感興趣的。還适應得來。”

“以後你随時可以來上課,不懂的可以問唐詩,他也解釋不了的就來問我吧。我随時歡迎的。”

我不明白張教授為何對我如此照顧,唐詩也停下手裏的活,莫名其妙望着我們。

“請問張教授為什麽對我這麽照顧?您怎麽會知道我對解剖學感興趣?”

“一般人見到屍體都會躲,只有喜歡的人或者有目的的人才會留在旁邊研究。你應該不會有什麽目的的吧?你讓我覺得你潛意識裏很熱愛這門科學,我需要你這樣的學生。”

當他說到“你應該不會有什麽目的”的時候,我甚至覺得他話中有話。我笑笑說:“多謝張教授了,那我一定努力。”心裏卻暗暗想他是不是知道了什麽,或者猜到了什麽。

張教授走後唐詩輕輕問:“你是不是和他有什麽私交啊?”

“拜托,我在今天之前從沒見過這個人好吧!”我不滿地瞪他一眼,奪過他手中的解剖刀說:“我來!”

我輕輕用食指按下那屍體的手臂,沒想到觸感不錯,他皮膚挺軟還挺有彈性。我突然想到要是在女性化妝品中都加入福爾馬林成分,是不是所有女人的臉都可以“彈彈彈彈彈”?

“你……你都按半天了……”

“那又怎樣,他皮膚很好嘛!好玩!”

唐詩一臉詫異,仿佛在看個怪物。

我又自娛自樂了兩下,終于恢複了常态道:“喂,該從哪裏下刀啊?”

“……你拿刀的方式讓我覺得你好像個屠夫……”

就這樣我在唐詩的指導下成功剖開屍體左臂,看到真實的肌肉組織、骨骼、血管和神經。唐詩又教我簡單地血管剝離操作和肌肉骨骼分離操作,相比他的沉着和耐心我就顯得有些魯莽了,當一節課結束時唐詩語氣沉重地對我說:“SPIRIT,這要是個活人,他這條胳膊現在已經不會動了,而且還會肌肉萎縮。”

我盯着他的臉認真地看了一會,突然驢唇不對馬嘴地回了句:“恩,你現在的膚色比他好,真白!”

唐詩憤怒地瞪我一眼,“刷”地蒙上屍體蓋的白布。

11伥鬼1

下雨了。

一連幾天的陰雨帶走夏末的幹熱氣息,秋高氣爽的感覺總算找到了。我換上厚些衣服,心情開始變得安靜沉着。兩個星期在不知不覺中過去,十一長假快要到了。

自上次解剖課之後我和唐詩就沒什麽特殊往來了,因為沒什麽事發生,他開始忙他的研究生考試,我則天天在紙上寫寫畫畫那一堆漢字。我的數學一向不好,所以當對那些東西進行排列組合時我屢次想抓狂。我照例在有解剖課的時候去添亂,張教授也一直對我十分照顧。我在唐詩的幫助下了解許多關于死亡原因判定的知識,那些理論如今都得到實踐,這對我而言無疑是筆寶貴的財富。我發現張教授尤為熱衷于屍體腸胃殘留物鑒定、血液鑒定和髒器功能研究這些方面,這對于死亡原因的精确和投毒案的鑒定都十分有幫助。

跳跳開始時不時和龍嘯天打電話了,臉上總洋溢着甜蜜和幸福。龍嘯天已經是快畢業的人了,過完年就開始實習,可為了跳跳他毅然放棄了暑假實習時一位北京客戶的聘請,決定繼續留在M市直到跳跳畢業。我想跳跳能在這麽短時間內接受龍嘯天,這也是個很重要的原因吧。其實龍嘯天是個很認真很真誠的人,他能當上學生會主席就是因為自入學生會以來他一直勤勤懇懇工作,一心一意為同學服務。他很少說什麽,是學生會裏最沒有官架子的人,他只會用成績兌現他當選時的承諾。唐詩善于掩藏,他只同他關系密切的人親近,他喜怒不形于色讓人難以琢磨,但龍嘯天不是這樣,不滿意就是不滿意開心就是開心,如此說來跳跳同他還真是般配。對于跳跳那種性格而言,她可沒耐心猜。我想兩人關系的正式确定應該指日可待了吧?

不常見苗米,偶爾碰上了也裝做不認識。她的生活看上去與正常人無異,除了不與人交往。我越發不理解她刁難我的目的是什麽了,只要我保持靜止,她就跟着一動不動。

C暫時決定留在安全巡邏小組了,因為沒人退出她也不好說什麽。不定期三次檢查,沒有任何意外發生。M大将沉默無言的夜色獻給她擔驚受怕的學子們,不作任何保護和幹涉。

再也沒人敢議論我了——或者在我可能出現時議論我,而大家更怕跳跳,連之前和A一起混日子的那些人曾有的不滿眼神也變得乖順起來。A身上發生的巧合無疑是對心存惡念的嚼舌婦們的一種威脅,沒人敢對我們說不。

七天長假過去了,我回到學校。

“呦,這是誰的喜糖啊?這麽大一盒巧克力!”我一進們就看到床上放着一大盒“德芙”,不禁愕然。

“還能有誰啊,跳跳小仙女的呗!這不愧是寝室自家人,咱們待遇真高!”凡凡接過話茬。

“呦,是嘛!你們倆發展挺快呀!”我心裏忍不住一陣高興,仿佛看到自己親姐妹友情人終成眷屬了。事實上我經常為別人的事情瞎高興,這怪僻的嗜好我從初中起就發現了。

“你們倆真是的,不吃我可要收走了哦!從今以後我就不用老煩你們啦,不過嘛有好東西也不會忽略你們,嘿嘿!”

“你都傍大款了當然好處少不了我們,這是封口費!”

“切,SPIRIT你要是跟了唐詩,那才是标準的傍大款呢!”

要不是跳跳提醒我都快忘記了,我從老家帶回來的煎餅還特意留給唐詩一盒呢。不能欠他太多,不然按他的理論我以後有可能得賠命。可是最近都沒有什麽關于他的消息了,我不免覺得生活中缺了點什麽。

“你幫我把這東西給龍嘯天吧,這是給他和唐詩的。”我分給凡凡和跳跳一人一盒後囑咐跳跳把剩下的帶給男生們。

“SPIRIT原來也是山東人啊!嘿嘿,我們家小天天也是!”

“那很巧啊,以後你不缺這玩意了。”我說着說着發現自己還握着手機,不知道在等什麽,又煩躁地把手機扔到床上。

生活太平靜了點。

收拾好東西後我爬上床去開始了我的“工作”。自從那29個字見了天日後,研究他們就成了我的全部工作和生活,這毫無頭緒的一堆字簡直像蜜蜂一樣難纏。跳跳好像在給龍嘯天打電話,一會撒嬌一會笑的,而凡凡這個書蟲則在認真學習。

“SPIRIT,你幹嗎呢?和我們一起出去轉呗!”跳跳突然扒在我床邊說,然後她看到我面前攤着的紙,一把搶走并得意地嚷着說:“情書!”

“別鬧別鬧,快給我!”我生怕她把我的寶貝給撕壞了,那上面密密麻麻排列出的可都是我的心血呢,有幾個我甚至認為那和謎底十分接近了,只是不知道到底哪句才是最正确的。

“這是什麽呀?字謎?”

“不是,就是一堆字,得組合起來。”

“為什麽要組合?”

“這個——”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麽講。

“SPIRIT你真煩人,你老瞞着我們,都不把我們當朋友!”跳跳噘着嘴說。

“不是不是,我是不知道該怎麽講。走吧先出去,我慢慢講給你們聽。”

我們沿河邊走,我把關于書上頁碼的标記講給她們聽,不過當然我沒說這件事和水鬼有關,只是說在校園BBS上看到有畢業生留給學弟學妹們的一個文字游戲。

“那東西根本就沒什麽規律你怎麽組啊,這不現實!我覺得肯定有其他線索或者提示!”

“可他只提示在《中國手語》上,別的什麽都沒說啊。”我愁眉苦臉。

于是一時間我們都不說話了,臉上寫滿困惑。

快出校門的時候凡凡突然停住了,她沒頭沒腦地問了句:“那本書有幾個?”

“什麽?什麽幾個?”

“學校圖書館裏的《中國手語》一共有幾本?”

“哦,三本,1990年版的兩本和1994年的續集。其中和我一樣的那一本被別人借走了。”

“續集?也就是說那一本的編排和這兩本都不一樣,而這兩本90年的是一樣的喽?”

“是啊。怎麽了?”我不明白凡凡為什麽要關注這些。

“SPIRIT,我覺得這兩本一樣的書得對照着看。都把謎底寫在一本書上也太容易被猜到了吧?既然不想讓人那麽輕易就發現肯定要設計得複雜些,有誰會想到借兩本相同的書呢?我覺得要是我我就會把答案藏在兩本書裏,就好比一扇門上有兩把鎖,只有擁有兩把鑰匙才能開啓,這樣是不是保險些?”

11伥鬼2

凡凡的話讓我讓我覺得猶如茅塞頓開,我怎麽就沒想到這種可能性呢!原來天天看那些中規中矩的小說把我的腦袋都看笨了,還是凡凡的思路開闊!細想一下,她說的也不無道理,這些天我沒事幹就邊翻書翻紙,可是除了這些就再也沒找到些別的人為痕跡了。也許這兩本書真的要一起用,畢竟傳遞的訊息不是每個人都看得懂的更不是每個人都能看的,萬一落在兇手手裏這些努力就白費了,相比之下還是将“鑰匙”分散開來比較安全。畢竟眼下安全比解謎更重要。

可是另外一本書在哪呢?

走到校門口發現龍嘯天已經等在那裏了,原來今天是要“見家屬”啊。跳跳飛跑過去甜蜜地任龍嘯天拉起手來,她拍拍他對我們說:“家屬們,想吃什麽盡管點!我們家天天是半個大款!”

龍嘯天不好意思地點頭笑笑:“兩位想吃什麽?”

“我随SPIRIT。”凡凡搶先一步指着我說。

“我我……我随請客的!”

“哈哈,SPIRIT好像什麽都很喜歡吃啊!那就吃火鍋吧!人多熱鬧!”

火鍋?我的最愛之一啊!我于是喜滋滋地跟在他們身後。

“你怎麽沒叫唐詩來啊?我們也好撮合撮合他和SPIRIT。”

“我沒見他人,他今天都沒來。再說了,你也不能确定人家兩個就彼此喜歡啊,還添亂……”

“你能不能說點好的啊!你怎麽知道人家兩個沒意思!我覺得唐詩對SPIRIT挺好的!”

“好是好,可是我們問他他都不正面回答啊,他從來都不說‘是’也不說‘不是’,連回避都不回避。”

這幾句話我聽着真不是滋味,我幹咳一聲說:“好了好了我們別說這個了。”

龍嘯天的溫柔體貼真是讓小女人般的跳跳有了可以撒嬌的懷抱,特別是他的憨笑,眼神中包含着無盡寵愛和心疼。有時候災難是個好東西,能讓兩顆原本平行的心改變軌跡,彼此吸引。

飯後跳跳和龍嘯天散步去了,我和凡凡回寝室。

“SPIRIT,你喜歡唐詩嗎?”走在路上凡凡突然問。

“恩?”我被這突如其來的問題考倒了,腦袋一時轉不過來。

“你會不會因為我暗戀唐詩就不好意思和他在一起啊?”凡凡一臉擔憂。

原來是在擔心這個啊,這傻丫頭。我笑笑說:“哪會,我不覺得自己喜歡他,可能只是經常往來比別人看起來熟絡吧。”

“那就好。我把唐詩讓給你啦,從現在起我不喜歡他了!你可要确定好自己的想法哦,我們支持你們在一起的,他真的是個好人!”

凡凡永遠都是這麽為別人着想,任何情況下,任何時刻。她不怎麽說話,她只是在我摔倒時第一時間把我扶起來拍我身上的灰,只是在跳跳害怕時緊緊拉着她的手給她個依靠,只是在我們回來晚時體貼地打好熱水泡碗面。她是個很平凡的人,她相貌不出衆除了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她沒有跳跳可愛也沒有木子三妖冶,人群之中你甚至不能一眼就留意到她。可是我突然覺得她是擁有最不平凡心靈的人,像一滴能反射太陽光芒的露珠,盡管微不足道,但足以點亮我內心,給我勇氣和力量。

走回到寝室已經晚上九點多了,洗刷之後我開始補筆記。我翻翻書才知道自己落下的真不少了,此刻我都恨不得手寫得飛起來。我有個毛病,寫作業的時間如果超過半個小時我就會坐立不安,我會異常煩躁開始擺出不同的姿勢讓自己舒服點。所以當凡凡倒了杯水回來時,我已經蹲在凳子上了。

“你怎麽蹲在那啊!像個猴子似的!”

“我坐不住,累死了!”

凡凡覺得我的形象很有趣,邊笑邊往床邊走。走了兩步她突然愣住了,我聽到她驚訝地嘆了一句:

“咦,SPIRIT,為什麽你在窗戶上的影子那麽明顯,我就沒影子呢?”

“影子?”我意識到她可能是在說對面樓上總和我動作一致的那個女生,于是解釋說:“那不是我的影子,是對面的人,我們動作總一樣。”

“哦……”凡凡遲疑着,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直盯着對面:“居然還有人和你一樣也蹲在凳子上寫啊!可是她衣服什麽的都和你一樣啊,頭發也一樣!”

“是麽?”我好奇地臺起頭望向對面,正巧碰到她也将頭扭過來,詫異地看着我。

“不……不是你的影子?”凡凡後退兩步,難以置信地說,“有點吓人啊!怎麽她和你一樣?一模一樣!”

我開始覺得事情有些不對了,大腦快速開始了推理。那的确是透過兩扇窗在對面寝室樓裏的一個人,是真人還是影子以輪廓和清晰度,甚至以常識都分辨得出來。可對面的人和我也未免太像了,我下意識地擡下左胳膊,意料之中的,她像鏡中我的像一樣,擡起了右胳膊。

正在這時跳跳回來了,她看我們都直勾勾盯着對面,猛拍我一下道:“幹什麽呢!偷窺啊!”

我此刻連疼都忘了,一把拉過她說:“你看對面有個和我一樣的人,快看,一模一樣!”

“神經什麽啊你!對面是個男生寝樓!”跳跳不屑,連瞅都不瞅一眼。

我和凡凡聽到這話都驚呆了,我結結巴巴指着對面說:“你……你說什麽……”而凡凡則吓得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張大嘴巴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男生寝室!男——生——寝室我的偷窺狂們!”

“可……可是你看這明明是個女的!”我的聲音也開始發抖了,我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真是的,我看看!”跳跳湊上來看看對面,“什麽啊,那窗戶明明是黑的啊!是咱們對面嗎?”

“黑的?不可能!明明有光還有個人啊!”凡凡臉都吓白了。

“怎麽可能!”跳跳也慌張起來,“原來那個寝室是有人,而且還是個女生寝室,後來裏面死過人後傳聞鬧鬼學校壓力很大就把那寝室換成男生寝室了,那個房間也空出來了,你們都不知道嗎?”

“難道我……我見鬼了!”凡凡的聲音帶着哭腔,吓得身體不停顫抖。

11伥鬼3

“難道我……我見鬼了!”凡凡的聲音帶着哭腔,吓得身體不停顫抖。

奇怪,如果真的如跳跳所說那我和凡凡一定是見鬼了。可是為什麽跳跳看不到?難道凡凡有像木子三一樣的“陰陽眼”?

“你……你的生日是10月30對嗎?87年的?幾點?知道确切的時間麽?”

“大概十一點左右吧……”

“哦。怪不得。”我突然明白這是怎麽一回事了。我以前看過《易經》,對人的生辰八字有些了解。如果按凡凡的生辰來說她“五行屬水,八字喜金,八字弱”,按照古人的觀點這樣的體質是容易見鬼的。怪不得跳跳看不到我們能看到到的東西呢,她命數火旺,又是虎年生人,八字也過硬,自然鬼不會主動撞她了。事已至此我幾乎确定這個學我的家夥就是個鬼了,可是它這樣做究竟是為了什麽呢?我得去看個究竟。

“有什麽問題麽……”凡凡小心翼翼地問。

“沒什麽,我出去一下,你們等在這裏。”我說着推開門跑出去。我有種不祥的預感,它會威脅到我的生命。

“喂,你別亂跑!”跳跳邊大喊邊給龍嘯天打電話:“喂,龍嘯天,你快去我們後面的那棟樓!對,男生寝室,SPIRIT又跑出去了!”

這話說的,怎麽覺得我像個逃出精神病院的瘋子呢。

我跑到男生寝室樓時龍嘯天也正好氣喘籲籲趕過來,他一把拉住我說:“你幹嗎?!”

“進去!這裏面有問題!”

“這是男生寝室,大晚上的你怎麽進去!”

沒想到龍嘯天的話音剛落,面前的寝室樓突然伴随着男生們的大叫陷入一片黑暗。

停電了,天助我也。

男生們大聲學着鬼叫或是大聲咒罵着游戲正進行到一半就強行退出,電影正演到關鍵時刻就沒了下文。誰都沒留意有個女生已經悄悄潛了進去。

一樓。

二樓。

三樓。

不知是四樓本來就少有人住還是懊惱過後此刻大家都回寝室了,四樓走廊裏很是安靜。

這棟樓和我所在的寝室樓布局相同,一層共19個寝室,從樓梯左手邊開始從01排列,當排到0

安魂曲之水詭迷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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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二節課上到一半的時候,龍嘯天來帶跳跳去校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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